第2章 ☆、重生

渾身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蒼翊僵硬的身體開始有了知覺,朦胧的意識也漸漸變得清晰,心髒突然的痙攣令他痛呼出聲,只是聲音微弱,如同低吟一般……

“王爺……王爺……?”

依稀聽着有人喚他,看他并未轉醒便輕腳朝外走去,聽着腳步聲遠離,眼前依舊是黑暗一片,身體沉重如同灌了鉛一般,掙紮着睜開雙眼,突然射來的強光很是刺眼,蒼翊下意識擡手擋住,待到雙眼适應了光線才開始緩緩打量四周……

簡單的桃木制成的架子床,旁邊不遠處豎着一扇精致的烏木屏風,上面的雕花海棠栩栩如生,床頭放着一鼎小巧的青花纏枝香爐,清幽的檀香似是剛點上不久,稍稍緩解了蒼翊沉重異常的身體。

強撐着在床上坐起,頓時一陣頭疼欲裂,蒼翊劍眉緊蹙,忍不住低頭揉了揉額角。

輕巧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端着一只碗走了進來,大概是看到他坐起來了,驚喜的加快腳步走了過來:“王爺你可算醒了,奴婢煮了解酒湯您快趁熱喝了吧。”

“不必了。”蒼翊擺了擺手,啞聲問道:“他呢?”

小丫鬟面露疑惑:“王爺……是指何人?”

“蘇公子呢?”

“……王爺恕罪,王爺所說之人奴婢不識,昨日到這裏時只有王爺一人啊。”

蒼翊微微皺眉,忽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偏頭看了看突然愣住:“……靈犀?你怎麽在這?”

“王爺別誤會……”以為是被誤會她做了什麽靈犀慌張的連連擺手:“昨日太後生辰,您入宮赴宴喝醉了,之後太後的人将您送到了別院,讓我好好……好好……伺候您,奴婢知道王爺不喜奴婢近身,伺候您睡下後奴婢便出去了……”

生辰?越想越是疑惑,一時想起什麽,本來極度昏沉的頭腦瞬間醒轉,心中猛的一驚,下意識的扶上胸口,無傷,也沒有疼痛,他不是死了嗎?慶元二十一年,他被太子暗算,心髒中箭身中劇毒而亡……

再次細看,熟悉的陳設……這分明是他在城西別院的布置,他不應該身在王府嗎?瑾竹呢?失去意識前瑾竹自盡的那一幕不斷在腦海回放,如針紮般刺的他的心生生的疼。

而觀靈犀垂首立在一旁揣揣不安的樣子,挽了一個簡單的垂雲髻,烏黑的長發披散着落在後背。

靈犀是太後賜給蒼翊的通房丫頭,奈何蒼翊對他無意,靈犀也是個通透的,知曉蒼翊将她安置在別院便知道這是何意,安安分分的待在別院,到他十八歲那年蒼翊為她找了個婆家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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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如今這副裝扮,分明是未出嫁的閨閣女子的打扮……

的确有一次太後生辰他被灌醉了,太後為了讓他解決後嗣問題将他送來了城西別院,可當時是慶元十六年……

“現下什麽時辰了?”

“回王爺,現下巳……巳時剛過……”靈犀有些忐忑不安,又不敢擡頭,默默将頭埋得更低答複蒼翊的問話。

回想着過去發生的種種,再到今日熟悉的經歷,一個荒謬的想法在蒼翊心裏紮根。揉了揉疼痛的額角,接過靈犀手裏的解酒湯一口喝了,将碗遞給靈犀,他翻身下床,急匆匆走到賬房翻開最新的一本賬冊,第一頁首記清清楚楚地寫着慶元十六年。

慶元十六年……

默默念着這幾個字,他驚喜的發現自己那荒謬的想法竟是真的,他回來了,雖不知何故,但他确确實實是回到了五年前,他十九歲那年,他和瑾竹初遇的那年……

“王……王爺……”

靈犀看着蒼翊匆忙的奔出房門有些不放心追了出來,看着他往賬房的方向走去便跟了上來,奈何蒼翊走的太快她好不容易追到賬房有些氣喘籲籲了……見他拿着賬冊發呆,靈犀疑惑地道:“王爺,可是這賬冊有什麽問題?!”

別院的賬冊與王府是分開的,王府沒有主持內務的人,一切交給王府的管家打理,這別院的賬冊因着太後的關系,靈犀也算是半個主子,這賬冊自然就交到了靈犀手裏。

“靈犀,這可是今年最新的賬冊了?”

靈犀湊上前看了看:“是,這是上個月的賬冊,這個月的賬冊會在月底送上來。”

“好……好……”嘴裏喃喃念着好,沒發現靈犀一臉的疑惑,蒼翊徑自走出賬房:“來人,備馬,本王要回王府。”立時有人出去備馬,然後轉身對着門旁的靈犀說道:“別院你打理的很好,本王今日有事,改日再來看你。”

“王爺慢走。”靈犀福身行禮,她知道王爺這話并不是對她說的,別院內有太後的人,他若是一言不發就走,難免讓太後以為蒼翊對靈犀不滿意,接下來估計就會有第二個靈犀送進府了……

懷着激動的心情走出別院,牽過缰繩,翻身上馬,迫不及待地朝王府的方向策馬而去。

若是與前世時事相同,月華國的和親隊伍已經抵達離洛國的京城頤都,瑾竹作為送親官員,定然也已經到了頤都。

回想當時初遇就在幾日後,那時他應安國公世子之約在怡月閣聽曲,怡月閣是京城最大的一座音律坊,一般有些身份的貴族都會約在此處相聚,美中不足的是怡月閣對面街道的不遠處還有一座春風樓,一座青樓,自持身份的貴族不屑于過青樓街道都會繞道而行,而有些纨绔子弟想要掩人耳目瞞過家裏人這座春風樓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那日蒼翊赴約後已是午夜,喝的多了些不願繞道便直接走春風樓過了,不想巷道裏突然冒出一人捂住他口鼻将他拖入黑暗之中,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不禁微微皺眉,不過是過個道也能招惹是非?他冷笑,正準備運力将人震開,不想還未曾動手,那人已從他背後滑落倒在了地上……

“王爺……”黑暗中冒出一人,對着蒼翊單膝下跪。

“無事,看看此人是誰。”黑影走上前蹲下查看,抓過一只手搭上手指,随後轉身對着蒼翊所在的地方微微俯身。

“王爺,此人身上沒有任何先身份相關的證物,身上多處鞭痕,渾身筋脈寸斷,應是身中蝕骨散,卻強行運功之故,臉上多處深度劃傷,且此人不久前被人下過合歡散……”

繞是蒼翊經歷過皇室無數不堪入目的手段也被這人身上的傷震驚了,到底是何人竟用如此手段傷人?

蒼翊心中充滿了好奇與疑慮,蝕骨散……那是宮廷裏才會有的□□。蝕骨散,顧名思義,中毒者骨骼如同被毒蟲蝕咬,疼痛難忍,折磨人的身體還能侵蝕精神,讓人産生幻覺不斷回憶起自己最害怕的事……

“王爺,此人臉上的劃傷是他自己下的手……”

蒼翊思緒轉動被打斷,聞言有些驚訝,蹲下身掰過那人下颌仔細瞧了瞧,那人滿臉深可見骨的血痕,在這暗夜裏看起來如同鬼魅一般,他當時就覺得,能對自己下此狠手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将此人帶回王府。”

“是。”

當時滿身傷痕被賣到春風樓的南宮若塵,為了逃離不惜親手毀掉自己的傾世容顏,留着那張絕色的臉,只會被老鸨□□成小倌然後接客,為了防止人逃跑必然會嚴加看管,若是臉毀了,花大價錢買來的人老鸨不可能直接殺了他,便會被當做下人安排在青樓裏做些雜活,只要能有機會自由行動,就有機會可以逃出去……

回想起前世伴他一生的滿臉劃痕,蒼翊一雙鳳眸裏滿是寒霜,今生,定要讓那傷他之人生不如死……

想着瑾竹如今可能正在承受那非人的折磨,蒼翊不由加快了策馬的速度。

城西距離王府距離不近,策馬将近半個時辰才到達王府門外。

“鐘叔,叫淩雲來見我。”剛回府,急忙讓管家找來王府的侍衛統領,快步朝書房走去……

淩雲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王爺正埋頭在書桌上作畫,未待他詢問何事,蒼翊擡頭拿起那副畫,抖了抖将墨汁風幹,遞到了淩雲手上。

“集結王府所能調派的一切力量,搜尋畫中的人,一旦有消息立刻禀明于我。”

“……是。”淩雲将畫像卷起,迅速消失在了房內。

想了想仍是覺得不放心,又安排了人盯住三皇子府,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如今未立太子,前世的太子如今還只是三皇子……正因如此,三皇子府如今的布防不至于滴水不漏,若是進了東宮……

不,這次,他休想再坐上東宮之位……

過了幾天仍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這讓蒼翊本就焦慮的心更是多了幾分忐忑,就在他快要坐不住的時候,三皇子府卻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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