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蠱動
暗夜中,清芷榭院中刀光劍影,非同于之前所遇上的普通刺客,來人身手極為了得,幸在人數不多,淩雲等人與其纏鬥,始終僵持不下。
房門打開,剛走出一人便立刻有人盯上,奈何被人拖住脫不開身,不消片刻,王府侍衛聞聲而來,剎那間舉起的火把照亮了院中一片,暴露了黑衣蒙面的刺客身形。
寡不敵衆,最終落敗,這幾名刺客盡是高手,生擒不易,便只能殺了。
待最後一個黑衣人倒下,有侍衛上前:“啓禀王爺,刺客已盡數誅殺,請王爺示下。”
那人低垂着頭,蒼翊看了一眼,淡淡道:“退下吧。”
“是。”
他折身朝着刺客走去,卻在電光火石之間,方才回禀的那名侍衛袖間滑出一把短刃,直擊他背後而去。
“王爺小心!”
“蒼翊!”
熟悉的聲音驚呼而起,蒼翊迅速轉身,眼前一道白色身影閃過,近至身前的鋒利短刃已被一人一腳踢開。
那侍衛一擊失手,果斷将短刃擲出,另一只手化拳為掌,再次出手,南宮若塵躲閃不及,運起內力與其對上一掌,他身形後退被身後之人接住,那侍衛失了重心向後滑落倒地,顯然受傷不輕。
“瑾竹?”
擔憂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南宮若塵輕輕搖了搖頭,任他扶着站直了身體。
地上那人見勢不對,起身便跑,蒼翊眼露寒光,正欲叫人去追,卻瞧見剛翻過牆頭的某人被人一腳給踹了回來。
“……”
少年站在院牆之上,看着被踹下去口吐鮮血的人,得意道:“不好意思,此路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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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院中的侍衛迅速上前,将人擒下。
少年滿意地從牆上跳下,朝着南宮若塵大喊:“師兄!”
他滿臉笑意,像個尋求獎勵的孩子,南宮若塵剛想點頭,忽然膝下發軟,驀地跪倒在地,喉間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忍不住噴出。
“瑾竹?!”蒼翊大驚,迅速蹲下身來。
左麒迅速跑過來,執起他一只手拿脈,面色微變:“蠱蟲被人催動了。”
蒼翊頓時皺眉,下意識去看方才與南宮若塵交手之人,卻見那人嘴角勾起陰笑,就着侍衛橫在他脖頸間的長劍直接抹了脖子。
事敗欲逃,如今事成,便棄了性命。
他目的不是刺殺,他本就只是為了催動南宮若塵體內的蠱蟲而來!
“瑾竹,你怎麽樣?”
身體刺痛,南宮若塵咽下一口腥甜,低聲道:“無礙。”
蒼翊不停地用衣袖擦拭他嘴角的血跡,臉色難看至極。
見他準備将人抱起,左麒急忙阻止:“不行,現在不能動他!藥呢?”
藥?藥在床頭暗格!
“我去取!”将人交到左麒手裏,蒼翊起身沖進房門,須臾便取了藥回來。
将藥服下,過了半晌,待身體開始有了涼意,南宮若塵才舒緩了一口氣。
一番打鬥之後,院中一片狼藉,護養的花草盡數翻落,連稍遠一些的竹林,也折掉了幾根,被震落的竹葉簌簌落了滿地。
侍衛費了好一番周折才将清芷榭清理幹淨,南宮若塵渾身愈加冰冷,蒼翊心急,得了左麒應允,将人扶回屋內。
良久之後,床榻邊左麒将南宮若塵身上的銀針盡數拔出,再次探了他的脈象,松了口氣道:“還有些內息不穩,多休息一下。”
南宮若塵點頭,将手抽回,擡眼對上那雙鳳眸,見他眼中滿是擔憂,安慰道:“我沒事,你自去忙便是。”
蒼翊坐在床沿,低頭不語,他将那人安放于錦被上的手握入掌心,緊緊攥着不放。
手間的溫暖帶着些許微顫,南宮若塵無奈,只能盡力回握住他的,僵持了半晌,待到敲門聲響起,蒼翊才站起身。
“你照顧他,我去去便回。”
意識到是跟自己說的,左麒忙應了一聲:“哦。”
确認他确實無礙,蒼翊才轉身出去,南宮若塵一臉淡然,目送他出了房門,卻在房門磕上的那一刻,面色瞬間蒼白,似是脫力了一般,他單手撐住床面,以手捂唇,刺目的紅色自指縫間緩緩流出。
“師兄!”
左麒心中一顫,立馬坐回床頭将人扶住:“師兄你怎麽樣?”
南宮若塵搖頭。
“你為何瞞着他?你如今這個模樣,瞞不住的。”
蠱蟲被人直接催動,之前用的藥已經見效甚微,壓制不了多久,早在進屋的時候,趁着蒼翊命人去他院裏取東西時,南宮若塵對他百般叮囑,要将此事瞞住,他卻不明其意。
南宮若塵道:“不用太久。”
少年越發覺得莫名其妙,見他不想多言,便只得濕了棉布,替他清理血跡。
今夜的頤都城內,注定不能平靜。
繼翊王府之後,先後有不少大小官員府邸遇襲,死傷雖然不多,卻都是于朝堂身居要職之人。
“可有什麽線索?”
已至夜半三更,王府書房仍舊燈光明亮,蒼翊看着手中暗衛片刻之前送來的消息,眉頭微皺。
淩雲道:“各個府邸出現的刺客或成功逃脫,或當場斃命,是何身份不得而知,至于身死的那些官員,似乎都與二皇子來往甚密,就連二皇子府也遭了此劫,聽聞二皇子妃當時被刺客所擾,動了胎氣,現在太醫還守在二皇子府。”
蒼翊鳳眸微閃,他倒是忘了那個身懷有孕的假皇子妃了!
“依你看,此事會是何人所為?”
淩雲微怔,垂首道:“屬下不敢妄測。”
蒼翊看他一眼,劍眉微挑,不再追問。
“此事可需要禀告皇上?”見他沉吟不語,淩雲試探着道。
蒼翊輕笑:“只怕早有人入了皇宮了,何須你我操心?你退下吧。”
“是。”
書房門被關上,獨留蒼翊一人陷入沉思。
朝廷官員于同一時間接連遇刺,此事明日必然會鬧得滿城風雨,看起來似是清除二皇子黨羽,三皇子嫌疑最大,但如今二位皇子兩虎相争,最忌朝局失衡,蒼離本就處于優勢,這個時候應當藏鋒才是,沒道理此時對二皇子下手。
可兇手若不是蒼離,那引動瑾竹體內蠱蟲的,又會是誰?
蒼翊目無焦點,垂頭思慮半晌,能确定的也只有一事。
那些人如此明目張膽,就算有人猜測是三皇子所為,上奏彈劾,皇上也必然不會相信,甚至會疑心是有人刻意構陷,但皇帝不信,二皇子蒼邵倒是未必。
狗逼急了,也是會跳牆的!
正如蒼翊所料,此時的二皇子府,經刺客一番鬧騰,府中一片混亂,蒼邵歇息的主院裏下人來去匆匆,忙碌非常。
蒼邵守在外屋來回踱步,焦急難耐,見丫鬟出來,急忙扯過一人:“情況如何了?”
“回殿下,皇子妃出血不止,有小産的跡象,太醫正在盡力救治。”
“盡力,盡力!都過了半個時辰了還不見成效,一群沒用的東西!”蒼邵臉色鐵青,手中用力一甩。
被掀倒在地,丫鬟不敢吭聲,忍着痛從原地爬起伏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盯了房門半晌,回頭見丫鬟還在原地,蒼邵怒道:“還杵在這裏做什麽,滾!”
“是。”
丫鬟疾步走出房門,片刻後,又一人快速走近,面色凝重:“殿下,出事了。”
“何事?”
蒼邵十分不耐,侍衛卻已顧不得:“城中官員府邸遭襲,兵部尚書,督察院都禦史以及武安侯等多個官員接連遇刺,生死不明。”
“什麽?”剛欲坐下的人驟然起身,滿臉驚駭。
他并不因為這些官員遇刺覺得驚訝,而是侍衛所說的這些人,竟都是與他脫不開關系,其他官員雖未言明,但依侍衛的神色來看,大抵也是與他有來往之人,料想到今日出現在自己府中的刺客,由不得他不多想。
“好你個蒼離,當真夠狠夠絕!”
他在朝堂之上的助力本就比不上蒼離,唯一能與之抗衡的便是自己的嫡系身份,如今尊嫡系為主的朝臣受此劫難,是蒼離刻意警告,還是只為削減他手中助力?
見他說的咬牙切齒,侍衛面露不解:“殿下如何得知,此事是三皇子所為?”
“除了他還能有誰……”
“殿下,殿下!”
疾斥的聲音被一道帶着驚喜的聲音打斷,有丫鬟自裏屋跑出來,對着蒼邵行禮:“啓禀殿下,小皇孫保住了,與皇子妃母子平安!”
“當真?”
“當真,只是皇子妃身子還有些虛弱,此刻正在……殿下?”
不理會丫鬟的回禀,蒼邵直接沖進房內,床榻之上一人安睡,蒼白的面孔掩不住那張傾世絕色,他輕輕在床邊坐下,愛憐地以指尖輕撫她毫無血色的唇,半晌之後将手收回,安心的神情漸漸變得冰冷。
他緊拳低語:“你既不顧兄弟情分,我必要讓你血債血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