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撮合

“一群廢物!”

次日朝堂之上,大殿中群臣剛奉上不久的奏折散了一地,慶元帝站于高臺之上,滿臉怒不可遏:“一夜之間,頤都城內十數位朝廷重臣受傷甚至死于非命,皇城禁軍竟然是在事情發生之後才察覺到異樣,朕養着你們一群人,都是吃幹飯的嗎!”

大殿中一時間鴉雀無聲,靜地落針可聞!

“林煜,你可知罪?”

“臣知罪。”百官中走出一人,跪到殿中。

這人乃是禁軍統領,若要論罪,他必然首當其沖。

慶元帝道:“下朝之後,你自去領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臣遵旨。”

群臣垂首,無一人敢替他求情。

這次行刺,他們幾乎都是與死神擦肩而過,有些人的府邸正與那些遇刺的官員比鄰而居,想到昨晚的刺殺,衆人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慶元帝沉默半晌,鎮定了心神,看向殿中:“昨晚與刺客有所接觸的人,可有什麽發現?”

“這……”

群臣中有人迅速垂頭,眼神閃躲。

蒼邵頓時皺眉,昨夜那刺客鬥篷遮身,他根本連面都沒見着,能有什麽發現?

他下意識瞥向被問及的其他人,見蒼翊上前一步,似是思索了片刻,雙手四指交疊于身前,躬身行了一禮:“啓禀皇兄,依臣弟之見,昨日入我府中的那些刺客,當與那日城外攔截刺殺臣弟之人,是受同一人指使。”

慶元帝眸色微沉:“何以見得?”

“那日城外遇刺,與昨晚王府遇襲,臣弟都與刺客近身交過手,他們出手的招式如出一轍,故而臣弟才會有此猜測。”

殿中半晌無話,蒼離站于蒼翊左後方,聽他此言不禁眉頭微蹙。

城外刺殺是他所為,蒼翊也必然知曉,而衆臣所知的,那翊王城外遇刺一事,國公府大公子已經畫押認罪,現被關于大理寺監牢之中,根本不可能完成昨夜的行刺。

他此舉,是為了替安國公府脫罪!

想到這裏,蒼離不禁握緊雙拳。

高臺上慶元帝望着殿中,神情凝重,他忽然想起那日由歸冉呈上去的毒箭殘支,那樣精巧的機關,淬了無解的□□,再加上至今尋查不到的用蠱之人,若蒼翊所說不錯,此事便會變得極其複雜。

蟄伏了十多年,那群人是要為當年麒瞑山圍剿之事,報仇雪恨嗎?

朝堂上的商讨,最終無果而終。

大殿之外,群臣散去,蒼離看着朝着皇宮內走去的某人,于殿外站着,微微失神。

“三皇弟這心神恍惚的模樣,莫不是有什麽心事不成?”

身後突然多出一人,蒼離側頭,瞧見的便是蒼邵皮笑肉不笑,一臉的陰陽怪氣。

他心有他想,不欲與這人糾纏,脫口道:“二皇兄何時竟也關心起旁人的事了,聽聞昨夜皇嫂受了驚吓,皇兄還是多顧慮自己府中之事的好。”

他話語平淡,奈何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蒼邵面色一變:“這是自然,昨夜皇城遭難,我與皇叔府中皆受了波及,唯有三皇弟府中安然無恙,如三皇弟這般悠閑,的确是我等羨慕不來的。”

他刻意提高了嗓音,還未來得及離開的幾名官員将此話聽得清晰,不由得朝着蒼離打量了一眼。

蒼離自然明白他話中的含義,轉頭對上那幾名視線尚未收回的官員,他在心中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下朝之後,蒼翊并未如往常一般徑直出了宮門,時隔兩月,再次站在栖鸾殿門外,他一時有些百感交集。

栖鸾殿還是如以往那般裝飾簡樸,較之以往的清淨,今日的栖鸾殿中多了幾分喧鬧,還未踏入殿門,殿中便有聲音傳了出來。

蒼翊推門而入,殿中檀木制的一張平榻之上置着一方木桌,太後半倚在榻上,正與木桌另一邊坐着的一女子有說有笑,那女子背對着殿門看不見模樣,那聲音卻再熟悉不過。

“兒臣給母後請安。”

談笑的兩人聞聲側頭,太後忙朝他招了招手:“翊兒來了?快來這邊坐。”

“聽聞昨夜王府遭了刺客,你可有傷着?”

見她問得急切,蒼翊上前一步握住她伸過來的手,笑了笑:“兒臣無礙,讓母後擔心了。”

他許久不來,本以為會被好一番埋怨,不料見到的卻是她滿臉關切的面孔,緊挨在太後身邊坐下,蒼翊心中一暖,也不由得暗生愧意。

“參見翊王殿下。”

對面那女子福身行禮,蒼翊望過去,不禁有些意外:“方姑娘也在?”

此人正是武安侯府嫡女方蘭雪。

她還不曾答話,太後忽然笑道:“今日晨起,皇後帶着這孩子來請安,哀家瞧着喜歡,便留她下來陪着哀家說說話。”

昨夜武安侯府同樣遇刺,為護女兒周全,方遠山連夜将人送進宮中,是以有了早晨請安一事。

蒼翊提起桌上的茶壺替太後斟了一杯,頭也不擡道:“有方姑娘進宮陪着,母後身邊能有一個說話的人,自然是再好不過,此事,本王在此謝過方姑娘。”

“王爺言重了,能陪在太後娘娘身邊,是臣女的福分。”方蘭雪垂首。

見她如此,蒼翊鳳眸微閃。

曾幾何時,他不忍這般優秀的女子将自己的一輩子蹉跎在王府,拿了和離書要與她和離,那時她也是這般垂着頭,平靜地說:“此生能為王爺的正妃,是蘭雪的福分。”

她并未接受那份和離書,只因他們是皇上賜婚,貿然和離,會以抗旨論處,想來在他離去之後,也必是由這個女子,一手擔起了王府的一切。

蒼翊面露苦笑,他忽然明白了太後今日召他前來的目的了。

太後靜坐抿茶,瞧着兩人之間話雖不多,卻也處的融洽,太後一臉欣慰。

母子倆說了些體己話,也不曾避諱着方蘭雪,見她一直乖巧地坐着,太後對她的滿意更甚,過了半晌,太後忽然起身:“真是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哀家有些乏了,蘭雪在這殿中悶了一上午,翊兒你替哀家陪她去殿外走走可好?”

蒼翊頓了一會兒,“兒臣遵旨。”

太後笑着颔首,喚了墨言扶她進去歇着,将外殿留給了兩人。

“方姑娘請。”

太後走後,蒼翊忽然站起,方蘭雪微驚,她本以為翊王的應承只是推托之舉,愣了一瞬,她笑着起身:“既如此,臣女恭敬不如從命。”

太後喜梅,栖鸾殿靠近宮牆的那處院子種滿了雪梅,到了冬日,是難得一見的奇景,終年也不見人多做打理,這裏的梅花開的竟比禦花園中的更盛。

兩人漫步其中,誰都知道在不遠處必然有人跟着,卻誰都沒在意。

未至梅林,梅花清新怡人的香味已然沒入鼻尖,踱步踏入,盛開的雪梅散發的香味越發濃郁,沁人肺腑。

伸手撥開擋住去路的花枝,方蘭雪忽然輕笑:“王爺喚我出來,可是有話要說?”

蒼翊腳步微頓,側頭看她一眼:“你很聰明。”

方蘭雪道:“王爺謬贊。”

她不過是多了幾分自知之明罷了。

蒼翊與她對視片刻,轉而勾唇一笑:“本王有一事,想請武安侯府幫忙。”

……

翊王與武安侯郡主在梅林中說了什麽無人知曉,只聽說兩人相談甚歡,事情傳到太後耳中,又多了一番贊嘆。

蒼翊回到王府,去往某人院中時,路過之處皆引起下人紛紛側目,竊笑不止,連終日見慣了兩人相處的妙風妙雲,瞧着他手中的東西,也不禁面露驚訝。

進屋時,那人正坐在床頭,擺弄着他那暗格裏的瓶瓶罐罐,聽到動靜望向門口,見熟悉的人影走近,又瞥見他手中之物,不由得疑惑道:“何處折的雪梅?”

“從栖鸾殿折來的,今日去母後宮中,我瞧這雪梅開的不錯,便折了些回來。”

他從木架上取過一只插花用的花瓶,将雪梅插好,放置在窗臺邊上。

“可還順眼?”

南宮若塵點頭:“甚好。”

蒼翊立馬咧開嘴角:“你喜歡便好。”

他笑的開心,南宮若塵抿唇,禁不住嘴角上揚。

王府的日子依舊平淡,因着某些官員殒命,朝中官職有了空缺,接下來的時日朝堂上忙的不可開交,新官上任,經驗不足,難免會出些纰漏,也因此使得帝王發了好一頓脾氣。

幸得朝廷根基穩固,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也漸漸回到了原來的軌道。

某日下朝回來,蒼翊久違地在院中練起了劍,自回到皇城,他倒是許久不曾碰過這些東西了,幸而劍招還未生疏,一套劍法舞地行雲流水,暗勁十足。

院門被人推開,鐘叔朝着蒼翊望了一眼,果斷朝着一旁靜坐着的某人走去。

“公子,這是二皇子府送來的請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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