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中毒
入夜之後,寒冰霜凍,長久待在室外極易受寒,是以等到人回屋之後,碳爐燃得再旺,某王爺周身的寒氣也遲遲未能驅散,無奈喚了下人準備熱水替他沐浴。
熱氣騰騰的浴房中,蒼翊正舒适地泡在浴桶中,雙臂搭在邊緣,後仰着頭享受着某人替他梳發。
他堅持要南宮若塵幫他沐浴,美其名曰要體恤下人。
用水濕了發,南宮若塵從一旁的木架上取了發乳抹在他發上,輕輕地給他按壓着頭部。
頭乃人體百脈所通,這人對穴位的掌控十分精準,蒼翊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緩緩放松,仰在桶沿上開始昏昏欲睡。
似是擔心他真的睡過去,南宮若塵只是簡單地替他放松了一下,清洗之後給他擦拭,只是才剛覆上他的頭頂,面前突然多出一只大手,将他抓着絨布的手緊緊攥住。
“……”
他面露疑惑,卻見那人驟然轉身,大力拉着他低下身去,唇角意料之中的覆上一片溫熱,誰也沒有閉眼,近在咫尺的瞳孔,都藏着極為複雜的情緒。
見他不閃不避,蒼翊不禁唇角上揚,探出舌尖在他下唇上輕舔,低低的笑道:“你出府一趟,也受了寒氣,不如一起吧。”
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南宮若塵俊臉微紅,迅速直起身去,用絨布将他的臉整個裹住,胡亂揉成一團。
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臉,不知出于什麽心思,他直接用手舀了水向上抛去,沒有想象中的驚呼,頭上的動作卻頓時停住,蒼翊心中一動,趕緊将絨布從頭上扯下,卻只來得及看見消失在浴房門口的一抹白影,他唇角一勾,迅速從浴桶中跳了出來。
卧房內,南宮若塵微沉着臉正褪去濕透的外衫,背後突然覆上一具溫熱的身體讓他渾身一僵,繼而放松下來。
“瑾竹……”
溫熱的氣息噴散在耳根,帶着發絲的點點濕意,環在腰側的手漸漸開始游走,南宮若塵微微嘆息,輕按住他不安分的雙手,勉強轉過身去,瞥見他此時的模樣,剛回過溫的臉再度燒紅:“你怎能……唔……”
羞惱的話未出口,便被他強硬地堵住了雙唇,有些急切的熱吻,帶動着他身後的發絲繞到身前,浸濕了兩人緊靠在一起的肩頭。
纏綿的吻開始亂了章法,瞧着他微閉着顫動的眼睫,蒼翊伸手扣住他後腦将兩人的唇舌緊緊壓在了一處,彼此相交,水乳交融。
太過強勢的壓迫感讓南宮若塵有些承受不住,垂在身側的手觸上他肩頭,也不知是要推開還是環上。
溫柔缱倦的一吻,分開的時候帶着些戀戀不舍,蒼翊蹭着他的鼻尖,呼吸急促而熾熱,聲音暗啞:“瑾竹,自大婚那日之後,我們……”
因大婚當晚做的狠了,他憂心他的身體,之後便一直不曾行過房,此時誘惑在懷,實在很難把持得住。
南宮若塵微瞥開眼:“先擦幹吧,會着涼的。”
蒼翊微怔,見他面色酡紅卻并不抗拒,不由得寸進尺道:“那你幫我?”
待他點頭,蒼翊随意拿了件薄衫披上,笑着立在了他身前,挂在暖爐邊上的絨布,帶着暖意裹住濕透的發絲,溫暖而舒适。
氣氛正濃時,窗外一聲輕響,很快傳來熟悉的聲音:“王爺。”
蒼翊頓時皺眉:“何事?”
淩雲在外面道:“啓禀王爺,宮中傳來急報,宮宴生變,北疆使臣于宴席上中毒身亡,皇上急召王爺入宮商議對策!”
他語速極快,房中兩人同時一驚。
蒼翊道:“為何會出這樣的事?”
“屬下不知,宮中正在搜查。”
蒼翊眉頭緊蹙,能在宮宴上下毒,此事絕非常人能辦到,使臣中毒身亡,輕則影響兩國邦交,重則掀起兩國争戰,後果不堪設想。
顧不得發絲未幹,他立即着人備馬入宮,望着那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南宮若塵心中微緊,想起先前赫連荼說過的話,只盼着別是他心中所想的那般就好。
蒼翊匆忙趕至宮中,早有內侍候着,見他走來低頭行禮。
“皇兄呢?”蒼翊問。
“殿下請随奴婢來。”
蒼翊一路跟着內侍行至禦書房門外,明亮的燭光照着殿外的路一清二楚,殿中有聲音傳出,許是先他一步到的大臣正在商論。
“……是貴妃娘娘宮中的婢女說娘娘要吃茯苓糕讓奴婢去取,因而耽擱了一小會兒,除此之外奴婢從未離開大殿,可下毒之事真的與奴婢無關請皇上明鑒……啊!”
蒼翊推開殿門走進禦書房時,入耳清脆的聲響,正巧看見賢貴妃高舉着一只手欲再次落下:“賤婢,你竟敢誣陷本宮!”
“住手!”
慶元帝陰沉着臉,狠狠地瞪了正在撒潑的人一眼。
賢貴妃本是滿面怒容,被他這麽一瞪,頓時歇了氣焰,忙跪倒在地:“皇上,此事不是臣妾做的,是有人污蔑臣妾的!皇上……”
她想上前拽住帝王衣角,被一旁的侍衛緊緊拉住。
蒼翊走近,躬身行禮:“皇兄。”
待慶元帝颔首,蒼翊瞥了跪在地上的幾人一眼,朝着另一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情況如何?”
蒼烨微低着頭,昔日總是溫和的神情不複,“出席宮宴的幾位北疆使臣盡數身亡,毒被人抹在了飲酒用的碗沿上面。”
因北疆人用不慣宮中飲酒用的玉杯,故而特意換了能夠豪飲的大碗,與其他人的用具是分開來準備的。
蒼翊看了看那俏臉被打的通紅的宮女,側頭問:“那……月華國的使臣呢?”
“無恙。”
“……”
他剛放下心來,又聽蒼烨道:“皇叔可莫要覺得松氣,經此一事,月華國使臣似乎是受了驚吓,已向父皇提出不日便要離開頤都,帶上月華四皇子一起。”
他說的嚴肅,蒼翊也不由得心驚。
此刻身在禦書房中的人,除卻他和大皇子,到場的還有丞相等人,皆是一臉凝重。
慶元帝道:“那負責傳話的宮婢可找着了?”
“啓禀皇上,禁衛軍正在搜尋。”
如今線索斷在那名宮婢身上,禁軍搜尋這麽久仍舊沒有消息,慶元帝沉聲道:“将賢貴妃帶回殷泉宮,沒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宮門一步!”
身後的侍衛立即應聲,在賢貴妃的哭喊聲中将人拉出了殿門。
禦書房內一片沉寂,那負責宮宴布置的婢女伏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擡頭。
命人将宮女帶下去關押,慶元帝閉了閉眼:“今日之事,諸位有什麽看法?”
殿中幾人對視一眼,丞相秦延之道:“現下年關将至,使臣在吾國皇宮出事,不論此事是何人所為,終是我們理虧在先,如今之計,還得想辦法給北疆一個說法才是。”
若死的是一般的使臣還好,偏偏還是王室之子,此事只怕無法善了。
帝王與臣子商讨,旁邊兩人卻只是靜靜看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待慶元帝疲累地擺了擺手,才行禮退出了大殿。
行至宮門,侍衛牽過馬匹遞到蒼翊身前,他翻身上馬,瞧着另一旁大皇子正準備鑽入馬車,忽然走近了道:“派人盯住三皇子府。”
見他面露疑惑,蒼翊淡笑一聲,轉身策馬離去,他走得匆忙,并未發現一路尾随他至宮門口的人,待他身影走遠,才折身進了宮門。
夜半三更,殷泉宮內,外殿的燈火已經熄了,內殿中卻依舊亮着,三皇子禁足未解,賢貴妃又被軟禁,而作為當事人的她,卻自始至終沒有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
她一身華服不曾褪去,靠坐在軟榻上,望着空無一人的內殿發呆,忽然一聲輕響,一陣涼風吹進,帶動燭火搖曳,珠簾幔帳晃動不已,她頓時一驚,轉頭才發現這宮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一人。
“你怎麽會……?”
看着那人顧自走到桌旁坐下,賢貴妃迅速從軟榻上起身:“你尚在禁足怎能擅自離府,若讓人看到……”
“噓……”那人食指抵唇:“母妃既知道後果,切不可太過聲張。”
想起外殿還有宮女看守,賢貴妃立即噤聲,走到桌邊坐下,神情凝重:“你告訴我,你被禁足到底是因為何事?”
宮人傳話說是勾結外敵,由二皇子呈上的證據她自是不會信。
取過桌上的茶杯替她斟了一杯,蒼離才不緊不慢道:“母妃請用。”
賢貴妃一臉不耐:“我不渴,你且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蒼離不答,只靜靜地看着她。
被他盯得無奈,賢貴妃微嘆,接過茶水喝了,臉色帶着幾分焦急。
蒼離低頭淺笑,将那只空了的杯盞拿在手中把玩,無謂道:“他們說的不錯,那些事,的确是我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