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張佳樂穿着鞋子躺在床上,點燃一支香煙卻不打算吸,把它架在床頭櫃的煙灰缸上,目送着它緩緩燃燒成灰燼。
空腹喝了不少啤酒,依然沒有睡意,頭卻疼得快要炸開。記者發布會上,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已經記不清了,淨是些冠冕堂皇卻自相矛盾的話,一會兒說百花打得盡全力了沒什麽俄譯漢,一會兒又自我檢讨出諸多不足,一會兒說下賽季會進行戰略性新部署,一會兒又承諾以彈藥專家為核心的風格不會改變……連自己都嫌精分。
記者仿佛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不大穩定,沒再狠下心窮追不舍。回過神時,已經在酒店房間裏癱着了。微博彈出了上萬條提醒,他無暇去看,索性關閉了未關注人的評論權限,榮耀論壇裏,讨論他的刷屏竟比慶祝微草奪冠的還多。
某個ID很眼熟的死忠粉色帶頭感慨,說從六裏松場館裏出來後扔下了燈牌和橫幅,蹲在地鐵站裏哭掉半包紙巾,第五賽季惜敗微草時,還指望過未來雙花能重新并肩,但今年卻徹底失望到了骨子裏,每年那麽起勁地組織人馬加油應援,得到的卻永遠都是亞軍,不知道明年還有沒有心力繼續支持最心愛的戰隊了。
主貼下面叫罵聲一片,卻也有人認同複議……連粉絲都會疲憊心冷,何況他本人。
第一次拿到亞軍時,他把遺憾與失落表現得格外激烈,複盤十幾遍對着葉修跳腳罵街,折騰得連孫哲平都嫌煩。可現在只是沉默地刷着手機,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心裏卻已經崩潰了一半。
聽到毫無節奏可言的熟悉敲門聲,他還以為是醉酒産生的幻聽,挪了挪身子懶得動彈。知道急促的敲擊變成了更加狂暴的拍打與撞擊聲,才反應遲鈍地過去開門。
看到房間外來者的面孔的剎那,張佳樂只想條件反射地把門關上,孫哲平卻迅雷不及掩耳地側身用肩膀擠進了屋,甩給身後唐昊一個“這兒沒你事”的眼神,從張佳樂手裏奪過把手,背身關門落鎖,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張佳樂睜大雙眼徹底僵住了,消化片刻後掐了一把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痛楚傳來,才知道不是幻覺。
孫哲平未經允許便如風似火地闖進了屋內,聞到房間裏的氣味皺起眉頭,按滅煙蒂,打開窗戶,丢掉還剩最後兩口的啤酒,轉頭詢問着他他有沒有吃晚飯,拿起電熱水壺去燒。
後腦勺冷不防中了一招,不怎麽痛,他困惑地回首,發現張佳樂對自己恨恨地扔了個枕頭。兩年不見,對方瘦了一些,比電視上看起來還要憔悴,卻死死咬住下唇憋着股怒火。
張佳樂像離水的魚嘴巴張張合合了好幾次,始終暗啞着發不出聲音,沖上來揪住孫哲平的後衣襟,把體內殘存的力氣全部爆發出來似地與他相互拉扯,踉跄着後退。
膝彎磕到了床尾,孫哲平重心不穩向後摔倒,與他不住糾纏着的張佳樂則猛撲上去,順勢騎在對方身上,拳頭已經捏了起來,卻顫抖着遲遲沒能揍下去。
——你為什麽玩消失?又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出現?這兩年在幹嘛?手怎麽樣了?怎麽找過來的?來看我笑話嗎?幾個意思?……
想問的問題太多太多,積壓在喉頭哽咽發阻,可對上孫哲平那雙平靜、深邃又熾熱好似能溶解一切的眼睛時,腦中一直緊繃着的弦突然“啪”的一聲斷開了, 滿腔雜念剎那間變成了麻木的噪點。
他苦澀地笑了一下,扯松自己的領口,利索地脫掉隊服上衣丢到床邊,又低頭去專心撕扯孫哲平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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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樣好嗎?”孫哲平很快理解了他要幹嘛,忙按住對方的手打算阻止。他盲目地沖過來只是因為特別擔心張佳樂的狀況,本想遠遠看上一眼、确認他沒事就打道回府,根本準備要做到這一步。可張佳樂卻一意孤行地把手用力抽了出來,眼眶憋得通紅,帶着股想要同歸于盡的絕望去折騰對方的牛仔褲拉鏈。
他和張佳樂四只手纏鬥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舉手投降了。
“行,你想瘋,就随你吧。”
孫哲平重新摔回床上,放縱地任由對方扒掉自己的外褲與內褲,把腦袋埋進自己的兩腿之間來回磨蹭。他當然看得出來,張佳樂已經積攢了太多的倦怠、不甘、懊悔與自責,再不狠狠發洩一通的話,恐怕真的要把自己憋爆炸了,索性不再阻止,右手護在對方的後腦勺上,看他張嘴含住自己的陰莖來回吞吐。即使他生來有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傲性子,卻唯獨命犯張佳樂似地對他沒轍。
為什麽老是這麽縱容張佳樂呢?可能還是太喜歡了。每次看到他那雙開心或難過時都很明亮的眼睛,就很想把理智當成廢紙團起來扔掉,任他折磨。
全世界除了自己,恐怕也沒誰有義務與耐心陪他發瘋。
電熱水壺裏傳出了滾水燒沸的聲音,孫哲平的喘息也愈發粗重,雖然并不喜歡乘人之危,但許久未見的戀人匍匐在身前,一邊給他口交,一邊用修長的手指開拓自己的後穴的模樣實在太刺激感官,依然毫無定力地硬到發脹。
張佳樂的心情亂七八糟,沒什麽耐心做前戲,簡單粗暴地随便開拓了幾下便扶着孫哲平的腰坐了上去,進入的剎那,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張佳樂只覺得體內像撕裂了一樣,痛得眼前直泛白光,手沒扶穩猛地往下滑落,一不留神被直接捅入了最深的地方,這下連孫哲平的五官都微微扭曲了起來。
兩年沒做,身體已然變得陌生,何況他現在也不是能好好享受性愛的放松狀态……但張佳樂毫不介意,甚至還想讓自己更疼一些,仿佛這樣才能把失利的痛苦徹底清出腦海。
孫哲平終究還是看不下去了,環住他的腰把他放倒在床上,死死壓制住對方仍在掙紮的雙臂,從他體內緩緩退了出來。
其實在整治張佳樂方面十級精通的孫哲平,這次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如果能像游戲裏的狂劍號一樣靠賣血來換他正常一點的話,他恐怕會毫不猶豫地插自己兩刀。
孫哲平把臉埋進對方的脖頸,用鼻尖輕輕磨蹭他的喉結,一股子生鏽似的汗味。
他壓低嗓音,如催眠般呓語:“你去洗個澡,換換腦子放松一下,待會兒我們再好好敘舊。”
肉體上的痛楚像波浪一樣沖刷着精神,反倒洗去了腦內驅之不散的白翳。張佳樂在孫哲平體溫的包裹下張開嘴巴喘息了片刻,痛覺暫息後,雙眼總算恢複了焦點,順從地用鼻子“嗯”了一聲,從床上爬起來朝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