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吃過午飯唐爺爺和唐奶奶就上工去,唐爸爸也跟上去幫着唐奶奶幹活,讓自己老娘能喘口氣,歇會子。
家裏就剩下唐棗和唐媽媽。唐媽媽在廚房洗碗碟,唐棗拿着掃帚掃院子。
看着高懸在空中的太陽,唐棗已經開始期待夜晚的到來。
唐棗最是喜歡和唐爸爸去摸黃鳝、抓田雞。這兩項工作都得在夜裏執行。
而且只有較深的泥田裏才有黃鳝和少量的泥鳅。
這個時候正是忙着雙搶,村裏的水田不是還種着沒收割完全的稻子就是已經犁好,等待插秧。
唐爸爸這次只能去水溝裏摸黃鳝。
紅星三隊堰塘多,水也多,自然水溝也多。
常常是水田邊上的水溝裏最是得到黃鳝、龍蝦的喜愛。
黃鳝和泥鳅最是喜歡再夜裏從一隴田裏通過“田闕”(水田裏放水抽水的地方)滑鑽到另一隴田裏去。
現在水田裏沒水,黃鳝一多半會滑移到水溝裏去。
要是在水田裏還裝滿水的時候抓黃鳝才是容易,在田闕處按上一個竹笱,黃鳝和泥鳅鑽進去了就出不來。
到了清晨,逐個的将竹笱帶回家,把捉到的黃鳝和泥鳅倒在家裏的水缸裏養起來。
一般是舍不得直接殺來吃的,要等到有貴客上門才現場宰殺了,配上時令蔬菜燴成一鍋給燒的吃了,算的上是一道拿得出手的時鮮葷菜。
老唐家裏做黃鳝最好吃的還不是唐奶奶,要數這做黃鳝手藝最好的當是唐爸爸。
唐爸爸做黃鳝最是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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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着這鳝魚也是有講究,得往養鳝魚的盆子裏滴幾滴油養上一天,做的時候也不用宰殺,直接放在冷水鍋裏大火煮上五分鐘,在開始翻炒,加入佐料。
炒出來,配上一點小酒,就着麻辣鮮嫩的鳝魚肉喝上一口糧食酒,最是美不過。
不過唐棗不大喜歡吃,甚至是不敢吃,将黃鳝做成盤鳝,家裏的女人都不大敢吃。
唐棗還是喜歡吃上一碗蒸鳝魚。
切成小段的鳝魚肉裹上一層蒸菜粉,軟軟糯糯的肉、鹹鹹辣辣冒着油花的蒸菜粉。
呡一口鹹滋滋的蒸菜粉,顆粒狀的粉末在嘴裏化開,帶着肉的鮮香。
就着米飯吃、面餅子吃,都是好吃的。
老唐家這邊風平浪靜,唐棗看着掃得幹幹淨淨的院子,放下掃帚拍拍手上的灰和唐媽媽打了招呼就背上竹筐下坳裏打豬草去。
天上的太陽暖烘烘、熱辣辣,江奶奶将冬天裏要穿的棉衣棉靴都拿在太陽底下烤着,散散被放了大半年的黴味。
江奶奶早年的時候哭的多了,又常在光線不好的屋子裏繡花、縫補衣裳,老了來,眼睛就不大好使。
江子安心疼江奶奶,家裏頭大大小小的事多是江子安操持着,可是不讓江奶奶幹活又怕老人心裏頭多想,以為嫌棄她。
江子安沒法子只好依着她。
江家的院子門敞開着,江奶奶站在橫搭着的竹篙前,手裏抱着一大件黑色的厚棉衣。
江奶奶捏着黑棉衣的領子,使勁甩了甩手裏的黑棉衣,黑色的棉衣與空氣碰撞發出砰砰的響聲,江奶奶豎着耳朵聽着,手裏的活卻是沒停下,接連甩了四五下,才揪着衣領搭在幹枯結實成黃色的竹竿上。
用手摸着搭在竹竿上的棉衣,雙手扯了扯,直到搭在竹竿上的衣服前後長度一樣才放手。
手裏拿着一只小木棒輕輕敲打棉衣裏有些結塊的棉花,‘砰砰’的聲響有節奏的在院子裏響起。
風靜靜地吹着,帶走飄蕩在空氣中的塵埃。
咚咚的敲門聲背砰砰的聲響覆蓋。
站在院子門外面的人退後一步仔細瞧了瞧江家左右,嘀咕着:“是這家,沒錯啊。”
男人撓了撓頭,滴溜溜轉動的眼珠又瞧了一眼江家敞開的大門,上前兩步,進了院子。
男人吆喝道:“屋裏有人嗎?”
男人伸着頭四下望了望,敞開的院子門,院子裏卻是沒人。
男人摸了摸頭。
“真是奇了怪了,怎麽沒人,院子門還是大敞北開的?”
江奶奶聽見叫門的聲音從竹竿和棉衣的叫角落裏掀起棉衣鑽了出來。
“找誰啊?”
男人轉頭,就看見一個花白了頭發的小老太太拿着一個小木棒站在一個黑色的棉衣前面眯着眼睛盯着自己。
視線接觸到小木棒子,男人像被燙了一下似的慌忙移開眼睛。
這個姿勢和自己奶奶抄起棍子揍人可真是像。
後退一步,壯壯膽。
“找江子安嘞,您是他奶奶嗎?”
江奶奶眼神不太好但是見識的世面多了,看人眼睛準的很,江奶奶一看這來的人彎腰候背、左顧右盼跟個毛猴子似的,皺起眉,仔細一瞧,那人眼神飄忽根本不敢對視。
眉頭皺的更深了,江奶奶将手裏的木棒捏緊。
“安哥兒不在。”
“毛猴子”看着江奶奶面色凝重,知道這是她老人家不歡迎自己,警惕着哩。
“毛猴子”面上讪讪,後退小半步,江奶奶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像自家那個恨鐵不成鋼的奶奶了。
毛猴素來油滑的舌頭打結,手貼在褲縫線上擦了擦。
“沒啥,沒啥,要是江哥不在,我明天再來。”
“毛猴子”其實還想托江奶奶說一聲,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留戀的看了一眼江奶奶,“毛猴子”轉身走了。
江奶奶看着那“毛猴子”走出遠了,這才漸漸松開握緊木棒子的手,心裏頭疑惑不已,安哥兒什麽時候結交上這樣的人物?
江家的門前鋪了碎石子。
村裏頭其他的路可是沒有這樣的碎石子來鋪就,到處都是黃泥地,土路經下雨天的雨水一澆淋化成沾沾黏黏的黃泥;太陽大倒是沒有粘腳的稀泥,塵土飛灰卻是免不了。
“毛猴子”踢了一腳路上的小石頭,擡腳間揚起一片嗆人的灰塵,小石子被踢的很遠直到滾到一雙黑色打了補丁的布鞋子前面,小石子被踩住,複又被踢了一腳,滾進土路邊上的草叢裏。
“毛猴子”順着布鞋從下往上看向來人,暗沉沉的眼睛一亮。
“江哥,我正找你呢!”
來人正是江子安。
“毛猴子”湊過去,挨着江子安的肩膀。
“毛猴子”長得也不矮,偏偏江子安生的高大,兩個人站在一起江子安生生比“毛猴子”高了大半個頭。
“毛猴子”扒着江子安的手臂生怕江子安撇下自己走了,上次來找他,事情就沒談成,這次。
“毛猴子”咬了咬牙,眼神堅定,非得将江子安說通不可。
“江哥,你有手藝有方子,我有門路,這樣賺錢的好事幹嘛不做?再說了現在乘着時候攢點錢,人過日子也有底氣。”
“毛猴子”看着江子安面色如常,一副穩如泰山的樣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想了想,張嘴道:
“江哥還沒找對象吧,這找對象可是個耗錢的事,江哥還不知道吧,你們大隊的鐵牛看上我們隊的翠花,去人家姑娘家裏提親。那好家夥,光是禮金就要六百塊,豬肉要一百二十斤還不提那些中秋月餅、新衣賞其他。”
“毛猴子”時刻注意着江子安臉上的細微表情,看着江子安聽到自己着一席話,蹙起了眉,沒有表情的臉上出現了裂痕。
“毛猴子”一看,哎,有戲。
加大了力度,添油加醋的一通說。
“現在手裏沒點錢票的漢子都不好找媳婦,唉,……”
“毛猴子”才開個頭,江子安就沖着他擺手,向前邁開了步子。
“走吧。”
“哎。”
“毛猴子”面上一喜,嘴裏答應的爽快,事情太順暢讓他還有一種雨裏霧裏的感覺,他還有一肚子話揣在肚子裏沒說,江子安就答應了。
難不成江子安對他大隊裏的翠花有意思,也想和鐵牛争一争?
想到這裏“毛猴子”搖了搖頭。
那江哥的機會可就不大了,他可是聽說着鐵牛和翠花可是情投意合,鐵牛還立下誓言要給翠花掙回來一輛拖拉機。
在“毛猴子”七想八想的時候江子安可是走遠了。
“毛猴子”一擡頭,從自己的思緒裏出來。一看,江子安早已經走在前面,走的遠了,毛猴子拔腿就追,邊跑邊喊。
“江哥,你等等我。”
從坳裏到村裏的路上有一片竹林,唐棗家後面那塊竹林就是從這移栽過去長起來的,竹林很茂密,那一片都是碗口粗細的毛竹。
大隊裏時不時會組織人過來砍竹子,防止竹子發的過旺,長到路上來。
紅星三隊村裏人的生活處處都有竹器的痕跡,生活和生産都離不開竹子。
大到篾匠編的籃子、背簍、小竹筐,小到吃飯用的竹筷子、篩米的篩子、曬衣裳用的竹篙,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離不開竹子。
除了篾匠,村裏能幹的小夥子也喜歡到竹林裏來。
竹林裏竹子長得好,林子的動物也生的肥碩。
饞嘴的小年輕總喜歡往林子裏下套子,沒準能抓到胖墩墩的兔子,開開葷解解饞。
唐棗這次去坳裏打豬草既沒遇上傻兔子也沒遇上李曼麗和江明輝,順順利利的出了坳,走到的竹林邊上。
竹林裏。
一個長了一身毛的黑乎乎從洞裏鑽出來,鼻子在空氣中皺了皺,扭着頭,甩着尾巴,直直的朝着唐棗撲過去。
作者:江子安:為了娶媳婦努力!(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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