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引向勝利的令咒

吉爾伽美什……?!

岚知攏在袖中的手指不由一緊。

這位人類最古老的王是個什麽性子,她早有領會,更別提他有意針對一個人時所釋放的威壓,仿佛能揪出人心最深處的恐懼。

渾身散發着暴戾氣息的王者,光是對着,就讓他的敵人落了下乘。

“你……”

岚知正要開口,肩膀倏然被人從身後按住。

“你竟如此沉不住氣嗎,英雄王,”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澤田一手不動聲色地護着她,擡眸帶着淡淡嘲諷地看向吉爾伽美什,“這次聖杯之戰已有archer降臨,你無視法則,強行穿越時空屏障,擅自與這裏的人類簽訂契約,插手此間的戰争,這可不合規定。”

在archer已被召喚出的情況下,作為archer的吉爾伽美什原本是不可能參戰的,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吉爾伽美什竟不顧法則的限制,鑽了聖杯契約的漏洞,強制以空白職階在此世降臨。

吉爾伽美什癱着表情,金燦燦的戰衣泛着冷光。

對他而言,聖杯之戰可有可無,若不是因為聽到“天之鎖/恩奇都”的召喚咒語,得知有人想要在此處召喚恩奇都,他又怎會強行降下投影在這個世界降臨?

雖事出有因,但王的決定一向不需要對蝼蟻說明。

“雜修,你在質問本王?”

澤田并未被吉爾伽美什的話激怒,也不回應他的诘問:“r,你先退後。”

被隔在後方的岚知詫異地擡頭r?……這是在叫她?

澤田沒有理會她那震驚的目光,只一錯不錯地與英雄王對峙,“無需擔心r。賭上archer之名,我一定會為您取得勝利。”

岚知終于明白他的用意,急急開口:“不行,ri——”

“噓……”溫熱的食指抵住她即将出口的話語,“r,英靈的真名不可随意暴露人前。”

——哪裏來的真名?!他故意說這些話誤導吉爾伽美什,豈不是要對方以為他才是archer?

她焦急地張口,卻是驚異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出聲。

——澤田綱吉!

她用力咬牙,前方的吉爾伽美什已将冰冷的注視轉到她身前的澤田身上,“你是archer?”

聲音如蛇鱗般硌人,帶着一絲輕蔑與不信。

回答他的是一記毫不含糊的攻擊:“r。”

力量驚人的火焰沖向英雄王,迫使他召喚寶具抵擋。

“從力量的性質與攻擊範圍來看,的确符合archer的特性。”吉爾伽美什看了眼澤田所戴纏着火焰的手套,紅色豎瞳收縮成針,“帶着冒犯王的罪自裁吧,賤民!‘王之財寶’!”

數十把帶着靈性的武器從他的上空冒出,鋒利的尖端直指澤田。

岚知的整顆心猛地懸起,她正握緊長弓準備迎擊,另一個方向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輕喝。

“死氣零地點突破——”

吉爾伽美什目光一沉,半數刀刃掉轉過頭,淩厲地刺向後方。

在利器穿透那處之前,黯沉的橙色火焰一晃而過,下一秒,激射而出的寶具全部被凍成冰,噼裏啪啦地落了一地。

冰霧散開,一個罩着黑色披風,金發橙眸的男子面色冷峻地站在那裏,前額與雙手皆環繞着蘊藏恐怖力量的火焰。

——·vongola。

彭格列一世,澤田綱吉的先祖,這一次聖杯之戰的r。

吉爾伽美什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除卻寶具被凍結的原因,眼前的情況更是讓他的心情降至冰點。

這個凍了他寶具的金發男人,無論是長相,力量還是攻擊方式,甚至是曾屬于上位者的氣勢,都和那邊的“archer”極其相似。

是雙子?分身?還是障眼法?這一戰的archer是兩個人?

“你是何人。”聲音冷然,他的視線掃過與他的裝束十分相似的澤田,牢牢鎖在一身金黃的吉爾伽美什身上。

“哼,原來如此。”再一次的審視讓吉爾伽美什發現了對方的人類身份,“人類時期的archer?不,不對,”赤紅的瞳孔微動,勾勒出一道譏諷,“原來如此。”

不知發現了什麽,吉爾伽美什挑眉冷笑,竟不急着再次攻擊。

“等本王誅盡那些低賤蟲豸,必将攜吾友之手前來,将爾等斬于刀下。”

伴着張狂的宣言,他的身形如金色粉塵一般徐徐消失。

“在本王來征之前,爾等可別輕易死了!”

在場的其餘三人冷眼看他靈子化離開,沒有出手阻攔。

不遠處的閣樓,一名黑發女子松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弓箭。

“你就是愛操心。”女子身旁的紅發青年剝了個栗子塞進她的口中,“有在,不會有問題的。”

“西蒙……”女子沉默着嚼完栗子,長有剝繭的手輕輕撫上小腹,“我們真的要參加這所謂的聖杯之戰嗎?我總覺得……”

“那些人不會讓我們退出的,”西蒙·科劄特看向窗外,突兀地轉了話鋒,“莉娜,你,沒有什麽想要實現的願望嗎?例如滅卻師……”

“不,滅卻師的隕落乃是必然,”黑發女子掩去一瞬露出的痛苦神色,将手中的長弓變回小巧的十字架挂墜,“我已經不是石田莉娜了,西蒙,如今的我,只是邦枝練而已。”

西蒙·科劄特垂眸喟嘆:“是嗎?可,哪怕知道‘能實現所有願望的許願機’只是那些所謂的魔術師抛出的誘餌,是不可能存在的謊言,只要有一線希望,即使需要等價交換,甚至付出更多的代價,也有人願意用生命去賭……因為,那是比自己的生命,比自己的所有還重要的願望。”

黑發女子詫異地看向西蒙:“你是說……難道你和決定參加這聖杯之戰是因為——”

西蒙指尖蘸着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字。

相距不遠的另一個房間,被岚知灌了一碗迷藥的姜加此刻竟是清醒着。他背靠着彩繪玻璃,視線落在窗外某處,輕輕撓着懷中小貓的下巴。

“那個金燦燦的暴君英靈終于走了,大家應該暫時安全了吧。”

“喵~”

“貓兒,你怎麽可以做出那種事呢?”

“喵喵~”

“我就快要消失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喵喵喵~”

“就算你改變她的記憶,将她帶到我的面前,”姜加低低一笑,“可是我,又怎麽能用她的生命來換自己的茍延殘喘呢?”

“喵!”

“阿比斯創造我的時候,可不是為了讓我謀害她的性命啊。”

“喵喵!”

“吸取她的生命力就能活下去……這個世界只有她和我擁有同源的力量,所以只要取代她就能活下去,你是這麽想的嗎,貓兒?”

“喵喵!”

“沒可能的,貓兒,放棄這樣的想法吧。”他抱緊了懷中的貍貓,“若是為了活下去,我又何必破開時空壁壘到這個世界來。”

“喵嗚——”

“莫哭,這是我的願望。”少年俊秀的側臉露出一絲歉疚,“抱歉,貓兒……以後你……”

少年頓了頓,抱着小貓的兩肋将它舉起,“這麽久的時間,竟都不曾給你取名,”他靜靜注視着幼小的貓兒,遲疑地開口,“你……繼承‘加’之名,可好?”

“以我‘姜加’之名,将屬于‘加’的力量賜予眼前的貓兒;以我阿比斯本源造物的身份,賜予此貓祝福,曰,不受時空之限,不受凡力之傷;同時将下以geis(禁制),曰,不可傷害尋常人類,不可傷與我同源之人……”

百米外,岚知若有所感地看向東邊的閣樓。

她似乎感受到了……和自己體內一模一樣的力量?

同一時刻,一只浮空的熱氣球上——

“您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

“有值得本王側目的有趣東西出現,自然能取悅本王,”吉爾伽美什抱肘而立,耳垂上的黃金秤砣微微晃動,“遠坂,那些人可比你有趣多了。”

遠坂眉眼低順,臉上尤帶着力量虛脫的蒼白——按理說,在契約之中r占據決定的主導,因為他們掌控降世英靈的力量供應,他原以為切斷魔力供應就能讓吉爾伽美什認清自己的身份,可沒想到,吉爾伽美什竟能無視他的意願,強制抽取他體內的魔力……果然不愧是曾為半神與天之寵兒的存在,他太大意了。

也因此,他不再抱持表面恭敬內心嘲諷的态度,強迫自己擺出謙卑的姿态——誠意不論,至少,不會讓這位英雄王看出半分破綻。

“似英靈非英靈的存在,擁有血緣關系的英靈與其r,還有藏在暗處的另外幾個非人類氣息……”金色英靈的尾音隐隐上揚,“作為王的消遣,足夠了。”

遠坂正一作出一副聆聽的模樣,因為注意力都在吉爾伽美什身上的緣故,他發現後者似乎在凝視着什麽地方。

“王?”

“在這等着,遠坂。”落下這麽一句話,吉爾伽美什的身影便從他的面前消失。

柳洞湖是一座活水湖,上游的河水來自元藏山,由積雪所化;下游的淺溪往森林的最南邊蜿蜒,正與愛因茲貝倫的領地位于同一方向。

此時,柳洞湖畔,在一顆光滑、形狀好似羅盤的巨石上,一銀發青年環膝而坐,指間夾着一株“紫水桐”,仿佛在欣賞它的枝葉。

一團金色粉塵在他的身旁聚形。

銀發青年撕下一片帶鋸齒的葉子:“恭候多時了,金色的英靈。”

金色的英靈沒有說話。

銀發青年挑眉:“r已被我派去‘視察’了,你有什麽難言之隐都可直說無妨,英~雄~王~哦。”

“你是在有恃無恐嗎?黑蘭·傑索?”

銀發青年——黑蘭·傑索故作驚訝地“欸”了一聲,“這可真是冤枉啊,王,我可是……”低笑,“相當的善解人意呢。”

吉爾伽美什冷冷地盯着他。

“嘛。”黑蘭·傑索聳肩,“言歸正傳吧,您這樣強悍的人物找我,究竟有何指教呢?”

吉爾伽美什罕見的沒有被黑蘭別有意味的語氣惹惱,“你想成為聖杯之戰最後的勝利者嗎?”

“哦?”黑蘭眼眸微閃,“既然是游戲,贏總比輸要來的愉快,不是嗎?”

“本王可以讓你贏。”

“哦?王是想和我結盟嗎?”

回答他的是吉爾伽美什的嗤笑。

黑蘭不以為忤,“那麽,王有何高見?”

吉爾伽美什:“r這等弱小的職階不能幫你取得勝利。”

黑蘭笑眯眯地站起身:“可是我的r可不弱呢。”

吉爾伽美什微擡下颚:“比之本王如何?”

“自是不及王。可那又如何,英靈已經召出,難道還能更改不成?”

“自然。殺了r,再殺死另外一個英靈的r,你就可以與那一英靈締結契約。”

黑蘭眼瞳驟緊:“哦?這倒是個不錯的注意,可我為什麽要殺死r呢?萬一我殺了他,又沒有英靈與我締結契約,那我豈不是自己作死,害自己失去問鼎聖杯的機會了?”

“你以為本王會屑于對你說謊?”

“不敢,只是我等小市民戰戰兢兢小心為上罷了,”黑蘭擺了擺手,說得似真似假,“可不知王口中的‘另一個’英靈是誰?應當不是王的自指吧。”攤手,“我家r也是非常強大的呢,一般的英靈可不是他的對手。”

“三大騎士職階之一r。”吉爾伽美什站在高處,環臂睨着言笑晏晏的黑蘭,“本王的摯友,恩奇都,”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駭人的威壓,“可不要随便拿個無能的雜修就與他相提并論。”

黑蘭仿佛神經粗得感受不到那暗藏恐怖力量的威勢:“既然是與英雄王大戰幾天幾夜而不落敗的恩奇都,自然是有讓我冒險一回的價值的。”

“正好,我也厭煩了r了,”黑蘭從懷裏取出一本罩着牛皮的厚實書冊,“以令咒之名,對r下達強制命令。”

“自害吧r。”一條令咒自書的封皮上消失,“瞧,多麽簡單。”

吉爾伽美什可一點也不覺得簡單:“你不像是會做出此等蠢事的人。”就算知道一般人不會拒絕這麽有誘惑力的條件,可他也不相信黑蘭會做得這麽幹脆。正常人不該是在得到承諾,或者立誓、立契約後才動手的麽?

除非是蠢笨之人,或是腦子有病,否則,就這麽在沒有任何保障的前提下殺掉自己的英靈……簡直可笑。

吉爾伽美什不由眯眼——黑蘭·傑索,可不像是蠢笨或是腦子有病之人。

然而,要說作假,那更加沒有可能。令咒的的确确是消失了,他看得到也感覺得到,而黑蘭召喚出的英靈也的确是r,不存在任何僥幸……

“誰知道呢,”黑蘭将手中的葉子撚成齑粉,“大概是因為我,太讨厭r了吧。”

他看向吉爾伽美什,半真半假地道:“倒是王,讓你的摯友和我這種的人簽訂契約沒關系嗎?我能讓自殺一次,就能讓他們自殺第二次哦。”

只一瞬間,吉爾伽美什的身影就已逼近黑蘭。他在他的耳旁低語,語帶嘲弄:“在那之前,本王自有一千種辦法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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