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長蘇複生

兩個多月以來,梅長蘇殚精竭慮,身體已經嚴重透支,現在已經暈迷不醒,僅僅是靠藺晨從琅琊閣帶來珍藏多年的靈藥吊着命,已經時日無多了。

再也瞞不住了,也沒有必要再隐瞞了,他服用冰續草一事,不僅蕭景琰知道了,就連聶鋒、夏冬、霓凰、聶铎等人也都知道了,其他地方戰事已畢,他們正急着向梅嶺趕來。

蕭景琰與大渝太子一簽完停戰合約,就趕回梅嶺軍營。

這場原以為将持續三個月的戰争,在用兵如神的梅長蘇的指揮下,兩個月就基本結束了,又經過半個月的合談,雙方都派出了以太子為首的代表團在邊境簽定了停戰合約。而在戰争持續的兩個多月裏,蕭景琰在朝中已經大權獨攬,纏綿病榻的梁帝對他造不成什麽威脅了。

“小殊!小殊!”蕭景琰痛苦的在梅長蘇床前大喊。

人當然是喊不醒的,蕭景琰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藺晨。藺晨苦笑道:“我是可以通過施針讓他醒過來,但是,一旦醒來,就再也拖不下去了,還是等等其他人吧,也好讓他們也告個別。”

這時衛铮捧着一株草急匆匆進來,大叫着:“看我找到什麽?冰續草!”他一進帳看到藺晨卟通就跪到地上,“藺閣主,救救少帥吧!”

藺晨道:“我早就知道這裏有冰續草。但,現在冰續草也救不了長蘇了。”

衛铮急道:“雲南離此路途遙遠,郡主他們趕不來怎麽辦?”說罷,他拔出随身短刃,用力在腕上劃了一刀,鮮血一下子冒了出來,“不就是以血換血嗎,把我的血換給少帥!就算救不了,能多拖幾天也是好的!”

“真的不行……”藺晨說着就要上前給衛铮包紮止血。

衛铮掙紮着不讓,“就不包!你不用我的血救少帥,我也不止血,流幹算了!”

“你不要這麽義氣用事……長蘇要知道你這樣會着急的!”

一個硬要給包紮,一個硬躲,兩人在不寬敞的軍帳內打鬥起來。

衛铮割破了主脈,腕上血流不止,一時間帳內鮮血橫飛。

突然血滴落到書案上的冰續草上,那株冰續草就像成精了一樣,閃耀起明亮的光芒,這詭異的一幕頓時讓藺晨和衛铮忘記了争執,呆傻在那裏。

衛铮見此事奇異,繼續用血去澆灌,冰續草的光芒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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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晨一把捉住衛铮的胳膊,嚴肅地道:“你先止血,讓我想一想。”

那樣嚴肅的表情,是藺晨臉上從沒出現過的,衛铮似乎看到了希望,趕緊遵從他的命令,坐到一旁去止血包紮。

藺晨盤腿坐在書案邊,看着詭異的冰續草陷入了沉思。蕭景琰吩咐任何人都不準打擾他,他這一坐就是三個時辰。

聽到藺晨長出一口氣,蕭景琰眼光一亮,馬上過去問:“怎麽樣?想到辦法了?”

藺晨看了他一眼,道:“反正已經最壞了,不會更壞了……我們試試吧。”然後又對衛铮道,“人的血也是不一樣的,最好的血是心頭血。我教你一個法子,把內力凝聚于心頭血中,再用內力逼出,用這一口心頭血來澆灌這株草。”

“好、好!”衛铮依藺晨的方法,吐出一口心頭血澆到冰續草上,冰續草變得更精神了,仿佛一下子長了幾分。

藺晨的眼睛裏也跟着有了光芒,他忙道:“快把你夫人和晏大夫找來!”

衛铮愣了一下,出去叫人。

藺晨和晏大夫、衛夫人商議了一個時辰,才把治療方案最終定了下來。

他們從帳中出來的時候,衆人都星星眼的候在帳外。

藺晨對大家道:“其實我早就料到這裏會有冰續草,冰續草之所以稀有,是因為它需要特別的生長環境,需要在冰天雪裏,用身體強壯、內力深厚的人血滋養而成。但一般情況下,人的血在雪地裏一流出就會凝固,所以還需要火燒。而十三年前的梅嶺正符合了這個條件,所以這裏,應該會有冰續草,并且不止一株。冰續草可以救長蘇,但是需要十命換一命,長蘇肯定是不同意的。所以,我從來也沒有提過這件事。今天,我提起這件事,是因為我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可以一試。”

大家都星星眼的望着藺晨,就像仰望大救星一樣。

藺晨捧出冰續草,“這是用衛铮的血滋養的冰續草,如果……”他正準備對他的治病方案、治病理念進行滔滔不絕長篇大論,就被晏大夫果斷打斷:“你就直接告訴大家要怎麽做就行了。”

雲大夫道:“那怎麽行,那怎麽能顯得出藺大夫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最偉大、最卓越、最聰明的大夫?”

晏大夫道:“別人不知道沒關系,蘇公子将來知道就行了。”

大家看他們拌嘴,都松了一口氣,如果梅長蘇沒救了,他們怎麽會有心情拌嘴呢?

藺晨瞪了他們一眼,對大家道:“我念到名字的人,按我說的順利列隊,不在的人別人先代替排隊。”

大家見藺晨說的堅定,表示他的辦法相當靠譜啊,紛紛點頭,等他念名字。

一個個名字從藺晨口中說出:“衛铮、蕭景琰、言豫津、蕭景睿、藺晨、霓凰、夏冬、季大俠、蒙摯、飛流。”

大家雖然不明所以,但仍然照藺晨的吩咐排好了隊,飛流排在最後一位。

以為藺晨要繼續做指示,卻聽他道:“大家聽從雲大夫吩咐,飛流,你跟我來。”

說罷,兩人眨眼之間就不見了。

要說輕功,這裏還真沒人比過這兩人的。

雲大夫講完,大家就帶着對藺晨的無限崇敬各自忙活去了。直到傍晚,藺晨和飛流才回來,大家都對藺晨抱以無限同情,要把這麽複雜的工作給飛流講清楚,得花多大力氣呀?

第二天傍晚,藺晨用衛铮的心血澆灌的冰續草以及很多大家聽都沒聽說過的珍惜藥材熬成了一碗藥,給梅長蘇灌了下去。

第三天一早,大家就聚在梅長蘇的床前,看藺晨診脈。

雖然梅長蘇還沒醒過來,但藺晨已面露喜色:“他的身體正在好轉,看來這種辦法是可行的!”

“真是太好了!”列戰英贊道,“藺大夫真是神仙轉世!”

蕭景琰喜道:“我馬上再去澆一次我那株草,下午一定會準時采回來!”

藺晨忙喊:“不用澆啦,澆一次就夠了……”可沒等他喊完,蕭景琰已經跑的不見人影了。

這天傍晚,梅長蘇服下蕭景琰的心血澆灌的冰續草熬成的藥。

第四天一早,藺晨宣布:“長蘇的內力正在恢複!”

到了傍晚,梅長蘇又服下言豫津的心血澆灌的冰續草熬成的藥。

第五天早晨,梅長蘇有蘇醒的跡象。

大家都在床邊焦急緊張地等待。

晌午時分,梅長蘇眼皮翻動了幾下,終于睜開了眼睛,大家心中一陣興奮,但卻又發現,梅長蘇雙眼無神,也不看人,也不說話。

藺晨思索片刻道:“他的腦子可能還沒有開始恢複……”

雲大夫安慰道:“沒關系,會好的,晚上繼續用藥吧。今晚聶鋒和夏冬應該就到了。”

一切都按着計劃完美進行着,梅長蘇醒來以後,雖然如嬰兒一般什麽也不懂,但總歸是能自己吃喝拉撒,身體恢複的更快了,連內力都恢複了三成。

三位大夫商議改良藥方,湯藥也由一日一服,變為兩日一服。

如此過了數日,這天輪到用夏冬帶回的冰續草了。

藺晨望着那株閃亮的冰續草,突然道:“呀,壞了,我忘記了,這株應該給聶鋒用,也許聶鋒的毒的就能全解了!”

聶鋒趕緊搖搖頭,他恢複的其實挺好,現在已經能斷斷續續說話了,“不、不用。給少帥。我、我很好。不用。”

夏冬也道:“藺大夫先不用管我們,救少帥要緊。這山上還有冰續草呢,如果這種辦法能救聶鋒,日後我們找到了冰續草再用也不遲。”

藺晨道:“這不行,我們做的事,日後都瞞不過長蘇,都是我先前考慮不周,一心只想着長蘇。若是此時用了這株草,日後他知道了,肯定會怪我。”

這時,宮羽走了進來,她捧着一株冰續草,跪在地上道:“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救宗主,我武功比大家低,比夏冬姐姐更是差的遠,但是,這株草,我每日用心血澆灌,連續十日,已将全部內力都壓了進去,我不信我全部內力抵不過夏冬姐姐一成,就用我這株給宗主治病吧!”

藺晨瞪了她一眼,還是接了過來,一比較成色,果然宮羽這株更好。于是道:“你起來吧,今天就用你這株,夏冬那株給聶鋒用。”

藺晨去熬藥了,其他人卻愣在原地。

蕭景琰最先緩過神來,問宮羽道:“怎麽救小殊還根據武功排名?”

宮羽道:“我私下問了雲姐姐,其實救治宗主,是不需要大家壓進內力的,用大家一成內力,是為了幫助宗主恢複武功,救宗主的十個人是按照武功高低排名的,宗主吸收的內力由弱漸漸到強,這個療程結束以後,宗主的武功就能恢複七、八成了。我武功差,本沒有資格,但我想,萬一這些天,哪株草出什麽意外,我就自己找了一株草澆灌着,以備不時之需。”

大家聽完宮羽的話,幾乎異口同聲地道:“我不服!”

衛铮道:“我不信,我比你們武功都差!”

蕭景琰道:“我怎麽可能不如豫津和景睿?”

豫津道:“景睿,我要向你挑戰!”

霓凰道:“我可是高手榜排名第十,怎麽可能不如夏冬?”

蒙摯道:“搞錯了吧,飛流怎麽可能比我強?”

列戰英、聶铎同聲道:“怎麽沒有我?”

只有飛流不說話,他完全聽不明白大家在計較什麽。

宮羽一看自己闖了禍,忙勸道:“大家先別計較好嗎,救宗主要緊。”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道:“早說呀,反正用出去的內力是可以恢複的,只告訴我們用一成內力,早說可以多用,我們多用一些,小殊/少帥的武功就可以恢複更多一些了!”

宮羽一見自己一番話把場面搞的這麽亂,飛也似的逃了。

幸好藺晨及時出來,讓聶鋒吃藥,才暫時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第二日,梅長蘇醒來後,雙眸略現光彩,飛流驚喜地叫道:“蘇哥哥!”

梅長蘇學着他的聲調叫道:“飛流!”

“蘇哥哥!”

“飛流!”

“蘇哥哥!”

“飛流!”

“蘇哥哥!”

“飛流!”

……

兩人開心的不停地互相叫着,藺晨抑郁了:“這有三歲孩子的智商嗎?”

雲大夫卻道:“總算是能說話了。”

晏大夫也道:“日日顯好,好兆頭!”

衆人手忙腳亂地伺候着梅長蘇梳洗、吃飯,看着梅長蘇吃點心吃的滿臉都是,蕭景琰笑道:“這樣也挺好,當兒子養着。”

藺晨瞪了他一眼:“要養也是我養着,你快有兒子了。”

衆人互相看了一圈,發現大家全都沒有孩子,于是嬉鬧着争着養梅長蘇。

飛流急了,把梅長蘇摟在懷裏,叫道:“蘇哥哥,我的!我的!”

藺晨看梅長蘇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塞了兩塊點心到飛流口袋裏,道:“是你的,帶你蘇哥哥出去玩吧。”

蒙摯急道:“他帶着玩,能行嗎?”

蕭景琰道:“你和季大俠跟着點。”

飛流回房取出一盒珍珠和一個彈弓,對梅長蘇道:“蘇哥哥,打鳥吧?”

梅長蘇跟着道:“飛流,打鳥。”

以前梅長蘇可沒跟飛流這麽玩過,現在飛流想怎麽玩,梅長蘇都跟着他,飛流可高興了,拉着梅長蘇在外面林子裏打鳥,打雪仗,爬樹,玩的不亦樂乎。

蒙大俠和季大俠無奈的跟着,看着,生怕有什麽閃失。

不過,飛流對梅長蘇的安全非常在意,時時處處小心維護着他,而梅長蘇雖然腦子不靈光,身手還挺靈活,輕功越用越熟練,才讓後面跟着的兩位大俠稍稍安心。

在林子裏玩煩了,兩人又去山上劃雪,後來來到一處山崖,兩人蹦蹦跳跳就上去了。兩位大俠卻有點跟不上了,他二人互相助力,往上攀爬,可是爬到一半,就實在上不去了。

蒙摯道:“原本把我排在飛流後面,我還挺不服,現在看來,還真是有差距。”

季大俠卻擔心宗主的安危,“咱們快回去禀告藺閣主吧,把人丢了可就麻煩了。”

回到軍帳,大家聽說這兩位琅琊高手榜上讓人仰望的大俠把人跟丢了,又擔心又驚異。

藺晨卻道:“無防,飛流有分寸,他們累了餓了,就會回來了。”

蕭景琰問他們道:“你們說小殊輕功特別高,比你們都高?”

蒙摯道:“殿下,是真的。反正我完全追不上。”

蕭景琰吃驚地道:“不會吧,他現在最多恢複了七成。”

藺晨道:“長蘇輕功都是逃命練出來的。當年,他在這裏中了毒,變成長毛怪被獵人、官兵追殺,如果輕功不好,早被捉了八百次了,他能在那樣的追捕中逃出去,輕功能不好嗎?不過他的輕功也只能算天下第二。”

“那誰是天下第一?”

“當然是我啦,要不然我怎麽能把他捉回去解毒呢?”

蕭景琰從來都沒有機會聽梅長蘇講過去十三年的事,現在聽藺晨講起,忙道:“藺大神仙,給我講講當年的事呗?林小殊是怎麽中毒,怎麽逃命,怎麽被救,怎麽解毒,我十分想知道!”

藺晨傻傻一樂道:“嘿嘿~別說你十分想知道,我也十分想知道,我想大家都十分想知道。可是這事,我估計作者自己都不知道,我也講不出來呀!”

蕭景琰撞牆。

飛流就像大哥哥一樣,每日帶着梅長蘇出去玩,要麽去集市上玩,要麽去山上玩,以前很少笑容的飛流,現在幾乎時時都帶着燦爛明媚的笑容。

梅長蘇雖然智力仍不見增長,但跟着飛流跳來竄去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好了,雖然與以前那個小火人還有差距,但已不需要終日裏裹的像球一樣,每次出去玩前給他的手爐,回來時總是不知道被他丢哪裏去了。

這天,輪到用飛流那株冰續草了,可是中午了,還不見人影,藺晨還在與雲、晏兩位大夫研究改良藥方,蕭景琰坐不住了,對蒙摯道:“蒙卿出去找找吧。

藺晨擡頭道:“不用擔心,飛流有分寸的,他一定會按時帶長蘇回來的。”

可是,到了下午熬藥的時間,飛流仍然沒有回來。

懸崖頂上。

飛流指着一株妖豔的小草,對梅長蘇道:“蘇哥哥,好看嗎?”

“好看!”梅長蘇說着就要去摘。

“別動。”飛流一喝,吓的梅長蘇趕緊收回了手指。

梅長蘇呆呆的看着飛流,不知道沉默的飛流在想什麽。

飛流呆坐着,過了一會兒,才道:“蘇哥哥,喜歡跟飛流玩嗎?”

“喜歡。”

“去捉小鳥,好不好?”

“好。”

但飛流沒有動。繼續問:“堆雪人,好不好?”

“好。”

“打藺晨哥哥,好不好?”

“好。”

“打水牛,好不好?”

“不打水牛。”

“不跟你玩了。”

飛流站起來轉身要走,卻被剛剛趕到的藺晨一把揪住耳朵。藺晨罵道:“小沒良心的!”又一把揪住梅長蘇的耳朵,問道,“為什麽打我,不打水牛?都是小沒良心的!”

梅長蘇橫眉道:“你壞!”

“我哪裏壞了?”

“藥,苦!”

藺晨一想,灌藥的時候,全往後躲,喂糖喂好吃的時候,全往前湊,尤其是蕭景琰,對梅長蘇寵溺的掌上明珠似的。敢情壞人都讓他一人當了,被長蘇恨成這樣……真是冤枉啊!

“疼——”梅長蘇掙脫了藺晨的魔爪,拔劍便刺,他可不像飛流似的,在藺晨的魔爪之下只會逆來順受。

“哎喲,沒良心!”現在梅長蘇武功恢複八成了,藺晨可打不過他,趕忙把飛流放了,對他道,“飛流,快帶蘇哥哥回去,水牛給你們做了好多好吃的。再不回去,就被景睿和豫津搶光啦!”

“蘇哥哥,走,好吃的。”飛流馬上拉起梅長蘇三跳兩蹦的下崖去了。

藺晨趕緊采了飛流用心頭血澆灌了二十餘天的冰續草,跟着下了崖。

一回到軍帳,梅長蘇就撲進蕭景琰懷裏,撒嬌道:“水牛哥哥,好吃的。”

蕭景琰放下軍務,拿起一塊芙蓉糕送進梅長蘇嘴裏,“來,我們先吃芙蓉糕,再吃黃金絲,好不好?慢點,一口一口地吃,”

梅長蘇大口吃着,還不忘拿起一塊給飛流,“肥~牛~,吃,吃啊!”

飛流卻只站在一邊,不接手。

梅長蘇瞪他一眼,“不吃,我吃。”然後塞自己嘴裏了。

“慢點,多着呢,別噎着了,喝口茶。”蕭景琰端起茶杯喂到梅長蘇口中。

藺晨熬上藥,過來看飛流真的帶梅長蘇回來了,才放下心來。

蕭景琰埋怨道:“你不是說飛流會準時回來嗎,你看你要不去叫,就誤了小殊吃藥了!”

藺晨嘆了口氣,才道:“飛流可能覺察出長蘇吃了這最後一次藥,就會變回以前的蘇哥哥了,所以從心底裏抵觸長蘇吃藥。”

蕭景琰一想起梅長蘇曾經表面上對他的疏遠冷淡,就揪心地疼,但轉念一想,就笑了:“等他的身體、武功都恢複了,當然只會變成以前的林殊,不會再是梅長蘇了。”

藺晨聽他這樣說,就急了:“他好了以後,當然是梅長蘇!他已經不可能再做回林殊了!”

“當然是林殊!”

“只能是長蘇!”

“林殊!”

“長蘇!”

飛流不知道他們在争什麽,但還是瞪着他們大喊:“蘇哥哥!蘇哥哥!”

……

蕭景琰看了一眼吃的不亦樂乎的林殊,無奈地道:“咱倆別吵了,咱們尊重他,行不行?他想做誰就做誰。”

藺晨一想,也是,他們争個什麽勁,沒意義,“當然,他多有主意呀,咱們哪能左右?”抛下這麽一句,就飄到後面去看他熬的藥了。

這天晚上,梅長蘇吃了最後一次藥。

一夜好眠,第二天梅長蘇睜開眼,眼睛中又有了靈動的光彩。他瞪着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戰争的一幕幕才重現他的腦海,也想起之前藺晨跟他說的,睡一會兒吧,保存體力,蕭景琰馬上就到了,霓凰等人也在路上,你一定要等到他們來,見他們最後一面,不要讓他們遺憾終生。藺晨當時說:“等他們來了,我施針讓你醒過來。”他明白藺晨的意思,那将是他最後一次醒來。

現在就是了吧?梅長蘇感受了一下,好像沒有什麽病痛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不對呀,靜的出奇。

醒來難道不應該是聽到大家正撕心裂肺地喊“小殊——少帥——宗主——你不要死”嗎?

為什麽一點聲音也沒有?

難道已經死了,再也沒有醒過來?靠!不是吧!!

梅長蘇皺皺眉,又仔細感受了一番,原來身體中那些寒熱交加的感覺真的不複存在了,可能真的死了……難道這裏是地府?或者,天堂?

大家見梅長蘇醒來,都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但見梅長蘇除了眨眼睛,就是皺眉頭,這到底是好了沒有?

忍了一會兒,終于有人忍不住的出一口氣。

有人?

梅長蘇一扭頭,吓了一大跳,帳中一屋子的人,蕭景琰、霓凰、聶鋒、聶铎、夏冬等都在,都瞪大着眼睛,不說話,也不呼吸。腫麽回事?大家都死了?不是吧……

“這是哪裏?”梅長蘇膽顫心驚地弱弱地問了一句。

大家見梅長蘇說話接近正常了,都松下心來,長出一口氣,蕭景琰坐到床邊,道:“小殊,你覺得怎麽樣?”

“喔。”梅長蘇想道,原來沒有死,大家都在他跟前,恐怕是被他不成人形的樣子吓的忘記呼吸了,這就是等他交待遺言的節奏啊,這回光返照也不知道能返多一會兒,有什麽後事趕緊交待吧,“景琰,你聽我說——”

蕭景琰想,小殊醒來大概在想自己以什麽身份回京,要做回林殊,還是繼續當梅長蘇呢,但是進京只有蘇哲的身份呢,是需要好好籌劃一下,于是正色道:“小殊,你說吧,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們都尊重你。”

“景琰,不要為難霓凰和聶铎,回京以後,讓他們在迎鳳樓成婚。”

蕭景琰已經看到宮羽為了救林殊,把全部內力都用了,知道了宮羽對他的心意,想着,結束了與霓凰的婚約,林殊才可以開始另一段感情,于是點頭道:“好,我為他們主持婚禮,可好?”

“好,好。”梅長蘇又看向豫津,對他道,“我知道你喜歡念念,喜歡就叫景睿幫你去追,別理會琅琊閣主的話,你去問你未來的媳婦是誰,他知道你小時候我經常逗你玩,他才逗你呢。別信他。本來要景寧與大楚聯姻的,你娶了念念,也算兩國聯姻了,景寧也不用嫁過去了。”

“林殊哥哥,蘇兄,你對我太好了!”言豫津高興地道,“我一直都相信琅琊閣主的話,對念念只敢心裏想想罷了,沒想到還是被您看出來了!”

梅長蘇對藺晨道,“藺晨,你親口對豫津說,你是逗他的。”

藺晨心想寧毀一座廟,不拆一樁婚,還是成全他們吧,于是道:“念念那丫頭和豫津一樣好玩,他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我跟她說,你哥哥不認你,你的意中人就不會出現,所以她心急火燎的跑到金陵來認景睿,哈哈~~”

言豫津和蕭景睿都不好意思了。

梅長蘇最不放心的就是飛流,他繼續對藺晨道:“藺晨,你一定要照顧好飛流,別再逗他了。”

藺晨道:“你這沒良心的,你問他,這段日子我有逗過他嗎?”

飛流大聲道:“心裏想!”

飛流落音剛落,藺晨的魔爪就擰上他的臉蛋。

梅長蘇又對飛流道:“飛流,以後跟着藺晨哥哥玩,聽藺晨哥哥的話,好不好?”

飛流掙脫了藺晨的魔爪,撲到蘇哥哥身邊,大叫:“不要!就跟、蘇哥哥。”

“蘇哥哥不能永遠陪着你呀。”

“能的。就能的。”飛流又恢複了一臉冰霜,一臉倔強的樣子。

梅長蘇滿臉愁容,不知如何勸解。

藺晨卻崩不住了,一把扯開梅長蘇的被子:“行了,別裝了!趕緊起來!”

蕭景琰把梅長蘇拽起來,接過戰英手中的外衣,給他披上:“快穿上,出去讓我狠狠揍一頓!我忍的太久了!”

懵比的梅長蘇被拽了出去,大家也都起哄的跟着出去圍成一個圈。

蕭景琰給梅長蘇系好衣服,突然朝着他的胸猛地一拳揮了過去,梅長蘇本能的一躲,剛躲開蕭景琰第二拳又到了,梅長蘇本能的一跳,居然跳出了幾米開外。

蕭景琰又飛似的撲過來,梅長蘇愣住了,一下子被撲倒在地,蕭景琰騎在他身上,拳頭很快落在在他的肩頭。

梅長蘇用了用力,發現自己內力深厚,能輕松的掙脫開,但他沒有躲,因為蕭景琰的拳頭對他來說跟撓癢沒多大區別。

這是怎麽回事呢?方才明明快死了嘛……

言豫津對着蕭景睿大笑道:“我以為只有咱倆會這麽打架,沒想到太子殿下和林殊哥哥也會!”

蕭景琰大叫道:“大家快上啊,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

梅長蘇苦着臉道:“我跟你們什麽仇什麽怨?”

蕭景琰吼道:“你虐的我們還夠慘嗎?一輩子的眼淚,都為你流光了!”

大家想起被梅長蘇虐的痛苦日子,個個義憤填膺,紛紛加入對梅長蘇拳打腳踢的行列。

幸好還有飛流護着梅長蘇,把一個一個都打飛,把梅長蘇解救出來。

“蘇哥哥,打他們!”

梅長蘇只覺自己內力充沛,渾身上下都有用不完的勁,多少年沒這種感覺了,每一塊骨骼,每一寸血脈都想大打一場。他與飛流背靠背,一臉鄙夷掃視一圈,輕蔑地道:“一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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