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2).....

南珍看那張照片看的入迷,不知天玄什麽時候離開了這間密室。

一面牆的屏幕,一面牆的照片,接下去,南珍找到了一面牆的日記。頂着屋梁的巨大的書架上,統一顏色統一裝訂的本子裏,是巫玉堂的手寫日記。

南珍站在書架下面,費力的仰頭去看,從最頂上的一排一直看到最靠近自己的那一本。她小心地拿起來,上面的日子比較新,寫着:南珍,喜歡你看到的嗎?我早就想讓你見一見這裏,這層閣樓,這番情景,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但不敵你所給予我的萬分之一。

南珍忽然想起來了,那天巫玉堂頭一次帶她上到這層閣樓,她賭氣般站在靠窗的位置,而他靠着書架坐在地毯上,他的手上捧着一本古籍,可後來她并沒有太過在意那本古籍,現在想來,他後來換過一本,就是這樣的線裝小本,他手裏還握着一支筆,一會兒看她,一會兒在唦唦地寫着什麽。

日記中說道:南珍,你穿着最普通的仆人的衣服,卻好看的讓我移不開眼,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想永遠都這樣拘着你,讓你永遠都跟在我身邊。這樣,我們就不會再分離,我就可以無時無刻都看見你,我就能将你的苦笑怒嗔都一一抓牢。

憑着這些日記本,南珍可以清楚知道,回到這裏以後,巫玉堂是有多麽的孤單。他那樣一個寡言的人,居然對着日記本說了這麽多的話。

像個話唠,唠唠叨叨,絮絮密密。

南珍踮起腳,抽了比較上層的一本來看,巫玉堂寫道:珍珍,想你。

很長的空白後,翻了頁,他才坦白:珍珍……珍珍……珍珍其實我真的是個很不善表達自己的男人,我現在已經能夠說話了,當能力回來時,我說的第一個字,就是你的名。只是你不會聽見。我覺得自己變得很怪,只願意呆在這裏,只願意一遍遍看着那些偷拍你的帶子,只願意花費很久的時間去得知你的一個消息,只想坐在這裏,将我所有的一切都記錄下來。

天玄說我變了,我也承認了,哦,天玄是與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我們一直很要好,可他說現在他看不懂我。我告訴她你的存在,我告訴他,你的名字,叫做南珍。

南珍站得腳麻,捧着日記往地上一坐,再看下一篇。

下一篇裏,巫玉堂的記述透露了些無奈:珍珍,當你看到那些郵件,該會是怎樣的心情?你是不是又要哭了?我怎麽才能幫你?我雖然不想你哭,但我卻也不會反駁郵件裏的事情,因為這樣,你才不會對這個世界絕望。你應該屬于最好最好的那一面,而不應該看見醜陋的邪惡。

今天送來了新的帶子,裏面是你前段時間被老板加了工資後蹦跳着出了面包店,拐進巷子裏買一顆烤地瓜的模樣,你這副樣子我真的很喜歡,請繼續保持。

***

珍珍……

珍珍……

每一日的開頭,都是這兩個字。

南珍跳着腳想去拿最上頭那一排的第一本,那是他回來後為她寫下的第一本。那時他究竟經歷過了什麽?裏面會不會提到?

可天玄這時卻進來,與南珍說:“該走了。”

南珍将日記本還回去,跟着天玄離開了這個天堂般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她的腳步格外有力,她一直是勇敢的不是嗎?她是汀城的小霸王啊!

天玄垂眼看南珍,天亮前最暗的時刻,他卻覺得這個女人在閃閃發光。

他将南珍送回房間,關門前,南珍對天玄說:“往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給你烤個蛋糕。”

“我不愛吃那種東西。”

“不,請一定要嘗一嘗,那是我的心意。”南珍堅持。

天玄沒說要不要嘗,現在情況如此不好,會不會有那一天還很難說。

這天之後,在南珍看來日子好像一天天的變好了,因為她又有了豐盛地一日三餐。

南珍拉着來送飯的男孩問:“這些是哪裏來的?你是不是又挨打了?”

男孩難得笑起來,搖了搖頭。

南珍疑惑了很久,直到楚嬌暮貌似無意地散步到她的房間裏。

嬌暮說:“為了感謝我的好意,你應該将這些食物全都吃進去。”

南珍表示吃不完。

嬌暮皺着眉頭說:“我一定會把你喂成胖子的。”

南珍:“……”

嬌暮再次嘲諷道:“嬌嬌那個沒用的,只要把你喂成胖子她還有什麽好搶不過你的?真是愚蠢!”

南珍:“……”

嬌暮:“好了,努力成為一個胖子吧,南珍。”

南珍:“……那個……你愛吃蛋糕嗎?”

嬌暮:“……”

這是在她的生命中不被允許出現的東西,她對這種甜食一無所知,十幾年來的嚴律克己已經成為了一種驕傲的習慣。

南珍:“嬌嬌以前很喜歡吃我烤的蛋糕,以後如果有機會……”

嬌暮:“不會有那樣的機會。”

她打斷南珍賦予她的美夢。

***

甬道上的花樹不知已經在這深山中成長了多少年歲,現已春天,雖還料峭,但吸收了深山靈氣的花兒比外面開得要早。一朵朵淡紫含苞待放,嬌俏可憐。

嬌暮從南珍的房間匆匆離開,站在花樹下平複自己因為那美好夢境而起伏的心。她閉上眼,聞見淡淡的花香,想起小時候,被選的姐妹們聚在一起談起城堡裏的事情,她們自然的說起這裏的馬車,這裏的城樓,這裏的富貴,但她沒有資格參與這樣的讨論,只能被嬷嬷帶領着站在遠處,心裏的羨慕像一只野貓,撓得爪子都疼。

幾次的深呼吸後,嬌暮将那不堪的畫面從腦中揮去。

不一樣了,她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她才是這裏的主母。

睜開眼時,嬌暮已經恢複了平靜,一只飛鳥展翅在花枝間掠過,她轉頭去尋,一下子撞進了天玄的眼裏。

他站在她的身後,背景是淡紫的花骨朵。

兩人的視線膠着幾秒便飛快地閃開,是嬌暮先轉身離開,留給天玄一個與小時很不一樣的,大姑娘的背影,她的背影也襯着這惹眼的淡紫,當越過枝桠最低的那束時,上面的一朵小花苞突然綻了開來,伸懶腰般緩緩舒展了身姿,将一瓣瓣的花瓣都現在了枝頭。

天玄也轉回頭,離開了這片花樹。

他去尋南珍,将巫玉堂的信交給她。

在取得了宋權的信任之後,他進出這裏變得比較容易,

南珍握着信一點一點的看完,巫玉堂的信從來都很簡練,他說自己很好,不用擔心。

南珍對天玄說:“他快回來的是不是?”

天玄問:“你怎麽知道?”

南珍說:“感覺,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天玄說:“女人的直覺這種事暫時沒有科學依據。”

南珍笑了起來,說:“你講話的調調跟他真的很像。”

***

直覺這種事,真的沒有科學依據。

南珍沒有等來巫玉堂的下一封書信,而是再次見到了宋權。宋權告訴她:“我從沒這樣高興過,南珍,我終于做到了。”

南珍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他臉上近乎猙獰的笑臉讓她感到難受。

“他死了!”宋權捏着南珍的臉,“巫玉堂終于死了!”

南珍一時間沒能将這幾個字連起來,也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麽意思,她呆呆看着宋權,宋權對她說:“鑰匙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南珍,我也不要你了。”

極其自負的宋權得意的抛棄了這個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自己從前失敗和懦弱的南珍,但他卻又要她活的好好的,因為南珍是唯一的證人,唯一能見證他脫胎換骨成功的證人。

他實在太開心了,暢快地大笑起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被宋權掐着臉的南珍忽然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天玄。”宋權将南珍扔到床上,天玄就等在外面。“別讓她死了。”

天玄點點頭,在巫玉堂死後作為這座城堡的新任第一等藥師,來為南珍治病。他用施針,讓南珍轉醒。

南珍一看是他,連咳帶喘的追問:“宋權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天玄卻低頭,“他死了,是真的。”

南珍閉上了眼,死了?死了?那我就來陪你吧。

雖然宋權下令不許南珍死,可南珍已經沒有了生的念頭,不吃不喝又舊疾複發,天玄讓啞巴男孩來送餐送藥都沒用,南珍照樣靠着自己最後那點力氣,把東西掃到地上。

男孩比劃着想勸,她比他更快的閉上眼,陷在自己的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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