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4〕....
相見用盡了南珍所有的精力,這個吻進行到一半時,她又昏迷過去。
巫玉堂走出去,門外密密站着很多人,領頭的是剛被解除軟禁不久的巫拜黑。
他突然蒼老的令巫玉堂吃驚,此刻拄着神杖詢問:“裏面的人怎麽樣了?”
看來,他是早就知道了南珍的來歷。
早就等在一旁的藥師手裏捧着個紙包,拿給巫玉堂過目,可巫玉堂卻看似并不關心這貼藥劑的成分調配,随意地讓嬷嬷拿去煎藥。
男孩隔着人頭怯怯望着主人,主人再也不為他心愛的女人調配藥劑了嗎?
男孩只敢偷偷去問老嬷嬷,嬷嬷搖搖頭,這種事,怎麽說的清楚?
小樓裏好似一時之間又回到了從前,好似這裏從沒有被荒廢過。仆人們有序地做着手裏的事情,空氣中飄着一絲藥香。巫拜黑體力不支,巫玉堂親自扶他回主樓休息。他們踏上已經被春花裝點得燦爛的甬道,巫拜黑嘆息地指着一排的花樹回憶道:“這排樹栽了有五年了吧?我記得自你那時回來後,就執意讓人從外面移了樹苗。”
巫玉堂輕輕恩了聲。
巫拜黑說:“我看着嬌暮比嬌嬌要好得多,你應該會喜歡。”
巫玉堂沒有接話,他這次能順利回來,确實是多虧了嬌暮的八面玲珑,才能讓他與巫拜黑裏應外合在第一時間控制了城堡,拿回了主動權。
轟隆隆
城門大開,馬蹄濺起塵土,蹄下是萬丈深淵。
巫拜黑與巫玉堂相對一眼,靜靜等着來者。
不久後,氣急敗壞的一行人遠遠地出現在巫玉堂的視野裏。他指着為首的人,說:“給我把宋權綁起來。”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影衛瞬間圍住了宋權。他的身後,是楚家的嬌暮與已經成為一等藥師的天玄。嬌暮的目光在見到巫玉堂的那一瞬變得從未有過的濃烈炙熱。他就是巫玉堂,他才是這座城堡真正的主人!
“你沒死?”宋權渾身氣的發抖。
“失望了?”巫玉堂反問。
“你是怎麽逃走的?我讓人下了毒,你不可能逃得了!”
巫玉堂微哂,并不多做解釋。
千年巫家裏的秘密,他這個外人永遠不會清楚。
宋權身後的嬌暮眼裏閃過一絲瞧不起,除了讓人下毒,他還會什麽?下三濫的貨色!
***
有更多的黑衣人上來,将宋權圍在了小圈裏,他們慢慢的收攏圈口,眼看就要活捉宋權。這裏本就不是宋權的地盤,他暫時從巫家搶來的東西,他根本握不牢。
那些看似忠心跟随宋權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眼裏都是害怕,沒有一人要上前去救他。
巫玉堂完好無損健健康康的回來了,許久未露面的巫師大人也站在了巫玉堂的身邊,全部人都齊齊望着窮途末路的宋權,只有嬌暮與天玄腳步未動。
宋權眼看大勢已去,不得不祭出保命符:“等等!”
他說:“你們不能抓我!”
巫拜黑猛咳幾聲,厲聲道:“給我把他打入鐵牢!”
“宋福七!”宋權高聲道,“宋福七的血也可以用來入藥!我是宋福七的兒子!”
……
接下來是厄長的沉默。
巫玉堂皺了皺眉頭,他找了宋福七五年,就是怕有一天這個人會被宋權用來要挾巫家。可他沒能找到宋福七,時間一點點過去,就連他自己都認為宋福七說不定已經死了。
巫玉堂迎向宋權挑釁的目光,不出他所料,宋福七成為了宋權的免死金牌。
“不需要。”巫玉堂擡擡手,“把他帶下去……”
“你敢!”
“慢着!”
前面一聲是宋權,後面一聲是一直沒有說話的巫拜黑。
巫玉堂知道,事情出現了變數。他垂眼看向佝偻着背的巫拜黑,看見他眼裏重新燃起了希望。
巫拜黑顫悠悠的上前幾步,圍着宋權的黑影紛紛讓開一條道。巫拜黑壓抑着狂喜,問宋權:“人在哪裏?”
“放了我,我就讓你見他。”宋權說。
“退下。”巫拜黑吐出這兩個字。
暗衛紛紛去看巫玉堂的眼色,并未退讓,巫拜黑揚起手裏的神杖,地上立馬跪了一圈的人。只有還是楚家人的嬌暮站直了身子,她狠狠剮了這個老不死的一眼,便又很快垂下眼簾,忍氣吞聲。
巫玉堂也沒有跪,他已經知道巫拜黑想做什麽。
“你把他帶來。”巫拜黑對宋權說。
***
很快,宋福七被帶進了城堡,暗影跟着接人的人一起出去的,回來後飛鴿一封與巫玉堂,告訴他他們是在一個瘋人院裏接到的宋福七。
巫玉堂燒了那卷紙條,他怎麽也想不到,宋權會把親生父親藏在那裏。
巫玉堂、宋權、宋福七三人一齊被召到了主樓,巫拜黑坐在神壇上,從懷中拿出一枚白玉,白玉中洇着幾縷紅絲,紅得似血。
“你過來……”巫拜黑急喘着,喚宋福七上前。
但宋福七還未靠近,巫拜黑手裏的玉佩就已經做出了回應——紅絲忽然活了起來,靈巧地在白玉中游走。
“呵呵……呵哈哈哈哈!”巫拜黑激動得站了起來,這個宋福七,擁有比巫玉堂和宋權更高級的血液!白玉中紅絲的反應就證實了這一點!
會成功的,巫家不該絕!
巫玉堂複雜地看着那枚白玉,他一直記得,自己被接進來那天,巫拜黑将另外一枚挂在他的頸上,溫聲道:“這是巫家祖傳的東西,是當年盤古開天時他腳下的冰雪幻化而成,祖宗命巧匠将那塊玉石雕成這麽兩塊相同的玉佩,現在我将其中一塊給你,願玉堂為巫家帶來平安康泰。”
小時候只要他一害怕,一做噩夢,就會緊緊握住那塊玉,遙想那天巫師對他的溫聲細語。
“你們都過來,我要宣布一件事。”巫拜黑收起白玉,重新坐下。
“你們誰先制出藥來,誰就可以成為聖天公。”他說。
聖天公,巫家祖先被封予的榮譽,世代相傳。到了今日,外人雖不知聖天公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但巫家人都明白,聖天公等同于可以掌控整個巫家的權利。
巫玉堂對于巫拜黑的臨時變卦毫不驚訝,他一直是個很偏執的人,現在更是病得有些神志不清。宋福七的存在讓他又煥發了生機,他的身體已油盡燈枯,但他的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他要活着看到藥劑制成。
“咳咳咳……”一陣猛咳後,巫拜黑說:“你們都下去吧。”
空蕩蕩的神壇之上,他一人久坐,嘴角噙着笑意,他是對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巫家,他終于不用再害怕巫家會在他這一代毀滅了,這種感覺真好,實在太好了。
請再給我多一點的時間……巫拜黑看向神壇上的祖宗牌位,輕輕閉上眼。
***
巫拜黑的決定,巫玉堂的歸來,在整個城堡挂起大風。
有巫玉堂在,宋權就動不了巫拜黑,有宋福七在,巫玉堂也動不了宋權。巫家玉子輩的兩人,巫玉堂、巫玉澤,形成了雙足鼎立的局面。
兩人同時去花房內抽取毒汁,宋權當然不會這些,但不妨他饒有興致地看着天玄對着長滿獠牙的醜陋大花下針,也不妨他沾沾自喜地給巫玉堂添堵。
宋權陰仄仄的笑着:“聽說小南在你那裏?你還真是重情,不過也好,我們這麽些年的交情了,你這麽喜歡,我玩膩了送給你也不是不行。”
巫玉堂沒什麽表情,目光掠過天玄。
宋權更是得意:“失望了?”
“沒有。”巫玉堂說,“我玩膩的,也送給你了。”
兩人針鋒相對。
“巫玉堂,你一定會輸給我的,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有太多的弱點。”宋權很篤定,他知道他的一切弱點。
巫玉堂卻搖了搖頭,“我已經沒有弱點了。”
隔天,南珍就被移出了屬于巫玉堂的小樓,而宋權也不再需要她了,她如喪家之犬,呆在最破舊的下人房裏。可不用藥,她卻也慢慢好了起來,大概是因為有了活着的意願。
再隔了幾天,忽然有人過來,扶她出去散步,她什麽也沒問,跟着就去了,在池邊,當着所有人的面,被推入了初春的水塘中。
宋權笑着看戲,可巫玉堂卻動都沒動,覺得無趣地走掉了。
宋權的臉色變了變,看着南珍這只落水狗奮力游到岸邊,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他居然不在乎你?”宋權盯着南珍的臉諷刺一笑,“你還貞烈的什麽似的,現在是不是後悔那晚沒順着我了?”
南珍聽不見宋權講話,擦幹了臉也走了。
這有什麽?她根本不後悔,因為她見過滿滿一屋子的,他對她的愛。
啞巴男孩抱着一堆厚衣服想偷偷溜出去,卻被巫玉堂攔下了。男孩比比劃劃的在說着什麽,卻看見他的主人搖了搖頭。
男孩很難過,主人是真的不喜歡那個姐姐了呢。
巫玉堂回到閣樓,密室裏的書架上空蕩蕩的,日記本全都灑在地上,他彎腰撿起來重新規制(可能是個處**女座╭(╯^╰)╮),卻怎麽也整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