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2)......

南珍難過地看着這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他并不是個好人,他借瘋賣傻地偏執着自己所堅持的一切,他好幾次讓現在為他割脈渡血的男人陷入危險,但到了最後,他還是有了一絲良知。

巫玉堂看着呼吸越來越弱的巫拜黑,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會走,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巫家有事。”

巫拜黑渾濁的雙眼淌下了清淚,他還有很多想說的,可卻再也說不出,他閉上眼,瞑目而去。

城中響起沉悶的鐘聲,仆人們紛紛跪在地上。

這一夜,山中下了好大的雨。

接下來,巫玉堂一手承辦了巫拜黑的葬禮,又有許多的人乘着直升機降落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他們穿着黑袍,臂上綁着白條。城門大開,楚家的老一輩由子孫攙扶着下了馬車,老去的面龐上無限悲戚。

巫玉堂站在主樓前對來者答禮,許久未見的嬌暮已經開始顯懷,她穿着寬大的衣服,與宋權站在一起。

有一人走到宋權面前細說着什麽,南珍偷偷拽了拽巫玉堂的袖子。巫玉堂垂眼對她眨了眨眼。

主殿中的人們只是神色哀傷,城堡中真正為巫師的死去流淚的,是這裏的仆人。

南珍在後院的樹下找到了啞巴男孩,男孩轉回臉來時,面上來不及擦拭的眼淚令南珍震撼了。

她問:“你很難過?”

男孩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擦臉。他比劃着告訴南珍:巫師是個好人。

南珍的心情很複雜,晚上随巫玉堂回去後,将這件事告訴了他。她不能理解,于是他就為她解惑。

“他們并不是天生的啞巴,在我六歲因為實驗失去說話能力後,巫師将所有服侍我的仆人都變成了啞巴。”

南珍捂住了嘴,這太可怕了。

巫玉堂握住她的手:“那并不是強迫,都是自願的。他們自願為了我毒啞自己以及後代,來展現自己的忠誠,他們以此為傲,從他們不能說話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是我最忠誠的仆人。”

“這簡直……簡直……”南珍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評論。随即想起了什麽,挺生氣的說:“那為什麽你中毒後他們都不管你都走了?我們那時連飯都差點吃不上,所有人都圍着宋權,你的仆人又把宋權當成寶貝了,他們哪裏有那麽忠誠!”

巫玉堂看着氣鼓鼓的南珍,眉眼帶笑,不語。

在他這樣的注視下,南珍默默想到了那個讓他中毒,差點沒飯吃的罪魁禍首。南珍差點哭出來,從親眼所見巫玉堂被像個垃圾一樣被所有人抛棄,滿身是血的倒在床上的那一刻起,之後的無時無刻,南珍都在後悔。

百毒不侵的巫玉堂,唯一的弱點,就是他房中密室裏的小瓶子,那裏面的毒素他還不能免疫。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正好被宋權拿來一擊即中。

“別這樣。”巫玉堂反過來安慰,絲毫不提罪魁禍首,而是向她解釋:“在我之前,他們最先服從的,是巫師。他們敬畏他,并且害怕他,他們并不是心甘情願離開我的,這點你要相信。”

南珍想到了後來偷摸送食的男孩,想到了每晚都要在小樓裏巡夜的老嬷嬷。

……或許,是這樣的……但也不能絕對,畢竟這個男人實在太善良了!

“珍珍。”巫玉堂雙眼帶着深沉的情愫看着南珍。“在這裏,在巫師還不知這世上還有一個宋權時,我就是他們的神。這裏的仆人一輩子都沒出去過,他們的思維是狹隘的,是極端的,他們害怕外面的世界,他們感恩巫家給了他們栖息的地方,感恩巫師将我帶回來,免去外面世界的颠沛流離,感恩他們的後代也能免去颠沛流離。”

巫玉堂淡淡的說着,他不指望南珍能懂,這畢竟是一份很怪異的感情。

可南珍輕輕的點了點頭,眼裏多了點恍然。

她說:“我也是這樣的,我是個孤兒,是宋家免去了我的颠沛流離,我很感激,我願意為他們做一切事情……在遇見你之前。”

最後的補充說完,南珍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巫玉堂緊緊捏了捏她的手,很心疼。

***

“今天你讓我看的那個人,就是宋權指使他要殺掉我的人。”

南珍渾身一震,擔心的看向神色淡定的巫玉堂,小手還悄悄攀上他的胳膊抱緊。

巫玉堂笑了下,再告訴她:“但是他已經不是原本的那個他了。”

南珍本就好奇他是怎麽死裏逃生的,只是他不說,她也不多問,畢竟這個巫家太過神秘,她也并不想知道的太多。

但她真心覺得巫玉堂什麽都敢對她講,實在高看她的接受能力。

巫玉堂說:“巫家掌握了西北地區的新資源,未來百年,無人能敵,宋權想殺我,但我還得留着命回來見你。”

南珍暗暗捏了他一下。

巫玉堂捉住她的手:“我是說真的,珍珍,在外面的每一刻,在不能見你的每一刻,我都是這麽想的,最起碼,要留着命,回來見見你。”

南珍不由想到了他的另外一個秘密,那間閣樓裏的密室,那麽多的日記。

她不告訴他自己已經全部看過,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說。他這樣一個沉斂的人,一定不好意思自己告訴她。

南珍覺得有趣,即使是在這樣黑暗的城堡裏,她還是找到了可以自娛的樂趣。

巫玉堂不知南珍的小腦袋裏在偷偷樂着什麽,兀自告訴她:“真正的已經死了,現在這個是我的人,我為他易了容。宋權想霸占西北是不可能的,我必須要把這顆毒瘤從巫家鏟除。”

“易容?”南珍懵懵懂懂,“巫玉堂,你究竟還會什麽?你是外星來的嗎?”

巫玉堂卻不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包含深意地問南珍:“宋權不知還能不能活,到時你怎麽辦?”

南珍正想高喊一句愛怎樣怎樣,就聽巫玉堂有些委屈地:“你們青梅竹馬,你還差點要嫁給他,我認識你的時候你也一直跟我說你和他的事情,你一點都沒顧忌我的感受,我那時真是煩死他了,你還……唔!”

還有很多很多的假假抱怨沒說完,巫玉堂就被南珍封口,南珍還在親密的時候咬了他一口以做懲罰。

“不許說了。”南珍嘟囔着。

巫玉堂深吸了口氣,将南珍抱在腿上,壓着她的後腰往自己身上貼。

南珍忽然想起什麽,想撤離男人已經不肯,她嗚嗚的:“巫師神通廣大,會不會在哪裏看着我們啊?他會不會生氣我們這麽恩愛甜蜜啊!”

巫玉堂笑了起來,鑽進南珍嘴裏碾壓她的後牙,兩手輕拍她的屁股:“不許再說話了。”

***

嬌暮一一送走楚家的人,揉着腰躺在床上休息,宋權輕手輕腳的進來,讨好的為她揉腰,嬌暮忍着惡心,任由他的手游走在自己身上,宋權說:“巫師死了,近三年是不好辦喜事了,可咱們的孩子眼看着長大了,要不你先搬去我那裏住?”

嬌暮這時揮開了他的手,做生氣樣:“想我不明不白的跟着你?我們楚家的臉往那裏放?等你解決了那個巫玉堂,我一個沒有名分的女人,還不是輕輕松松就被你踢掉,到時候你找些更漂亮的女人回來,我該怎麽辦?”

這番話卻讓宋權微微得意,他看向嬌暮絕豔的臉,這樣的女人都要為争奪自己在他身邊的地位而日夜擔憂,怎麽能不讓一個男人高興?

而且嬌暮篤定了宋權會贏,宋權更是自得,柔聲安撫:“我哪裏會有其他女人,你多心了,我是真的喜歡你和孩子。”

嬌暮心中不屑,皺起眉頭捂着小腹揉了揉,虛弱說道:“大概今天太操勞,我人很不舒服。”

宋權一臉擔憂地看向嬌暮的肚子,趕緊将天玄找來。

天玄背着藥箱過來,蹲在床邊為嬌暮號脈,指下的滑脈時時刻刻在提醒着他,仇恨。

“沒什麽大事,好好休息幾天,我再開個安胎藥……小主人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宋權喜上眉梢,是了,他是這裏的主人,他的孩子就是小主人。

嬌暮撫着肚子:“我感覺好一些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才有精神好好籌劃。”

宋權點點頭,與天玄一齊離開。

稍後,天玄端着一碗藥汁過來,嬌暮把頭一撇:“不用了。”

“喝了吧。”天玄低聲勸道,“喝了會舒服一些。”

嬌暮搖了搖頭,“不用了。”

她再不舒服也能咬牙承受,剛才那麽做,只是一時沒忍住,想見一見他。

天玄,楚家令我一定要将宋權除去,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能見一面,是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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