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此話一出,單斯墨也顧不上他的魚了,不可置信地看看管家,又看看那張拍在桌子上的調查報告,頓時覺得自己三觀要與時俱進啊。
“林森和我說過這人,管家您想做什麽就放手去做。”單斯遠又給單斯墨夾了塊魚肉,“只是幫我告訴張姨,別再忘記做飯。”
“不會有下次了,我會好好看着小張的。”管家高高興興拿着報告走了,原來大少爺早就知道,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果然大少爺比他們還要關心小守的啊。
退居二線好多年的管家忽然感覺自己熱血沸騰,又找到了當年的感覺。
“哥,那個田小守不是挺傲氣的嗎?還說什麽不想曝光和單家的關系。”單斯墨視力很好,報告上的內容看得清清楚楚。
單斯墨戳着碗裏的飯,不屑開口,單斯遠看見無奈按住單斯墨的手,語氣卻嚴肅了不少。
“我不會出手,所以小墨你也适可而止好嗎?”
“我幹什麽了啊?!”
單斯墨不滿地想揮開單斯遠的手,可是單斯遠的力道卻比他大的得多。手背上的壓力讓單斯墨有些心虛,但在面上還是不服反駁。
“MS準備力捧的那個歌手,聽說不怎麽幹淨,你注意點。”
點到為止,單斯遠正視着單斯墨,語氣沉沉。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過多幹涉單斯墨的私事,想玩就随他去了,反正自己可以跟着解決。可是原則上的事,他一步也不會退讓。
單斯遠帶着警告意味的話讓單斯墨把所有争辯都收了回去,抽回自己的手單斯墨沉默地吃完了飯,然後又一言不發回了自己的房間。對此,單斯遠知道或許會發生什麽,但看着桌上單斯墨碗裏剩下的飯,還是一如往常。
随小墨去吧,左右自己能解決。
只是,為什麽還是會有點過于擔心……
在等待第二輪複賽時,段梓嘯接到他師兄的短信,說是那個歌手忽然被換下,由他頂替出道了。段梓嘯很高興,正準備找田小守說時,田小守卻先爆了個更驚訝的消息。
【主播蜜糖兒雇傭水軍四處散播不實信息,嚴重影響比賽秩序,特此通告,逗樂直播永遠不歡迎主播蜜糖兒,希望其他主播引以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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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我就說我們也多火怎麽會招來那麽多噴子,感情有人群黑。”田小守只能記得這個主播的名字,排名挺靠前的一個妹子,但因為真像是量産的美女,他認了好久照片見面依舊茫然。
“這只是僥幸,還是注意點。”別以為單斯遠什麽事都會替你擋着。
段梓嘯差點就把後一句順嘴說出來了,戛然而止有些尴尬,他只得推着田小守進直播室。不是已經決定把這事放下嗎?田小守能傍上單斯遠是他的本事,再說對他們組合也有利不是嗎!
開始直播前,段梓嘯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這一次絕不能再拖後腿,也不能被這種事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兩人選中的歌《綿羊先生》是個不知名的網絡歌手在論壇上發表的曲子,歌詞像童話淺顯,曲調如搖籃曲平緩,很多人都能唱。但這其中表達的游子和父母間的感情卻很難唱出來。
《綿羊先生》講述了個奇幻又奇怪的小故事,綿羊先生丢掉工作又被偷了錢包,在小巷裏徘徊時,一位賣馄饨的老人用一日賣賣剩下的最後餡料給綿羊先生包了半碗免費的馄饨。
兩人一問一答,老人問綿羊先生既然這麽辛苦為什麽不回家,老綿羊肯定想你了。綿羊先生回答他也想回去,可是他還有夢要追逐,他想盡情在草原上奔跑,可惜家鄉的草原太小。
兩人就回不回去的問題糾結了幾句,老人用自己的故事來勸導綿羊先生。原來老人以前是只狼,但四處碰壁,過的連只羊都不如,最後只能披着羊皮順從草原的規則,只為了能盡情奔跑、追逐。
可是如綿羊先生所見,他現在狼不像狼、羊不像羊,而現在家中也沒有一直等待他的狼爸爸、狼媽媽了。
綿羊先生聽後摸了摸自己的爪子,禿禿的,他的利爪為了上份工作被自己拔掉了,所以他原來究竟是狼還是羊呢?
原作者寫得詞有些亂,隐喻晦澀,段梓嘯略微修飾了下,并且編了一小段劇情加在歌曲之前增加童話的臨場感。但對于這歌的解釋光網上就有不少版本,田小守他們直播前在圍脖上發了相關背景資料,加之前段時間的“罵粉絲”事件參與讨論的人還真不少。
段梓嘯擔任老人的CV,田小守負責綿羊先生的配音,開頭附上從鬼片剪下來的片段,讓人從直播一開始就随着綿陽先生疲倦的腳步聲進入了場景。
因為參與了讨論,聽歌時才會更投入,直播時間并不長,十分鐘都不到,可田小守下了麥就知道這次晉級是十拿九穩的事了。
他的情緒完全被段梓嘯牽動,真的好像“綿羊先生”一樣,坐在不平穩的木凳上,撐着表面有擦不幹淨的油漬的桌子,靜靜聽老人講述他的過往,然後直面現在的自己。
選這首歌真的是招險棋,絕大多數觀衆看直播都只是為了圖開心,說真的要是田小守自己提前知道是這種內容的直播,他點都不會點開,畢竟溫情牌打得不好基本就是做作。
段梓嘯下了直播一個人上了天臺,情緒上來的時候這裏絕對是個好地方。特別是夜晚空無一人的天臺,周圍燈火闌珊,只有自己所站的地方一片黑暗。
天臺的風很大,即便哭了也很快會風幹,連衛生紙都不用浪費。段梓嘯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麽會這麽投入,或許是知道師兄送出去的禮起了作用,或許是知道田小守總是那麽“自信”的原因,或許僅僅是因為與他們相比一無所有的自己。
從小他就很喜歡電影,可是以他們家那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薪家庭,供一個藝術生需要花費多大的心力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他從來不說,連去看電影的錢都是自己打工賺的,不願找家裏人要一分。可是高二那年他選擇去了藝術班,父親便二話不說辭去國企的工作貸款買了輛出租。
接下來他也算一路順風順水,考進Y大、進入直播界兼職,積攢着所有他認為對他成功有用的“資源”。
他明明不後悔,但唱這首歌時竟然會覺得委屈,可也僅僅是委屈。
直播結束後主播就要離開宿舍,田小守和段梓嘯與幾個相熟的主播告別後拖着比來時更少的行李離開了這裏,結果一周後公布。
段梓嘯又恢複了從前直爽的樣子讓田小守放下心來,等結果的時間他們可以稍稍休息,可也只是嘴上說說,田小守有自己的家教課,而段梓嘯要參加導演系的話劇表演。
那個話劇是Y大的慣例之一,每年由剛進校的新生主辦,屆時會請知名校友來觀看,也是個很好的機會。但為了避免精力不夠而顧此失彼,田小守還是選擇專心在比賽和課程學習上,并沒有報名選拔。
木林森給他安排的課程已經進入到第二個階段,主要學習舞蹈、樂器、演技。樂器還好說,他現在樂感比最初好上太多,只要勤練就沒多大問題,鋼琴每周他回家每天會彈五個小時,木吉他則被他帶來學校每天都會練。
最開始練吉他,田小守太心急幾個按弦手指全是細小的傷口,十指連心,田小又不想休息,練習時疼得按着琴弦的手指都在抖。段梓嘯自己也學過吉他,去醫務室要來醫用膠布教田小守怎麽纏,練吉他都要經歷這個階段,練出繭子就好了。
然而最讓田小守頭疼的是舞蹈,他體育一向不錯,打架也從不含糊,可一旦有了音樂,同手同腳都是小事,一不注意還能把自己絆倒了。
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田小守他們的排名靠後卻是個很吉利的數字,88位,如果不是受初賽成績影響他們排名會更高。
結果出來也就表示“段子手”組合将要成為歷史了,兩人分別收到晉級短信的那天,田小守為終于擺脫這個逗逼的組合名字開心地分了張姨給他烤的榴蓮酥,熏得段梓嘯這個寝室裏唯一一個讨厭榴蓮的人拿着拖鞋追了田小守幾層樓。
一百強還需要進行三輪淘汰賽,一百進五十,五十進二十,二十進十,前十開始積分賽,最終選出前三。
為了宣傳造勢,這次比賽中間的間隔比以往長,足有半個月才開始比賽,但不同的是,這次雖然也采取直播的形式,但主播們會在演播廳參賽,演播廳的門票也會從參與投票的觀衆中抽取。
這樣一來段梓嘯變得比高考還忙,早上兩人還是一起練聲,但其餘休息時間段梓嘯還要去劇場盯着。沒辦法,總導演單斯墨丢下他親自改寫的劇本後就只是抽空去看看,其餘的事都是五個副導演分着來做。
單斯墨确實有這個能力擔當總導演,畢竟新生中真正做過“導演”的也只有單斯墨一人。但單斯墨本身耐心就不夠,從後勤到演員他全部都很看不慣,評價只有一句話——很不專業。
往往單斯墨都是來看一遍排演,再檢查下劇場,最後把所有不滿統統說出來後轉身就走,也不解釋原因。
可即便心裏再不服氣也沒辦法反駁,單斯墨脾氣确實大,但從來不冤枉人,他所指出的問題全部一針見血,不好就是不好,至于怎麽改,自己去琢磨。
田小守看着段梓嘯這麽拼也不好勸,他始終覺得每個人選擇這樣走下去都有自己的道理,局外人在不了解的情況下,瞎逼逼有什麽意思?
所以寝室其他三人能做的都會幫段梓嘯做,點名,買飯,打掃衛生,有時田小守洗衣服看到段梓嘯的衣服順手就會給搓了,弄得段梓嘯回來看見自己內褲在空中飛揚的時候一陣暈眩。
究竟是怎樣的粗神經才會幫着別人洗內褲?!
可是田小守同學被問到時,卻用種看白癡地眼神看着段梓嘯,他在安磊備考期間不知道洗過多少次了,都是漢子在乎這種小事幹嘛?再說他也是挑的好吧,要是打過飛機什麽的他碰都不會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