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就要還手,卻又忍住了。頭被撞到牆上,只聽到腦子裏轟的一聲,眼前黑了小半會兒才清明。

那人還要打,到底是小七看不過去了,攔着道:“住手!”

那人住了手,啐道:“要不要臉!”

易懸忽然想到,如果換了周起渝在這,肯定會反問:有你們不要臉嗎?

周起渝其實說的都是實話,大實話。

小七還在勸那人,突然就聽到易懸說:“要麽你們在這弄死我,要麽我出了這張門,以後的事都和你們再沒關系了。”

小七:“易懸你他媽是瘋了是嗎?!”

易懸:“很可能從這一刻開始,我才清醒過來。”

不是沒人想真的打他一頓,但都被身邊的人拉住了。過了會兒,也就沒人想真動手了,紛紛罵咧起來,先前揍易懸那人率先走了出去,出去之前扔了句“老子怕晟哥在下面不想看到你”。其他人也紛紛地走了。

易懸知道,這一次他們離開,就是真的不會再認自己這個兄弟了。

其實早該這樣了。

他朝小七說:“你也走吧。”

小七不走。展晟是救過易懸,可易懸也救過小七。

小七垂死掙紮地勸他,最終也只好死了心地走了。

易懸把狼藉的房間大概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去了展家,展晟的家。

可巧展晟他爸在家,可巧周起渝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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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晟他爸在給兒子上香。自從獨子死後,展嘯就仿若一夜蒼老了數十歲,心氣兒也快沒了,手上的買賣收了很多,再被其他幾家趁機給壓走了一半。說得不好聽點,展嘯現在就等于在養老了,也只能養老了。

易懸還是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展爺。

展嘯把點燃的香遞給易懸,示意他上香。

易懸猶豫了一下,看了眼周起渝。

展嘯就笑了:“怎麽,他覺得我兒子不配享他上的香,你也要這麽說?”

易懸:“不敢。”

他接過香,插到了香爐裏。

展嘯又說:“易懸啊,你很久沒來了,恐怕不是為了看我,也不是為了上這柱香吧?”

易懸扶着他去旁邊坐下:“您明鑒,我是為了跟渝哥同一件事來的。”

展嘯:“哦,他讓我還他一個人,但我去哪兒給他找個人出來還?這人是能說變就變出來的嗎?要我有這本事,我還至于當個沒兒子送終的人嗎?”

展嘯的語氣很平靜,像他這樣的人講話通常都是很平靜的,因為這樣就夠了。

周起渝突然開口,說:“既然陸懷的事與展先生無關,我就告辭了,不好意思打擾了。”

說完,周起渝就走離開。

展嘯卻說:“你倒是爽快,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門口的保镖攔住了周起渝的去路。

易懸心中一緊,急忙擋到周起渝身前,求情地喊:“展爺……”

展嘯擺了擺手,那保镖退了回去。展嘯轉頭看了他倆一會兒:“你們以為我要幹什麽?小周就算了,小易你也覺得我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易懸就算是這麽想的也不可能這麽說,忙道:“當然不是。”

展嘯沒再搭理他,轉而朝周起渝說:“難得你上門了,平時請你,你肯定不願意來,我也不願意再難為你。”

周起渝平靜地看着展嘯。展嘯和展晟長得很像,但到底年紀在那兒,仔細看看又不是很像。周起渝記得當初展晟剛死的時候,展嘯幾乎就快瘋了,翻天入地的找兇手,可對方也家大勢大,最後鬧了個兩敗俱傷。當時周起渝被逼着給展晟守靈,心裏還在想這真是活該,兒子活着的時候不好好教,有什麽臉怪天怪地怪社會。

展嘯和他對視了一會兒,說:“跟我上去。”

三人到了書房裏,很快律師也到了,捧出一疊文件擱在周起渝面前。

展嘯說:“簽個字,都是你的。”

周起渝低頭看了一眼,又看向展嘯。

展嘯到底是不樂意說兒子的不是,不樂意說是補償,只說:“你跟了小晟那麽些年,他的東西給你也算有個說法。”

周起渝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并非在思考要如何做,也并非不知道該講什麽,與此相反,他有太多想講的,以至于沉默。

許久之後,他說:“我沒有跟過他,我是被逼的。除非你把它當成賠償金我才會接受,我會把這筆錢分文不動捐給有需要的人。”

展嘯以為自己靜養了這些年,早就是心如止水了,此刻卻兀然地生出了惱怒,罵道:“給臉不要臉!你真是被逼的?你敢說你到後來一直都是被迫的?!”

周起渝都沒想到自己可以這麽冷靜。

他冷靜地看着展嘯的失态,甚至有幾分故意在眼中表露出居高臨下的蔑視和嘲笑。為了更能夠氣死展嘯,他故意用疑惑的語氣問:“我為什麽不敢說?”

他也恨展嘯,展嘯雖然從未出過手,但一直在旁觀,在由着自己的兒子做任何事。對于展嘯的身份而言,那旁觀就是一種罪。

最終展嘯答應了将這筆錢說成是賠償金,周起渝這才願意接受,但他沒簽字,而是說:“我不想碰這筆錢,麻煩你幫忙捐給各地的希望小學。”

說完,他就起身走出了房門。

易懸急着去追他,卻被展嘯叫住了。

展嘯對易懸說:“他的戾氣太重了,能弄死展晟,就也能弄死你。”

易懸一怔,立即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展嘯:“我沒什麽意思,也不會再去追究他。你是展晟最好的朋友,好自為之吧。”

易懸還想替周起渝解釋兩句,卻被展嘯揮了揮手趕出去。

易懸就閉了嘴。

實際上解釋也是謊言,他心裏明白,展嘯必然心裏也明白,當年展晟的死看似是和另一幫人的幹戈,但一定和周起渝脫不了幹系。事實上,展晟臨死前最後一通電話就是打給周起渝的,而周起渝也承認自己接到了這通求救電話,但并沒有當回事,而是挂斷繼續睡覺去了。

這只是他自己承認的事情,至于他沒有承認的真相究竟是什麽,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就只是因為晚了那麽幾步,易懸追出來時,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周起渝上了一部車。易懸隐約看到那開車的人,心中一沉。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人外號叫三兒。

展晟的死跟三兒脫不了幹系,只不過找不出證據,只能罷了。

易懸立刻打周起渝的手機:“……你去哪?”

周起渝沒回答,傳出了三兒的聲音:“哎喲,聽說你當衆出櫃了啊?還是為了你們嫂子出的,我說展晟怎麽這麽會玩兒啊,帶出的人也這麽會玩兒,哈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

易懸沉聲道:“你想幹什麽?”

三兒:“不幹什麽呀,找小渝吃個飯,喝個酒,敘個舊。我和他都那麽讨厭展晟,多有話聊啊。”

易懸:“你們去哪?”

三兒報了個地名,然後就挂了。

易懸趕緊往那地方去了,去了才發現被耍。泊車小弟見他來了,又告訴他一個地名。

易懸再打周起渝的手機,已經沒人接了,他只好又去了新的地方。這一次倒是沒耍他,他闖進包間的時候,看到周起渝跟三兒在那裏。

周起渝站在桌旁,正仰着頭喝酒。

三兒望着他笑,笑完了看向易懸:“哎喲,來啦?怎麽這麽晚?”

易懸懶得理他,走過去劈手奪過周起渝手上的酒杯。

三兒立刻不笑了,不高興地問:“你什麽意思?”

易懸也不願意現在把事情鬧僵了,畢竟雙全難敵四手,他自己沒關系,可還有個喝得已經發軟的周起渝在這。

易懸擱下酒杯,拿過旁邊的飯碗,把白酒倒了滿滿一碗:“我代他敬三哥。”

說完,也不管三兒是不是答應,仰頭就喝完了。

他酒量不差,但也算不上頂好,一碗下肚,心知自己也不能撐太久,只想速戰速決。

三兒看了他好一會兒,笑了:“你跟我來這一套啊?”

三兒指了指還沒開的一瓶茅臺:“也別說我趁着展晟死了就欺負他老婆小弟,把那一瓶喝了,人你就帶走。”

易懸二話不說,拆了酒瓶,直接吹了瓶子。

三兒含着笑意看他喝,目光不經意間又落到了周起渝身上。周起渝已經不行了,趴在桌面上,埋着頭,一動不動。

三兒好笑地嗤了一聲。

易懸喝完了酒,把酒瓶擱下,扶着周起渝就往外走。

三兒沒再攔他。

易懸把周起渝扶回了家,周起渝往沙發上一坐就不肯走了。

易懸溫柔地勸他:“去床上休息好嗎?”

周起渝搖了搖頭:“還沒洗澡。”

易懸:“你醉了,明天再洗。”

周起渝又搖頭:“這樣不衛生。”

易懸只好說:“我給你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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