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顧清染住的公寓樓上有人裝修, 這兩天總制造噪音，她只得抱着筆記本跑到舒梨工作室裏避個清閑。
“十點半，你這老板也太不稱職了吧。”
“起晚了。”舒梨放下包, 松了松脖間的絲帶，這天氣熱得, 室外走兩步都能出汗。
“啧啧——”顧清染起身，湊近了去看她後頸的某點紅痕, 打趣道, “昨晚挺激烈啊, 難怪。”
舒梨面色微紅，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回怼她，“正常夫妻運動而已，這麽驚訝會顯得你很無知。”
“陸氏股價不見回漲，聽說陸老爺子都被陸二少氣進醫院了，你老公居然還有這心情，也是夠淡定的。”
“話說他是不是有什麽絕地反擊的後招啊？”
這也是舒梨奇怪的, 陸氏股東連爆醜聞，網友天天都在猜測陸氏什麽時候宣布破産，狗男人卻偏偏事不關己的樣子，讓人捉摸不透。
“鬼知道呢, 反正江恒名都那套房是我的，不能拿來抵押。”
“陸總知道有你這麽個沒良心的太太麽？”
“他當然知道，并且不介意。”
“OK, 你們贏了。”顧清染極為佩服這兩人，看似貌合神離，想法卻出奇的一致。
“對了，晚上看電影呗，我昨天運氣爆棚，微博抽到了兩張票。”
“今晚不行，有約了。”
“誰啊？”
舒梨瞥她一眼，微勾眼尾，“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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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公陪你看電影？”
“不行麽？”
“有點玄幻……”
也不怪顧清染這麽驚訝，看電影這事，在這對夫妻身上就沒有發生過。
知道人小兩口有約會，她倒是沒有多待，五點一過就自發走人。
夕陽西下，天邊映着紫紅色的霞光，廣場上人漸漸多了起來，行色匆匆的，從一處走到另一邊。
舒梨在工作室等了半小時，都沒有看到陸隽擇的身影，她擡頭瞧了眼挂鐘，早就過了兩人說完說好的時間。
“老板，要給你訂份外賣麽？”
除非靈感突如其來，舒梨很少在工作室留到這個點，小栀看到她便開口問了句。
“不用了，我待會就走。”說完給男人撥去電話，彩鈴反複了兩遍才有人接。
“陸太太，陸總在開會。”
聽出高臨的聲音，舒梨愣了一瞬，問說，“什麽時候能開完？”
“大概還要一會。”
舒梨摸不著他說的一會是多久，但小栀的外賣已經送到了，烤鴨的味道鑽入她鼻中，讓她空蕩的胃部忍不住叫嚣。
不知道是不是陸隽擇特別囑咐過，高臨訂的影院是昨晚從法國餐廳外看到的那家，離這有段距離。怕男人會開得晚，還要過來接她會錯過電影的開場時間，舒梨給他發了條短信，打算自己先打車過去。
華燈初上，街邊的樹影稀稀婉婉，北城最熱鬧的商場，高處幾塊LED屏正滾動播放着各樣廣告。
抵不住饑餓，她在六樓的小吃街吃了點東西，鄰桌大多都是成群結隊的好友，舒梨一人占了一桌子倒是少見。
“這有人麽？”
她聽聲擡眸，一個高瘦的男人正彎身詢問，他戴着口罩，舒梨看不清面容，但聲音是極有磁性的。
“沒有。”
“那咱倆拼個桌。”他玩笑似的說了句，将手裏端的馄饨放在桌上，順勢坐下。
舒梨不習慣跟陌生人同桌吃東西，沒幾分鐘就拿包準備走，男人此刻已經摘了口罩，劍眉星目，五官看着有幾分眼熟。
高臨訂的影票八點半開場，分針快過半，舒梨提前取了影票，又發了條信息過去。
【舒梨：還有五分鐘開場，你再不來看不到片頭了。】
那本來就是部青春愛情片，檢票口一對對親昵的情侶，舒梨坐在角落裏，有片刻的羨慕。
秒針悠悠走過十圈，這會估計都放完了前邊的鋪墊，手機裏還是沒收到男人回的信息，就算有事來不了，也該要跟她說一聲的吧？
這麽一想，舒梨有些窩惱，自己可真夠傻的，擱這等這麽久。
她徑自起身走向電梯口，手邊又撥通了陸隽擇的號碼，這回鈴響到鈴滅，都是無人接聽……
—
“還有什麽事？”陸隽擇掃了眼腕間表盤，對例會的拖延頗為不爽。
“陸總，是這樣，楊桃直播平臺正在籌劃《年少有你2》，這節目第一季出道的八個人，現在都成了小流量。”
“因為楊桃直播平臺的造星勢頭極高，所以第二季的名額各大娛樂公司也都在争取，咱們第一季沒有參與，這一季是不是……”
《年少有你》是一個選秀節目，出道的人選由觀衆選擇，當然，背後少不了資本的幹預。第一季播出時無人看好，只有小公司将積壓許久，沒有資源捧紅的潛質藝人送過去充了場面。
風和是家影視娛樂公司，主要還是以開劇及電影為主。圈子裏對愛豆過于苛責，選秀出身基本上就是沒有演技的代表，在公司還有資源供給的情況下，一般都會選擇讓旗下藝人爆劇，舞臺出道并不在第一考慮範圍內。
但《青春有你1》爆火後，這一形式的造星逐漸進入公司各高層的視野，不需要喂資源，只需要觀衆投票甚至于內部操作的方式，顯然會省不少力。
至于愛豆和演員的壁，粉絲就是免費的水軍了。
“挑幾個舞臺好的，問問她們自己的意願。”
“那出道位？”
“看表現。”
“沒有觀衆緣，內部操作只會适得其反。”長指輕叩桌沿，陸隽擇有些不耐煩，“還有什麽要說的？”
會議室靜默無聲。
“散會。”
他冷冷抛下一句，從高臨手中接過手機，舒梨給他發了兩條短信，還有一通未接來電是在半分鐘前。
那部電影昨天沒看成，她失落了一晚上，陸隽擇看得出來，他沒有提前給她發短信，就是不想給她可能會失約的信號，怕舒梨會難過，他并沒有要放她鴿子的想法，也讓高臨告知了會議延遲的消息。
他便一邊焦急的往外走，一邊回撥了她的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反反複複都是這一個提示，陸隽擇步伐略微淩亂，他啞着聲問一旁的高臨。
“你剛剛怎麽跟她說的？”
“陸總在開會，還需要一陣子。”高臨想了想，又說，“陸太太會不會先進影廳了？裏面有時候會沒信號。”
“影廳裏沒信號？”
“嗯。”
陸隽擇沒有去公共場合看過電影，對他所說的持狐疑态度，但慌亂的情緒總算有些緩解。
剛将車從車位上開離，不遠處就跑出來個長發女人敲他車窗。
“陸總陸總，您方便嗎？能不能送我一趟。”
“不方便。”
“我車壞了，時間也有點晚，打車怕不□□全。”
這句話突然點醒了他什麽，舒梨今早沒開車上班，看電影的地離得有遠，她脾氣不好，萬一生氣走人，打車會不會有危險？
打車出事的概率舒梨沒有算過，但電梯出事的概率，現在對她來說那就是百分之一百。
壁燈忽閃，腳底突然震動了兩下，狹小的空間像是脫了軌的火車，不斷加速向下墜落。
“啊——”
舒梨下意識抓緊身後欄杆，大腦裏一片空白，一時間除了尖叫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亮閃的燈頃刻熄滅，周遭一片黑暗，搖搖欲墜的平面發出一道悶沉的碰撞聲，然後卡停下來。
被墜落的失重感支配，舒梨吓得坐到了地上，靠牆的背部沁出了一層冷汗。
“你沒事吧？”
清亮的嗓音喚回了她部分意識，舒梨恍惚記起，電梯裏還有個男人，巧得是，就是剛才和她拼桌的那位。
他打開手電筒，找到了蹲坐在角落的六神無主的舒梨，放緩了語氣。
“你就坐着別動，我喊人，不會有事的。”
照着光找到電梯裏的警鈴。
“有人嗎？”
值班人員也發現了問題，聽到他的聲音連忙安撫，“工作人員正在維修中，現在電梯裏有多少人？”
“兩個，我和一位漂亮的小姐。”
“好的，你們先別緊張……”
電梯門外傳來不甚清晰的修補聲，舒梨終于回過神，她不敢起身，只稍稍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你看起來有點眼熟，也是明星嗎？”
“也？”
“不是……”男人意識到說漏了嘴，但又有些沒被認出的挫敗，幹脆坦誠道，“我是段朝。”
段朝？
名字有點熟悉，舒梨蹙眉，轉而一拍腦袋，“《那年夏天的溫度》是你演的？”
《那年夏天的溫度》是近期上映的青春愛情片，舒梨包裏的兩張電影票也正是這部，風和與新傳娛樂聯合投資，男主就是當紅科班小生段朝。
“嗯，你看了？”
“還沒有。”
買了票，但是沒看成。
“不然待會出去我請你看吧，正好你看完也可以點評點評演技，我好改正。”
“不用了，我跟別人約了一起看的。”
“這樣啊。”段朝略感惋惜。
不得不說，面前的女人的确讓他很有興趣。
段朝沒有見過知道他名字還這麽淡定的女人。他以清秀俊朗的樣貌，在飯圈吸粉無數，憑着一部偶像劇男二，就擠進流量小生行列。即使機場不認識他的別家粉絲，瞧見他時都會不由自主的多看兩眼。
其他不說，他對自己的樣貌是極有自信的，雖然今天做了些僞裝，但總歸沒有多大偏差才是。
“那要不加個微信，你看完可以跟我說說不足的地方。”
舒梨遲疑了半響，欲言又止，“看了宣傳片裏，你的演技大概六七分吧，不過陸先生說，你的進步空間不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