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汝河鄉因大汝河流經而得名,沿河的寬闊平原上是一個小小的村落,分散地居住着幾十戶人家。
村郭之中雞犬相聞,阡陌之上孩童嬉鬧相逐,正是中飯點,袅袅炊煙從農家小院裏飄出。
“老伯,仔細腳下打滑。”
下過雨的田埂上濕滑泥濘,采茶女白紫蘇貼心的提醒着身後的一對老夫婦。
老妪聽了她的話攙扶住了老漢的胳膊,笑着說:“白郎中的醫術當真了得,我家老漢的眼睛清明了好些,從前就是個睜眼瞎,如今都能獨自出門了。”
白紫蘇亦笑着說:“那可太好了,今兒個再叫我爹好好瞧瞧。”
“阿彌陀佛,萬幸遇到了白郎中,還能重見光明,真是活菩薩,活菩薩,阿彌陀佛……”
老妪一路念着佛,白紫蘇也習以為常了,每一個被她爹治愈的人,都會念阿彌陀佛,仿佛最大的功勞是佛的。
其實她不是真正的白紫蘇,她是江妙雲,出自涼州望族江氏,父親曾是涼州兵馬都總管,後被敕封為鎮國大将軍,族中男兒也大多從戎,她自幼在父兄的教誨下習得一身功夫,是将門嫡女。她記不起自己怎麽死了,三個多月前醒來,她就到了白紫蘇這具身體裏,并且擁有了原主的記憶。
原主白紫蘇是檀州青峰縣汝河鄉的一名普通農家女,現年十六歲,模樣清秀可人,身姿窈窕,肌膚瑩潤,并無鄉野粗鄙之氣。其母在她年幼時便過世,其父白重樓是鄉野郎中,嘗百草,擅長時疫雜症,整個青峰縣慕名而來的不再少數。父女倆相依為命,白紫蘇常年耳濡目染習得一些醫術,白重樓見她天資聰穎好學,也有意教她醫術,便是出診時也會帶上她,讓她多看多學。白紫蘇死于替父嘗草藥,中毒而亡。
這三個月來,靠着原主的記憶與技能,江妙雲已經适應了農村生活。在重生的剛開始,她和白重樓解釋過她并非白紫蘇,但他并未相信,以為她體內毒素未散盡導致腦子糊塗,又是給她紮針又是讓她喝湯藥。
時間一久,她便放棄了解釋,但是她想回京畿府,回到家中。她只記得父兄在邊境打了勝仗,打的敵軍落跑百裏,并簽訂條約百年內不再進犯。班師回朝的那一日,皇上封了父親為鎮國大将軍,并賜居京畿府。
那是天元三十三年的事,可如今是乾定五年,當年的太子已經登基五年,而她完全記不起這五年間發生的事情,記憶停留在了她十六歲那年班師回朝那件事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死了,為什麽靈魂穿到了白紫蘇的體內,也不知道爹娘現在何處是否安好。
檀州離京畿千裏遠,地處偏僻,群山連綿交通閉塞,她不是白紫蘇,這裏是他鄉,就算路途艱難險阻她也終究是要尋着機會離開的。但是她也大膽的猜測過,既然她到了白紫蘇的體內,那真正的白紫蘇是不是也到了她的體內,在替她好好的活着,若果真如此,那就算她回到京畿,音容已變,爹娘又豈會認她,每每想到這裏,她就變得沮喪起來。
這事還得找準時機從長計議。
江妙雲嘆了口氣,繼續坐在院子裏擇菜,現在她洗衣做飯采茶葉喂雞養豬都是一把好手,再也不是那個只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的名門貴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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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重樓還在屋裏看診,江妙雲覺得他的醫術比起京畿一些所謂的名醫聖手高深的多,像今天來就診的老漢,從前眼睛都失明了,經過一年多的定期治療,不斷調整藥方湯劑,如今已重見光明。
只可惜白重樓生在這偏僻鄉野,沒有師承所謂的名醫,也沒有功名傍身,只是一介區區草民,白白埋沒在這窮鄉僻壤。
江妙雲出生将門,從小就性格豪爽,充滿俠義之氣。她就是為白重樓鳴不平,想着,倘若有一日回到京畿,她必讓白重樓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