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始,小王氏确實沒想把事情與自己的娘親說,怕把自己的娘親給氣着。可是二姐的幾句話點醒了她,“娘從小就教我們,有什麽事情,沒有比告訴爹娘更合适的了。如果我們遇到了好事,爹娘會誠心誠意的為我們高興,如果我們遇到了壞事,爹娘也會盡最大的努力不讓我們受欺負、受委屈。”

因為這般,這會子小王氏啼哭着回到英武侯府,是老侯爺和老侯夫人一早就知道會發生的事情。目的麽,就是有個借口能去和威遠侯府讨要個公道。

老侯夫人對于二女兒教給小女兒的做法,是很贊同的。

如若上來便直接鬧翻,傅駿定然覺得他自己沒有錯,錯的是自己妻子,是自己妻子太過小氣、善妒,不大方。即便順利的處置了外室、處置了外室子女,他只會将一股子氣撒到他們的小女兒身上。

這樣,就太過便宜這個小女婿了。

英武侯府的老侯爺和老侯夫人看到自己的小女兒竟是啼哭着傷心的回了娘家,免不了好一頓盤問。

老侯爺性子本就暴躁,哪能看得小女兒哭哭啼啼卻什麽都不肯說,所以,小王氏抗不住父母的逼問,将事情給說出來了,再合适也不過。

得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坐不住的老侯爺和老侯夫人命人将二女兒喊回來,暫且陪着她妹妹,又命了仆人備好馬車,親自去往了威遠侯府。

傅駿得知自己的妻子傷心的哭着回了娘家,想起昨天母親的話,便想着是不是該親自去将妻子給接回來但到底拉不下來這個臉。

正當傅駿在威遠侯府內徘徊猶豫的時候,他的岳父大人還有岳母大人已經親自登門了。仆人來傳這個消息,傅駿立時後背激起了一層冷汗,沒有多會,他的父親便喚了人過來命他過去。

傅駿并不想去,可是,他不能不去。父親的吩咐,不得違背。冷汗涔涔的傅駿走到正廳內,便看到自己的父親、母親,岳父大人以及岳母大人均在列。

他一個激靈,誠惶誠恐地走上去,與衆人一一行禮。傅駿躬着身子,低垂着頭,對着四個長輩心跳如雷。

威遠侯即便已是花甲之年,可威嚴仍在,目光淩厲得教傅駿不敢直視。他此時瞪圓了一雙眼睛,全然是欲大發雷霆的模樣。

威遠侯老侯夫人以為自己兒子昨天被自己說過之後,怎麽也該對媳婦好好的,哪裏知道他竟然會和兒媳婦吵架。

兒媳婦一大早便哭着回了娘家,事情哪有不抖出去的。英武侯府的老侯爺和老侯夫人,怎麽可能不問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威遠侯老侯夫人看着自己的兒子,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麽才好。這件事情,錯全都在自己兒子的身上,自己若是偏幫、替他說話,只會讓親家更加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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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在外面搞了個勞什子的外室,又搞了雙勞什子外室子女出來,可有此事?”

仆人們已經被遣下去了,正廳內只他們四名長輩,外加傅駿在。威遠侯是個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也是一個是非分明、敢作敢當的人。

他的兒子做了錯事,犯下了錯,該懲罰便懲罰,他絕不會姑息。正好當着親家的面,把這次的事情給開、說明白了,也徹底的解決掉。

傅駿聽到自己的父親這般直接的問了出來,便知道事情是再瞞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并不敢隐瞞,只得低着頭認下來,根本沒有底氣。

威遠侯聽到自己兒子老老實實的認下來,連說了三個好字,又揚聲說道,“取我的竹節鞭來!”在正廳外伺候的一名只聽從威遠侯吩咐的老仆人,很快替威遠侯将東西取了過來。

竹節鞭雖命為竹節鞭,實乃鋼鐵制成。不過是因為鞭身前細後粗而又有若幹突出圓節,形似竹子,因而才有了竹節鞭的稱呼。

這是威遠侯的武器,輕易不會在侯府中拿出來。如現在這種情況,便意味着威遠侯要對傅駿家法伺候了。

傅駿看着那鐵鞭,心慌得很,可他無從反抗也不敢反抗。最終只能在父親的一聲呵斥之下,跪倒在了地上。他聽從父親的吩咐,乖乖褪去了外袍,只着了一件單衣。

當鐵鞭揮下來的時候,只那一下,傅駿便覺得自己的後背已經是皮開肉綻了。傅駿咬牙忍耐着,卻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一下,是再也護不住丁柔了。

☆、處置

傅駿挨了家法的時候,這事情是瞞不住的,傅駿的大哥傅騁和大嫂何氏到了這個時候也終于知道了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弟弟正在那受家法,做哥哥的哪能夠坐視不理?他是做大哥的,即便自己的弟弟犯了錯,也沒有不護的道理,否則自己的父親母親,回頭定然要來訓他。

因而,哪怕明明知道自己去了也擋不住自己的父親要罰弟弟,哪怕知道自己去了什麽都做不了,得知消息的傅騁仍舊是去了。

傅騁方走到正廳外邊,已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味。待見着自己弟弟正被兩個老仆左右架着,身上的衣裳已因鞭打當啷下來不少布條,血水都快把衣服給完全浸透了。

見此慘狀,傅騁心中大驚,只覺得自己弟弟好似都不會動了一般,連是生還是死都看不明白。

威遠侯侯夫人早已扭開頭,不忍再去看。哪怕明知道二兒子自己犯了大錯,到底還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二兒子已是三十多歲的人,被這麽痛打一番,日後一個将養得不好還不知道回落下什麽病根子。

她原本是想着受了教訓便罷了,他若知錯,再給個機會痛改前非便是。威遠侯夫人雖知道自己丈夫的性子,但到底在心裏埋怨他半點都不憐惜自己兒子竟下這麽重的手。

如果不是傅騁過來了,到這會威遠侯侯夫人都還是別開臉的樣子。看得自己兒子那半死不活的模樣,差點沒忍住落淚。

威遠侯見到大兒子過來也沒有停手,已經高高揚起的竹節鞭又要落下在傅駿的身上。傅騁聽到自己弟弟的一聲痛苦呻吟,連忙說道,“父親,請息怒,再打二弟就要被打死了。”

英武侯和英武侯侯夫人此時依舊是坐在客位上,他們之前曾經開口勸勸威遠侯歇手,可威遠侯不肯聽勸,那他們便也沒有法子了。

現下恰逢威遠侯的大兒子過來,而他們也覺得傅駿被打成這樣,也差不多了,便跟着傅騁一起勸起了威遠侯幾句。

威遠侯倒是真覺得這個兒子糊塗成這樣,就是真的打死了,也不值得可惜。可惦記着幾個孫子孫女,要是這麽沒了父親多可憐,在幾個人的勸說下,才終于收了手将手裏的竹節鞭收起來了。

英武侯和英武侯侯夫人的想法和威遠侯差不了多少,傅駿如何倒是罷了,幾個外孫孩子們可憐。雖說都是十多歲了,但到底還是需要幫扶的年紀。若是沒了父親,指不定多麽痛苦難受。他們女兒還這麽年輕,要是就得守活寡,他們也絕對不肯幹。

“來人,快把二爺擡回房裏,快去請大夫!”傅騁見自己的父親收了手,連忙趁着這會喊了下人過來命了他們把傅駿擡回房裏找大夫醫治,并沒人出聲反對。

傅駿被擡下去了,這正廳就依舊彌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味。地板上還殘留了些血跡,一眼看過去竟有些怕人。

英武侯和英武侯侯夫人親自過來威遠侯府,就是想要看一看威遠侯府究竟是什麽樣個态度。現在他們看到老侯爺和老侯夫人還不算糊塗,多少安心了些。傅駿被這麽打個半死不活的,好歹算是解了這第一口氣。

“都怪老夫教子無方,他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令威遠侯府蒙羞,也讓英武侯府受了委屈。我就在這代犬子為二老認個錯,陪個不是,還請二老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其實傅駿犯的事情和威遠侯有何關系?若是說到教子有方無方的問題上,傅騁作為威遠侯的大兒子,也沒有弄出這樣的事情來啊。

若是易地而處,英武侯和英武侯侯夫人對這兩位親家還是頗有些同情的。都已經這麽一把年紀的人了,兒子也都三十多,卻還要為犯了錯事的兒子向着別人去低頭認錯、低聲下氣。

威遠侯并着威遠侯侯夫人,攜着大兒子傅騁一起,與英武侯和英武侯侯夫人鞠躬賠禮道歉。他們兩人來威遠侯府本不是要威遠侯和威遠侯侯夫人難看,現在對方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他們也不可能太過分。

英武侯上前去扶起了威遠侯,而英武侯侯夫人上前去扶起了威遠侯侯夫人,英武侯一嘆氣道,“并不是老侯爺的錯,我們也很清楚。只要女婿願意改、能夠改,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我們會一樣很樂意接納這個女婿的。”

有了英武侯的這麽一句話,威遠侯也就放心了下來,知道只要把那外室和外室子女處置得妥當了,這事情便能夠揭過去了。

來威遠侯府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英武侯和英武侯侯夫人便很快就告辭了,并且與威遠侯及威遠侯侯夫人承諾,會好好勸一勸自己的女兒。他們只說會勸一勸,卻也沒有說,他們的女兒什麽時候會回來。

英武侯和英武侯侯夫人走了之後,傅騁掂量事情的嚴重性,并沒有特別開口問自己的父母什麽。威遠侯卻是對着威遠侯夫人說道,“那外室和外室子女便交給夫人去處置了。”聲音裏透着濃濃的疲憊之感。

威遠侯侯夫人聽着心酸,拿着帕子抹了淚,應了一聲,又勸道,“老爺莫要想得太多,想開一些,仔細自己的身子。”威遠侯悠悠嘆了口氣,略略颔首,而後離開了正廳。

傅騁見自己母親哭得兇了,忙勸起自己的母親來。威遠侯侯夫人拿着帕子抹那止也止不住的淚,同自己的大兒子泣訴,“騁兒,你弟弟本來沒這麽糊塗的,也不知是怎麽被迷了心了。”

“我昨兒個晚上還教訓了他好一通,他竟是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是自作自受真怪不了誰,可你是他的大哥,別嫌棄他。”

威遠侯侯夫人越說越是覺得傷心,頓了頓忍不住又叮囑道,“他日我與你父親百年了,你們兄弟之間更要相互扶持着,懂嗎?他有什麽做錯了的事情,你要教他改正過來才是。你是他的哥哥,如果你也不管他,那他就真的是要廢了。”

自己的母親這般,傅騁哪有不應的,連連應是,好生的勸哄了老侯夫人一陣。老夫人好不容易情緒平靜下來,想起自己被打了個半死不活的二兒子,又讓自己的大兒子扶着自己去看看。

·

小林媛随着林夫人一起乘着馬車到了英武侯府,見到自己的小姨母竟然也在,很是開心。小林媛出生的時候,小王氏就在一旁看着,因而她對自己這個可愛的外甥女很有幾分別有的情感。

大人們之間的事情,林媛并不怎麽懂。只是,她到了外祖家,卻不見外祖父和外祖母,頗為遺憾。等聽到母親說,吃一些的時候外祖父母就回來了,小林媛便又開心了起來。

兩個舅母過來陪林夫人和傅二夫人說話,小林媛則被表哥表姐們帶去了玩耍。雖然外祖家的表哥表姐們比林媛大得多,但是無論如何,小林媛畢竟是他們的表妹麽,他們還是很願意疼愛的。

林媛被表哥帶去了書房,聽自己的表哥給自己說着有趣的故事,津津有味;偶爾再吃上塊可口的糕點,美妙非常。表哥們的故事都十分有趣,林媛聽得咯咯直笑,樂得停不下來。

下人過來禀報外祖父和外祖母回了府的時候,林媛這一個故事才剛聽了一半,她卻已經不耐再聽,想要去找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早上才被母親給教訓過了,不能夠直接從椅子上滑下來,這會兒林媛雖然很想要這麽幹,但是還是忍住沒有這麽做。

她一雙靈動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表哥看,眼巴巴又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人不忍微笑。二表哥放下書冊子,問她,“小表妹,怎麽了?”

小林媛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然後沖自己的二表哥張開了雙臂,“表哥,能把我抱下去麽?我想去找外公和外婆。”

性子溫潤的二表哥微微一笑,回答她,“好啊。”然後便成功得到了小林媛的一聲驚喜道謝以及毫不吝啬的稱贊,“謝謝表哥!二表哥你真好!”

英武侯和英武侯侯夫人回府之後先談完了正經的事情,才命了仆人去告訴林媛他們回來了的。這會林媛興沖沖的過來了,他們便可以随意的同孫女玩耍。

小林媛哄得二老很是開心,其他人也時常被小林媛逗笑,因而英武侯府的正廳內唯有歡笑之聲傳出來。至于傅駿的那點子事情,并沒有真正的影響到他們。

·

威遠侯交給威遠侯夫人去處置丁氏以及丁氏的一雙子女,在看過了自己的兒子之後,威遠侯侯夫人便命了人先去将丁氏給捉起來,以免她從哪兒聽到了風聲提前逃跑了。

以為自己的動作已經很快了,可威遠侯侯夫人沒有想到的是,等她派了人過去長平街的時候,丁氏和丁氏的一雙子女,都已經不見蹤影了。

☆、11、下場

丁氏不知道是提前得到了消息,還是感覺到不對,總之,她帶着一雙子女在威遠侯府發作之前,跑了。她雖然是這麽跑了,但威遠侯府如何能夠放過她?

想要把逃跑的丁氏給抓回來,對于威遠侯來說并不難。

其實,丁氏也并非是孤女。事實上,她的父親還是京城內一位從八品的小吏。

丁柔是庶女,她的生母原本是丁夫人的陪嫁丫鬟,後來爬了丁家老爺的床,應該說還是算得上幸運,這麽一次便有喜了。可憐的是生産的時候,沒有能夠挺過去,在生下了丁柔之後便撒手西去了。

丁柔的嫡母丁夫人本就是個性子刻薄之人,既容不下爬了自己丈夫床的陪嫁丫鬟,也容不下這個陪嫁丫鬟給自己丈夫生的孩子,哪怕只是一個庶女而已。

生母去了嫡母又是個不容忍的,因為這樣,丁柔在丁家過得非常的不好。她的父親倒是想管管她,可無奈自己的夫人太過彪悍,最後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丁柔就這麽被嫡母苛待着、心中滿懷怨念着長大了。她長大到十五歲的時候,已是個十分标致的美人,異常的柔媚。

十五歲的丁柔,不甘心也不甘願自己的婚事被嫡母操控着。她完全能夠預見若是她的嫡母将會給她挑選一些什麽樣的人家……無論她是嫁給誰,都必定只會比在丁府過得更加糟糕。

一次無心的邂逅讓丁柔認識了傅駿,彼時的傅駿仍是個英俊的少年郎。雖知其已定下了親事,丁柔仍是将他當作了自己擺脫丁家的助力。

如今的種種證明當時的丁柔确實是成功了,她靠着傅駿擺脫了丁家,甚至過上了比在丁家更好的生活。

可惜,這些到頭來仍舊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而已。一如她的生母那般,就算成功的爬床了、有了身孕又如何?想要的還沒有能夠享受到,人就已經沒了。

傅駿被痛打了一頓,沒有躺上個半個月根本不用想下床的事情。小王氏就待在英武侯府,并沒有回威遠侯府。

威遠侯府的老侯爺和老夫人只道無妨,小王氏回娘家去小住幾天正好可以散散心。不過,他們特地讓四個孫子孫女去英武侯府找他們的娘親。目的,自然是希望他們能夠把小王氏給勸回來了。

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想壓着不傳到府外邊去容易,可要府裏邊的人不清楚就難了。小王氏的四個孩子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雖然希望娘親早點回府,但也知道他們娘親這次受了很大的委屈,便有些不好開口了。

等到他們到了英武侯府,受到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熱情招待,又加上他們娘親一番傾訴的話,最後一個一個都不願意勸他們的母親回府了,只想着讓娘親在外祖家多松快兩天。

小王氏的這四個子女,都和她很親,也被她教養得很好。平時可能不是非常的明顯,可在這個時候,這一點就體現得十分明顯了。

被祖父、祖母派來接娘親回家的他們非但沒有把小王氏勸回去,兩個女兒甚至還陪着他們娘親在英武侯府住了下來了。

兩個兒子自覺的回了威遠侯府,為自己的娘親說話,并且與自己的祖父祖母誠懇的說道,“娘親心裏多少還是委屈,這事情還是得父親來辦才行。等到父親的傷勢好些的時候,孫兒們再陪着父親一起去外祖家把娘親接回來。”

威遠侯點了頭默認兩個孫子的話,威遠侯侯夫人便沒有再說些什麽了。她本就不是那種苛刻不講理的婆婆,雖然希望兒媳婦早些回來,但也知道這種事萬萬逼迫不得。

小王氏就這麽順順當當的在娘家住下來了,她卻很自覺的哪也不去。英武侯府若是有客人來了,她便自己的避開并不與外人相見。

外人只知道威遠侯府的傅二爺生了一場重病,出不得門,傅二夫人忙着照顧他也鮮有功夫在旁人面前露面,而這其中的內情并沒有任何外人知道。

威遠侯府暗中派了許多人去查探、追蹤丁氏及丁氏子女的去向,在小王氏回娘親七、八天之後,丁氏被找到并且被帶回了京城。

這是丁柔第一次踏入威遠侯府,也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是走着進去的,最後卻被擡着出來了。

威遠侯侯夫人看着眼前跪着的蓬頭垢面的中年婦人,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兒子是如何被迷惑成那樣的。

她心中嘆氣,面上卻緊繃着,到底是老侯夫人,一旦板起臉來便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追蹤丁氏的人與威遠侯侯夫人禀明丁氏的一衆事情,威遠侯侯夫人聽了半天,氣得差點失了儀态拿起手邊的茶盞砸向丁柔。

“好了,不用再說了。”威遠侯侯夫人打斷了禀告的人的話,又同他說,“這些肮髒事情我聽了不算,還是讓我兒子聽個明白吧。二爺這會兒正醒着,你們将這個人押過去二爺那兒,再将說與我聽的這些、還未說與我的那些,全部仔仔細細讓二爺聽個明白了。”

丁柔跪在地上,聽到威遠侯侯夫人的話,什麽反應都沒有,并不害怕,也無所謂不怕。更像是早已預知了自己的結局,所以不再做無謂的掙紮了。她被人押往傅二爺的院子,一星半點反抗的動作都沒有。

傅駿雖将養了七、八天,但離能下床還早着,背後的傷口因為太深,到了現在才剛剛開始結痂而已。

他躺在床上想着等傷好之後,定要好好的和自己的夫人道歉,将她哄回家來。冷不防下人進來與他禀報說老夫人命人押了個女子過來見他,傅駿心突突跳,将人給喚進來了屋內。

傅駿看到蓬頭垢面的丁氏,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他看着狼狽至此的丁柔,嘴巴張了張,卻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得了老侯夫人吩咐的那一人十分不懂氣氛的與傅駿道,“老侯夫人派老仆來,與二爺禀報一些事情。”

傅駿心裏明白要說的這些必定是與丁柔有關的事,便輕閉了眼,點了點頭不再看着丁氏。傅駿本以為,要與他說的不過是丁柔逃跑之類的這些事情,卻沒有想到……

“此婦人攜着一名少年、一名少女,并着一名中年男子,一路南下。大約是因為害怕被抓到,所以選了偏僻的小路、山路,又或者,是與她一起的那男子的建議亦未可知。”

“路途之中他們很不巧的碰到了兇悍的山賊,我們趕到的時候,那名少女和少年都已經沒了氣了,那名中年男子為了護此婦人,受了重傷,沒有挺過去,最後也沒氣了。”

“當時此婦人抱着那名男子,哭得很兇,還喊着什麽‘長青、長青,不要丢下我一個人,我要和你一起走’之類的話語,由此我們推測,那名男子與此婦人當是什麽特殊關系。”

他的語氣很平淡也很平靜,好像說的是什麽無輕無重、不痛不癢的話一般。他公式化的語氣,讓這些話聽起來有幾分滑稽可笑。可是,這個時候的傅駿,只覺得可笑的人是他自己,滑稽的人也是他自己。

傅駿瞪眼看着被押着的丁氏、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他的兩個孩子就這麽被丁氏給害死了,丁氏原來還背着他有別的人……不知道是氣極了還是如何,傅駿穩了穩情緒,稍微冷靜了下來,複又輕眯了眯眼,沉聲吩咐,“将她押到床邊來。”

丁氏被押着到了床榻旁邊,傅駿一手撐起半邊身子,另一手在丁氏被押着跪在床邊的時候,一把就抓住了她的頭發,按着她的後腦勺,壓到自己面前。

傅駿壓低了聲音,在丁柔的耳邊輕聲問,“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你一直都有別人,是不是?你是不是,還和那個人一起合起夥來把我當傻子玩耍?”

丁氏感覺此時的傅駿就如同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一般,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傅駿。之前在威遠侯侯夫人面前,丁柔沒有覺得害怕或者如何,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的情緒,卻在這個時候,感覺到了害怕。

她被眼前的傅駿扭曲的可怖的面龐吓得呆在那裏,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連傅駿的手纏上了她纖細的脖頸都沒有任何感覺。

“為什麽不說話?為什麽不回答我?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和那個人一起害死了我的孩子?”

傅駿手上的勁變大了一些,緊緊的箍着丁柔的脖子,她的脖子很纖細,細到傅駿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握住。丁柔開始呼吸困難起來,可傅駿毫無所覺。

“又或者說,那其實根本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你和別人的野種。你和那個人都把我當傻子戲耍,想讓我為你們的野種買賬,對不對?”

丁柔被人押着根本沒有辦法反抗傅駿,而押着丁柔的那兩人也根本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傅駿每說一個字,手上的力氣就變大一點,他的力氣并不小,丁柔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起來,沒多會就不由自主的翻起了白眼。可傅駿仍是什麽感覺都沒有,他用力箍着丁柔的脖子,越來越用力,直到她……再也沒有了呼吸……

怒極的傅駿此刻兩只眼睛都是發紅的,看着駭人。他松開丁柔的脖子,摸上了她的臉龐,繼而狠狠的将她推開,那兩個押着丁柔的人很配合的松開了丁柔。

沒了氣的丁柔被掼在了地上,再也不會動了。床榻上的傅駿也摔回床上,大口的喘氣,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已經他剛剛的動作而全部裂開,傅駿卻好似感覺不到這些痛楚。

他盯着帳頂,眼前浮現小王氏的嬌美面龐,心中唯有無限悔意。

作者有話要說: ~(≧▽≦)/~渣男賤女的相愛相殺爽不爽!開心不開心!

後悔已經木有用了,小王氏表示自己只負責看戲╮( ̄▽ ̄")╭

☆、12、善意

傅駿躺在床上養傷的這段時間,小王氏在娘家住着,每天陪着爹娘,兩個女兒又在,兩個兒子還會時常過來看看她,日子過得也不壞。

在不知道所謂的外室之前,小王氏原本以為,傅駿即便對她沒有什麽愛,至少是有憐惜之情的。這一次外室的事情卻讓小王氏明白了過來,傅駿對她其實什麽都沒有。

她不過是傅駿為他的真愛外室所豎起來的一面擋箭牌,不過是他用來應付父母的女人,即便他們有四個孩子也是一樣。

或者在傅駿的心裏其實不完全是這個樣子,可是,她情願是這個樣子的。對她有情還在外面搞出一個外室來和對她無情在外面養了一個真愛,至少相比起來後者不會那麽讓她覺得那麽惡心。

最開始知道傅駿做出那樣的事情,小王氏承認自己确實是傷心的,否則就不會去找自己的二姐哭訴了。可再怎麽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一味的傷心什麽用處也沒有,只會讓自己更加的不好受。

她本來也有點鑽死胡同,覺得難以忍受,和傅駿拼命的想法都有了。可是,二姐的話讓她慢慢冷靜了下來,冷靜下來之後心思也變得開闊,傷心的情緒跟着就變淡了很多。

即便是沒有了傅駿,她還有愛護她的家人,還有需要她的疼愛和照顧的孩子。她的人生,不會因為沒有了傅駿就再過不下去或者說不會過得好了。

她的爹娘也好,哥哥姐姐們也好,都不會不管她,不會願意讓她受委屈,哪怕她已經出嫁這麽多年依舊願意愛護着她;她有四個孩子,他們才十多歲,雖然已經不是小孩子的年齡了,但還需要她的疼愛、需要她的庇護。

沒有了傅駿,她依舊可以過得很好。她若是為了這麽樣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整日傷心,讓真正心疼、愛護自己的人跟着不好受,實在是很不值得。

威遠侯和威遠侯夫人待她很好,甚至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沒有過多的袒護自己的兒子,心裏肯定不好受。她雖然無法原諒傅駿,但不會去遷怒不相幹的人,過去怎麽對自己的公婆,往後也會和從前一樣。

小王氏把這些都想得很通透,然後便把所有因為傅駿和那個外室而帶來的不好的情緒都打包扔了。往後,傅駿這個人對于她來說,便再也無關緊要了。

·

被威遠侯打成重傷的傅駿在床榻上躺了半個多月之後,終于能夠下床了。甫一能夠下床,他便命了兩個兒子,陪同他去英武侯府,要去将小王氏給接回來。

英武侯和英武侯夫人客客氣氣的命人将傅駿和兩個外孫給帶到了正廳。小王氏并沒有露面,不過兩個女兒還是出來了見自己父親的。

傅駿沒有見着小王氏,心裏也有些忐忑,有些沒有底氣,可到底覺得小王氏舍不下幾個孩子,最後定然會回威遠侯府。

哪怕心裏是這麽樣的想法,心虛不已的傅駿對着自己的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唯有比過去恭敬十倍百倍。

小女兒回娘家住了快一個月了,英武侯和英武侯夫人早已同自己的小女兒談過這些事情。小王氏先前便同自己父母說過了,若是傅駿親自來接,她便回威遠侯府去。

勞是如此,英武侯和英武侯夫人對着這個女婿,心裏難免有些沒好氣,當着外孫和外孫女的面,到底沒有過多的為難。

兩個外孫說想去看看小王氏,英武侯和英武侯夫人并沒有反對,和顏悅色的同意了之外讓兩個外孫女一并陪着走了。

英武侯和英武侯夫人,這個時候并沒有尋傅駿什麽,只不過,也和他沒有什麽話說就是了。他們說得最多的一句,就是讓傅駿喝茶而已。

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小王氏才在四個子女的陪同下姍姍來遲,但沒有一個人指責于她。傅駿在看到小王氏的時候,更是激動得不顧形象就站了起來。

将近一個月沒有見到小王氏了,傅駿卻覺得,她還是和過去一樣光鮮漂亮、容貌昳麗。她并沒有因為我而傷心憔悴,傅駿有些惆悵地想道。

小王氏同自己的父母親切的問好,對傅駿,仿佛沒有看見一般。她到底沒有做錯什麽事情,并不需要對着傅駿低聲下氣。

現在是傅駿要讨好于她,而非她要去倒貼傅駿。所以,小王氏便是同傅駿擺譜他也只能受着。無論傅駿心裏有無怨言,他都只能夠自己默默承受。

英武侯和英武侯夫人同小王氏交待了幾句回威遠侯府去的話後,小王氏便辭別了自己的父母在兩個女兒的陪同下,坐上馬車離開了娘家。

傅駿還以為小王氏這麽不待見自己,怕是還不怎麽願意回威遠侯府,卻沒有想到她竟是願意的。他欣喜若狂,依舊是在兩個兒子的陪同下,坐上了馬車,回威遠侯府。

在回威遠侯府的路上,傅駿還沉浸在小王氏回府了歡喜的情緒裏面的時候,傅駿的大兒子傅深,卻委婉的同他說,“父親,我與弟弟每次到外祖家,見了娘親都要勸她回府,兩個妹妹在外祖家住下,更是為了這個。便是剛才,我們兄弟姐們也一起勸了娘親将近半個時辰。”

傅駿聽言,面色一個尴尬,半晌之後才說道,“你們且放心,為父往後定然會好好待你們娘親的。”

傅深現在已有十七歲了,不是什麽不懂事的半大的孩子,便是小兒子,也有十四歲了。這次的事情,他們只消一聽便明白孰對孰錯,傅駿在他們面前已沒有辦法和過去一樣擺出做父親的架子。

他們還願意恭恭敬敬的待着傅駿,都已是十分客氣了。誠然,做子女的,不得忤逆于父母,可子女究竟是不是心裏和表裏都一樣恭敬父母,那便是兩碼事了。

傅駿之前的種種行為,顯然沒有為自己這幾個孩子考慮而光顧着那一雙外室子女了。他沒有想自己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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