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如果不是被她那一疊聲的質問逼急了,杜明業也許永遠不會向她攤牌。
他一下一下的吻着她,舌尖描繪,細細勾纏。漸漸地,他感覺到她也回應了他。
霎時間,像澎湃的潮水豁然沖破了缺口,杜明業心花怒放,握住她肩頭的手緩緩上移,順着脖頸向上,扶在她後腦勺的位置。他輕輕用力,将她朝他的方向又壓了壓。
方才睡覺的時候,江施文把頭發散了下來,現在還沒來得及束起。她的發絲又細又柔,杜明業情不自禁用指尖反複摩挲,愛不釋手。
良久,杜明業終于放開她,轉而用手托住她的下巴,在燈下細細欣賞這張臉。她的皮膚經柔光照射,散着一層圓暈,看來略有些不真實。
杜明業想起第一次見到江施文的時候,那時還是在夏末,他有輕微的臉盲症,有時候一天下來要接待無數個病人,然而衆多陌生的面孔之中,他卻單單能記住她的樣子。
也許一切都因為她那雙狡黠的眼睛、和倔強的嘴角,讓他見過一次,便從此過目不忘。
江施文怔忪着,由他擺布。仿佛神魂全被剛才那一吻吸走了。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杜明業在耳邊輕聲呢喃:
“今天先不要走,留下來,嗯?”
江施文擡起頭,看着眼前人深刻入骨的眉眼,那眼裏款款情深,就像給她下了蠱。
她像被施了咒語一般,緩緩點頭,應了聲:“好。”
杜明業笑了,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說:“好姑娘。”
有了今朝這一通,杜明業反而想清楚了。與其一直不明不白地含糊着,倒不如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說清楚。對她,他早已不能做到僅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旁觀者,既然已經不知不覺陷進去,倒不如趁早幹脆陷個徹底。
脖頸仰的有些酸,等回過神來,江施文才發現倆人的姿勢有些太過暧昧了。她的手臂仍然攀在他背上,而他則配合的俯下身貼近她,臉和臉的距離不過寸許。他的一只手還托在她後腦上,江施文覺得難為情,想要挪開,卻被杜明業禁锢住了。
她茫然的看過去,見杜明業的臉再次一點點湊近,禁不住心裏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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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還想再來一次?
“別,有人呢。”她忙把頭一瞥。
房子裏間和外間是相通的,只用一張簾布隔着,甚至連個門都沒有。這時候要是來個人看見了,那她怕是一頭在床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別怕,外面沒人。”杜明業輕聲哄她:“阿齊不在,奶奶剛剛出門去了,現在這裏只有我們兩個。”
他的聲音淳淳的,帶着迷人的誘惑力。貼的進了,江施文可以清晰地聞見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如暖熏的荷葉香,輕易就讓人沉醉其中,不知歸路。
難道沒有人就可以…江施文禁不住泛紅了臉。他的話也太容易引人遐思了。
見到她這副害羞的模樣,杜明業有些欣喜,有些慶幸。原來一直以來他不是一廂情願,原來,她也是同樣喜歡他的。
視線再次挪到那豐潤的唇瓣上,杜明業的眼神驀地一沉。那唇是溫軟的,散發着馨甜的香氣,叫人一旦勾纏上了便不想離開。
江施文不經意擡頭,撞上他幽深的眼神,驚呼一聲:“你別看。”
她騰開一只手想去捂住他的眼,怎知勁道太猛反害身體失去了平衡,突然朝後仰倒了。她的一只胳膊還勾在杜明業脖子上,這樣猛一用力,把他也一同拉了下來。
不過轉瞬間,倆人又換了一個姿勢。這次,她躺着,而他則匍匐在她胸前…
“小文,我們這樣,是不是太快了?”雖然嘴上這樣說,杜明業卻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他勉強撐起下巴去看她,那眼裏滿滿都是笑意。
江施文突然遭此一激,險些背過氣去。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敢惡人先告狀。她一張臉由紅轉青再變黑,簡直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咬牙切齒道:“杜明業,你故意的是不是。”
這時候,大門外傳來響動。江施文顧不上生氣,趕緊把他推開,然後手忙腳亂的自床上坐起來。
待她收拾好了,再瞧杜明業,他哪裏還有剛剛那副粘纏樣兒,姿态肆意站在床前,正正衣襟,俨然又恢複了風貌楚楚不可一世的醫生面貌。
變化快的讓江施文禁不住懷疑剛剛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門簾掀開,進來的是阿齊奶奶。
“怎麽樣,好點了嗎?”
江施文還沒反應過來,杜明業已經替她回答了:“剛吃了藥,現在——”他回眸看了她一眼,唔,臉好像比剛才更紅了。
見他回頭,江施文無聲地瞪他一眼。
阿齊奶奶自顧自絮叨:“哎呀,可吓壞我了。怎麽睡着睡着就發燒了呢,多虧了有這小夥子提醒,”頓了頓,視線在兩人之間過了一圈,老人家眯起眼,笑說:“你們倆是一對吧?兩口子都是醫生,真能幹。我家阿齊以後要有這出息,我就心滿意足了。”
江施文聽得心不在焉,全副心思都放在老人家剛說的“一對”兩個字上,她偷偷地拿眼去瞅杜明業,卻發現他也正直愣愣的盯着她看。她忙收回視線,只覺一陣心慌意亂。
面對她的躲閃,杜明業微微一笑,不打算再逗她。
他擡腕看一眼時間,對她說:“醫療隊還有些收尾的活兒要幹,我得去一趟。你剛吃了藥,還是先躺下休息,退燒還要等一陣子,過一會兒我再來接你。”
阿齊奶奶跟着附和:“對對,生病了就多睡一會,別忙着起。”
杜明業向前兩步,體貼的伸手替她掖掖被角。臨走前,不忘禮貌周到,替她向老人致謝。
他長了一張英俊的臉,不笑的時候顯得嚴肅,越是這樣的人,一旦和善起來,越是叫人無法拒絕。
阿齊奶奶笑眯眯的跟在後邊送杜明業出去了,他們一走,留下江施文獨自一人在空屋子裏,心頭惘惘的。
她關上燈,看窗外一片灰白,愈發覺得天長的夠不到邊兒。
江施文倒真的希望自己能蒙頭睡上一覺,可是有了剛剛那一樁,她現在要是真能睡着,估計也離傻不遠了。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着,木板子在她身下嘎吱嘎吱地響,愈發擾地她心煩意亂。這樣折騰了一會兒,幹脆重新披上衣服坐起來。
黑暗中,江施文有些失神的撫上自己的嘴唇。
剛剛那種熾烈的感覺猶在。好比火上澆油,他的唇剛貼上來,有什麽東西在心中立刻就被點燃了。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大一的時候,第一次接觸奧斯汀的名作,《傲慢與偏見》。文學老師布置了任務,讓他們回去看書,江施文偷懶,直接在網上找到一部電影下載來看。
她本來不是個耐心的人,那種通順的劇情、乏味的對白從來吸引不了她。但是那一次,江施文耐着性子,把那部電影看完了。
她始終記得電影結尾的場景,女主角不經意的一瞥,晨曦之初,一個男人自太陽升起的方向踏步走來。他的頭發淩亂,身上還沾染着潮濕的露水,像是趕了千萬裏的路。
“You have bewitched me, body and soul.”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江施文粲然落淚,她覺得自己看到了愛情。
也許是音樂烘托的緣故,當達西先生最終将“我愛你”說出口,一瞬間,江施文心電一閃,但她還是捕捉到了。那種感覺,很微妙,像是心悸。
就好像現在的她,心在腔子裏撲騰,每震一下,便引得她渾身顫栗。
現在靜下來,腦袋清明了,想想剛才自己沒出息的表現,江施文真有些懊喪。
這算什麽呢?吻了她,又不把話說清楚,害她自己在這裏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心思又飛回剛剛那一吻上面,江施文要使勁兒揪住被角才能控制自己不叫出聲。真沒臉了,待會兒要怎麽才能面對他。
江施文苦惱的嘆氣,最後實在憋得沒辦法了,幹脆拿過手機,給蔡琪琪撥了個電話過去。
在聽完江施文的敘述後,蔡琪琪先是不失猥瑣地嘿嘿笑了兩聲。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兒,上次被小牛撞個正着,你還死不承認。”
江施文哀嚎:“別說風涼話行不行,我現在心裏煩死了。”
“煩什麽呀?被人強吻了不高興?你不喜歡他?”
“不是…”靜默一會兒,江施文說:“琪琪,你覺得他是真的喜歡我嗎?”
“不喜歡你幹嘛吻你。拜托你說話有點底氣好不好?” 蔡琪琪在那頭搜腸刮肚地給她出主意:“待會那人再過來,你就跟他攤牌。喜歡就說清楚,不喜歡就一拍兩散。誰也不礙着誰。至于那個吻嘛,就當交學費了。”
她說的這麽豪氣,江施文幾乎被氣得吐血。
“可是,那可是我的初吻…”
“初吻怎麽了,早給晚給還不是得給?”頓了頓,又問:“嗳,那人帥嗎?”
江施文翻翻眼思索了兩秒,認真答:“帥!”
“帥你還好意思挑三揀四?人家不嫌棄你,你就該燒高香了。”
“有你這麽損人的嗎,你再這麽着我挂了啊。”
“嗳,別挂別挂。”蔡琪琪咳兩聲,換了個語調,說:“其實說真的,這個事兒在你不在我,別人不能替你拿主意啊。問題是你喜不喜歡他?要是喜歡,試一試也無妨嘛。”
聽她這麽說,江施文瞬間又沉默了。
她早喜歡他,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們中間,始終橫亘着一條埂,各種複雜的關系糾纏,她甚至不敢去細究。
誰能預料,就在她想要卻步的時候,他卻突然向她邁過來了。
“小文,還在嗎?”
“啊?在。”
“你今天回來嗎?”
“今天…怕不行了,得等明天。怎麽,有事?”
“嗯,今天有兩個人來院裏找你,不過沒說什麽事。他們向我打聽你來着,還問起你媽…”
江施文皺了皺眉:“你和他們說什麽了嗎?”
“沒有,你放心,我口風嚴着吶,不拿棍子撬不開。”
“就會貧嘴。”江施文笑了笑:“那我挂了,還有事兒等我回去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再一次半夜爬上來秀下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