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張家莊娘娘廟曾經是十裏八鄉香火最旺盛的一個廟宇, 每年端午前後都要舉行盛大的廟會。到了正日子,村民會将娘娘的神像裝扮一新,從廟裏擡出來游街, 然後再送回廟內,傳說這一天許願最靈, 甚至會有鄰縣的人特意趕過來上香。

1966年的時候,廟會被取締了, 娘娘廟也被改造成了生産隊隊部。直到前兩年, 生産隊才把隊部撤走, 公社領導研究讨論了整整一年,終于決定今年端午節重開娘娘廟,把藏在柴草堆裏整整十五年的神像重新請回廟內。

所以這重開的首屆廟會,一定要辦的足夠盛大,足夠熱鬧。

鳳山京劇團這次是全團出動,每天下午都要在廟旁搭的臺子上演出,連演三天,直到把娘娘接回神廟為止。

盛慕槐連着求了爺爺好幾天, 直到于學鵬都親自出馬了,盛春才終于允許她請假兩天,和團裏一起到張家莊去。

盛慕槐有點兒忐忑地去和班主任王勳平請假,誰知道他推了推厚眼鏡說:“這有什麽?宣揚傳統文化, 那是大好事兒,我們的人民太需要傳統了。你的假我批準了,這周六我和家人也會去逛廟會, 你要好好表現啊。”

這次鳳山京劇團要演的是連臺本戲《封神榜》,和另外兩個地方戲曲團合作,京劇、梆子兩下鍋。三個團都對這次演出十分重視,只要想想各鄉鎮那麽多人會來逛廟會、看戲,如果演得好了,還怕以後沒人請嗎?

盛慕槐又是懇求了好久,才撈了個龍套宮女演。

她興奮地幾天都沒睡好覺。雖然只是個背景板,可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扮上戲,真正的上臺參與演出啊!為了這場演出,她把攢的積分全換成了《封神榜》的戲,每天練功更加刻苦了。

可參與排練了好幾天,于學鵬卻把盛慕槐找來,對她說:“槐槐,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 盛慕槐問。

“你可能沒法參與這次的演出了。” 于學鵬有些遺憾地說。

“為什麽?” 盛慕槐覺得心裏一慌,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于學鵬原因。

“我們幾個劇團找遍了倉庫,可就是最小號的戲服也得超過一米五才能穿,你現在還撐不起來。要說現做,那也來不及了。” 于學鵬說。縣京劇團是不肯幫忙的,他和另外兩個梆子子團的班主關系好,三個團一起在自家的戲箱裏找了好久,都沒能找到适合盛慕槐的戲服。

盛慕槐再過一個月才滿10歲,身高在同齡女孩中算高,接近一米四五,但還是穿不上戲服。

盛慕槐立刻說:“班主,我可以踩跷啊!我的跷有十五厘米高,穿上身高就接近一米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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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個辦法。” 于學鵬思考了一會兒,不是很放心:“但是你要在臺上連站一個多小時,踩着跷能站住嗎?”

長時間的站跷比穿跷走路還要難,更何況在臺上幾乎要一動不動。

“沒問題的,班主。從今天起,我就踩跷參加排練,絕不拖我們鳳山的後腿。” 盛慕槐向于學鵬保證。

就這樣又排練了幾天,于學鵬看盛慕槐真就能踩跷站一個小時,這才真正放下了心。

終于到了要演出的前一天。

于學鵬早早就租來了兩輛驢車,把戲箱、道具都搬到了車上,還有幾個空位,就讓給劇團裏的老同志和女同志坐。

盛慕槐腳上已經綁好了跷,這幾天她為了鍛煉自己,幾乎是一整天都不摘跷。坐一會兒,她還下車來跟着走一段山路,要不是戲班子裏的人早就知道她能有多麽倔,肯定會拼命勸她演出前別跟自己過不去。

張家莊離槐下鎮的直線距離雖然只有20裏,但是要翻過兩個山頭,也要走小半天才能到。

走了兩個鐘頭,太陽升的高高的,已經是正午,前頭可以看到一個村莊。

于學鵬說:“我們就在小周村歇歇吧,找個陰涼地兒喝點水,吃過午飯再走。” 劇團的人都帶好了自己的幹糧,把驢車停在幾棵樹下,大家紛紛席地而坐,拿出饅頭來吃。

有些好事兒的村民湊過來,問他們要往哪裏去,知道他們是去張家莊廟會的京劇團,都好客地邀請他們到自己家裏去喝杯茶,或者吃頓便飯。

于學鵬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最後連村長都被驚動了,親自來邀請他們到家裏去做客,拗不過老鄉的熱情,大家也就跟着去了。

靠山的地方有一棟破爛的土屋時,經過時裏面傳來了極大的叱罵聲。鳳山京劇團的人都聽到一個女人用尖利的聲音吼道:“個賠錢貨,洗碗都能把碗給磕了,砍個豬草手指還故意給我割破,還不如當初就把你給淹死,省的看着心煩!”

說着又傳來了棍子打在肉上的聲音,一個女孩抽噎的聲音響起,那個女人繼續吼:“你還敢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村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這家人脾氣都不大好,你們別見怪。”

“娘,你別打了!” 女孩的哀求聲響起。

門口的土布簾子被掀開,一個瘦弱的黑女孩踉踉跄跄地跑了出來,後面跟着一個臉色黑黃、頭發淩亂的中年婦女,她揪住小女孩的頭發把她推倒在地上,騎在她身上繼續打罵。

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坐在院子裏玩土,跟看戲一樣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這一幕,還咧開嘴笑了起來。

鳳山京劇團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盛慕槐更加心驚,因為她認出了這個小女孩竟然是周青蓉。

才一個多月沒見,她身上添了更多傷疤,連嘴角都腫起來,看上去就是被她媽媽扇的。周青蓉看到了村長,可她知道向他求助并沒有任何作用,只能哀哀哭泣。

盛慕槐忍無可忍,把跷拆下來,光着腳就從驢車上跳了下來。

可還沒等她動作,淩勝樓和王二麻已經上前了,淩勝樓捏住了那個婦女的手,王二麻把周青蓉從她身下救了出來。

可周青蓉被打的太重了,一時間竟然站不起來,王二麻只能半托着她在地上坐着。

“你們要幹什麽?打人啦打人啦,大白天進別人家院子裏打人啦!” 那個婦女的手被淩勝樓捏的死死的,痛的大喊大叫起來。

盛慕槐早走上前去,蹲在周青蓉身前,焦急而關切地問:“青蓉,你沒事吧?”

周青蓉本來已經哭得不能自已,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才愣愣地擡起頭,盛慕槐不可思議地出現在她面前,這是這麽多年來,唯一向她釋放過善意的人。

周青蓉虛弱地抱住盛慕槐,眼淚不要命一樣的流出來,很快把盛慕槐的肩膀都打濕了。

“你怎麽沒去上學?” 盛慕槐問。

“我媽-逼我辍學了。” 周青蓉抽泣着回答。

于學鵬這時候也不得不上前處理問題,把淩勝樓和中年婦女分開。

中年婦女氣不過,拍着大腿撒潑:“我教訓自家孩子,要你們來多管閑事?我告訴你們,這個賠錢貨是我生的,我要打要罵都憑我,今天就是把這孬東西打死了也行!” 說着甚至還要上手去抽靠在盛慕槐身上的周青蓉。

于學鵬攔住了她:“教訓孩子也要有個方法。”

村長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臉,也上來做和事佬:“紅柱他媽,孩子在家裏打打就行了,別讓外人看笑話。”

中年婦女斜了村長一眼,說:“二叔公,分田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出來做主哩?反正我們這種婦女啥也不懂,我們家就是村裏誰也不待見的破落戶,你誰也別來管我!”

說着她抄起角落裏堆的一個木鍁,對周青蓉吼道:“孬東西給我過來。”

周青蓉沒有理她,她揮起木鍁就打,如果這下打實了,連盛慕槐都要遭殃。

于學鵬一把攥住木鍁,畢竟是有功夫的人,只用巧勁一帶,那婦女就再也抓不住木鍁柄,沉重的木頭掉下來砸在了她的腳上。

中年婦女吃痛的嚎了一聲,順勢躺在了地上,大聲叫嚷:“殺人啦,殺人啦,快來人啊,外鄉人來咱村殺人啦!”

場面亂成一鍋粥,盛慕槐卻感到自己肩膀上一輕,周青蓉趁婦女躺在地上,掙紮着往于學鵬那邊爬去。

她跪在地上,拉住于學鵬的褲腿,帶着哭腔哀求:“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再不走也活不下去了,我給您磕頭了。” 說完不顧自己的傷痛,給于學鵬磕頭。

“哎你這孩子,別磕頭,快起來。” 于學鵬想扶周青蓉,可她執意不起。

“我就知道你是個吃裏扒外的孬貨,當家的,你快回來,你婆娘都要被人欺負死了,被自己生的肉聯合外人欺負死了,你在哪裏啊?”

“叔叔,求求您把我買下來吧,我什麽都能幹。我娘說西村的大傻如果能出兩車糧食,就把我賣給他當媳婦,可他是個武瘋子啊。” 周青蓉哭道。

這才是個十歲的小女孩啊,她母親怎麽能這麽惡毒?于學鵬心裏過不去,朝李雪梅看了一眼。劇團裏正缺新生代,李雪梅也是個熱心腸的,早就不忍心了,便向于學鵬微微點頭。

于學鵬走到在地上打滾撒潑的婦女面前:“我出三十元,讓你閨女來我們京劇團。”

地上的婦女突然就不嚎了。

“拿了錢,她就是我們劇團的人了,從此以後與你無關,你也不準來找她。至于她以後要不要回去找你,全看她自己的意願。你願意嗎?”

周青蓉已經停止了磕頭,呆在原地,土灰和眼淚還殘留在她臉上。三十元啊,這在他們這個偏遠的農村是個想不到的大數字了。她這樣的人,哪裏能值三十元呢?

地上的婦女一下就面露喜色,利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想了會兒又小心地說:“三十五元,我把她賣給你,從此她是生是死都和我沒關系。”

“這不是買賣人口,只是要她來我們劇團工作。” 于學鵬說:“就三十元,多了沒有。你自己決定吧。”

周青蓉呆呆地看着站在院子裏的那個女人,這個女人把她生了出來,卻從來沒有對她笑過,她連圈裏的一頭豬都不如。現在,這女人終于可以擺脫自己了,她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對親骨肉的不舍,有的只是貪婪和算計。

周青蓉覺得自己的心沉下去,一直一直的沉下去。

婦女終于下定了決心,說:“中!但這事兒還得跟我們當家的說一聲,不過是賣個賠錢貨嘛,他也不會不答應。”

于是在村長的見證下,他們把在田裏幹活兒的周老趕給叫了回來,他也沒有說什麽,只是不停地抽着他的那根旱煙,最後在于學鵬寫的一張字據上按下了手印。

周青蓉除了幾件衣服沒有任何行李,大家七手八腳的幫忙把她搬上了驢車,盛慕槐坐在她旁邊,握着她的手。

驢車一路向前,周青蓉低垂着腦袋,沒有回頭看過一眼這個生養她的山村。

又趕了兩小時的路,他們終于來到了張家莊。

廟會已經開了幾天了,娘娘廟方圓五百米內到處挂着剪成各種形狀的彩紙和紅燈籠,街上有各種賣零嘴、玩具、農用品、首飾的小攤販,還有在耍猴、耍雜技的江湖人。

兩頭小毛驢在人群中有些受驚,停停趕趕了許久才走到了那座娘娘廟前。

這是一座飛檐鬥拱、規模宏大的廟,有三進院落,除了供奉當地信仰的娘娘“北山老母”,還供奉有元始天尊、釋迦摩尼、觀音菩薩等神佛。當然,現在除了娘娘的金身還保留着,別的神像都已經不知去向。

一個娘娘廟的負責人出來迎接他們,把他們引到了最後一進院落:“一路來辛苦了,我們廟裏接待了太多演出的人,只能給你們一間大房間打地鋪,你們不會介意吧?”

這次廟會唱三天大戲給的報酬不低,又包吃住,大家也不是什麽精細人兒,都沒什麽意見。

但是當娘娘廟的負責人把房間門打開的時候,大家還是沒想到條件那麽不好。這是一間偏房,常年都不見陽光,一股陳年的黴味飄散了出來。走進屋子,氣溫陡然低了好幾個度。

負責人不斷賠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是咱們十幾年來第一次再舉辦這麽大的活動,沒考慮周全。”

“算了,沒事。” 于學鵬也不是個計較這些細節的人。

派人同負責人去庫房裏拿來了被褥,大家開始在地上鋪床。盛慕槐挨着爺爺睡,旁邊是周青蓉,王二麻和淩勝樓就在他們下面一排。

因為是明天才輪到鳳山京劇團的戲份,于學鵬就讓于笑蘭和侯成業帶着幾個小孩子出去逛逛,別一副眼巴巴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周青蓉休息了兩個小時,已經可以走動了,盛慕槐問她:“青蓉,你想不想出去?你要不想走,我待在屋裏陪你。”

“我想出去。” 周青蓉說。

王二麻也說:“就是,悶在這個地方幹什麽?外面那麽熱鬧,正好可以散散心呢!別想你家那個母夜叉了!對了,還沒給你介紹吧,這是我的大師哥淩勝樓,你現在加入咱們團了,也該叫他大師哥。我——就是你的二師哥,你也可以叫我眉毛哥。這是盛慕槐,你們反正也認識了。”

盛慕槐雖然跟着劇團學習,但是很少叫自己眉毛哥,基本都跟着淩勝樓叫二麻子,現在好不容易又來了個妹妹,王二麻心裏簡直樂開了花。

“大師哥,眉毛哥,槐槐。” 周青蓉把他們都叫了一遍。

聽到那聲“眉毛哥”,王二麻耷拉下來的小眉毛又要翹到天上去了,他說:“乖,以後你眉毛哥罩着你!等下我就給你買糖吃。”

盛慕槐無奈地搖搖頭,幾個人就跟在于笑蘭和侯成業的身後走出門,來到第二進院落,竟然和縣京劇團的幾個年輕人不期而遇了,其中就有周文素。

她還是穿得光鮮亮麗,在一群年輕人中間也是最亮眼的那個。

別的人也認出了于笑蘭和侯成業,都和他們打招呼,而周文素則只和侯成業搭話,連理都不理于笑蘭。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一個唱小花臉的年輕人問于笑蘭。

“剛剛才到,現在帶着我們團的幾個小鬼頭出去逛逛。” 于笑蘭笑着說。

“外面可熱鬧了,可惜我們還有別的演出任務,明天唱完就要回縣城了,都沒辦法看最後的游神。”  年輕人說面露遺憾:“平常團裏管得也嚴,基本上沒什麽機會出去逛。”

“誰叫我們是唱頭陣的呢?這邊負責人對我們抱以厚望,我們當然不能讓他們失望。” 周文素冷笑一聲接過話,“像那種民間不入流的小劇團,當然就随便糊弄糊弄完事兒了。你還不知道吧,我們是住二院的大廂房,每人都有床,他們都要在角落裏打地鋪呢。”

“你說誰糊弄糊弄就完事兒了?把嘴巴放幹淨點兒,別因為自己有個編制就臭了不起一副樣子。” 門口傳來一聲爽脆的聲音,梆子團的人也到了,說話的是會在《封神榜》裏演姜皇後的趙栩。她一向是個直腸子,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一點不給人面子,把周文素氣得臉發紅。

趙栩懶得和周文素說話,跟于笑蘭她們打過招呼後,徑直走了。

于笑蘭也說:“你們還要再唱最後一天,好好加油吧,我們逛完會來看的。” 說完也帶着孩子們離開。侯成業見于笑蘭轉身,連忙從周文素旁邊追上去,周文素更是連笑臉都裝不出來,就差把牙咬碎了。

在外面逛了兩個小時,大家一起吃了糖人、糖葫蘆、蘿蔔絲餅、臭豆腐、烤螞蚱……等娘娘廟外唢吶和鑼鼓齊響,開始打起鬧臺,他們才往回走。

臺下人山人海,已經圍了不少人,今天縣京劇團貼演《龍鳳呈祥》,是出喜慶熱鬧的戲,講得是諸葛亮用三道錦囊,保劉備到吳國迎娶孫尚香并成功返回荊州的故事,周文素在裏面扮演孫尚香。

按照盛慕槐的眼光,整部戲說好聽點也只是演的中規中矩,還出了不少錯,挑不出什麽值得誇獎的東西。但周圍的人已經多少年沒看過老戲了,都被劇情吸引了目光,尤其是周文素扮演的孫尚香一出場,頭戴滿頭珍珠的鳳冠,身穿團鳳牡丹蟒,扮相又十分明豔,讓多少男人都傻了眼。

終于,戲演到了跑車,這是全場的高潮,趙雲護送着孫尚香和劉備出逃,後面有追兵相追。三個演員加一個給孫尚香趕車的宮女要在場上編辮子跑“∞”字形圓場,孫尚香還要邊跑邊唱,如果三人配合的好,總是會贏來滿堂彩。

“飛馬越過柴桑關,此去哪怕路途遠,妻随夫行理當然……” 周文素開口唱道。

可她似乎是疏于練習,腳步從開頭就慢了些,估計也是有些心慌,即使趙雲和劉備都相應的放慢了速度,她還是沒有跟上,反而打亂了整場的節奏。

終于,在唱到“母後賜我尚方劍,哪怕周郎追趕還”的時候,她和趙雲迎面撞上,趙雲急忙往後退,但是孫尚香的鳳冠蟒袍太重,一時沒有支撐住,連帶着兩面當做轎子的小旗子、後面的宮女一起摔在了地上。

臺下觀衆喝起了倒好,還發出了哄笑聲,其中以王二麻鼓掌最為大聲,他早就看不慣周文素這個“妖怪”了。

周文素從地上爬起來,跑下了臺。趙雲只能在漫天的噓聲中硬着頭皮繼續表演。

看到這裏,大家都沒什麽興致了,商議回去再排練一下,免得明天和他們一樣出醜。

排練到了晚上十點,大家收拾洗漱好後,也感覺到了疲累,就都躺在被褥上。

王二麻翻了個身,看沒人注意這邊,盛春已經睡着了,就對旁邊的淩勝樓,以及同他們頭對頭睡的盛慕槐和周青蓉小聲說:“诶,你們知不知道,其實這裏鬧鬼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連臺本戲:指連續演出一個長篇故事,每場戲既相互聯系,又相對獨立。(類似于演電視劇,有不同集數。)

兩下鍋:戲曲行話,指不同劇種同臺合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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