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回
侍衛奉命行動,兩人急退一步。
因為高度緊張,左霁的背脊驚出了一層薄汗。
他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對左世成:“父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你到底是什麽人?”
左世成反過來逼問他:“真正的左霁現在在哪?”
“丞相大人!”就連墨佳也搞不清狀況,對他:“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絕無誤會!”左世成揮袖,眈視左霁:“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這什麽跟什麽?
左霁搞不懂了。
雖然他靈魂是假,可他這麽大個軀殼如假包換,他左世成既不是瞎又不是神仙眼,怎麽就一口咬定他必是假的呢?
“這到底怎麽回事啊?”他氣急敗壞,戳着自己胸膛:“您看清楚,我就是你親兒子啊!”
他上前一步,左世成身邊的侍衛們都紛紛警戒起來,殺氣太重,他無奈又退了回去,大叫:“這到底算什麽?您到底想幹嘛?”
左世成大手一揮,侍衛們皆攻了過來。
左霁吃一驚,墨佳拔劍迎戰,一道大網突然從天而降。
墨佳擡頭一看,立馬把左霁推開。
被網所縛,眼中殺氣乍現,墨佳利劍一揮,大網應聲撕裂。
他掙脫出來,連殺三人,左世成驚得退一步,末了,對他怒喝:“墨佳,這個不是左霁,你給我退下!”
見了血,大家都紅了眼。
侍衛們包圍墨佳,一擁而上。
左世成退出到人圈外,卻沒想到脫身出來的左霁已經繞到了他身後,把他逮了個正着。
左世成的喉嚨被銀針抵上,心驚自老眼中一閃而過。
左霁一把扣住他的肩,要挾道:“叫他們住手!”
他眼珠子一轉,忽然發難,反扣左霁的手,轉身一腳就把他踹開去。
左霁猛地一大踉跄,忽然發現手裏多了樣東西。
驚愕擡頭,看左世成對他打的眼色,他猛一怔,猶豫看了墨佳方向一眼,朝門外奔了。
跌跌撞撞跑出來,躲進街巷角落處,确定後面沒人追來,他打開左世成塞給他的布條,上面只有城西渡頭四個字。
剛才那一出算鬧哪樣?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左世成為什麽要做這麽大場戲把他趕出家門?
墨佳又怎麽辦?
他驚魂未定,六神無主,想着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起身往城西奔了去。
他很順利就到了城西郊外。
一路注意有沒有尾随,來到渡頭,他放眼望去,渡頭邊只有一艘小船在那候着。
船上的船夫臉蓋鬥笠靠在船篷邊上睡覺。
他走近去,對方聽聞腳步聲,起身把鬥笠戴了起來,壓低笠檐,說:“公子可來了。”
“你一直在等我?”
“是。”
那看來,識破他不是左霁是假,要把他趕出家門才是真。
可是,為的什麽?
“這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公子先上船吧,時候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路呢。”他把纜繩解了,着急道:“您雖然成功逃出來了,可就怕後有追兵啊,所以請不要耽擱,一切事情等我們離岸了,安全了,老夫再一一向您禀明吧。”
左霁心裏疑惑不減,聽他這麽說,思忖片刻,決定先上船。
船夫出手扶他,他下到船艙,看對方背影有點眼熟,想看看這人面目,不想,對方把笠檐壓得更低。
“公子坐穩了。”
“好。”
看不到他長相,左霁心裏更疑。
坐到船艙裏,看船搖搖晃晃,逐漸離岸,左霁垂眸一想,忽然發難,“咻”地起身掀了他的鬥笠,看清是誰,左霁眼睛一下瞪大,驚慌連退了好幾步。
被揭了鬥笠的旺伯也是一臉的意外,随即獰笑了開來。
“臭小子,原本打算去到江中心再收拾你,看來是你命短啊。”
他對左霁出手。
左霁慌張後退,轉身要逃,被一把搭肩拉回去。
左霁回頭揚手對他發針,他避之不及,被針刺中脖子,退一大踉跄。
左霁趁機做大動作讓船身劇烈搖晃,見他下盤還是這麽穩,幹脆自己連跑帶爬奔到船的另一頭,深吸一口氣,一頭紮進了水裏。
這個時候麻藥發作了。
旺伯不敢下水,身體麻痹跪倒在了船上,咬着牙,一臉的恨。
天,灰蒙蒙。
周圍的樹也呈現着一種不正常的枯萎荒涼。
左霁一直在茫然地往前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他不安地看周圍。
忽然,有人截下了他。
他吃一驚,末了,一看。
誰?
這人要送他。
還招來了馬車。
他随他上了車。
差不多去到目的地,他又陪他走了一小段。
來到一戶人家門前,他擡頭看了一會兒,決定進去。
他本能覺得這就是自己的歸宿。
他剛要進去,就被這人抓住了。
他轉頭看他。
奇怪的,是完全看不清他的長相。
但是,左霁知道自己是認識他的。
而且,看對方的意思,是并不想他走。
他心裏感覺怪怪的。
忽然有點舍不得。
但是,對方最終卻放手了。
他心帶疑惑,最後還是決定進去。
滿腦子不斷在想自己或許應該留下。
可是,他一直等不到挽留
對方始終默不作聲。
而他,這一踏進去,人猛地一醒。
他“咻”地一下坐了起來。
好冷!
身上的衣服還沒幹透。
他人就在破廟裏,不知道怎麽睡過去的,剛才的那一切其實都是夢。
他着涼了。
額頭發涼生痛。
在那裏坐着,緩了好久,思路才漸漸清晰起來。
回憶之前,為擺脫旺伯,他一頭紮進了水裏。
一口氣憋到上岸,他不敢停留,潛回了城裏。
現在的他正躲在城西一角某個荒廢的舊廟裏頭,全身沒一處是幹的,狼狽不堪。
帶着一肚子的疑問,他最後還是決定回家一趟。
打定了主意便起身行動。
時至半夜,他從後院爬牆進了丞相府。
在這住的這段時間他基本已經把府裏上下都摸熟了。
成功避開巡邏的侍衛,偷偷摸摸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收羅了櫃子裏所有的錢銀,又潛了出來,去往左夫人的住處。
剛到,他就聽到東西摔碎的聲音。
裏頭,婢女慌張:“夫人!”
“沒,沒事。”左夫人雖然安撫着婢女,聲音卻比她還要慌亂。
他繞到窗邊,聽裏頭婢女:“夫人,您不要再想了。”
“不是,我沒有……”左夫人一開始否認,可是又忍不住:“可那個明明是霁兒啊……”
“這到底是為什麽?難道他不應該給我一個說法嗎?”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左世成。
“夫人……”
婢女不敢妄言,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好。
左霁在窗外聽來就更覺得奇怪了。
送走他的事,左夫人至今沒能得到左世成半點解釋。
那旺伯的出現又是怎麽回事?
左世成不可能坑自己的親兒子啊?
難道是旺伯殺了接應他的人假裝船夫等他?
旺伯已經不是第一次想殺他了。
可是,卻救走了左雅。
他到底是誰的人?
他想不通,改道前往左世成的書房。
潛至半路,感覺有人,他立馬躲進假山間隙處,不想,忽然有個人從天而降,吓他一大跳。
對方也被吓一大跳,直接就想掏刀,卻不想,被他撲來一把捂了嘴。
“噓!”
左霁在唇前豎起了食指,很緊張地對他強調不許出聲。
對方霎是一愣。
因為這着實令他意外。
已經抽出三分之一的匕首默默塞了回去。
他看左霁緊張觀察假山外面的動靜,出手指戳戳其肩膀,卻被左霁拍開了。
很快,有一隊巡邏的人經過。
他倆都屏住了呼吸。
左霁緊張地盯着假山外邊。
這人則緊張地盯着他。
這張臉上帶着一副黑色的面具。
只有一雙眼睛和鼻子以下的臉孔露在外面。
濃密的長睫毛下,一雙眼睛幽幽地盯着左霁露出來的頸項,漸漸地,變得有些玩味。
然而,左霁卻并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危險。
對方身上就只是一身簡單的粗布黑衣。
他權當其是個來大戶人家偷東西的普通賊子而已。
待巡邏的隊伍過去後,左霁想走,可一想,又回頭,問他:“你的面具能不能借我?”
對方又一怔。
什麽?!
看左霁的眼睛,居然是認真的。
他一臉的匪夷所思。
忽然很想告訴左霁自己是誰,可是左霁沒耐性,擺手打斷他:“不肯算了。”
左霁會這麽說是因為覺得自己在府裏臉熟,想找個東西遮遮。
可問出口後,又覺得自己在掩耳盜鈴,好傻。
“你偷你的,我探我的,咱們賊倆要是誰被抓了,就當誰也沒見過誰,懂?”
向對方丢下這一句,還沒等對方回話呢,他就溜了。
只留對方張着嘴,話卡在了那。
末了,這人有點哭笑不得。
面具下,滿眼的邪魅狂狷。
左霁不知道。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坑過他的厲珝。
原本,他今晚夜探左府就是沖着左霁的事來的。
畢竟,白天左世成才鬧了這麽大一出。
他想看看左世成這老賊是不是真的把兒子趕出了家門。
其目的、或是真假,為何?
卻沒想,竟遭遇了剛才那一幕。
咱們賊倆?
他是既好氣又好笑。
一時間,都不知道還繼不繼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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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今晚月美人團圓,小幸祝大家中秋節歡欣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