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其實，傅豪爸爸偷渡回來的錄像帶也不是稀罕玩意兒，就是隔壁香港盛産的三級片，而且也不是最新的，都是九十年代那些經典老片。
那時候計算機還沒普及，不像電視早就進入了千家萬戶。作為石榴坊的富人階層，傅豪也只在爸爸公司裏見過臺式電腦，而他對電腦的認識只局限于掃雷、蜘蛛紙牌、紅心大戰和空當接龍。
互聯網之外的世界離他們還很遠，傅豪他們也還不知道，一海之隔的島國上還有這麽多好老師。
室外的光線徹底被厚重的窗簾遮蓋住了，吊扇在他們頭頂飛轉着，傅豪一個人坐在沙發左邊，時野挨着柳清川坐在右邊。
時野勾着柳清川脖子，還嬉皮笑臉地在逗他，“我們第一名真沒看過？這麽純情？那野哥今天帶你開開葷？”
柳清川無奈地看着他，時野非得盯着他問，距離近得兩個人鼻尖都快碰上了。
電視機裏傳來響聲，柳清川抓着時野的肩膀，把他按回沙發靠墊上，說，“自己坐好了看。”
“哦。”
時野脫掉鞋盤腿坐着，右側蜷起的膝蓋壓在柳清川腿上。他看了眼沙發另一頭的傅豪，感覺他像是只寂寞的北極熊，隐隐心裏有點愧疚，明明自己跟傅豪認識的時間更久，但好像卻跟柳清川更親近。
電視機裏傳來嘩嘩水聲，一個全/裸的女人正在洗澡，鏡頭從上至下掃過去。傅豪興奮地轉頭對時野說，“野哥，你的最愛！”
時野嗷了聲，問傅豪，“這片子叫啥？”
“《蜜桃成熟時》。”傅豪拿起茶幾上的盒子看了眼，“啧啧”了兩聲說，“野哥，你的珍藏版又多了一部。”
時野餘光裏瞥了柳清川一眼，見他興致缺缺，于是他本着帶人開闊眼界的原則，湊近柳清川的耳朵說，“叫李麗珍，臉長得好看，身材也很正。”
熱氣呼在柳清川耳邊，這個距離對他來說有點暧昧，尤其在這個昏暗的房間裏。
可時野還饒有興致地在說，“還有一部《玉蒲團》也很出名，但我感覺沒早期的《愛的精靈》好看。”
時野還要說，卻被柳清川伸手推了回去，他側過身體，偏頭靠在他耳邊說，“不是很喜歡嗎？那就認真看，別說話了。”
然後柳清川坐直身體，手臂搭在時野身後的沙發靠背上，像是把他圈了起來。
他的胃因為過了飯點隐隐作痛，柳清川後悔跟着時野來了。他對這些片子毫無興趣，同時，時野的興致勃勃讓他意識到，身邊的男孩子是個異性戀者，是那種把磁鐵的N級對S級會吸得緊緊的異性戀。
而如果把N級對N級，他大概會逃得遠遠吧。
“野哥，我快進了啊？”傅豪在沙發那頭吼了聲，“看劇情沒意思，磨磨叽叽。”
“你別動，我要看的。”時野也吼了一句回去。
“你再磨叽，我媽就提前回來了。我看她今天手氣也不大好。”傅豪自從見柳清川進來就不大開心，“野哥你是不是男人啊？這又不是看電影，你總愛看劇情幹嘛？趕緊看點刺激的，完事兒了得了，沒勁死了。”
傅豪的這個态度讓時野意識到他确實是生氣了，時野掙紮了下問道，“這片子多久？”
“一個多鐘頭了。”
于是時野放棄了，“那随你吧。”
這樣的時野讓柳清川覺得有些可愛，他忍不住摸了摸時野的頭，短短的頭發在手心癢癢的。時野大概是有些失落，順勢靠在了柳清川的手臂上。
他跟傅豪總會在這件事上起争執，傅豪很直接，就喜歡看重點，沒看多久就爽了，幹幹脆脆去廁所撸一發。
而自己是真挺喜歡跟着劇情走的，讓他上來就看男男女女床上那些事，時野總覺得怪得很。
而他也不像傅豪那樣就是為了撸，具體是為了什麽，時野也不清楚。
此時的傅豪正聚精會神地看電視裏一男一女颠鸾倒鳳，看得眼睛發亮，呼吸都重了起來，壓根沒注意到沙發另一頭的時野和柳清川。
時野垂頭喪氣地靠在柳清川懷裏，看着電視裏激烈的活塞運動好像也提不起興致，他喜歡看剛才坐在沙灘上的李麗珍，穿着短褲背心顯得幹淨又可愛。
“真的這麽喜歡看？想從頭看到尾？”柳清川在時野耳邊說。
“也沒有。”時野心口不一地說，完全沒注意到兩人此時的姿勢過于暧昧了。
柳清川知道時野是因為阿婆在家不方便看，所以才到傅豪家裏的，于是他捏了捏時野肩膀說，“你借回去，等我媽不在的時候，到我們家看。”
時野突然擡起頭看着柳清川，兩個人的眼鏡不巧撞在了一起。
他輕輕“操”了一聲，扶正自己的眼鏡，見柳清川的也歪着，于是也伸手幫他扶正。時野猶豫了下說，“你喜歡看嗎？喜歡我就借回去，我們一起看。”
柳清川低頭笑了下，違心地說，“喜歡，很喜歡。我也覺得她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然後，時野很開心地笑了下。
而這個笑才是柳清川真正喜歡的。
傅豪看得興奮得不行，弓着腰從沙發上跳下來，對着兩人說，“我先去卧室的廁所解決下，你倆等下需要的話，上外面那個啊！”
時野白了他一眼說，“快去快去！”
電視機裏呻吟聲不斷，時野卻發現柳清川嘴唇發白，臉色也不大好看。
其實柳清川的胃真的很疼，餓過頭之後，一陣陣絞痛讓他很難受，額頭上快冒出冷汗了。
“你怎麽了？”時野有些緊張。
“沒什麽。”柳清川強撐着說，“你還看嗎？不看的話，我們先回去吧？”
時野見他用手掌捂住胃的位置，擔心地問，“是胃痛嗎？”
柳清川沒回答，起身準備走了，時野卻突然想到兩個人在陽臺上的對話，狐疑地看着他問道，“你是不是午飯沒吃？”
他看着柳清川額頭泅出的汗，還有沉默着的表情，一把将柳清川按回到沙發上，嚴肅地看着他說，“你是沒吃午飯對不對？所以肚子疼。”
“不是。”柳清川說道。
“你還不承認？”時野突然跪在地上，把頭枕在柳清川大腿上，擡頭說，“你不承認的話，我就聽聽你肚子是不是在咕咕叫？”
“幼不幼稚？”柳清川推了推他的腦袋。
時野當真把耳朵貼在柳清川的肚子上，又伸手輕輕替他揉了下，說，“我都聽見了，你到底承不承認？”
柳清川笑了，“我承認行了吧？阿野同學，現在陪我去吃點東西好嗎？”
電視機裏暧昧的叫聲越來越響，柳清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時野，看着他替自己揉着肚子，身體上有種異樣的感覺。
他咳嗽了下，把時野扶了起來說，“那跟傅豪講一聲，我們走吧？”
正巧傅豪一臉輕松愉悅地從卧室衛生間走了出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了震天響的敲門聲，“傅豪！你給我開門！我是你姐傅紅！你鎖個屁門！有病啊！”
傅豪“卧槽”了一聲，吓得抖了三下。
門外站的是他這輩子最懼怕的女魔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