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阿婆的脾氣最近也古怪起來,像孩子一樣倔,偏偏不肯去醫院看眼睛,她還強詞奪理說,“我沒病去什麽醫院,要被人趕出來的。”

時野反駁她,“不是一直喊眼睛痛看不清嗎?”

“是誰喊的?我眼睛看得可清楚了,老花鏡都不用。”阿婆還狡辯。

時野拿她沒辦法只能求助柳清川了。

正好那幾天小烏龜的眼睛也生了病,柳清川就拿這事開導阿婆。自入冬以來,兩只小烏龜一直在冬眠,一動不動地。

這幾天回暖了,他們才注意到“小阿野”的右眼鼓包發白,像是生病了。

柳清川還特意去問了花鳥市場的老板,說估計是因為冬眠在沙子裏呆久了,眼睛發炎得了白眼病,抹點藥膏就好了。

于是,柳清川拉着阿婆每天給“小阿野”上眼藥膏,沒多久小烏龜眼球上的白膜漸漸褪去了。

“阿婆,你看又不是什麽大病。我們去醫院看看,說不定抹點藥膏也好了。”柳清川勸着阿婆。

最後阿婆妥協了,說,“那到時候你們都要陪我去。”

“好,我跟時野陪你去,媽媽也去。”柳清川背地裏對着時野做了個OK的手勢。

時野豎起大拇指,用口型說着“牛/逼”。

可這頭柳清川剛給“小阿野”治好眼睛,那頭大阿野就把自己眼角劃破了。

那天是體育課測試,時野在測三級跳,柳清川在操場上跑1500米。陽光很明媚,柳清川奔跑起來腿很長,在操場上很耀眼。

大概是熱極了,他把袖子高高卷起,連額角的發都濕了。

而時野由于注意力不集中,三級跳時竟然狠狠地摔了一跤,連眼鏡都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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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川哥,還沒跑完呢!”傅豪跟柳清川同時在測1500米,見他往沙坑跑去,連忙叫住他。

“不跑了。”柳清川留下一個背影。

沙坑邊瞬間圍了一堆人,時野狼狽地跪在地上,想起傅豪說時野“骨質疏松”,柳清川下意識地握住他的腳踝檢查起來。

“我腳沒事。”時野不好意思地說。

時野腳是真的沒事,就是眼角被碎片劃了道口子,正在流血。

有女生遞來餐巾紙,柳清川替他按住了流血的眼角,受傷的是沒有疤的那邊。

柳清川覺得氣,斜了他一眼說,“不是自己說初中三年都是三級跳冠軍,冠軍就是這樣的?”

“意外意外。”時野後頸上泛起了淡淡的紅。

“野哥,你怎麽樣?”汪燕燕和傅豪氣喘籲籲地奔過來,“你腿斷了沒有?”

“沒斷沒斷。”時野揮揮手,示意大家都散了吧。

眼鏡碎了,時野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攙着柳清川的胳膊走路。兩人跟儲良辰請了個假,下午去配眼鏡。

柳清川替時野把眼角的血跡擦幹淨,還貼了個汪燕燕送的創口貼。

“醜死了,跟海盜似的。”時野卻想撕了這創口貼。

“海盜是這樣的嗎?”柳清川忍不住說,“你是嫌一道疤還不夠,想對稱一下?跳的時候在想什麽呢。”

在想你啊哥,時野在心裏吐槽自己。

見柳清川自顧自走在前面,時野抓住他的手臂說,“你走慢點,照顧下盲人。真的只是意外,我又不是故意的。”

柳清川無奈地停下腳步,牽起時野的手。

去眼鏡店的路要經過音像店,大音響裏放着李聖傑爛大街的成名曲《癡心絕對》。

他用飽含深情的聲音唱着,“直到那一天,你會發現,真正愛你的人獨自守着傷悲。”

時野沒聽清歌詞,他的注意力全在兩人緊握的手上,仿佛柳清川牽着的不止他的手,還有他的心跳。

他的心裏像是有瓶汽水在咕嚕咕嚕地冒泡,連空氣中都飄散着汽水的香味。

有那麽一瞬間,時野想就這樣和柳清川手牽手,一直在沒有盡頭的路上走下去。

兩人去店裏配了新眼鏡,柳清川又悉心地替時野在傷口抹了藥膏,他埋怨道,“你們一大一小兩個阿野,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時野摸了下頭,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手牽得太久了,他脫口而出,“嫌麻煩你就不養了嗎?”

柳清川輕笑了下,看着時野說,“再麻煩我也養。”

時野看着他認真的眼神,紅了下臉說,“我是說小烏龜。”

“我也在說小烏龜。”柳清川逗他。

“滾…”

兩個人對視着笑了,春天的柳條在兩人心上抽了嫩綠的新芽,無數條柳枝随風而動,連湖面中的倒影都在晃啊晃。

後來兩個媽媽的服裝店開業,傅豪送了個超大的開業花籃,火紅的鮮花還搭配着“生意興隆”的字幅。

而柳清川和時野則送了一只招財貓,小貓可愛地揮着手,放在收銀臺看起來很喜慶。

李娟芬和傅豪媽媽兩個人果然很适合做生意。

李娟芬會挑衣服,她進的貨搭的款式總是能夠大賣。而傅豪媽媽為人熱情,來過的客戶穿幾碼衣服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也因此,兩人回頭客很多,生意真的應了那個花籃興隆起來。兩人賺了錢,想到了請石榴坊的大夥兒拍一張大合影。

日子已經步入陽春三月,萬物複蘇,石榴坊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她兩特意請了照相館的大師傅,地點就定在那棵最大的石榴樹下。

“可阿姨,花還沒開呢。”汪燕燕看着石榴樹枝幹上的嫩芽說。

“沒事燕燕,開花了我們再拍。”李娟芬稀松平常地說。

阿婆坐在正中間,李娟芬坐在阿婆身邊,傅豪一家四口在左邊,汪燕燕一家三口在右邊。

而時野和柳清川則站在阿婆和李娟芬身後。

汪燕燕撒嬌地一手挽着爸爸,一手挽着媽媽,而傅豪則搭住媽媽和姐姐的肩膀,眼睛卻在偷瞄燕燕。

照相師傅揮了揮手,喊道“一二三,茄子。”

在那一瞬間,柳清川摟住了時野的肩膀,而時野想牽他手卻落了個空。

于是相片裏,柳清川和時野因為這事相視而笑。

照片印出來之後,每人都有一張,柳清川細心地幫阿婆在照片上寫上每個人名字。

拍照那天大家都很開心,汪燕燕還拉住時野問,“我都出院了,仙女棒還玩不玩?”

“玩!”

于是時野拿出了囤一假期的寶貝,在那個晚上四個人一起點燃仙女棒,金色的火焰如同流星雨一般絢爛。

汪燕燕舉着仙女棒要去燒傅豪屁股,而傅豪一陣鼠竄。

時野和柳清川卻透過煙花的火光,在黑暗中看着彼此微笑。

但2003年似乎注定是個多事之秋,國際和國內都不太平。國際上,美國對伊拉克發動軍事打擊,而在國內,人們才剛剛知道傅豪媽媽說的流感不是流感,而是被命名為S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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