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司懷衍最近一直往返于東城和崇越兩區, 來T.Y的次數很頻繁,雖然T.Y是他旗下的子公司沒錯,但?是有必要來這麽多回嗎?容蝶搞不懂。

他華诏那麽大個集團不忙嗎?他司懷衍這號響當當的京城人?物不忙嗎?為什麽非要整天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盯着她, 他實在病得不輕, 應該去蹲精神病院。

部門周一例行的晨會, 容蝶跟在同事們身?後進來的時候,在會議室門口腳步明顯一頓。

沒想到司懷衍居然也在, 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陰魂不散, 她頓時沒了任何興致, 連最後的一點好臉色也沒了。

“嗯?怎麽了cynthia?”有同事察覺出來她的異樣, 在手邊關切地詢問道。

“沒什麽。”容蝶回過神來說。

她深呼吸,收斂了那差點就要外洩的憤怒和暴走, 強逼着自己冷靜的走進去。

走到司懷衍的視線中去。

自打她進來, 他那如蛛絲般黏膩的目光就沒從她身?上挪開?過, 真是夠了。

容蝶八風不動,全程低頭, 任憑他打量。

...

晨會之餘的Relextime, 被問及周末大家都做了什麽, 有人?說學了烘焙, 有人?說重溫了幾部舊的經典電影, 輪到容蝶的時候, 她說:“我看?了一本?書。”

聲色顯得尤其冷淡, 再搭配她那生疏的妝容, 因為是新手, 粉底液抹得并不均勻, 乍一看?像是白臉紅口的小女鬼。

“嗯?哪本??cynthia?”L姐被勾起了興趣,問道。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容蝶聲音很薄, 也很脆,瞧着有些中氣不足,眼底也有一圈不正常的青灰。

不能怪她,但?凡是個正常人?,每天過着半被囚禁的生活,都會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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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說了什麽?”在座的莫名還都挺感興趣的。

容蝶呼出一口氣,扯了扯嘴角:“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在世上是折磨。”

說這話?的時候,她是盯着司懷衍的,就是故意要說給他聽?。

圍坐在會議桌前的所有同事們聽?聞:“……”不由得都程度不一地愣了下,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司懷衍頓時皺起眉,心也跟着漏了一瞬。

下班,容蝶故意磨蹭了會兒,想等司懷衍走,可?發覺他壓根沒有離開?的打算,遂放棄,于是自顧自冷着臉收拾好東西,從公司出來,進電梯。

電梯門閉合的瞬間,一只手撐了進來,是司懷衍。

容蝶剛戴好耳機。

他走進來,平時瞧着總是一絲不茍的西裝今天有些許淩亂。

“呵...”容蝶覺得簡直了,她颔首悶笑了聲,擡起頭問他:“你這樣有意思嗎?”

司懷衍不知道她為什麽要用這種抗拒且厭棄的目光仇視他,他的動機很單純,只是想來守着她,不要再因為他而身?陷險境,他不覺得自己有哪裏做的不對:“容小蝶?”他喚她,居高?臨下的俯視,将她包圍在本?就狹小的電梯間裏。

容蝶條件反射地回:“在。”眉眼間冷冷的。

“不鬧了,好不好?”司懷衍蹙着眉,軟了聲調說。

容蝶覺得可?笑:“究竟是誰在鬧啊?司sir。”

她摘掉耳機,擡起眼,十?分認真地對他說:“洞城的事情,我已經釋懷了,你究竟還要記多久?我求求你,給我一點私人?空間吧。”

可?他依舊擇善固執,從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來,他是鐵了心要這麽控制她,盯着她,直到那份心中惶惶的罪業消失。

行,容蝶想着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她伸出雙臂,緊緊圈住他的腰腹,她在他懷中,一字一頓無?比認真的說:“老頭,你聽?我說,我已經在學習格鬥,我不會再出那樣的事情了,算我求你。”

“求你放過我,這樣我們都好,好不好?”她已經牽動全身?的耐力和溫柔的因子,來規勸他,叫他正常點,不要再這樣下去,不然他倆遲早會瘋一個,只是時間問題。

容蝶都已經這樣誠懇地保證了,沒想到司懷衍依舊巋然不動,只說:“我要守着你。”

他已經弄丢過她一回了,不對,準确來說應該是兩回了,事不過三,他不會再叫她從身?邊跑丢。

見他這般,容蝶徹底是沒招了,抱住他腰腹的五指漸漸蜷曲,死死地揪住他的西裝,抓出道道難看?褶皺,假笑也僵在臉上。

“你啊....”末了,容蝶将頭砸進他的胸膛裏,“你真的是,唉...”

一聲經久綿長的喟嘆。

晚上回到印河,容蝶先是去到書房,心煩意亂地做了會兒題,司懷衍就守在一旁,她沒法兒靜心。

看?着漏洞百出的題,她幹脆丢下筆,不寫了,起身?跑到客廳,坐在沙發裏,打算看?會兒無?聊的泡沫劇。

可?是沒想到,她才剛抓起遙控器,司懷衍就抱着他的工作?筆記本?過來了。

但?凡只要她去哪兒,司懷衍就跟到哪兒,如影随形。

容蝶:“……”突然覺得一陣窒息,她霍然起身?,她覺得自己在這麽下去,會先一步發瘋,不行不行,她想下樓去,想去公園裏靜靜,再不濟打車去寵物醫院看?看?将軍。

不論?是哪兒,只要是沒司懷衍的地方,都可?以。

她不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會變成?什麽樣,這種生活已經近乎是被桎梏于股掌,她和小寵物還有什麽分別?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要跑,要抽身?,要單獨冷靜一會兒。

可?她才剛起身?,司懷衍随即就叫住她:“容小蝶。”

“去哪?”

容蝶的腳就這麽倉皇定在哪兒了,她覺得自己最後一道心理防線已經岌岌可?危,她背對着他,肩膀明顯松垮下去,她看?見自己僵硬的小腿,姿勢怪異的腳丫。

她真的不想忍了,忍不了了,她用十?分不耐煩的語氣說:“撒尿,拉屎。”

說罷,她轉過身?,沖司懷衍盈盈一笑,問:“怎麽,這你也要圍觀嗎?”語氣十?分挑釁。

司懷衍沒有吭聲,只是看?着她,用一種非常無?解的眼神。

說完,容蝶也不管他有沒有什麽反應,徑直朝衛生間走去,并且砰的一聲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容蝶盯着衛生間裏的鏡子,看?了半天,愣是覺得裏面?的女人?陌生。

這樣窒息的生活,叫她感覺未來一片灰蒙蒙陰澀,她不能坐以待斃。

容蝶,你不是被有錢人?豢養的寵物,你是個人?,活生生的人?,你要振作?起來。

用冷水沖了幾把臉,容蝶漸漸冷靜了下來,從衛生間出來後,沒想到司懷衍就直挺挺地守在衛生間門口。

容蝶:“……”一驚,手死死扣在門縫邊緣。

冷靜容蝶,你一定要冷靜,他就是最近壓力太大了,等過了這段時間,他一定就會恢複正常的,。她不停暗示自己,給自己和他都留有生機和希望。

“你在...生氣嗎?”司懷衍神情隐忍,用一種近乎小心翼翼的語氣在和她說話?。

容蝶忽然就撲哧一聲笑了,像朵花兒一樣:“我哪敢啊?我只是想死,但?是又?沒有那個勇氣罷了。”

司懷衍的臉色一瞬間變了。

語畢,容蝶臉上的笑意也眨眼間消失,仿佛剛才的如花笑靥像是錯覺般,容蝶也不裝了,白了司懷衍一眼,越過他身?,直接就走。

司懷衍怎麽可?能會就這樣放過她,眼睜睜看?着她從眼前大搖大擺地走過,他忙不疊錯身?,拉住她的胳膊,他覺得很不理解,為什麽容蝶她要用這種态度和他說話?:“我哪裏做得不對嗎?”

“我不覺得我哪裏不對。”他蹙着眉宇,隐忍不已的诘問。

真是夠了。

“笑死人?了。”容蝶沖他笑,那笑容幾多嘲諷,“你這麽喜歡監視人?,控制人?,你怎麽不幹脆養條狗啊?你這麽對我。”

“瘋子。”

下一秒,容蝶只覺得天旋地轉,司懷衍直接将她打橫抱起——

“司懷衍!你要做什麽!”

“你快放了我!”

“你瘋了!”

可?他不聞不問,将她扔到卧室的床上,砰的一聲摔了門。

……

自從經歷了綁架,被救回來之後,她就在司懷衍面?前沒有一絲隐私。

在日記本?中,容蝶寫:“他的愛,太沉重,太窒息。”

“我快喘不過氣。”

“司,Erhard,Something may be wrong,is that right?”

這樣真的是正确的嗎?

——

這天,司懷衍在翻她的日記本?,容蝶剛洗完澡,正在擦頭發,回來發現後愣住了,她徑直撲過去,将自己的日記本?奪回來。

她渾身?都被氣得發抖,牙口打顫,因為極致的憤怒導致,她甚至想殺了眼前的男人?——

還好将軍不在,早就被司懷衍送到專門的寵物機構去了。

因為司懷衍知道要是将軍在的話?,容蝶她就更不會正眼看?他了,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他沒有猶豫,直接就做了這樣的決定。

容蝶在這方面?還挺感激他的,她可?不想自己乖巧懂事的崽崽将軍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面?。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日記有一天也要被窺探,這種感覺毛骨悚然。

“你瘋了,司懷衍。”她冷聲道。

“對不起,容小蝶。”司懷衍試圖解釋,将她拉進懷裏。

可?是眼前的人?渾身?都豎滿尖刺,她低着頭,指着門:“你出去。”

司懷衍:“……”他不會出去的,他不可?能離開?她,他控制不了自己。

“出去!”

他依舊不動,只是看?着她,恨不得能和她從此連體?,再也不要分開?。

容蝶真的受不了了:“你的愛,就是強加給我的枷鎖。”她自暴自棄地說,日記本?死死地扣在掌心,可?憐的本?子被她蹂-躏得不像樣。

“就好比我學游泳,學的好好的,突然腦後出現一個手掌,要将我溺斃,我站在熱氣球裏,氣球在半空中飛的好好的,突然有人?朝着氣球開?了一槍,氣球破了洞,我也要跟着墜落了,就好比彈道裏的762,子彈上膛後,就要碎裂。”

“這不是我想要的愛情。”容蝶說。

“我想要從前的司懷衍。”

“會疼人?,會愛人?,知道分寸,而不是現在,像個精神病患者。”

說完這句話?,容蝶扭頭就走。

她想下樓吹吹風。

這一次,司懷衍沒有攔她,他就這麽看?着她,頂着濕漉漉的頭發轉身?。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什麽控制力,什麽理智,只要在她面?前就蕩然無?存。

他逼自己不去阻攔她,只叮囑Kevin看?好她,不要再弄丢了。

kevin又?何嘗不知道最近老大的心理壓力有多大,變得有多神經質,可?他也不敢勸說什麽,只能說:“是!”

容蝶一邊膽戰心驚地忙着申請入黨,一邊還得承受司懷衍病态的控制。

他為了能一刻不離地看?着她,沒想到更是幹脆直接把辦公室搬到了T.Y——容蝶的辦公桌就在他辦公桌旁邊。

這天容蝶正在打印文?件,這時,“cynthia.”有人?叫了叫她。

“嗯,有事兒嗎?”容蝶扭過身?,是新來的hr

“公司給你換了新的辦公室。”這名hr欲言又?止的樣子。

容蝶覺得奇了怪了,她一個實習生,還有這種待遇嗎?心裏面?奇怪不已,可?既然是公司的安排,她也沒法申辯什麽,于是就乖乖收拾好自己原本?工位上的東西跟着她走了。

當容蝶莫名其妙地收拾好所有物品,走進新的辦公室,看?見司懷衍的一瞬間,她幾乎做不出任何反應了。

方面?迎面?一記鐵錘,敲得她眼冒金星,她腳底像是黏在了原地,目光似道道尖銳的箭矢落在他身?上。

啊,這個世界究竟怎麽了?

“司懷衍,你瘋了。”她歪頭,看?着他,露出怪異的笑容。

懷裏還抱着個大紙盒子,裏面?裝的都是她這段時間實習的‘戰果’,很豐厚。

“我從前以為,你這種人?很有分寸,沒想到也會為了一個女人?,變成?這樣。”她覺得這個世界瘋了。

下一秒,“我辭職。”

說完這句話?,容蝶她直接就走了,冷着臉,頭也不回。

晚間,容蝶接到宋青遇電話?,她們幾個出去玩了。

“在簋街,來不來啊?”

容蝶抱着手機沉默了片刻。

“聽?說後海那兒還新開?了加酒吧,A大六五折。”宋青遇那頭傳來很熱鬧的動靜。

容蝶思考了片刻,本?來她打算刷題的,想了想,又?将剛拿出來的書重新放回包裏了,說:“等我。”

容蝶迅速收拾好,換了件薄款的黑色風衣,戴上帽子。

“去哪。”容蝶剛走到了玄關那兒,司懷衍就跟了過來,他也要穿衣服,出門。

“司懷衍。”容蝶一邊穿鞋,一邊說,“別跟着我。”

見他無?動于衷,容蝶忽然下了通牒:“我保證,你這次要是再跟着我,我以後,再也不會跟你多說半個字。”

司懷衍沉默了,眼睜睜看?着她穿好鞋子,頭也不回地出門。

剛一出來,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容蝶突然就很想跑,她不想還債了,也不想繼續過這種宛如囚禁的生活,這些統統都跟她無?關!她要跑到一個自由自在的地方,好好玩幾天!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包裏她所有的證件都在,她也有存款,雖然微薄,但?是足夠了,且她也能吃苦,去哪裏不行呢?

和宋青遇她們幾個彙合,一邊喝着無?度數的果酒,容蝶一邊定了去廣州的火車票,雖然火車要坐整整一天一夜,但?是只要能從司懷衍身?邊逃走,她都要興奮的裂掉。

和宋青遇她們告完別,容蝶一反常态,上了輛出租車。

“師傅,去火車站。”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兒了,她要去廣州,避一避,等徹底放松了,等她冷靜了,再回來。

容蝶将一切都設想的很美好,不久前在包廂裏她和宋青遇互換了手機。

宋青遇日常都備着兩部手機,一部用于生活交際,另一部專門用于工作?的手機這會兒剛好派上用場。

換好手機後,容蝶還不忘叮囑她不論?誰打來電話?,都別接,這樣做是為了确保司懷衍不會那麽容易找到她。

“和大佬吵架了?”宋青遇見她突然要交換手機。

容蝶頓了下,點點頭。

可?容蝶畢竟是個有分寸的,她們幾個都了解她,“行,你可?別玩太大,早點回來。”宋青遇也沒攔着,只叫她注意安全。

容蝶說:“好。”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有種詭異的順利。

容蝶從簋街打了輛的士車,一直坐到火車站,從車裏下來,她裹緊了風衣,深深往下壓低帽檐,走進火車站裏。

終于,排隊好久,她坐進了火車,在火車裏她好好地睡了一覺,醒來後覺得神清氣爽,從來沒睡得這麽安穩舒适過。

隔天她走出站臺,剛準備肆意地在當地玩一把,就看?見馬路對面?,一道颀長的身?影,已經不知道在此等候她多久。

容蝶靜靜看?着他,渾身?血液凝固,肢體?變得僵硬。

他于漆黑深夜裏的一抹指尖猩紅。

司懷衍不常抽煙,有時候會在寂靜無?人?處的深夜,默默點燃一根。

他抽的煙是極好極好的品類,燒出來的灰燼都是與衆不同的。

可?是自從容蝶遇見那樣的事情,他最近的煙抽的很兇,一根接着一根,他控制不住。

短短24小時,容蝶從歡天喜地終于擺脫了控制,到此刻不費吹灰之力被他找到,她忽然就洩了氣。

“你能不能放過我。”容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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