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司懷衍的左膝膝蓋用力地抵在床面?上, 柔軟的H??stens床墊深深凹陷了一大塊,他單手束縛住容蝶的兩只手腕,另一只開始不慌不忙地解領帶。
他全程都面?無表情, 一雙寂默的眼睛異常冰冷, 只餘下冷硬和盛怒。
那夜很?漫長, 容蝶屈辱至極,将司懷衍的脖子咬出來兩道深深的齒痕。
甚至有血珠往外滲。
血腥的味道落在唇齒, 鐵鏽感叫她?覺得戰栗, 頃刻間叫她?的大腦冷靜了幾分, 繼而是無邊際的恐懼和窒息感湧上心頭。
即便如此, 他依舊不肯放過她?。
“瘋子!司懷衍你就是個瘋子!”
她?的手腕被領帶束縛住,落在頭頂。
...
容蝶的衣服已經被他給撕爛了, 沒辦法, 她?只能套着司懷衍的白襯衣。
襯衣很?長, 能包住她?大腿的1/3。
見她?還是要走?,司懷衍薄唇緊抿, 剛沖完冷水澡的他頭發還閃着濕氣。
“小滿。”他叫, 試圖叫她?不要離開。
可容蝶背影決絕。
司懷衍突然被一陣狂浪般的無力感席卷:“你難道不想替你父親翻案, 不想将當年的罪魁禍首繩之以法嗎?”
他就直挺挺地立在那裏, 像是一座孤冷的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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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窗簾肆意開敞, 屋外的月華将他渾身的肌理打濕, 人?魚線、腹肌、鎖骨...這些線條都如斧鑿般深刻, 散發着瑩瑩的月色光澤。
容蝶輕蔑地說:“呵, 我現在就去警察局報案。”她?依舊是要走?。
“你去, 你有證據嗎?”司懷衍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試圖溫柔聲?線,但是他發現這根本就是徒勞, “你覺得都已經過去這麽久,警察那幫人?會信你的話嗎?”
“你打算怎麽翻?嗯?用嘴翻嗎?”
他用淡薄的語氣說着最最殘酷的事實。
容蝶的腳步倏忽一頓,聽見這話,理智被炸飛,整個人?直接就僵住了,就像是被抛進了無邊無際陰寒森冷的深海裏,渾身的血液都在滴滴凝固結成?冰。
她?背對?着他,眼眶開始變紅,渾身都氣的發顫。
“混蛋!”
“司懷衍你就是個混蛋!”
司懷衍的喉頭動了動,目光落在那道倔強又伶仃決絕的背影上,心頭陣陣發冷。
“聽話,回來。”他淡漠着眉眼,沉聲?說。
“回來,坐到我身邊來,我保證。”
“會沒事的。”
為了替無辜的容爸翻案,司懷衍在掃清了家族中的一些障礙後,派人?去調查,第一個被調查的對?象是容爸當年所在醫院的院長。
老院長當年很?是器重容爸,可巨浪面?前身不由己,當年他為了能順利退休,不能拂了權貴的面?子,也做了回惡人?。
林恒也去了,本以為只是去問問,不會有什麽收獲,但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老院長竟一直都偷偷藏着當年涉事的所有人?的資料,包括那個做僞證的小學徒。
“十年過去了,不知道他午夜夢回,良心可還安?反正我是寝食難安吶。”
不過70出頭的老院長已經白發蒼蒼,形如槁木,滿臉愁容。
他将當年所有的證據都交給林恒:“孩子,我有罪啊。”
“你拿着這個,好好去查一查這件事罷,謝謝你了啊。”說罷,他便轉過身,閉上了斑駁的鐵門。
此刻,這份證據就躺在警察局。
因為此案涉及到某些大佬人?物,調查起來還是有相當的難度,想要連根拔起就要做好完全的對?策,因此他們并沒有打草驚蛇。
隔天?,容蝶回到學校,繼續上課,不管身後那些流言蜚語。
可流言無情,無孔不入。
“喂不是吧....她?就是容蝶,父親是殺人?兇手的那個。”
“呃呃,心好大,這都敢申請入黨啊....”
“臉皮真夠厚的。”
“要我都直接退學了,真是不要臉。”
幾個吃瓜的學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突然,“啪”的一聲?巨響,有人?把?書包砸在了她?們面?前,“你們有完沒完?”是宋青遇。
“你,你幹嘛啊?”那幾個學生?都懵了。
“造謠的話你也信啊,個八岔的八婆。”宋青遇沖她?們比了個中指。
“發帖的學生?都去蹲大牢了,你擱這說雞毛呢?”她?比完中指,輕蔑的笑着貓下腰,一手蓋在了其中之一的肩膀上,“是不是嘴巴裏癢,恨不得被火棍燙啊?”
宋青遇的身後還站着目光不屑,像是看垃圾堆的顧年玺,顧姐一向?自帶冷淡睥睨的氣質,叫人?心裏直打退堂鼓,周楠和譚妙她?們倆雖然沒有顧姐這麽逼人?的氣勢,但也不是什麽善茬。
“你!”那幾個學生?聽見宋青遇的話,憤憤翻起白眼,不過他們也就只敢口嗨幾句,斷不敢惹事,見宋青遇她?們幾個不好惹,趕緊說:“我們走?!”
趕走?了晦氣讨人?厭的家夥,宋青遇一屁股坐到身側,看向?容蝶,“沒事兒吧你,這兩天?去哪了?”
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的表達有問題,遂閉嘴,又立馬換了個語境,“總之,你回來了,我很?欣慰。”
“沒去哪,去給我爸翻案去了。”容蝶沒什麽起伏的聲?調響起,但是細聽之下,卻?帶着一股絕無僅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容蝶說罷,她?們四?個不禁都愣了下,緊接着了然什麽。
“需要幫忙直說啊,你宋姐我呢,多少在相京還是有點兒人?脈的,是不啊?老周。”宋青遇說着,用胳膊肘戳了下身邊的周楠。
周楠吭哧一聲?笑了,很?給面?子的附和道:“是是是。”
顧年玺咳嗽了聲?,低垂着眼簾,打開筆記本電腦,用很?矜貴的語氣跟了句:“附議。”
譚妙頓時舉起手:“我也一樣!”
有了這四?份支持,容蝶本就很?有底氣,這下直接已臻化境。
臺上的教授姍姍來遲,借助發言臺的話筒,談論着經濟形式。
講座漫長而又枯燥,他也意識到了什麽,于是為了活躍氣氛,另辟蹊徑,臨時點了學生?發言。
容蝶的手高高舉着,他見了于是就喊她?起來回答。
容蝶站起來後,不少學生?都認出了她?,那個前不久因為父親的事情黨申失敗而在BBS出道的女?生?,臺下有陣陣竊竊私語。
容蝶接過話筒,倒是對?于這些飛短流長棄之如敝屣,她?先是很?禮貌的回答了講師的問題,緊接着,她?鄭重其事地說:“我爸是被誣陷的。”
聲?音不大,但是字字铿锵,擲地有聲?。
這一刻,整個會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
“我會證明?,請給我一點時間。”
“我會證明?我爸的清白,他是無辜的,我會替他洗白冤屈。”
漫長的靜谧,緊接着,臺下爆發出一陣掌聲?。
“當然信你!”
“這才是我認識的容小蝶嘛。”
是宋青遇她?們。
因為有她?們帶頭,不少學生?也跟着被感染,紛紛替她?加油。
置身于這樣無條件的包容和信任裏,容蝶真的覺得,上帝即便給你關了扇門,未必不會給你開窗。
尼采啊尼采,你可真是個消極而又樂觀的預言家。
她?在百餘人?的會議廳內,失笑着深深吐出一口氣。
容蝶這幾天?啃學業啃的厲害,證書考了七七八八,還順手參加了幾次國際性?的金融知識競賽,拿了不少獎項。
可她?并不知道,最近司家人?蠢蠢欲動,自己身後危機四?伏,有大把?隐患正靜悄悄的迫近。
徬晚,她?下了課,準備去小巷子裏喂流浪貓,正好也不打算這麽早就回“牢籠”裏。
殊不知有人?一直身後悄悄跟着她?,她?渾然不覺,即便有她?也沒當回事,總以為前陣子學了點花拳繡腿的防身術,殊不知在專業的殺手面?前猶如以卵擊石的耍花槍。
走?到一個十岔路口,容蝶正四?處尋覓上回偶遇的流浪貓,不料一道黑影正在從百米開外的位置緩緩迫近,那人?剛準備将她?拖進窮巷。
倏地,被一道矯健的身影攔截,是kevin。
他輕易就扭斷了那人?的手腕,光潔如新的鏡片上劃過一絲銳絕的精光:“你要做什麽?”
容蝶還在喂貓,對?身後被牆壁擋住的地方,發生?的事情渾然不覺。
——
司家的那群老頭子們最近蠢蠢欲動,左周Kevin他們得知後,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打算。
大Boss如今這麽寵着容蝶,上回洞城的事情已經在家族內部傳開,他們有所耳聞也是必然。
司家的那群家夥既然知道司懷衍他身邊有這麽個致命的弱點,必定會想着對?他最在乎的人?下手,短短三天?,kevin已經解決了不下5個對?方派來的雇兇。
“再這麽下去,恐怕不行。”
總裁辦公室內,幾個心腹都聚在一起,左周有些面?露難色。
“他們總是派人?來,又見不到效果?,久而久之只會更加加大力度和籌碼,護得了一時,可是容小姐她?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裏,學校這種地方,三教九流人?多眼雜....”
“只怕老k他們吃不消。”
司懷衍聽聞,考慮了許久,最後,他只能擅自做了決定。
回到家,容蝶還是老樣兒,凍着個冰塊小臉,對?他充耳不聞,扮屍體給他看。
司懷衍同意幫她?找證據并且幫她?爸翻案,要求很?簡單,只要她?乖乖在身邊,不跑就行。
可他又沒說一定要給他擺出好臉色,容蝶連殺了他的心都有,怎麽可能對?他和顏悅色,給他賣臉子?做夢呢。
彼時周姨炖好了鴿子湯,恰好解了圍,結束了這窒息的氣氛。
容蝶甚深知革命需要好體魄,大敵當前,更是萬萬不能苦了自個兒,于是乎一碗鴿子湯她?喝的像模像樣。
司懷衍忽然走?到她?身後:“小滿,你抱抱我。”
他說,“我想見你笑。”
容蝶覺得恥辱,握着湯勺的手在顫抖。
“司懷衍,你別得寸進尺。”她?丢下勺子,用力将椅子往前縮。
司懷衍站在她?身後頭,隐忍不發。
隔天?清早,見她?要回學校。
“我已經幫你請好了半個月的假,自己在家好好複習。”司懷衍坐在沙發裏,姿态雍容,輕描淡寫地說。
聽聞這話,容蝶差點兒沒踹飛腳邊的垃圾桶。
“司懷衍,你瘋了吧?”
容蝶也不裝了,這幾天?她?為了能給父親翻案,已經忍氣吞聲?,忍他好久了,“呵...等再過半個月,學校都放暑假了,你怎麽不幹脆幫我退個學?”
她?目光像是能把?人?灼出個大洞來,語氣挑釁至極。
“聽話。”司懷衍說。
“你發瘋,能不能別發我身上?”容蝶覺得他有失心瘋,“你做事能不能講點邏輯,又或者,你能不能把?我當個人?看?”
容蝶的白眼已經快翻上天?,抑制不住的嫌惡與鄙薄,不耐煩的态度肆意橫生?。
司懷衍不管她?明?裏暗裏的诋毀,甚至是辱罵,下氣怡聲?:“總之,這幾天?,你不要亂跑。”
是嗎?不準她?亂跑。
他不準她?出門,可越是這樣,容蝶就越要跑。
學校那邊司懷衍已經幫她?請了假,容蝶處處受制。
最初兩天?是Kevin守着她?,容蝶知道他敏銳,是個油鹽不進的冷酷主兒,遂沒整什麽幺蛾子。
可接下來,看她?的人?換成?了左周,他可太好對?付了,容蝶對?付他,一對?付一個準。
左周比較起kevin,确實還是嫩了點兒,畢竟不是專業的殺手保镖,而是更偏向?于日常事務和管理方向?。
況且之前還有過被容蝶诓騙的經歷,這次他算是卯足了十二分心眼。
容蝶說:“我要吃飯!”
“我要吃簋街的!”
左周哪裏能招架的住,随即就帶她?去了一家耕面?館。
可是她?就嗦了一小口,吃完了,容蝶又說:“我要買衣服!”
左周沒招了,畢竟老大的任務是看好她?,但是一應俱全都必須毫無保留的滿足,不能叫她?受了委屈。
見容蝶她?要獨自進更衣間,左周居然也想要跟進去。
容蝶歪頭,見他這舉動,覺得他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簡直了:“左周,你也跟你大Boss似的,失心瘋了吧?”
“我這可是女?更衣室,你确定....”
左周倏忽間嫩臉一紅,立馬:“我就在這兒等小姐出來!”
“這還差不多。”容蝶小聲?低估了句,翻了個小白眼,将簾子一掀,進去了。
不料,她?這一進去,就沒再出來。
左周:“————??????”
我的容小姐啊,你幹脆抹脖子殺了我算了!何苦留我在人?間受苦啊!
容蝶其實壓根就沒從衣店裏出來,而是躲在了試衣鏡旁邊的櫃子後面?。直到左周等着急了,進去更衣室一看,發現人?沒了之後,他到處集合暗處的保镖去找她?,容蝶這才從櫃子後面?出來。
緊接着,在衣服店員震驚無度的目光中,她?一不做二不休,幹脆跑到了商場的地下停車場,找了個監控的死角躲了起來。
她?以為只要熬過今夜,就好了。
腿都蹲麻了,手機也關機了,她?正幻想着一會兒襯着入夜後,偷偷溜回學校,叫宋青遇帶她?去吃新開的那家瓦罐牛肉湯,光是想着,唇邊就已經抑制不住地挂起微笑,吞咽口水了。
可是當她?正歡喜笑着對?即将撲面?而來的自由歡呼雀躍之時,卻?陡然看見眼前出現一雙了熟悉的皮鞋,再來是黑色深藍豎條紋的西裝褲腿。
順着褲腿往上,看見了那張她?恨不得千刀萬剁的臉,容蝶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司懷衍身後跟着一大隊的人?馬,容蝶想起身開跑,忽然重心不穩,奈何一天?沒進食了她?虛的厲害,差點兒沒摔,司懷衍直接将她?抱起。
本來想好好教訓她?一頓,見她?餓的頭昏眼花,遂隐忍不發,大掌一揮,将她?帶回了家。
回來剛沒兩天?,容蝶又孜孜不倦地開始計劃第二輪的逃跑,這一次她?做了點準備。
左周這次說什麽都不會再上當了,不論她?去哪都牢牢跟随着,可是她?居然趁着買花,在左周轉身付錢的空隙,從花店的窗戶一躍而下——
直接跑到了附近的酒吧裏。
等到左周扭過身去,她?人?又又又不見了。
容蝶包裏裝着假發,還有換裝用品,她?神不知鬼不覺地融入了酒吧的氛圍裏。
夜晚,穿着極致暴露的鋼管舞女?正在舞臺上扭動水蛇腰。
燈紅酒綠,酒池肉林,無上的浮靡。
容蝶就這樣穿梭于熱辣靡費形形色色的人?群之間,甚至還端起了果?盤,充當起了臨時的适應女?郎。
她?以為這次,自己僞裝得很?好,最起碼能熬到明?天?清晨。
可沒想到,不到半個鐘,就又被他給抓到了。
司懷衍坐在卡座黑色皮革的沙發內,面?容像是凝結了冰霜般,浮現出冷色。
他捏住容蝶的下巴,周圍有很?多人?。
這是他迄今為止,第一次在人?前這樣不給容蝶面?子,甚至是一種狎昵的帶有警告意味的懲罰之舉。
就連kevin見了,都有些覺得心疼。
容蝶本以為自己僞裝的天?衣無縫,可是還是被他給找到了。
甚至比上一回還要快。
這種場合,實在不宜硬碰硬,不然吃虧的始終還是她?自己。
面?對?他的逼迫,居高臨下的冷冽目光。
容蝶只能趕緊主動說:“錯了。”
“錯哪了。”司懷衍問。
“不應該,不回家。”她?服了軟。
事不過三,司懷衍不會再給她?第三次跑的機會。
身邊人?都看得出來,Boss他這次是真生?氣了。
“我給過你機會的。”
“小滿。”
“是你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
因為她?總是想要亂跑,司懷衍把?她?抓回來,幹脆給她?鎖君越了。
“看好她?,不許她?踏出卧室半步。”
“不論她?哭也好,鬧也罷,都不用管。”司懷衍冷冷對?着家仆吩咐道,淡淡掃了容蝶一眼,像是寒帶着萬年的飛雪,砭人?肌骨。
意識到什麽後,容蝶對?他破口大罵:“司懷衍!”
“你真不是個東西,勾兒的,你他丫有病!你怎麽不找根繩兒吊死算了!”她?要沖過去打他,可是被家仆攔住。
“你瘋了!司懷衍,我恨你!你有種一輩子關着我!你就是個神經病!殺人?犯,我詛咒你!”
司懷衍下颚緊繃成?一道冰冷的弧度,如泰山般挺拔的脊梁骨沒有絲毫晃動。不管她?這些難聽至極的辱罵,深深握緊拳頭,直接背過身離開了。
囚禁的第一天?。
容蝶罵夠了,罵不動了,就不罵了,沒意義的。
第二天?,她?覺得勉強還能接受,畢竟地點在君越府的卧室。
卧室很?大,她?很?熟悉,甚至可以在裏面?完成?每日步行五千的計劃。
可是後來麽,因為她?太無聊了,就喜歡爬窗戶,一次被傭人?撞見後,司懷衍就把?地點換到了地下室。
那個裝滿他“不要的”東西的地下室。
一開始,容蝶也能接受,畢竟她?不相信這個男人?會真的狠心将她?關在這裏,充其量就是吓吓她?。
第一天?,還挺正常,第二天?一切都好,可是到了第三天?,她?覺得有些崩潰了。
她?覺得渾身都好癢,從腦子一直癢到腳底。
她?開始拼了命地敲門,大聲?說放她?出去。
拼了命地敲門,嗓子都快要叫破了,可是沒有人?敢放了她?。
“司懷衍!”她?拼了命的叫,“你放我出去!”
“你個瘋子,畜生?!個八叉的混蛋喽喽,我跟你沒完!”
...
等到第十天?,她?整個人?已經瘦了七斤。
“我不會亂跑了,你放我出去吧,司懷衍,你這是犯法!”
“我答應你,我不亂跑了還不行嗎!你這個瘋子!你瘋了!”
她?拼了命的想往外跑,可是在身後抱住她?男人?卻?沒有任何反應,他的腳步似有千金重,像一根無法撼動的柱子。
他只是抱着她?。
“小滿。”
“小滿。”
一遍一遍地叫她?小滿。
“你走?,你給我滾開啊——”容蝶發出崩潰窒息的吼叫,将他的胳膊咬出無數道齒痕。
...
容蝶在他不要的本子上,用他不要的羽毛筆寫:他的宮廷好似冥府那樣熱得發燙。
她?覺得自己在做一個可怕的夢,她?每天?都睡不着,縮在地宮的角落裏,貪婪地望着唯一的天?窗。
那是除了緊閉的鐵門,通向?外部唯一的出路。
可是她?夠不到。
她?精神實在是太緊繃了,神經衰弱,徹夜徹夜的不睡覺,已經叫她?的眼袋烏青深重,也不肯吃飯。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深夜,司懷衍不得已,只能強行給她?注射了藥物。
終于,随着冰冷液體的流入,在血管內肆意沖撞,她?的意識漸漸陷入困頓,眼睛一點點合上。
等她?徹底熟睡了,司懷衍才敢坐在床邊,靠近她?。
看着她?散落一地的紙頁,她?的手筆,司懷衍随便撿起來一張。
她?寫“他的宮廷好似冥府那樣熱的發燙”
也不知道是她?打哪兒看來的,字字誅心。
司懷衍将紙握在掌心裏,揉皺,雙腿岔開,躬着上半身。他按住生?疼的太陽穴,那裏有根筋,一抽一抽的。
他很?痛苦,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做,誰來教教他。
他只是想保護她?,不想她?受到傷害,他做錯了嗎?
外面?想要他的命的人?太多了,而容蝶就是他致命的弱點,如果?她?出事了,他也不會獨活。
這輩子,他就是為了她?而存在的,容蝶就是他存在的意義。
他只能這麽做。
半日後,司家祠堂。
四?合院內雕梁畫棟,正堂外一泓清水映照着方方正正的青空,院子裏甚至還有很?多能以真亂假的文?物。
司懷衍難得進家宅一次,還是祠堂裏。
祠中堂內坐着個老人?,鶴發華袍,明?明?是閑人?仙姿的穿搭,可他瞧着卻?有幾分清濁混沌的鬼氣。
見了長侄兒,他那如古井般死寂靜滅的枯眼中,竟然極為難得的迸發出了精光。
“你來了。”他道。
司懷衍恭敬地叫了聲?:“五叔。”
“這是,我給五叔的賀禮。”司懷衍說着,将手中用筍殼包裝精美的六十年代的廣雲貢,放在了桌邊。
這種茶葉已經世間難尋。
見他這神龍不見首尾的大侄兒居然不僅僅親自來了,還帶來這麽份大禮,司五爺陰恻恻地笑了:“我道是什麽,原來是專程來探望我來了。”
說罷,他用煙鬥掀開了筍殼,瞧見了裏面?名貴的黃綠色小葉子。
只一眼,他便知曉這茶葉有多難得,“要是被我那死對?頭知曉了,我手裏頭有這麽個寶貝茶葉,免不得又是一頓搓火,你小子就怕我安生?了給我裹亂呢?”
他再度用透着鬼氣精光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司懷衍,拍了拍桌子,客氣道:“好啊!不愧是我一手看大的侄兒。”
說着,他那混濁的眼珠子一骨碌地動了動,如枯枝般的手臂一揮,下人?立馬将茶葉給收好。
“您想多了。”司懷衍坐姿四?平八穩,猶如明?月清風,“侄兒又怎麽會給您裹亂,侄兒孝敬您都來不及。”
司老五哈哈大笑起來,正準備斟茶。
突然,司懷衍問:“五叔,你還記得當年,一位姓容的醫生?嗎?”
司仲霆捧茶杯的手,微微一僵。
司懷衍繼續說:“承蒙您的庇佑,他的女?兒考上了A大,而他呢,至今卧床,昏迷不醒。”他語氣晏晏斯緩,內裏卻?透着極致的冷冽和殊絕。
“司懷衍!小兔崽子你究竟要說什麽?”司家老五司仲霆聽聞這些個,‘嗙’的一聲?将茶杯掼在茶盤上,甚至弄亂了茶寵,“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算到你親叔叔頭上來了!”
“做了就得認。”司懷衍冷聲?道,下颌微微擡高,薄唇掀起一絲冷笑,“您還真是鬼手,一下就除掉了兩個人?,神不知鬼不覺。”
“當年那個死在手術臺上的,是趙家的老爺子,也是您當年的死對?頭。”
“不得不說,您這招,陰損詭谲得可以。”
不等司五爺攻心氣急,再說出半點穢語,“我會在牢裏,替您送終。”司懷衍起身,沖他微微颔首,算是行禮,下一秒頭也不回。
“好啊,好!”司仲霆在後面?大聲?吼叫,“我真後悔當初沒把?你直接掐死在襁褓裏!”
“你看着你,你老子到死都沒正眼看過你,司懷衍,懷燕,他到死都沒愛過你母親!”
聽聞,所有的仆人?都恐懼萬分地跪趴一地,而司懷衍腳步未停,甚至就連眉頭都不曾皺半分。
——
肅清家族之勢洶洶,那些個位高權重的,要麽是被查出身負累累血案,要麽是貪污巨額公款,坐牢的坐牢,槍斃的槍斃。
容爸當年的案子也被翻出來,涉事的人?員都被革職定罪。
A大校園論壇上也是第一時間澄清了這件事,之前發表過不好言論的,也都紛紛道歉,給容蝶寫了道歉書。
終于,在被困的第十五個暗無天?日的深夜裏,容蝶在睡夢中哭着被他抱起來。
“司懷衍,你個變态,勾巴物!我恨你!我恨你啊!”
“你去死,你給我去死!!”
“小滿。”司懷衍将她?牢牢抱在懷裏。
容蝶在他的懷裏號啕大哭。
“我給你換了一個結局。”
“希望你能滿意。”
...
容蝶被關了15天?,期間,司家肅正清理門戶,同時他爸當年的案子被重新翻出來,經過多方求證,他爸是無辜的,策劃當年那場事故的人?,已經被繩之以法。
終于在十一年後,這一切都沉冤昭雪。
容蝶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該鬧,她?就呆呆跪坐在床頭,對?着床單上的花紋發愣。
一動不動像是丢失了靈魂的軀殼,只剩下肉-體在世間油鍋裏煎熬着。
案子是翻了沒錯,那她?爸白白冤屈的那十幾年呢?他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每天?靠着輸液續命的那十幾年呢?她?媽受盡了忍辱,颠簸遷徙的那麽多年呢?又要找誰去問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