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容爸當年的案子已?經被查清楚了, 涉事?的人員都?為?此付出了相應的代價,沉冤了這麽多年,終于是破開陰霾, 得昭雪見。

容蝶在地下室被關了整整15天, 等再出來的時候, 她?的精神?已?經有些反常了。

于是司懷衍極為?難得可貴的享受了幾夜她?的乖順聽話,叫她?幹嘛就幹嘛, 沒有絲毫違背, 甚至還會主動替他口, 那是司懷衍第一?次感受到極樂。

可是夢終究是夢, 早晚有一?天會醒過來。

為?了獎勵容蝶這幾天乖乖聽話,司懷衍親自給她?梳頭發。正梳着的時候, 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的金镯子, 脖子上?的貴妃蝶項鏈, 這些都?是他從前送給她?的,沒想到她?居然都?從首飾盒裏?翻出來戴上?。

忽的, 司懷衍想起一?個地方。

他眸光發亮, 菲薄的唇沿微微上?揚, 對着梳妝鏡中乖巧的容蝶, 顧盼生輝地說:“小滿, 等吃完飯, 我帶你去個地方。”

容蝶一?臉莫名地看着他:“唔...去哪?”

司懷衍眼波流轉, 情深溫許地說:“去了就知道。”

容蝶出門?之?前, 忽的咬住嘴唇,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忽然甩開了司懷衍的手?,她?特意又跑回卧室。

還以為?她?不肯去, 原來是為?了拿一?個小包。

司懷衍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無言颔首,從容一?笑,默默在卧室外等候。

周末的相京路況巨堵,好不容易折騰完,下了車後,容蝶被帶到了風爵。

這裏?她?曾來過,也曾體會過眼前人的富貴驕人,可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風爵一?樓,有一?間屋子,裏?面居然擺滿了蝴蝶标本——粗略估計有上?百幅。

司懷衍以為?她?喜歡這個,因為?從前聽容爸說起過,甚至還用撩人心骨的嗓音說着,要把這些全都?送給她?。

殊不知,容蝶覺得這樣殘忍,她?小時候将家裏?的标本都?摔碎了,她?天真以為?這樣裏?面的蝴蝶就能活過來——可是她?太天真了,最後抱着标本哭,哭成了淚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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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蝶當時因為?蝴蝶标本的事?情,哭了兩宿,後來還是媽媽抱着她?才勉強入睡的。

自打那以後,容爸就再也沒給她?買過标本。

但是司懷衍不知道,他以為?她?喜歡。

他不知道該怎麽愛她?,又或者說,他不會愛。

他的愛都?是強加的,是癔症。

容蝶渾身都?在顫抖,因為?生氣?,因為?恐懼,因為?憤怒,她?感覺自己好像也被切割成了一?只只标本。

陡然的,她?意識清明了。

她?已?經不在那個深不見底的地宮裏?了,她?的噩夢終于分崩離析,成為?一?道道碎片。

轉瞬之?間,她?從包裏?掏出一?把刀,她?居然随身帶着一?把刀——

是那把君越一?樓廚房間的,剔骨刀。

司懷衍看見刀的一?瞬間,瞳孔驟縮。

“小滿...?”

“那你殺了我好了,也把我做成那些标本。”容蝶聲淚俱下,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反正你收藏那麽多蝴蝶标本,也不多我一?個,反正我就是你籠子裏?的寵物,小蝴蝶對嗎?這樣你解脫,我也解脫!”

她?把刀架在脖子上?,要他動手?。

不過是須臾的功夫,她?竟然又換了一?幅面孔,不再是聽話溫順的“小滿”而是成了渾身豎着倒刺的“容蝶”。

司懷衍太陽穴的青筋一?抽一?抽的,在搏動:“小滿,我早晚有一?天會殺了你。”

氣?氛已?經降到冰點。

容蝶捧住他的手?,突然間笑了,像是一?種解脫:“那我求你,現在就動手?。”

司懷衍将她?手?中的刀奪過來:“我會殺了你。”他說。

容蝶閉上?眼睛,她?甚至都?哭不出來:“來!我求你!快點動手?!”

“不過不會是用這把剔骨的刀,而是用歲月。”

司懷衍冷冷的說完,将刀丢在了地上?,将她?牢牢抱在懷裏?。

“你瘋了。”容蝶在他懷裏?渾身都?在抖,恐懼的、害怕的、甚至是憤怒的。

“我不要這樣的司懷衍,你不是他。你是誰?你把從前那個正常的司懷衍還給我!”

“瘋子。”

回家途中,容蝶坐在副駕駛,手?腕被緞帶纏住。

因為?剛才她?攜帶刀具,已?經将司懷衍給激出心理陰影了。

“我不愛你,司懷衍。”

容蝶說,她?将雙腿蜷縮到椅裏?上?,整個人形成一?種沒有安全感的自抱狀态,她?盯着窗外莫蘭迪色的天,瞧着灰蒙蒙的,像是雷雨的前兆,悶悶的補充道,“又或者說,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你的愛。”

“分開一?陣子,好嗎?我真的很累,很痛苦,算我求你。”

容蝶真的一?刻都?不能忍受了,她?感覺自己和寵物沒有任何區別,這種感覺太窒息了,她?是人,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再這樣下去她?瘋與不瘋只是遲早的,是時間問題罷了。

“要是最後我想通了,你也願意接受我,到那時再說,好不好?”

祈求不成,容蝶于是又換了個語氣?,她?下氣?怡色,試圖能用軟一?點的态度叫他改變。

可,司懷衍是什麽人?

他能弄丢你一?次,就不會再犯第二次這樣的錯誤。

“小滿。”他叫,側臉像是帶着寒冰一?般的冷漠自我封閉。

“不可能的。”

“只要容父一?天不醒過來,你就一?天不會接受我。”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既然這樣,你覺得我會放你走??放你大搖大擺地離開我?”他語氣?調谑,眼底有薄薄的一?層悲涼緩緩浮現。

“司懷衍,你真是瘋魔了。”這一?刻,容蝶萬念俱灰道,“你病得不輕。”

“我們?分開吧。”容蝶又說了一?遍,她?已?經徹底沒有了僞裝的力氣?,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悶出這麽句。

“司懷衍,我們?分開吧。”

“我們?不會分開的,只有情人才分分合合。”司懷衍将車靠邊停,側過身,尋覓她?蒼白無力的臉頰,麻木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可我們?不一?樣,我們?是愛人,我們?注定?會恩愛到白頭。”

你是說給自己聽嗎?還是麻痹自己。

容蝶都?笑了,覺得他天真到可笑。

一?如年幼時以為?摔碎了裝有蝴蝶标本的盒子,蝴蝶就能活。

自欺欺人嗎不是。

自從容蝶恢複正常以後,司懷衍就再也沒能同她?親近過,更別提親熱。

她?渾身都?豎滿了尖銳的倒刺,只要稍稍一?碰,就鮮血橫流。

暑假在即,容蝶稀裏?糊塗回到學校考了一?場試,這次她?沒有再嚷嚷着估計連前十都?沒有,因為?她?知道,這次的成績肯定?是倒數。

見她?在穿着,打算要出門?。

“去哪兒?”司懷衍問。

“兼職。”容蝶冷冷撂下倆字。

“容小蝶。”

“你看着我。”

容蝶就這麽順從而又聽話地看向?他:“嗯,做什麽?”

“你還沒有跟我說,再見。”

容蝶忽然就笑出聲來了:“?”

“我要是不說呢?”

司懷衍原本還算溫和的情緒陡然間急轉直下,目光像是浸泡着山間的冷泉,透着徹骨的寒涼。

“我要你陪在我身邊。”

“你哪都?不準去。”

容蝶想也沒想直接回道:“你做夢。”

“我四肢健全,有胳膊有腿,好歹也是正兒八經考進A大王牌的專業,憑什麽不準我出去工作賺錢?”

“難道就因為?我攀上?了你,我就要不為?人,不行?正事?嗎?那我和那些被包養的有什麽區別?”

“你喜歡美麗聽話的蝴蝶,還是喜歡被你豢養在家中的傷雀?很抱歉,我兩者都?不是。我有血有肉,我要做想做的事?情,不是被你圈在家裏?,像是米蟲,像是牲口,像是廢物。”

“這不是我要的人生,司懷衍。”

“至于我母親的醫療費,我會用餘生慢慢償還。”

她?這番話說的,像特麽的訣別——

司懷衍知道她?早晚會過河拆橋,但是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麽絕情,連一?絲一?毫的忏悔補救的機會都?不曾給他。

給他氣?得沒招了。

穿好鞋,臨行?之?前,容蝶透過門?口的落地鏡,又突然察覺到自己的臉色不是很好,想着別一?會兒吓到人小朋友,于是又折去卧室,打算塗點口紅,增點氣?色。

她?剛進去,不多時司懷衍也出現在了卧室門?口,他孤零零的,身板挺括,郁着聲道:“容小蝶,今天周末,我要你在家陪着我。”

“我陪你的大頭鬼。”容蝶一?邊塗口紅,一?邊頭也不回地說,“我今晚就收拾東西回學校。”

她?剛才都?已?經那樣說了,算是一?次正兒八經的攤牌,破了天窗了已?經,可誰知道呢?

誰知道司懷衍他依舊是油鹽不進,不準她?出門?。

下一?秒,他直接就将卧室的門?給反鎖了,并且按下窗簾的自動閉合。

原本亮堂堂的屋子瞬間變得沉沉漆黑。

“你要做什麽!”容蝶發現後,急了,要沖過去開門?。

可是那能如願,她?一?把被司懷衍打橫抱起來,直接丢回床榻上?,“睡覺。”司懷衍下颚緊繃着,不容分說。

“我不!大白天睡什麽覺!”容蝶奮力的掙紮加大喊大叫,“司懷衍,你失心瘋了!你個養八岔的牲口,我弄死你!”

“弄死我?”司懷衍忽然就笑了,給他賤壞了,“容小蝶你打算怎麽弄死我?嗯?”

“你有種別落我手?裏?我告你我弄死你!”容蝶覺得這一?刻,屈辱至極,沒忍住對着他脖子就是一?巴掌揮下去。

那一?巴掌打完之?後,司懷衍的臉被打偏,可沒想到,被打了,他居然還賤兮兮地笑了,他抹了抹自己被她?指甲抓傷的脖子,低頭凝視着在他身下掙紮亂動的容蝶,“行?,我等你弄死我。”

“可現在,你是我的,你得聽我的。你為?什麽總是要跑?要忤逆我?”

“我不懂,跟着我,很吃虧嗎?”

“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你喜歡我舔你,行?,那我每天洗幹淨嘴巴等着你,我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究竟還有什麽不滿意?”

容蝶覺得自己像是受到了某種侮辱,她?覺得可恥至極,覺得腦子裏?有蟲子在爬,她?受不了。

她?別過臉去,很想哭但是哭不出來,“司懷衍。”她?叫。

“你看看你現在,你成了個什麽樣?”

司懷衍就這麽漠然含笑地聽,聽着她?的辱罵聲,甚至還覺得有滋有味的。

“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變成現在這副狗嘴臉。”

容蝶甚至有種兩眼黑發的滋味,整個人在油鍋裏?煎完又被投入涼水,“你也不看看自己,從前什麽樣兒,現在又什麽樣兒?我真替你感到不齒。”

“司懷衍,我替你覺得不齒!”

她?都?已?經罵他連狗都?不如了,沒想到,“我喜歡你,我想要你,就算我是條狗我也愛慕你。”

沒想到司懷衍居然還能用告白的語氣?試圖跟她?講道理。

聽聽,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從司懷衍的嘴巴裏?聽見這種級別的話語。

簡直詭異得離奇——

容蝶見他這樣,油鹽不進,不知好歹。

氣?急了,她?反而撲哧一?聲笑出來,覺得一?身的硬骨頭都?在他的掌下化成了棉絮:“司懷衍。”

她?真的累了:“你是真瘋了你。”

暑假開始後,容蝶因為?實在受不了司懷衍病态的掌控欲,于是她?開始了她?第二次有計劃的逃跑。

即便她?已?經那樣的同他挑明說清楚了,可他依舊執迷不悟,于是她?只能選擇自己想法子跑。

當然,這也是她?求和賣乖,軟了好幾天的姿态才得到的機會。

她?借口要去電子城換電腦,可做這種事?情,必須得有人陪同,于是這次的任務就落到了Kevin身上?,他全程陪着她?去。

到了電子城,容蝶說選電腦的時候要是Kevin在的話,會影響她?的決斷,于是Kevin就聽話地守在了店外,反正這附近都?有監控,而且Kevin的水平擺在那,他也有絕對的自信,在眼皮子底下看守一?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容蝶明面上?說是想換電腦,轉頭就找到了學校的IT天才,算是同門?師兄,當年在八中和她?一?起考上?A大的苗玮齊——

容蝶進到那間小小的手?機維修店的時候,看見了昔日的‘死對頭’,還有些驚詫于耳邊沒有此起彼伏的競争號角。

“竟然相安無事?的見面了,苗玮齊。”她?說着,沖櫃臺後面的人露出标準的熟人微笑。

苗玮齊擡起頭,看見了笑容仿若生花的容蝶,也有些意想不到,他同樣笑了笑:“是啊。”

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擡了擡眼鏡,問容蝶:“怎麽,來修手?機?”

“不。”容蝶搖了搖頭,她?整個人瞧着像是樂譜上?顫栗的音符,語氣?透着一?絲絲狡猾,“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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