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3)

這一邊,昏暗中,李景硯遞給了我一個家夥。

我:“?”

我:“!!!”

“槍。”他淡淡道,同一時間,越過我率先往前走去。

我愣愣抱着槍,莫名覺得他剛剛的表情和語氣皆有點像賭氣?錯覺吧。

我又回頭看了眼來時的洞口,洞口殘破,早被砸得面目全非,劉明順也已不在了那裏。

我深吸一口氣,跟上了李景硯。

越往裏,甬道內越黑暗。

黑暗中,李景硯的聲音顯得愈發沉寂,“這條路應該可以通往集中營內部。”

我:“哦。”

黑暗中突然就有一點光明照亮,我看見李景硯的眼睛不自覺眯了一眯,心中暗喜。他果然就來看我的手電筒了。

“功能不錯。”他道了一句。

“這手電筒我一直随身帶着,從來也沒有丢棄。”我道。

他:“嗯。”

本來還覺得可以營造出些浪漫氛圍的(你真覺着眼下上這節奏合适?),這會兒我頓覺無趣,手也有些酸了,我把手電筒塞給李景硯,下意識與他保持開了距離。

在某一個瞬間,我一眼望過去,就見李景硯垂着雙目,望着手電筒,怔怔出了會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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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也有些發怔,還有些發酸。“你……”哪想出吐出一個字,我二人的身後就起了震天的爆炸響。

“小心!”混亂中,這一聲喊也不知出自我還是他,總之,沙石砸下來的時候,我二人已彼此抱團在一起,翻滾。

甬道內被爆炸波及的範圍倒不是挺大,我們折返回去了,卻發現來時路已然被層層岩石堵住。

我伸出手去,觸摸眼前高高壘砌的岩石堆。不知不覺,眼淚竟已盈滿了眶。

“哭什麽?”身邊的男人問我。

我:“劉明順……”

他的聲音也低了幾分,“他應該已經死了。”

我:“我知道。只是……”只是我不明白,劉明順他……圖的是什麽?人活一世,珍惜生命,好好活着不是最重要的嗎?

“每一個人都是獨特,每一個人的人生路更無可比性。不要妄加揣測別人的意圖,或許他們內在遠比我們所能想象得要偉大。”

“嗯。”

這甬道七彎八拐的,似迷宮。

“應該是集中營內部的排氣管道。”李景硯道。

我摸摸牆壁踢踢地,“那為麽沒看見管子?”

他用一臉“原來你這麽蠢”的表情看我:“現在流行即排氣即處理原則,管道排氣淘汰很多年了。”

我:“……”

走了一會兒我又不甘心道:“照你這麽說,我們很有可能會撞上排下來的氣體啊,萬一那是毒氣怎麽辦?”

李景硯突然止步,極古怪看我。

我心中突然就有一種罪惡感泛濫,好吧,我不該調戲你的。正想着要不要抱頭舉白旗認錯,耳邊就傳來他一字一頓的聲音,“你,說得,很有,道理。”

我:“…………”

我還來不及自謙幾句,我二人就聽到前方甬道深處傳來了隆隆的轟鳴聲。

那個聲音是……

我:“氣……體?”

李景硯:“閃開!!”

烏煙瘴氣自我們前方的拐道直撲而來!!

我本落在李景硯身後,被他順手一把就撈去了身前。他那一推一扔令得我踉跄了好幾下,整個人就直直撞入了另一條岔道裏。

“跑!!”

見李景硯跟了上來,我覺得不辜負他的好意,拔足狂奔。

甬道盡頭我遇上了一扇門。

氣體快逼近了!我毫不猶豫就推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涼爽清風令我整個人為之一振。這扇門的後面,我的面前,是一整個嶄新城市的……藍圖。

這是一座無與倫比的城市,環境頂級,科技發達,人們的各方面素質極高。這是一座完美的城市,住在裏面的都是些完美的人。他們不會發怒,不會惡言相向,更不會仇恨。他們推崇贊美、鼓勵、感恩,他們摒除人身上一切陰暗的特質,他們完美到只剩了全人類最美好最高貴的品質。

這是整個光明城未來的藍圖。

我不由伸手,去觸摸眼前這副不可思議的圖景。我觸到了藍圖上的某小棟建築物,觸感光滑,有彈性,透明的像果凍。

我還待點點觸碰時,眼前的藍圖陡然變了。

街道與樓層退去,草木與行人隐去,整副藍圖只一瞬就消融出了一團白色的霧氣。

鏡中花,水中月。我突然就有一種自己身處幻境的錯覺。

下一瞬,白霧漸漸擴散開來,就自當中現出了一個地方來。那是一間地下實驗室的所在。實驗室裝備精良,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個個技術精湛。

我看見了一條白色的走廊。走廊寬敞,卻莫名顯得逼仄,叫人呼吸困難。

走廊的盡頭突然就走來了一個年輕男人,男人穿了一身貼身白大褂,容顏清秀。他面容平和,嘴角帶笑。

鏡頭随着他移動,他突然就自走廊的盡頭角落裏找出了一個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擡起臉來,一雙眼睛烏亮烏亮的,可憐兮兮的臉上甚至還挂了淚,那赫然便是縮小版的李景硯!

當時我就震驚了!

鏡頭再次切轉,這一回來到了某個實驗室中,叫我失望的是,這裏沒有幼兒版李景硯的存在,只有相對而立,怒目而視,氛圍緊張到一觸即發的一對男女。

男人義正言辭地說了些什麽,女人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男人負氣離去,卻在走至門口時,又回過了頭來。

男人瘋狂大喊女人的名字,可女人仍舊不管不顧舉起粗大針筒,狠狠注射進了自己的小臂。

男人沖過去時,只來得及抱住女人頹然倒下的身體。

接下來的鏡頭是,實驗室發生了毀滅性的爆炸,男人抱着女人,身邊還跟着拖油瓶小李景硯,三人在變形的走廊內艱難地橫沖直撞。

最後的火光沖天而來的時候,男人猛地擡起臉來,他那溫潤清秀的臉上已變作了滿滿的剛毅。那是一種純男性的想要保護的力量與擔當。

我也在那一瞬徹底認出了他的臉,他就是我的爸爸。

“爸爸……”我伸出手去,想要觸碰他的面容,仿佛這樣我就能離得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藍笙!!!!!!!!!!!!!”

我:“!!!!!!!!!!!!!!!!!!!!!!!!!!”

李景硯的那一聲失控的大喊如把我從魔鬼口中拉回到現實的魔咒。

我只覺面前有白光一閃,腦中“嗡”得一聲響,整個人都不好了。

面前的藍圖不再,男人、女人、小版李景硯不再,更遑論凄厲的火光!

“嗖嗖”風聲敲打着石壁,凄厲的冷風直撲我的面頰,對岸森冷冷的岩石如陰獸的口,仿佛只要我再往前邁進一步,它們就要伸出長舌來,活脫脫将我吞噬。

我愣愣垂首,就看見我的腳下是暗黑的萬丈深淵。

“那氣體無毒,但是容易讓人産生幻覺,體質弱點的人就擋不住。”繼續前行間,李景硯這般對我道。

我點了點頭,心仍舊跳得快從胸口蹦出來。倒不是因為我險些葬身懸崖底,而是那些所謂的幻覺,它們……真的只是幻覺而已嗎?

“你是被我爸爸……收養的?”觑了眼他的臉色,我試探着問他。

李景硯一臉“怎麽可能?”,他道:“據說你小時候獨占欲超強,莫先生不放心把我放養在你家。”

我:“……”

他:“我是莫先生的一個好友養大,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莫先生也是我的養父了。”

我:“哦。”

他懷疑看我,“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快看!那裏有出口!!”

我們是從排氣管道口爬上來的。

一爬上來就對上了兩個大兵直愣愣的眼。

“什麽人?!”反應過來了他們就大喊。

李景硯一槍托就砸暈了離他近的那大兵;我則一腳猛踢我面前那大兵的下身,另一腳同時拐出,在他開口痛叫前,把他踢暈了。

完了我潇灑一回頭,帥氣地與李景硯一個對視。

結果,收獲了他嘴角抽搐的笑容一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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