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日常小丸子

幾天後, 特勤處定下了這一次的行動方針。

他們決定兵分兩路,一路調查夕隐會,一路調查林可霜的線索。

根據調查, 夕隐會的第一次線下聚會在全國範圍內同時發生了一百多起,死亡數超過三百人,屬于性質極其惡劣的刑事事件。軍方、警方不得不同時派出人手, 制定作戰計劃。

饒是如此,由于秘術師的特殊性,官方依然未能抓獲聚會事件的幸存者。絕大多數人都在聚會結束後留下一地屍體,然後再次隐姓埋名,失去蹤跡;少數幾個漏網之魚則進入了審訊階段, 一時片刻還得不出太有價值的信息。

于是他們發現:在這樣的行動中, 秘術師必不可少。

特勤處決定,派遣兩名二級代理人騰蛇和祝融,參加夕隐會的下一次聚會。他們的任務是盡可能找到夕隐會組織背後的創始人, 和可能的一切秘密,同時密切觀察民間秘術師們的動向。

另一邊,ID中提到了林可霜的男人許某已經被定位在了龍橋市,經過兩位一級代理人的讨論後, 同意衣影親自前往, 飛廉帶着通訊器跟随。

一天之內通知下達,龍橋市的各個部門聯動, 預備随時協助特勤處将要過來的兩位大佬。

當天晚上, 許姓家族所有人的檔案、資料、線上信息就擺在了特勤處的案頭。最引人矚目的是, 其中一名叫做許陽的男人,資料上先是曾經罹患抑郁症,而在羅山精神病院裏療養過三個月時間。

——就是那個會催眠的朱院長,所在的羅山病院。

記錄顯示許陽在離開病院以後,消失了大約兩個月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他行蹤全無,很有可能是用黑客手段掩藏了自己的動向——這手法又很像是夕隐會的手筆。

“羅山精神病院和許陽有關,許陽發帖又和夕隐會有關,讓我們來假設他們三方都是一夥的。”衣影說,“那很可能就是朱見深也是夕隐會的一員,在他的病院裏通過催眠的方式大量募集組織資金。他的賬面金額一直沒辦法查到,很可能是夕隐會的黑客動了手腳。”

飛廉道:“那朱見深被抓以後,立刻意外死亡,有沒有可能是夕隐會殺人滅口?”

“不排除這個可能。”衣影繼續道,“而許陽很可能是受到朱見深的催眠,或者幹脆是被他發展為下線了,一直使用着‘林可霜還活着’這個ID。他具體有沒有加入夕隐會,我們還不知道,但至少他的作用和朱見深一樣——都是用林可霜來做誘餌,吸引知情者來參加夕隐會的聚會。”

飛廉喃喃道:“‘林可霜’……究竟是什麽呢?”

“也許是個人,也許是個秘密,也可能……”衣影說,“是上帝?”

飛廉開玩笑道:“萬一真的是上帝,你找到他以後準備幹什麽?”

衣影毫不猶豫道:“當然是讓他創造出六只翅膀的雞,然後我就開一家炸雞餐廳,一年賺他一百個億。”

飛廉:“……”我錯了,我就不該問這種開放性的問題,讓這個人有發揮的空間。

衣影想了想,又愉快地說:“讓他複活曹雪芹繼續寫書!把獵人的作者關進黑屋裏。順便逼迫全人類觀看下水道人魚!命令喬治·馬丁把異鬼王和雪諾湊成一對,繼續寫一百部冰與火之歌——”

飛廉:“……”你是魔鬼吧!!!

然而衣影還沒完,繼續暢想道:“把全世界的章魚變成克蘇魯的分|身,把異形裝進奧特曼的肚子裏孵化。對了,順便命令英國首相直播日海綿寶寶。”

飛廉:“……”我受夠了。

飛廉面無表情、一言不發,開始自閉,走出房間。

衣影看着他的後腦勺道:“要是全人類頭頂上長出一個彈幕機,能把內心想法投射出來……那男性宿舍裏一起看A|V的時候會是什麽壯觀景象啊!”

飛廉“咣”一聲關上了門。

飛廉去了樂樂的房間。

這名自閉症男孩自然是沒有記在他的名下的——實際上,身為一級代理人的飛廉,其身份同樣有不低的保密級別。“飛廉”是他的代號,而他的真實身份已經封存在機密檔案中了。

私人醫生說樂樂最近的表現挺好的。挺好的意思是沒有變的糟糕,但顯然也沒有什麽改善。

樂樂只使用從羅山精神病院帶出來的水杯和飯碗,每天只固定看着牆面,只吃自己曾經吃過的東西,只坐自己固定的位置——那把可憐的兒童椅子已經因為不堪承受他的重量而損毀了很多次。一位充滿愛心的後勤工作人員因此從原廠訂購了足足一百把一模一樣的椅子,足夠他後半輩子用的了。

這個男孩身上的秘密,和突然暴斃的朱見深一樣,至今無人能夠揭開。

到底是他預知了人的死亡然後說“再見”呢,還是他說了“再見”的人最後會死呢?

飛廉想起前不久,在沉默的巴士中的時候,衣影開的一個玩笑。

“要是樂樂也跟着我們上了車,那就好玩了。”衣影玩味地說,“那他得多忙,上來先跟每個人說一句‘再見’。哎,跟每個人打招呼的人,你說還是自閉症嗎?”

飛廉:“……”

——等下,才離開幾分鐘的功夫,這個魔性的男人為什麽又出現了?

衣影樂呵呵道:“走走走,哥帶你去吃章魚小丸子。”

章魚小丸子店的老板并沒有痛毆衣影,只是站在自己的收銀臺後面,用眼神瞪着衣影。

衣影豎起手掌擋着,假裝很隐秘地對飛廉說:“看,他被你的胸大肌震懾住了。”

飛廉看了看他放在桌上的錢包,道:“我覺得是被你的十八張銀行卡吓住的。”

衣影說:“啊哈!我負責開礦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

飛廉已經差不多免疫了,面無表情地吃了一顆小丸子。

衣影又道:“你看,我現在除了錢一無所有。沒有父母,沒有不動産,沒有同學,沒有老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老婆。”

飛廉擡起頭道:“吃你的吧,你還有一千個在背後操心的保镖、醫生、代理人、營養師、顧問、律師。”

“不,你沒有理解我的意思。”衣影道,“你以為只有錢和這些服務團隊的日子,我過得很開心嗎?”

兩人認真地對視了兩秒。

衣影哈哈大笑道:“你根本無法想象有多爽!想幹活就幹活,想不幹就不幹!要多少錢有多少錢,想買什麽随便買!要老婆幹什麽,每天挨罵嗎?”

“……”飛廉說,“先生,老實講我現在很震驚。你真的有考慮過結婚的事情?”

衣影說:“啧啧啧,我喜歡胸大的。”

飛廉:“男人都喜歡胸大的,這條不算。”

衣影想了想,又說:“好吧,那我喜歡可以幫我洗衣服的。”

飛廉:“我沒記錯的話,你對‘兄弟’的要求也是洗襪子。”

“不,不一樣。”衣影肅容道,“兄弟是用來洗襪子的,老婆是用來洗內褲的。”

飛廉:“……”

飛廉對這個人的人性徹底絕望了,衣影真的是一個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秘術師。

飛廉埋頭苦吃,在解決第二盒的時候,注意到了牆上挂着的電視機。

電視裏正在播報一則緊急新聞,現場記者指着身後的大橋說:“現在我們就在天心橋旁邊,可以看見橋體轉動了大約60度以後就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停住了,所有車輛行人都被困在橋上。目前,匪徒已經與警方聯絡,提出索取六千萬的巨額贖金。根據警方調查發現,這位匪徒是天心橋的設計師之一……”

飛廉聽了一段,驚訝極了:“這個人綁架了一座大橋?”

衣影頭也不擡:“說明他知道天心橋的所有秘密,拿來用了一下而已。”

“喔……”飛廉怔怔看了一會兒新聞,“民間秘術師現在已經這麽嚣張了嗎?”

衣影擡了擡眉毛,看着他道:“只會越來越嚣張。小同志,你可能對秘術規則有什麽誤會,這東西可不是人畜無害的魔術手法——它是真實存在的一種反物理規則,只會一天天颠覆我們世界的基本常理,進而颠覆社會結構,最後誰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但飛廉已經思索了一下,已經有些惶恐:“它會引發社會革|命?”

“從人類角度來看,是革|命;從生物角度來看,是一次侏羅紀時期;從更宏觀的角度來看……”衣影說,“好吧,我也不知道。我打個比方好了,假如明天全人類都忘記了太陽,那随着時間推移,太陽變得越來越強,最後把地球烤焦成火球;再假如說,有人證明了哥德巴赫猜想,然後發表在期刊上,結果随着越來越多的人證明了它,這條定理就反而不成立了。”

飛廉:“……”

衣影總結道:“一切科學本質上都是人類的認知科學,所以一切科學現在都正在狂奔向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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