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煤老板範兒

三天後,龍橋市火車站。

一名戴着大金鏈子、鑽石腕表、蛤|蟆鏡的的男子拄着一根手杖, 大大咧咧地邁進了來接他的豪車。

他身後, 一個西裝革履的保镖滿臉木然,跟着坐在後排, 問:“先生,要吃午飯嗎?”

大金鏈子擺了擺手:“走!直接去許家吃,不是說這個家族家譜寫了二十多代嗎?我就好奇傳說中的‘鐘鳴鼎食’是怎麽整的!”

他上了車, 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排雪茄, 抽了一支點上,惬意地嘆息。

雇傭的專職司機無比好奇,不住地看後視鏡裏的兩人,怕是頭一次見到味道如此正宗的煤礦老板。

飛廉滿心絕望:這次衣影的人設就是一個土到不能再土的土豪,喝個礦泉水都是用金砂過濾的那種。

人類已經無法阻止這個男人演戲了!!

他們這一次是來調查許陽, ID為“林可霜還活着”的男人。

許家傳承多年,除了個別出去打拼的男人之外,絕大多數人都紮根在龍橋市, 據統計共有七十餘人。他們有的人做起了家族式生意, 有的人進入了政檢法機關,有的人從軍, 有的人種田,有的人是無業游民、一身的犯罪記錄。

但他們的特點是: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任何一個成員遇到了大事, 嫡系的大家長都有權召開家族會議, 所有人共同幫他渡過難關;如果誰去世了, 七天內,所有成員也會陸續趕來參加葬禮。很有中國古典式的家族運營特征。

這個家族脈絡分明,嫡系的人會住在祖屋。祖屋坐落于龍橋市郊區,周邊仍有大片的田地正在耕種。雖然沒有任何行政規劃,但當地人全都自動把許家的地盤劃分成了一個區域——人稱“許屯”。

許家雖然稱不上大富大貴,但也可以說是衣食無憂。在他們地盤上有不少租客和佃戶,還有一些專職的工人都靠他們的房和地來養活自己。

當衣影所乘坐的豪車開過他們的田畝的時候,不禁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幾個小孩追着他們跑了一路,直到許家的祖宅前,門口有人對着他們指指點點。

當衣影衣帶當風地下了車,春風滿面地和大家長許勳握手的之後,只見衣影環視了一圈,說:“謝謝大家來接風啊,在場的所有人都領個紅包吧。”

一分鐘後,飛廉發了二十來個紅包,每個包裏統一8888元。

所有人都被他的煤老板範兒震撼了。

飛廉已經習慣了,衣影每次展開調查都是用萬惡的金錢開道!簡直無往而不利!

這一次他過來,打着的旗號是“在許屯開發一個私人農家樂,由許家代為管理”,上來不由分說先開了個注冊資金兩千萬的皮包公司,讓許勳擔任CEO。

可以想見這筆錢對許家造成了多大的震撼,從許勳愣是擠出了滿臉褶子笑就能看出,他們對煤老板的無限尊敬之情。

在祖屋的客廳中,他們進行了簡短的歡迎會,簡短主要是因為大家都急着回去數紅包。

飛廉抓緊時間偵查了附近環境,确實與資料相符。許家祖屋是個大宅院,東西北各有住宅,南面是門房,中間院子有一口重要的水井,是全家的水源。

當天晚上,衣影就在祖宅的二樓,最豪華的卧室裏住下——當然,這種老式古典建築的卧室也未見能豪華到哪裏去,但就梨木家具等擺設來說,确實已經是當地最好的了。

吃晚飯的時候,滿桌人都是賠笑的臉。

數個許家的小男孩圍着衣影:

“一先生是我見過最帥的人!”

“胡說,一先生就是全中國最帥的男人!”

“你們都不對,一先生是全宇宙最最最最最帥的男人!其他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上他一根指頭!”

衣影就跟個土皇帝似的在太師椅上一坐,聽得滿意了就點點頭,讓飛廉打賞一粒金瓜子。

孩子們歡天喜地:“謝謝老爺!”

事畢後紛紛沖回房間,想必是他們家長已經在裏面等着了。

飛廉看着看着,滿額黑線,有種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封建社會在伺候老太爺的錯覺。

通過這種方式,他們先住了一夜穩定軍心。

晚上,飛廉對着衛生間來回檢查了三次,然後才讓衣影進去洗澡。

衣影一邊在裏邊脫衣服,一邊好笑道:“從前有個保镖進了精神病院,假設保镖每秒能爬欄杆0.5米,保镖自身體重70kg,重力加速度g為10,欄杆總高為10米……求解保镖對衛生間的心理陰影面積為多少?”

飛廉:“……”

兩秒後,衣影道:“你該不會強迫症發作,真的想了一下題幹吧?”

飛廉抓狂道:“謝謝你還有臉補刀!!”

衣影哈哈大笑,心情出奇的好,一邊沖澡一邊唱歌:

“跟我走吧~說走咱就走哇~”

“天亮就出發~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夢已經醒來~哎嘿哎嘿全都有啊,水裏火裏不回頭啊~”

“心不會害怕~嘿,嘿,嘿呦嘿嘿~”

飛廉:“???”這個人的世界裏還有沒有正常的歌了?

飛廉一臉麻木,抓了個枕頭蓋住了自己整張臉。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有人敲門。

“誰?”飛廉警覺地問,他現在懷疑每當衣影同志洗澡的時候就會有離奇事件發生!

門外沒人回答,但是敲門聲更急迫了。

飛廉走過去,一手按在槍|套上,一手開了門——

門外空無一人,他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應該是敲門的人剛才匆忙逃走了,這間屋子的二樓被改造得相當複雜,對方繞了個拐角身影就消失了。

飛廉只能從腳步聲上判斷,這人非常輕盈,很可能是女性或者小孩。

門外留着一張信紙,被折疊的很小。飛廉屏息将它展開,見到是一幅蠟筆畫。

畫上有一棟大房子的輪廓,在房子裏躺着一個小人,這個小人躺在地上,身下一灘紅色的血跡,同時兩眼被畫成了一個叉叉,大概意思是已經死掉了;而在房子外面,還有一個活着的小人,正在往外跑,路上也留着點點血跡。

從整體的筆觸上來看,畫這個畫的人年紀應該不大,這證實了飛廉先前的判斷。

一會兒,衣影洗完澡穿着浴衣出來,頭上蓋着塊毛巾。

飛廉将畫遞給衣影,道:“剛才門外有個小孩,留了張畫就跑掉了,我沒去追。”

衣影随便瞟了一眼畫,說:“哦豁,大片現場。”

飛廉道:“大概是惡作劇,這裏小孩有很多,可能是剛才沒拿到紅包的小孩。”

衣影道:“我在想……你沒發現這些小孩都是男的嗎?這家裏要不就是沒女孩,要不女孩們一直沒出現。”

飛廉想了一下:“你是在說,許家人可能重男輕女?”

“不,我是在說,”衣影道,“蘿莉才是正義啊!一群七八歲的小男孩有什麽好看的,為什麽不讓蘿莉出來?”

飛廉:“……”可能就是因為怕變态吧。

總之,兩人都沒有把這幅畫當回事——比起當年在精神病院裏發生的事情,這張畫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次日,衣影自覺身份僞裝的很完美,于是開始旁敲側擊地打聽許陽其人。

他的說辭是這樣的:“我以前在論壇上認識過一個人,就是他說許屯環境很好,适合做農家樂的。他說他真名叫許陽,我希望能跟他在現實上見一面。”

由于許陽曾經患過精神病,所以這份說辭就算到時候當面質問時出現了漏洞,也有辦法補救回來。

但是看上去大家長許勳連問都不想問,直接就信了,他說:“這樣啊,事情不巧,許陽這孩子……最近病了。”

衣影抖了抖雪茄,冷着臉問:“怎麽,連見一面都不行?”

許勳一下子态度就軟了下去,說:“他病得很重,我這不是他見了風,好的慢。”

“是傳染病?”衣影問。

許勳說:“沒什麽,老毛病了,就是不能見風、不能見人,過段時間就能好了。您不用擔心,等下個月……下個月就一定能見着他了。”

許勳說這話顯然是想讓衣影知難而退,但萬萬沒想到衣影一拍大腿:“哎呀,那既然不是什麽傳染病,他病了我就更應該看看他啦!要不然他下個月就病死了,那我怎麽辦?”

許勳:“……”

飛廉:“……”先生至今沒被打死的原因,一定是那十八張信用卡。

剛想到這裏,就看見衣影掏出一張支票:“而且,作為他的朋友,我總得有個表示,對吧。”

兩秒後,許勳接過了支票。

他看上去非常糾結,而且有種奇妙的惶恐之情在,但金錢的力量是無窮大的。最終許勳點頭道:“那,我可以帶您去看許陽……但是要先說好,麻煩隔着窗說話,千萬不要打開窗,不要碰到他。”

衣影一聽,這不就是隔離病人麽,便反問道:“還說不是傳染病?”

許勳嘆氣道:“唉,我這不是怕引起恐慌嘛!這麽大一家子住在一起,有人得了傳染病,說出去大家多害怕啊,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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