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這幾日, 白水策劃着如何讓鎮上的白家窩裏反,慫恿身手不錯的齊魯負責盯梢,只要劉氏一出門就調查她的去處和要見面人的底細。

果真這一來二去的, 齊魯便發現與那劉氏見面最多的就是鎮上的大閑人王瘸子, 他們的幽會地點便是白水上次在鎮上街角小胡同發現的門戶。

一切準備就緒,就差改天給白慶豐一個晴天霹靂。

夏季雨水豐沛, 但白水從來沒想過,這雨竟然一連下了七天, 每天淅淅瀝瀝抑或是瓢潑大雨, 弄得白水與盧魚去一品齋都要穿着蓑衣。

今日, 天難得放晴,白水一如往常那樣把白蘿蔔托付給米氏幫忙照料,帶着盧魚下地收拾農田, 雨水太多有些農田需要挖溝渠放水,不然本是旱田地的作物會活生生被雨水澇死。

到了自家地裏白水看着地裏壟溝全是雨水,嘆口氣說道,“這莊稼缺水不行, 多水也不行。”

盧魚則一直低頭拿着鋤頭,給自家地放水,不忘附和白水, “可不是嘛,我今兒還聽劉大伯說咱們今年糧食收成會很不好。”

“盧魚你輕點彎腰,昨天晚上不還說腰疼?”白水看着盧魚蹲蹲起起,一會兒蹲下來除草一會兒站起身來除水, 難免有些心疼。

只不過盧魚倒是沒領會到白水的心疼,反而有些怨怒地嗔怪白水,“還不是你,昨晚我都說腰疼,你還做。”

白水一聽盧魚這樣說,立馬就蔫巴了,心裏有愧疚是怎麽也掩蓋不了的。

想起昨天晚上白蘿蔔睡着,他就勾搭盧魚說來上一發,盧魚信以為真,奈何這一發過後白水更想要接着再來一發,這一次一次地把盧魚弄到精疲力盡才肯罷休。

“我每次都想着就一發,可是一碰你就發現一發根本無法滿足我。”

“白水,你,這大白天的,小點聲,讓人聽了還不招人笑話。”盧魚實在聽不下去,轉身去了另一壟地,自己單幹。

白水看着自家盧魚僅留給自己一個銷魂的小背影,便也跟着安靜了,開始認真幹活,因為他們倆總去鎮上忙做菜,導致自家地裏草長的比較旺,除起來也比較費勁兒。

白水和盧魚将整片地處理幹淨,轉眼間也快到了吃午飯的時間,白水正想着吆喝盧魚接蘿蔔回家吃飯。

這邊盧魚就自己走過來了,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壞笑的樣子,頗為俏皮,還未等白水詢問,就将一只肥大的青綠色白肚皮的大青蛙放在白水眼前,笑哈哈地說道,“怎麽樣?害怕不?”

白水看着那慘兮兮的青蛙在盧魚手裏都快被捏爆了,便一臉淡定說道,“我為什麽要害怕?這青蛙是好東西,它能幫咱們吃地裏的害蟲。”

盧魚聽了之後,便痛快地将手裏的青蛙扔回地裏,嘴上嘟囔着,“我還以為你沒見過這麽大的青蛙。”

白水看着盧魚那一臉失落的模樣,笑着安慰道,“其實我一般東西都不害怕的,最害怕你不理我就是了。”

盧魚聽白水那話心裏滿滿的甜蜜,笑着轉過頭來,輕吻白水嘴角,抱怨說道,“我都餓了。”

“走,我領你吃點新鮮的。”白水看着地裏蹦蹦跳跳的大青蛙,來了靈感。

因前段時間下雨的緣故,山間的小路并不好走,好在如今天氣正暖,白水和盧魚穿的都是用龍須草編制的草鞋,走在泥濘山路倒不是那麽心疼。

山路幽幽,時而鳥鳴伴耳,時而知了吟唱,都說山上的空氣好,越往山上爬就越能聞到遠離世俗的清新,白水喜歡爬山,每次爬山都是神清氣爽。

“白水,咱倆去哪?”盧魚一直跟在白水身後,時不時拽起灌木叢裏的野果子就吃了起來。

白水回頭,拽住盧魚的一只手,害怕他丢了似的,嘴裏叮囑着,“看着點腳底下別光顧着吃。”

“這山我爬了多少次你可知道?”盧魚說話的語氣帶着驕傲。

白水在一旁讨饒地說道,“好好好,那你也小心點,這山上濕熱萬一泥堆裏竄出一條蛇就不好玩了。”

盧魚聽了便不再說話,低着頭視線一直沒從白水腳下離開過。

“盧魚你看就是這裏。”白水指着面前潺潺流水的小溪,上前掬了一捧清水喝了下去,因天氣而燥熱的身體瞬間涼快了,心情也跟着更好了。

盧魚也照着白水的動作喝了一口清甜的溪水,之後便傻了一般看着白水,這眼神裏充滿不解,白水帶自己上山難道就為了喝一口小溪水?這溪水雖好喝但不頂餓呀,但想到這是自家白水的決定,他還是決定再喝一口。

白水看盧魚一口一口不停地喝溪水,慌忙制止道,“盧魚,少喝點,要不待會兒沒肚子吃正餐了。”

終于聽明白了,盧魚笑得眯起雙眼不再喝水,看吧,果然還有別的好吃的。

白水沒有過多關注自家盧魚的心理變化,僅是為了争取時間而迅速脫了草鞋,光着腳在小溪裏摸着自己能夠捉到的魚蝦。

“白水你這是幹甚?”盧魚實在看不懂白水在這小溪裏摸來摸去是在做什麽。

白水并沒有急着回答,反而是更加耐心地摸着溪水裏的生物,一個不小心便摸到兩個拇指肚大小的田螺。

白水将手裏的田螺拿給盧魚看,一看盧魚懵懵懂懂的樣子便知道這盧魚肯定沒吃過田螺,複又解釋道,“這東西炒着吃挺鮮的,我以前就記得小溪裏會有這些東西,果然讓我找到了。”

盧魚沒聽懂別的,只明白白水口中說的那平日裏最不起眼的田螺是好吃的,于是也跟着來了勁兒,也脫了草鞋一同跳進小溪裏與白水摸着田螺。

沒過多久,在白水和盧魚共同努力的作用下,他們摸到了将近一斤的田螺,還有大量可以用來做果醬的野果子,正所謂滿載而歸。

快到家的時候,白水去米氏家接白蘿蔔回家,奈何白蘿蔔纏上了做木工的馬駒,騎在人家脖子上死活不下來,馬駒也樂得其所,鮮少有笑容的臉上如今微笑泛起,并讓白水回家和盧魚好好吃一頓飯,他哄着白蘿蔔。

田螺這東西最注重的是新鮮二字,回到家裏白水就将新鮮的田螺放在清水中靜置片刻,滴上幾滴油讓田螺吐髒。

等田螺吐髒完畢,淘淨外殼再用鉗子一個個剪去螺尾,放入熱好油的鍋裏爆炒,加入蔥姜蒜,食鹽和紅椒進行提味兒,爆炒五六分鐘後起鍋撒上蔥花便可上桌。

自打白水将這兩道菜端上桌,盧魚就對着這兩道菜不知所措,就連白水讓自己吃的時候,他舉着筷子愣是不會怎麽吃。

白水見狀,便拿起一顆田螺做示範,用自制牙簽将田螺口的那層硬皮,用牙簽挑起田螺肉放進嘴裏,還不忘對盧魚說,“其實這田螺挺好吃的,就是吃起來費事,你自己試一試?”

盧魚見白水正等待自己的表現,遂即手忙腳亂地學着白水先前的樣子,挑了一塊田螺肉放進嘴裏,這肉一旦經嘴巴那麽一嚼,鮮香的汁水四溢,還有田螺肉的勁道勁兒讓他做起之前的那個動作越發娴熟。

這一頓飯用時是平時的一倍,盧魚吃着那田螺越來越有勁兒,白水看在眼裏也不好打攪,自從家裏多了個白蘿蔔,盧魚鮮少能吃得這麽盡興,每次吃飯他們兩個人都要輪番哄孩子,這個吃完了過來哄孩子,那個再去吃。

“白水以前我都不知道田螺這麽好吃,他們打魚的一撈上田螺就直喊晦氣,如今在我看來他們真是傻。”盧魚跟在白水身後絮絮叨叨。

白水不見煩,反而笑得更加開懷,“有些東西只是他們不懂如何利用,願意吃我下次去咱家荷塘看看,夏天的荷塘裏可是有很多美味的。”

吃飽了飯,白水就想着去米氏家中把蘿蔔接回來,正走到門口,就聽到一陣馬蹄聲,須臾之間就停到了自家門口,白水沒有像以往那樣急着開門探看情況,按照他的猜測來者非白慶豐莫屬。

待大門被敲了片刻之後,白水方去開門,對着一旁滿臉擔憂的盧魚報以溫柔一笑。

這門一打開,白水就看見木着臉歪着嘴的白慶豐站在門外,與初見時不同,白慶豐此刻走路都是要借助拐杖的,嘴巴也是歪得滲人,仿如孩提時代噩夢中的怪物。

白慶豐讓下人在外等他,他一個人沒有征得白水同意就進了白水家的院子裏,看着與曾經完全不同的院落,還有那精致典雅的陳設,白慶豐頗為滿意地說道,“也不白費這個家交給了你,你把它又救活了,不錯。”

白水并沒有因白慶豐的誇獎而開心,反而對于那未經主人同意就進入人家院子的人極為反感,嘴上也毫不客氣地說道,“不知父親來這裏找我何事?”

白慶豐那張扭曲臉上的表情極其不易被人察覺,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白水,複又彎着腰尋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對白水的話沒有任何愠怒,淡定說道,“做為父親我就不能看看我兒子生活的好不好嗎?我看你真是長大了,說起話來這麽厲害,但我生病你是不是也該去看看?”

白水毫不留情地說道,“我沒法去看,畢竟我們已經分家了,我記得父親應該很不希望我回家吧。”

白慶豐輕咳出聲,聲音蒼老而乏力,“那時侯,是為父錯了,為父不該只顧着你弟弟,忽略了你也忽略了齊莺。”

白慶豐看白水仍未說話,遂又忏悔道,“我自打生了這場病以後,就想着自己曾經做過的種種錯事,我每天都盼着你能重回白府,如今你弟弟不在了,爹就只有你了,白水,敢問天下哪個父母不想兒孫繞膝。”

白水在一旁看着白慶豐那張淌滿淚水的臉,曾有一刻被打動過,卻又想起早年的白母,白慶豐連結發妻子都能不顧更何況自己這個糟心兒子?

遂即又硬起了性子,果斷拒絕道,“我不會回去了,我在這生活挺好的。”

白慶豐見自己勸不動,在一旁長嘆一口氣,回頭看到在堂屋裏做木雕的盧魚,眼鋒冷凝道,“既然你不想回去,我也不強求你,但你應該把你娘親留下的餐食秘籍給我,如今你靠着這賺錢了,沒有理由不幫襯家裏。”

白水冷笑着,這白慶豐也太沒耐心了,屁股下面的凳子都沒坐熱乎,這邊就露出了狐貍尾巴,既然如此他也應該啓動自己的計劃了。

白水裝作臉上犯難,猶疑不決道,“我們沒有秘籍。”

白慶豐并沒有善罷甘休,指着堂屋裏的盧魚繼續追問道,“現在鎮上都傳言一品齋的白家夫夫做菜好吃,你會做菜可以說是深得你外祖父的真傳,但他呢?他一個鄉野漢子居然會與你搭檔一同做菜?”

白水裝作無話可說的頹敗模樣,認輸般說道,“這書确實在我這,只是。”

還未等白水說完話,坐在一旁的白慶豐便迫不及待地問道,“那本書如今在哪裏?”

白水隐忍臉上的笑意,故作為難地四下看了看,對白慶豐說道,“我怕家裏不安全,所以把書藏在了鎮上的一處小宅子裏,我這幾天忙着幹活兒,不能陪你去,你就按照我說的時間去那個地方就行。”

“好,你就說吧。”白慶豐如今笑得滿臉褶子,卻不知道白水給他準備了一份驚天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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