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與你

蘇好的應激反應歸根結底是心理上的坎, 到了醫務室只是治标不治本。

校醫見她因為出冷汗有點輕微脫水,給她服用了口服補液鹽,補充電解質和熱量, 囑咐她躺上床休息。

徐冽跟校醫道過謝,把她抱上醫務室休息間的床, 在床邊坐下, 握過她的手,讓她在這裏安心閉目養神。

蘇好已經沒有太明顯的不适,但體力透支嚴重,實在打不起精神回去上課, 就這麽睡了一個鐘頭。

等她緩過勁來, 油畫課已經接近尾聲, 徐冽蹲在床邊給她穿好鞋,攬着她走出休息間,一眼看到邊燃正在外間跟校醫低聲用英文交談着什麽。

校醫見到兩人,問蘇好休息得怎麽樣。

蘇好用英文答:“已經好多了, 謝謝。”

“這不是一般的暈血症狀,”校醫跟邊燃解釋,也提醒蘇好, “如果有特殊的過敏原,最好跟你的任課老師和學校說明, 以便今後注意。”

校醫的暗示已經非常明顯,建議蘇好不要隐瞞不報,以免産生嚴重後果。

蘇好的神情現出一絲猶豫, 看了眼邊燃,跟校醫說:“我會注意。”

校醫見她不願坦誠,聳聳肩不再勉強。

邊燃想了想,朝蘇好和徐冽招招手,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蘇好和徐冽跟着邊燃走進了醫務室外的無人茶水間。

邊燃阖上茶水間的門,換了中文問蘇好:“是紅顏料嗎?你畫畫很少直接用紅色。”

蘇好有點意外邊燃會注意到她的細節習慣,愣了愣,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正色道:“老師,我能正常作畫,今天只是意外。”

邊燃猜到她的顧慮,笑了笑說:“放心,學校不會因為這樣取消你的錄取,這也不是什麽嚴重的問題。即便有問題,解決問題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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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好情緒不高地點點頭。

“家裏父母知道你的情況嗎?”邊燃問。

蘇好點了點頭又搖頭:“他們知道,但是老師,今天的事別跟我爸媽講。”

當初鄒月玲放下國內的工作,跟她到美國陪讀,在這裏待了半年,見她生活穩定,所在的寄宿學校也沒什麽問題,才終于放心回國。

蘇好确實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産生應激反應,她不想又讓媽媽擔心地睡不好或者飛過來。

“好,安德魯那邊我會替你說明,你不想說的事也會保密,回去好好休息。”邊燃跟蘇好承諾完,看向徐冽,“校醫說今天最好減少出行,避免乘車。”

“謝謝。”徐冽朝他點點頭。

邊燃打開門走了出去,一路走出走廊,收斂起溫和的笑意,站在門廊下閉起眼,捏了捏眉心。

不遠處,徐雨諾和祝青急匆匆的腳步驀地一頓。

油畫課已經結束,徐雨諾拉着祝青來醫務室看望蘇好,遠遠見到邊燃,本想上前問問情況,沒想到看見了這一幕。

兩人對視一眼,猶豫上前,看着邊燃凝重的表情猜測道:“邊老師,蘇好問題很嚴重?”

邊燃睜開眼來,掩藏起倦色,對她們搖搖頭:“沒有,只是暈血,她朋友過來接她了,你們不用擔心。”

“是高高瘦瘦,穿白襯衣黑西褲的一個男生?”徐雨諾回憶着徐冽的模樣問。

邊燃點點頭,轉身朝教學樓走去。

徐雨諾目送他走遠,小聲嘀咕:“暈個血而已,幹嗎這種世界末日的反應,我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她扯了扯祝青的衣擺,“你有沒有覺得,邊老師對蘇好好像有點……怎麽說,就好像比對我們其他中國學生更照顧,剛才蘇好不舒服的時候,我看他臉色都變了。”

“你才看出來?”祝青眉梢一挑。

徐雨諾瞪大了眼:“你早看出來什麽了?”

祝青回憶起之前有次油畫課,她坐在前排,扭過頭去跟後座借筆,無意間望見邊燃倚着後窗在看蘇好畫畫。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絕對不是老師在看學生,但似乎又不單純是男人在看女人。

那個眼神裏,好像填充了很濃烈的悲劇色彩。

是在看着眼前這個人,又不像在看着眼前這個人。

“沒什麽,”祝青搖頭,“抽象直覺。”

“跟你說話好累。”徐雨諾扶了扶額,“應該不是我想的那種意思吧,美國師生戀把控好嚴格的,直系師生有那想法,除非邊老師不想教書了。再說蘇好都有男朋友了。”

祝青聳肩:“誰知道。”

因為油畫課的插曲和校醫的建議,蘇好沒有去徐冽的公寓,被他就近送回了宿舍。

美國這邊的大學不太禁止異性進入宿舍樓,甚至會有很多男女混寝,這種氛圍下,帶異性回宿舍過夜都是見怪不怪的常事,所以碰上今天這樣的特殊狀況,徐冽在征得蘇好室友的同意後,直接陪她上了樓,借她們宿舍的廚房給她煮了暖胃的滑蛋粥,坐在蘇好床沿喂她喝。

粥一煮就容易多,徐雨諾和祝青也一人蹭了一碗當晚飯,本着吃人嘴軟的原則,相當大方地表示不介意徐冽留宿。

要不是今天有點疲,蘇好都想把這不嫌事大的兩人暴揍一頓,拎着她們耳朵怒吼——你們不介意老娘介意!

但幸好徐冽還是很識相的,并沒有接受這個開放的邀請,委婉地說不打擾,繼續喂蘇好喝粥。

這已經是第二碗,蘇好喝到一半就飽了,搖頭說撐到了,不要了。

徐冽也沒勉強她,自己三兩口解決完了剩下半碗粥。

看他這麽自然地喝她吃剩的粥,蘇好忽然記起昨晚那個親密交融的吻,心怦怦一抖。

她瞄了眼在外間喝粥的徐雨諾和祝青,湊到他耳邊悄聲問:“好喝嗎?”

“沒你好喝。”徐冽正經答。

“……”去年還只會說“我覺得很好喝”,真是一年不見如隔三百六十五乘以三秋。

蘇好太不喜歡被他治住了,不服輸地直勾勾看着他:“那現在想喝嗎?”

徐冽想了想,覺得這個邀請可以接受,手撐在床沿,傾身靠過來。

蘇好耳朵一動,聽到腳步聲,一把推開了他。

裏外隔間不設房門,只有一截隔斷,所以徐雨諾又直面了一次小情侶親嘴的場面,跟他們點頭哈腰:“哎,對不住對不住,又是我。”她指指衣櫥,“那什麽,我來拿衣服。”

蘇好眨眨眼,像在眨掉空氣裏的尴尬。

徐冽無奈地看着她,揉揉她的頭發。

蘇好粗聲粗氣地跟徐雨諾說話,掩飾不自在:“順便幫我拿下睡衣。”

“哦。”徐雨諾走過來,打開她床邊的衣櫥。

徐冽往旁邊掃了眼,看到蘇好衣櫥裏一整排都是簡單寬松的T恤和牛仔褲,問她:“現在喜歡穿這些了?”

他記得她以前春夏季節經常穿吊帶。

蘇好聳聳肩:“吊帶太麻煩了。”

徐雨諾笑着回頭跟徐冽說:“你都不知道你女朋友每禮拜能遇到多少搭讪的,少顯山露水就少點麻煩咯。”

蘇好嘆了口氣,表示正是此意,可惜道:“我帶來的吊帶全都壓箱底了。”

“以後可以拿出來了。”徐冽建議道,“去我那兒穿,我不給你添麻煩。”

徐雨諾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注意點影響,狗糧超标了!”

蘇好冷哼一聲:“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你當初跟你男朋友視頻的時候把我放眼裏了嗎?”

徐雨諾不高興地把睡衣扔給她:“我洗澡去了。”

徐冽立馬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蘇好知道他是注重禮節的人,要不是她不舒服,他根本不可能進女生宿舍,所以也沒留他,跟他揮手拜拜。

徐冽彎下腰,親了下她的額頭:“到公寓給你打電話。”

蘇好點點頭,等他走後,一時有些無聊,抱着抱枕開了把解壓的手游。

一把游戲結束,徐雨諾從浴室走了出來,确認徐冽已經離開,坐到蘇好床邊跟她說:“欸,剛你男朋友在沒敢說,我覺着有件事得提醒你一下。”

“嗯?”蘇好放下手機。

“先聲明,我不是故意挑撥離間,就是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徐雨諾清清嗓子,“你最好注意下邊老師。”

蘇好隐約明白徐雨諾的意思,但又不太确定,怕自己會錯意,确認道:“你指什麽?”

“你今天暈血的時候可能沒注意,我看邊老師看你眼神怪怪的,祝青也說覺得不對勁,總不能我倆都感覺錯了吧,反正就那意思,你懂的。”徐雨諾搔搔頭皮,“當然最好是我們想多了,畢竟大你一輪呢。”

蘇好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徐雨諾的話确實讓蘇好聽進了心裏。

過去這段時間,她一直覺得邊燃對她的關照是出于對中國學生的特殊,但仔細審視邊燃今天的反應,好像确實有點反常。

不論如何,跟老師保持正常的師生距離總歸沒有錯。

接下來剛好是周末,蘇好本來想抽時間跟徐冽出去玩,但她這邊積攢了一堆結課作業,而徐冽也在忙着為開學做準備,兩人就沒能空出大塊時間相處,見縫插針見了兩面。

周末過去之後,到了蘇好夏校的結課周和徐冽的開學周。

埃普斯特今年沒開設夏校,開學比加德裏早一禮拜。蘇好上最後一天夏校的那天,剛好是徐冽的新生迎新典禮。

美國不少大學的orientation都舉辦得非常隆重,除了白天的典禮外,晚上通常還會安排迎新派對。雖然沒有嚴格規定每個人必須出席派對,但對于入學新生來說,這是一道為大學四年奠定社交基礎的關鍵流程,所以當徐冽跟蘇好說,如果她不想他去,他可以不去的時候,蘇好很豪爽地準許了他去參加。

談戀愛又不急一時,她不希望兩人的大學生活只有彼此。本來國際生在這裏處境就比較難,如果該參加的聚會和派對都不參加,很可能會遭到排擠。不合群的大學生活一定非常痛苦。

蘇好讓他放心去,說明天再找機會見面,自己則留在學校上最後一天夏校。

傍晚最後一節是邊燃的油畫課,蘇好有幾天沒見他,乍一碰面,記起徐雨諾的提醒,還有點不自然。

等到整堂課完滿結束,蘇好把那幅長油畫交給他以後,就準備腳底抹油走人。

邊燃卻用中文叫住了她:“蘇好。”

用中文就意味着是要說跟課程無關的話,蘇好滞在講臺邊,用英文回答他:“邊老師還有什麽事嗎?”

邊燃繼續用中文說話:“下課後有時間嗎?有事想跟你聊聊。”

蘇好沒想到他這麽直接,正思忖用什麽說辭拒絕,徐雨諾走了過來:“哎呀,我倆不是約好了今晚要一起慶祝夏校課程圓滿結束嘛,老師您什麽事,急不急呀?”

邊燃搖頭:“不急,那你們去忙,玩得開心。”

蘇好朝他點頭告辭,跟徐雨諾一起離開了教室。

但徐雨諾這個臨場發揮的謊其實撒得不是很妙。

夏校結束之後距離開學有一禮拜空閑時間,徐雨諾今晚就要趕去紐瓦克機場,飛回國找男朋友,剛好祝青又跟外國朋友出去玩了,徐冽也在學校參加迎新,所以蘇好今晚吃飯落了單。

她一個人又不可能去太遠的地方,就在學校附近的餐廳解決,好巧不巧,吃完飯以後在餐廳外遇到了邊燃。

這情境就真的非常尴尬。

畢竟蘇好并不确定邊燃對她是不是有特別的想法,萬一人家所謂的“有事想跟你聊聊”,是想聊聊作品,聊聊藝術呢?

看到邊燃愣住的表情,她尴尬得腳趾都在用力蜷縮,硬着頭皮叫了他一聲:“邊老師。”

“沒跟同學出去玩?”邊燃往她空蕩蕩的左右看了看。

蘇好低咳一聲:“那個……徐雨諾她臨時有事……”

她的尴尬盡收邊燃眼底。

邊燃想了想,抱歉道:“對不起,我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困擾?”

蘇好心裏有草泥馬在咆哮。為什麽非要把話說得這麽直白,這師生還怎麽做嘛!

她腦仁作痛,還沒思索出合适的回答,邊燃作起了解釋:“你別誤會,我确實想跟你聊些私事,不過……”他垂下眼睑,“我是想跟你聊聊你姐姐。”

蘇好一愣:“您怎麽知道我有個姐姐?”

“看到你的第一天就知道,”邊燃看着她淡淡一笑,“你們長得很像。”

蘇好驚愕地望住他:“您認識我姐姐……”

“四年前,我曾經在英國教書,是你姐姐的油畫老師。”

半個小時後,蘇好跟邊燃約在校門口的咖啡店見。

邊燃說要回公寓取一樣東西,麻煩蘇好在那裏等他。

蘇好終于明白邊燃對自己的特別從何而來,滿心好奇他跟姐姐有什麽聯系,耐心等在咖啡店。

七點半,邊燃準時赴約,拎着一個牛皮紙袋在蘇好對面坐下:“不好意思,久等了。”

蘇好搖搖頭示意沒關系。

邊燃沒有第一時間把牛皮紙袋裏的東西拿出來,而是先斟酌着說:“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在想,是不是她安排我跟你來見這一面。”

蘇好微微皺起眉,疑惑地看着他。

她聽出了邊燃口中這個“她”字的特別。

這不像一個老師對他已故學生的稱呼。

“她過世半年以後,我離開英國來了這裏,沒想到過了三年,在這裏等來了你。”邊燃垂眼一笑,把牛皮紙袋推了過來,“她的遺物,我私心留了很久,也許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蘇好怔怔看着他,接過牛皮紙袋,把裝在裏面的一本筆記本取了出來。

這是一本非常眼熟的筆記本,和蘇好整理蘇妍遺物時,看到的那本日記款式相同,只是那本日記是黑色封皮,而這本筆記本是白色封皮。

“這是她的日記本。”邊燃說。

蘇好顫抖着攥住了手中筆記本的書角,下意識先感到了窒息。

當初那本黑色的日記本,從頭到尾滿篇都是絕望和仇恨的話,她翻完以後,很久都沒能走出陰影。

蘇好不敢輕易翻開它,詢問道:“您看過了嗎?”

邊燃點頭:“她很喜歡你。”

蘇好顫動着眼睫,指尖慢慢摩挲過這本白色日記本的封皮,輕吸一口氣,從中間翻開一頁——

“今天在Borough Market吃到了很特別的黑糖珍珠泡芙,對我來說有點膩,不過是好好會喜歡的味道,有她想要的雙份珍珠,可惜不能打包帶給她。”

蘇好緩緩捂住嘴,怔愣着看向邊燃。

邊燃微笑着沒說話。

她重新低下頭,又往後随意翻開一頁——

“今天去看了愛德華·霍普的畫展,是我很喜歡的冷感風,想起好好說愛德華的畫太誇大孤獨,這丫頭真是不懂藝術,藝術本來就孤獨。”

蘇好看着看着笑了一聲,笑過之後,眼眶裏又湧起熱意。

她隐忍着淚意再往後翻——

“今天媽媽給我打電話,說好好想來英國找我玩,都念初三了還想着玩,不過她成績這麽好,還真用不着我操心,雖然有時候很嫉妒,但有時候也挺驕傲。生病的時候讨厭她,不生病的時候喜歡她。要是我可以不生病就好了。”

蘇好眼眶裏滿溢的淚啪嗒一下落了下來。

她猛地阖上日記本,撇開眼去。

邊燃看出她不願意被他見證失态,抽了一張紙巾盒裏的紙巾,遞到她眼下:“拿回去慢慢看吧,走,我送你回宿舍。”

蘇好和邊燃一起離開咖啡店,跟着他一路沉默地走回宿舍。

邊燃把她平安送到宿舍樓底下,跟她別過。

蘇好和他道謝之後上了樓,回到空無一人的宿舍,洗了個澡整理情緒,從浴室出來以後,剛準備躺上床繼續翻看日記本,忽然接到徐冽的微信電話。

蘇好讓自己從壓抑的情緒裏抽離出來,接起電話,盡量輕松地說:“你結束啦?”

“嗯,”徐冽應了一聲,嗓子很啞,“能下樓嗎?”

“啊?”蘇好奔到陽臺,往三樓底下張望,看見路燈下的人影,驚訝道,“你怎麽一聲不響來了?你等等啊,我穿個外套。”

蘇好洗過澡就只穿了條吊帶裙,裏面都沒穿bra,想去衣櫃裏翻,又怕徐冽等急,幹脆在外邊套了件寬松的牛仔外套遮擋,匆匆跑下樓去。

一到樓下,才知道他嗓子為什麽會這麽啞,原來是喝了酒。

蘇好一靠近徐冽就聞着了酒氣,拿手扇了扇:“哇,你喝了很多酒嗎?”

“還好。”

“這麽晚還過來,不累嗎?”蘇好戳戳他的臉頰。

徐冽搖搖頭,上前去抱她。

蘇好因為沒穿bra,猛地躬起背瑟縮了下。

徐冽動作一滞,垂眼看她。

蘇好沒好意思說自己裏面打了真空,借口道:“旁邊都是宿舍樓,會有人看。”

徐冽收回了手,點點頭,沒說話。

蘇好察覺到他心情似乎有些低氣壓,牽了下他的手:“怎麽不說話?”

“沒,就是想抱你。”

他目光灼灼地注視着她,明明看上去沒醉,這眼神卻讓蘇好莫名微醺,好像自己也被他沾染了酒氣。

微醺着,她就心軟了。

“那要不上去?”蘇好指指樓上,“我宿舍今晚沒人。”

徐冽點點頭。

蘇好領他上了樓,拿卡刷開宿舍門,剛想去拉個窗簾,就被徐冽從身後抱了個滿懷。

他從背後攬住她的腰,把她牢牢圈進懷裏。

蘇好敏銳地感覺到,他的情緒真的不太對勁。

她回過頭去,剛要問他是不是不開心,一張嘴,被他逮了個正着。

酒氣鋪天蓋地在唇齒間彌漫四散,徐冽撬開她的齒關吻了進來。

蘇好猝不及防,脖子擰巴得難受,微微掙紮了下。

徐冽把她的身體轉過來,換了面對面的姿勢,摟着她的腰,舌尖輾轉深入。

蘇好這下更想掙紮了,因為感覺到柔軟被他的胸膛抵住,她憋着氣捶了他一拳,模模糊糊道:“等等……”

徐冽也不知是不是喝酒了反應遲鈍,完全沒意會她的意思,強硬地托起她的腿根,将她一把豎抱起來。

蘇好的驚叫被他的唇舌吞沒,身體懸空的瞬間,不得不像個樹袋熊一樣用雙腿勾住他的腰,被他抱穩以後才驚覺這姿勢好羞恥。

徐冽卻不管不顧,繼續仰着頭深吻她,吮吸用力到她舌根都在發麻。

蘇好咿咿呀呀的話全都不起作用,最後實在喘不過氣,使勁擰了下他的耳朵。

徐冽吃痛之下終于松開她的嘴。

蘇好依然像八爪魚一樣挂在他身上,手撐着他的肩膀劇烈喘息,等勉強平複了呼吸,她低頭捧起他的臉:“怎麽了啊你?”

“為什麽在他面前哭?為什麽讓他送你回宿舍?”徐冽仰頭凝視着她,委屈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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