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就一夜也好

一頂黑色的軟轎, 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南天門, 下人掀起了簾子,對着轎內恭敬的低聲道:“尊主,到了。

上官飄絮臉色有些發白,他揉了揉太陽穴, 從衣袖中拿出一盒脂粉和小銅鏡,用指腹沾了一點紅色的脂粉,往自己的臉側上抹勻開來。

他對着小銅鏡照了照, 看煞白的面容總算是看起來正常了一些, 他才緩步走出了軟轎。

擡轎子的下人約莫是二長老的心腹, 他們的魔氣比他預想中的要強很多, 原本預計要走一天一夜的路程, 他們卻只用了六個時辰。

本來上官飄絮是想在天帝和白薇成親當日出現,現在卻相當于在他們成親的前一天晚上, 提前到了這裏。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 既來之則安之,天帝就算想讓他死, 也會趕在成親儀式結束之後。

不然他若是死在了天界,白薇一怒之下悔了婚,天帝就白布置這一切了。

上官飄絮剛一下轎子, 便有仙子迎了上來。

“我是長春仙子,帝尊命我在此處等您,您長途跋涉遠道而來,可要先回房間休憩一會?”長春仙子笑容粲然, 聲音溫柔似水。

上官飄絮點了點頭,總之進了天帝的地盤,他做什麽都有人監視着,倒不如回房間先休息一下。

這一路上被轎子颠簸,他感覺自己的傷口又裂開了,後背上滿是濕潤黏膩的感覺。

長春仙子在前頭引路,上官飄絮便在她身後跟着,她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令他感覺有些刺鼻的不适感。

好像天界的人,為了效仿天帝身上常有的龍涎香的味道,幾乎人人身上都會有或濃或淡的香味。

就連他接觸最多的何香香,她的身上也會有牡丹花的香氣,雖然味道不是很濃,但他也一直不太喜歡。

印象中,似乎只有阮仙仙身上沒有那個味道,他和她生活在一間屋子裏那麽久,也從未見過她往自己身上和衣袍上熏香。

相比起天界這些精致的仙子們,阮仙仙活的像是個糙漢子。

若非要說她身上有什麽味道,那便是她洗頭發時用了皂角,擦幹的頭發上,會有一絲淡淡的清香,絲毫不會令人感到不适。

上官飄絮一想起阮仙仙,腦子裏就像是打開了思念的開關閘。

他好想她,想看她沒心沒肺的笑容,想聽她喋喋不休的唠叨,想再聞一次她長發上清甜的味道……

不知道此刻阮仙仙在哪裏,翟安有沒有找到她,她有沒有在天帝手中受委屈。

上官飄絮将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他的眸光微微閃爍,她膽子這麽小,若他明日死了,往後便沒人能将她護在身後了。

可不管怎麽樣,他希望她能活下去,哪怕活的辛苦一點。

就在他失神之間,長春仙子已經将他帶到了一個寝殿:“這裏便是您的住處。”

上官飄絮怔怔的擡起頭,不知天帝安的什麽心思,竟然安排他住在阮仙仙以前住的宮殿中。

他眯起眸子,走進了院子。

這裏和上次回門時并沒有什麽不一樣,一切都看起來十分的熟悉,只是上次來是帶着希望,這次來卻滿目絕望。

院子裏的婢女看到他,熟絡的跟他打了招呼,之前阮仙仙在他身體裏,每日給他做膳食,做多了的便會分給這些婢女。

分了兩三次之後,她們就被阮仙仙的廚藝,徹底征服了,連帶着對他的印象也有了改觀。

長春仙子對這一幕有些訝異,不過她并沒有表現出來,她望着上官飄絮柔聲笑道:“魔尊定然是累了,我叫人給您換上沐浴用的熱湯。”

他想了想,也沒拒絕,他換藥之前,的确是要先清洗一下傷口。

上官飄絮進了寝殿,他面容疲憊的坐在椅子上,後腰上的傷口似乎潰爛了,那刺骨的生疼,令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長春仙子的動作很快,婢女們手腳麻利的将浴桶中,裝滿了冒着白茫茫霧氣的熱湯,還把給他換洗的衣袍和錦布都準備好了。

上官飄絮将所有人都支了出去,他将衣襟扯開,把上衣脫了下來,露出精壯且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

他用錦布沾着熱水,一下下的擦拭着傷口周圍的血跡,很快那白色的錦布便被染成了紅色,清澈的熱水中也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洗淨傷口後,他從包袱中取出白紗布和幾只精致的小瓷瓶,将那瓷瓶中的藥粉,費力的倒在了腰間。

等他包紮好傷口,他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一層薄薄的汗水,他走到浴桶旁,将身上的衣袍脫掉,換上了婢女準備的幹淨衣袍。

由于剛上好藥,他若是直接将衣裳穿好,會壓迫住傷口。

未免傷口再次崩裂,他只是随意的将衣袍松松垮垮的套在了身上,衣襟半敞半合,不經意間便露出了結實精壯的胸口。

他剛要回到榻上小憩一會兒,還未轉身,便有一只柔軟的手臂,穿過他的腰間,摟住了他的胸口。

上官飄絮的傷口被壓了一下,血液瞬時間從傷口處滲出,疼痛令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吟。

可他身後的女子,卻認為他是因為舒服才會發出這種聲音,便将身子也一起貼了上去。

他再也忍不住了,寬厚的手掌抓住腰間的手臂,身子微微一動,将那女子一個過肩摔,把她摔進了浴桶中。

只聽見“噗通”一聲,女子狼狽的落入水中,像是一只落水狗一般,掙紮着從滿是鐵鏽味的熱湯中爬了出來。

上官飄絮冷眼看着她,當她擡起頭來,他才發現這女子便是長春仙子。

長春仙子本就身着薄紗,落水之後那薄紗便貼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

她嗆了兩口水,半天才将鼻腔裏的湯水咳了出來,剛一擡頭,便又迎上了上官飄絮冷冽如刀的目光。

長春仙子被那充滿了壓迫感的眸光,看的渾身發冷,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她想退縮,可耳邊又響起了天帝冷冰冰的叮囑,她顫顫巍巍的擡起下巴,用濕漉漉的眸子可憐兮兮的望向了上官飄絮。

“我喜歡您……”長春仙子俯下身子,壓低了自己的姿态,手臂像是一條小蛇一般,纏上了他赤着的腳踝:“求求您,就一夜也好……”

她的眸中閃過一抹自信,她雖然比不上海棠仙子美貌,勾引男人的手段卻要比海棠仙子強上百倍。

沒有哪個男人能承受住她的魅惑,上官飄絮也不會例外。

上官飄絮沉默的望着長春仙子,她的臉蛋白皙滑嫩,一雙似蹙非蹙的雲煙眉,眸光含水楚楚動人,幾乎能激起所有男人的保護欲。

他緩緩的蹲下身子,慢裏斯條的伸出修長的手指,掐住了她豐腴的下巴,他探下身子,将自己的絕世容顏貼近了她的臉。

長春仙子含羞帶怯,面上布滿了紅暈,她的心中卻是不屑的一啐,他到底跟普通男人一樣,只需要她簡單的一個暗示,便忍不住露出本色。

上官飄絮在距離她的臉還有兩三寸的地方,停住了動作。

他用鼻尖嗅了嗅,眸中露出一絲嫌惡:“真髒。”

長春仙子愣了愣,有些不解的擡起頭望着他。

他不緊不慢的掏出錦帕,細細的擦拭着摸過她下巴的手指,而後當着她的面,一臉嫌棄的将錦帕扔在了地上。

“浴桶裏的洗腳水好喝嗎?”他挑了挑眉,笑容冷冽。

長春仙子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方才掉進浴桶裏嗆得水,是上官飄絮的洗腳水。

也就是說,她不光喝進去兩口洗腳水,還被洗腳水從頭到尾泡了個遍……

長春仙子紅了眼眶,她掙紮着爬了起來,一邊掉着淚珠子,一邊狂奔而去。

難怪上官飄絮對她不為所動,她渾身上下都髒死了,誰也不會對被自己洗腳水泡過的女人有好感的!

上官飄絮雙臂環胸,冷眼旁觀的看着越跑越遠的身影。

若不是他現在沒有魔氣,他早就将她扔到院子裏去了,可惜這天界沒有蛇窟,不然拿她喂蛇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穿的像是青樓妓子一般沒皮沒臉,濃妝豔抹的像是個醜八怪,臉白的不知道抹了多少脂粉,只怕是将臉紮進了面缸裏,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早知道她會闖進來,他便往浴桶裏放點辣椒粉,讓她感受一下什麽叫臉上火辣辣的害臊。

上官飄絮倚靠在門框邊,從容不迫的喊了一個婢女,命她們連桶帶水的一起将浴桶擡了出去。

他怕寝殿中又跑進來什麽不明物體,便叫來了二長老的心腹們,讓他們守在門外,這才放心的進了寝殿睡覺。

與此同時,天帝從側殿中走了出來,面上帶着一抹略顯陰戾的笑容。

上官飄絮還真是對阮仙仙動了情,連送上門的女子也看都不看一眼,可謂是深情至極。

他讓長春仙子去試探上官飄絮,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只是他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玩法,想試一試罷了。

他已經喚人将阮仙仙帶來天界,本想先讓上官飄絮和旁的女人歡好。

約莫清晨的時候,阮仙仙便能到達天界,他先入為主,告訴她這兩日上官飄絮已經愛上了別的女人。

而後阮仙仙必然會不相信,他便讓人帶阮仙仙親眼看一看上官飄絮是如何在她失蹤不見時,和旁人茍合甜蜜的。

屆時阮仙仙心态崩掉,他再稍稍從中離間一下兩人的感情,阮仙仙便會與上官飄絮反目成仇。

女人,本就是為了愛情會盲目沖動的動物。

他要讓上官飄絮感受一下,被自己心愛的女子親手殺死,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計劃或許行不太通。

天帝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想殺上官飄絮簡直太容易了,若是讓他輕易死去,那便太無趣了。

他轉身離開院子,回了自己的寝殿。

白薇剛剛沐浴過,她正坐在石階上,仰着頭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天空。

天帝走上前去,将身後白色的披風,披在了白薇的肩膀上。

這兩日天界夜裏總是會起風,一刮風天氣便有些冷,她一貫穿的少,很容易着涼生病。

白薇對于他的動作視若無睹,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這個人似的,只是自顧自的望着湛藍的夜空。

天帝坐在了她的身旁,伸手摟住了她的細腰,将她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看看我。”

白薇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反問道:“你有什麽好看的?”

天帝挑起眉頭:“當初你嫁給我時,你可是說過,我是這世間最好看的男人。”

白薇面色一紅,低聲的嘟囔道:“厚顏無恥!我可沒說過這種沒臉沒皮的話……”

其實她說過,但那是幾十萬年前的事情了,她沒想到他會連這種小事也記得。

見她臉紅,天帝勾唇一笑,眸中染上一抹淡淡的惆悵:“白薇,答應我,這輩子不會再離開我。”

白薇沉默下來,一言不發的垂下了頭。

他伸手将她帶入了懷中,微涼的手掌扶着她的腦後,薄唇貼了上去。

白薇起先還掙紮了一下,後來她知道自己掙不開,也懶得再白費力氣,便由着他去了。

這個吻綿長細密,猶如春風撫雨,溫柔且帶着三分的占有欲,他像是在宣布她的所有權,又仿佛是想在她身上留下什麽印記。

柔軟的觸感讓他沉迷,他拼命的汲取着最後一絲甜美,舌尖驀地一痛,一股血腥的鐵鏽味在齒間彌漫開來。

白薇掙脫開桎梏,面色有些冷淡:“你這樣沒有任何意義,強扭的瓜不甜。”

天帝的嘴角邊流淌下一抹鮮紅的血液,他漫不經心的笑着,不緊不慢的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擦拭掉薄唇上的血紅。

他将帶着鮮血的指腹含入齒間,像是在回味她的滋味,聲音微微低啞:“很甜。”

白薇愣了愣,神色淡淡的垂下了眸子:“我早就髒了,白小花不是你的女兒,你應該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年之後。

阮仙仙:你為啥喜歡我

上官飄絮:你很特殊

阮仙仙:舉個例子

上官飄絮:天界的女子身上全是熏香的味道,但你卻從不熏香

阮仙仙:哦,那是因為我不知道怎麽熏

上官飄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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