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想幹什麽
天帝緩緩的擡起眸子, 眸中的笑意消散了許多, 他認真的望着白薇:“她是我的女兒,你無需多言。
”
白薇埋下頭,苦笑一聲:“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滴血認親。”
“就算是不滴血認親, 光是看相貌,你也應該能看出來,她長得跟你一點都不相像。”她低聲補充道。
是了, 白小花長了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 眉眼中與天帝和白薇沒有一絲一毫的相像之處, 倒是像極了當年毀她清白的那些魔界惡徒。
她不喜歡白小花, 在魔界西山的那些年裏, 天帝帶着白小花去看過她不少次,可即便她沒有意識, 她每次見到白小花, 也會下意識的厭惡白小花。
喜歡自己的孩子,大概是每個女人做母親的天性, 可她每每看到白小花,心中卻只有嫌棄的感覺。
天帝并沒有将她的話放在心上,他像是個複讀機似的, 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你莫要胡言亂語,她是你和我的女兒,無需滴血認親。”
或許是因為白薇太了解天帝的心性,她自知自己拗不過他, 便也不再多費口舌,天帝認為白小花是他的女兒,那便如此認為好了。
見白薇閉上了嘴,天帝手臂微動,一手托住她的雙腿,一手摟在她的腰間,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雖然是九鹞神獸,化作人形後卻嬌小可人,她的個子小小的,腦袋倚靠在他的胸口上,若是忽略掉她微冷的眸光,還是看起來十分和睦甜蜜的。
天帝将她抱進了寝殿中,走進內殿的床榻邊,他動作輕柔的把她放在了床榻上。
白薇身下是柔軟的錦緞被褥,他伸手解去自己的外袍,用溫熱的大掌扣住了她雙手的手腕。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想幹什麽?”
被關在天界的這幾日,他幾乎時時刻刻的陪在她身旁,但她一直冷着臉對他,他還算有些自知之明,除了偶爾做些親昵的小動作,并沒有強迫過她。
這還是他頭一次這樣,一時間她便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反抗。
天帝探下身子,将腰間的玉帶抽了下來,一手桎梏住她的手腕,另一手用細長的玉帶将她的手臂綁了起來。
白薇徹底被惹惱了,她用雙腿用力的蹬踹着他,他輕松的用手掌按住了她來回亂蹬的腳。
“再動一下,我把你的腳也綁上。”他眯起細長的桃花眸,眸光微暗。
白薇知道他一向是說到做到,頓時不敢再掙紮扭動了,她咬牙切齒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天帝用膝蓋頂住她的雙腿,慢裏斯條的将她頭頂的珠環玉釵拿掉,扔在了床榻下。
他漫不經心的輕笑起來,用修長的手指抵在了她的唇上:“你。”
白薇先是一愣,而後耳根瞬時間升上了一抹紅暈,她紅着臉強裝鎮靜:“你這樣做沒有意義,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天帝抿唇低笑:“那就一步步慢慢來,先得到你的人好了。”
說罷,他便低頭用薄唇封住了她的唇。
白薇想掙紮,可她一點勁都使不上,她試圖用仙力來抵抗他,但當她運氣時,才發現自己體內的仙力都用不了了。
天帝一松開她的唇,她便瞪着眼睛質問他:“我的仙力怎麽用不了?你是不是又給我下什麽禁锢了?”
他一邊認真的褪下她的外袍,一邊懶散的回答道:“待到明日成親之後,我便給你解開。”
雖然天帝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但這句話也足夠讓白薇聽明白了,他果然又封住了她的仙力。
“你厚顏無恥!你死皮不要臉!你就是衣冠禽……”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那細密的吻吞沒了。
桌子上那一點橘色的燭火左右搖曳,風兒透過窗棂吹進宮殿,卷起了那一層白色輕紗的帷帳,遮掩住滿屋溫柔的缱绻。
上官飄絮這一夜睡得極為煎熬,他後腰上有傷口,只能趴在床榻上睡覺,每次睡不了多長時間,他便會被後腰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喚醒。
次數多了,他索性就不睡了,睜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到了天亮。
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外邊便熱鬧了起來。
每個宮殿的侍女仙子都在忙活,她們大多臉上都帶着喜色。
上官飄絮不知道那些笑臉是僞裝出來的,還是真心的,只是聽着她們的笑聲,他便覺得心煩意亂。
躺在榻上也睡不着,他将衣袍穿好,走出了寝殿。
侍女們看到他,貼心的提醒道:“成親的儀式還未開始,您可以再休息一會兒。”
上官飄絮搖搖頭,拒絕了侍女們的好意,他實在是睡不着。
他對着下人吩咐了一聲,自己走出了院子,想出去走走散心。
看起來天帝對白薇是真心的,整個天界都張燈結彩,四處都張貼着刺眼的紅色喜字。
如果他死了,其實白薇留在天界,比回到魔界更讓他安心。
天帝厭惡他,想殺了他,他都可以理解,畢竟是上官雲禍害白薇在先。
盡管他不願意承認,可上官雲也是他名義上的父親,父債子償,太正常不過了。
不管怎麽說,天帝對白薇是認真的,若是他不在了,他相信天帝能替他保護好白薇,不讓別人傷害她。
他現在最擔心的便是阮仙仙,不知道翟安他們有沒有找到阮仙仙和高曦……
上官飄絮滿懷心事的漫步在天界,走出去沒多久,便撞見了一身白衣的白小花。
白小花看到他,拿着手裏的蘿蔔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打着招呼:“早啊!仙仙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他眸光微冷的擡起頭:“這句話,你應該問你爹去。”
“為啥?仙仙跟我爹在一起嗎?”她不解的歪頭看着他。
上官飄絮一怔,白小花是和天帝最親近的人,若是阮仙仙在天界關着,想來天帝應該是不會瞞着白小花的。
可白小花看起來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就好像阮仙仙根本就不在天界。
他皺起眉:“你可知道,你爹這兩日經常去哪裏?”
白小花想了想,嘴裏的蘿蔔嚼的嘎吱嘎吱的:“他在寝殿裏陪我娘啊。”
“除了陪你娘呢?”他面色急切的追問道。
她啃完了手裏的蘿蔔,目光略顯迷茫:“好像前幾日去過幾次魔界吧。”
說罷,白小花嘆了口氣:“好餓啊,我要去廚房偷點吃的,你要一起嗎?”
上官飄絮搖了搖頭,他垂下眸子,沉思了起來。
若是按照白小花的說法,天帝除了陪白薇,便只是去過幾次魔界,那阮仙仙很有可能現在還在魔界中,而不是被關在天界。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一直以為阮仙仙作為天帝手中最大的底牌,天帝定然會将她放在身邊看管,可他卻忽略掉了,天帝最擅長攻心之術,又怎麽會做些他能猜想到的事情。
二長老派出去搜查的魔兵們,都跑去了天界周圍,根本沒人想到,天帝會将阮仙仙和高曦藏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事實上就算他猜想到阮仙仙可能在魔界,但時間緊迫,他又不敢輕易的拿阮仙仙的性命做賭注,只能過來赴這必死之約。
哪怕是他看到高曦院子裏撕碎的紙團,他唯一能做的也僅僅只有讓翟安幫忙去盛華閣探查,他依舊要按照天帝的話來做。
上官飄絮嘆了口氣,即便到了現在,他也不敢就此離去,他不想用她來賭。
天帝只怕就是預料到了他不敢賭,才會放心的将阮仙仙扔在魔界中。
或許是因為知道阮仙仙有很大的可能已經被翟安救走,上官飄絮的心情總算沒有那般焦慮煩躁了。
他剛要轉身回院子,白小花卻拉住了他的衣袖。
上官飄絮轉過頭,只見她眸中含笑,聲音有些涼:“啊,或許你該喚我一聲……姐姐。對嗎?”
他一愣,随後抿了抿唇:“不過一個稱呼罷了。”
白小花松開了手,她微微一笑:“說的也是,這只是一個……稱呼。”
說罷,她便轉身蹦蹦跳跳的朝着廚房的方向跑去了。只留下上官飄絮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他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就好像白小花知道些什麽。
白薇那日在墓穴中說的話,他并未完全相信,不過有一點他知道她沒有騙他,她的确是他的娘親,這是不争的事實。
白小花這個人也古怪的很,明明有時候看起來傻乎乎的像個二愣子,可每次她都能誤打誤撞的,幹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比如生死戰令那日,白小花殺雞放血吓暈阮仙仙。
還有在天界,白小花帶着阮仙仙去了天帝的寝殿,還将阮仙仙引進了白薇的墓穴。
明明那日白小花在把阮仙仙關進墓穴中後,可以去找天帝邀功,但白小花根本就沒将此事告訴天帝。
他看不懂白小花,更不知道她想做什麽。
上官飄絮在原地呆滞了許久,一直到有人跑過來尋他,說是要已經擺好宴,天帝邀請他前去參觀成親儀式,他才恍然夢醒,跟着下人離去。
天帝的喜宴擺在淩霄寶殿之上,衆仙官攜着家眷紛紛入場,仙子們嬉笑說鬧,衆人都在等待着天帝和天後的到來。
上官飄絮剛一邁步踏上淩霄寶殿,衆人的目光便不約而同的朝着他看來。
天帝不光邀請了他,還将妖王和鬼王都請了來。
妖王對魔界的态度就是中立,不管魔界和天界鬧得再兇,妖界都不插足于此。
鬼界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鬼王平日行蹤詭秘,天帝能将鬼王請來,想來是廢了不少的功夫。
上官飄絮一擡眼,便看到了坐在仙子堆裏的上官晔,上官晔反應有些遲鈍,頓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了他的存在。
上官晔面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則是狠戾的目光。
若非是天帝特意囑咐,在成親之前不能動上官飄絮,他定要現在立刻馬上就要撕碎上官飄絮的血肉。
他冷哼一聲,不過就是讓上官飄絮再多活那麽一小會,過不了多長時間,成親儀式便會結束。
屆時,他要當着所有人的面,将上官飄絮扒皮抽骨,碎屍萬段!
上官飄絮絲毫沒有理會上官晔的目光,他神色淡淡的按照侍女的引領,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矮幾上的美酒佳肴,他一下也沒動,今時不同昨日,昨晚上他暫時還不能死,便也不用擔心被天帝暗害,而今日卻是天帝親手為他布置好的死局。
約莫是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淩霄寶殿內響起了一聲:“帝尊駕到——”
緊接着,那人又喊道:“帝後駕到——”
樂師們奏響了禮樂,而後便響起了敲鑼打鼓,唢吶揚琴的混合奏樂,聽起來好不熱鬧。
原本按照天界成親的流程,是無需像人界一般吹拉彈唱迎親的,天界基本是用琵琶彈奏喜樂,最多就是找個嗓音好的仙子助助興。
一來是清淨,不會讓人感覺到吵鬧。
二來是彰顯天界和人界的不同。
禮官們找天帝說過此事,不過天帝卻堅持要用和人界一樣的禮俗,來迎娶白薇。
這是天界幾十萬年以來,最熱鬧的一天,衆人紛紛對天帝和天後行禮,看着他們緩步走進淩霄寶殿。
天帝平日向來都是一身白衣,從未換過衣裳的顏色,今日他卻穿上了顏色鮮豔的紅裳。
他的三千墨發被挽進了玉冠中,細長的眸子微微彎起,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嘴角總是在不經意間輕輕上揚。
白薇蓋着紅蓋頭,沒人能看清楚她的臉,只是她的步伐拖拖拉拉,看起來極為不情願似的。
天帝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不情願,他放慢了腳步,手中緊緊的牽着白薇的小手。
白薇負氣的用指甲掐進了他的掌心,他任由她用力,面上的笑容依舊。
明明幾步就能走完的路程,白薇用了将近一炷香的時間才走完。
天帝側過臉,俯下身子,将她歪了的蓋頭輕輕的扯了回來,他親昵的将薄唇覆在她的耳廓邊:“真希望,這一刻能被永遠定格。”
白薇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聲都變得錯亂起來。
她有些慌了。
明明知道他們不再可能,可她在這一瞬間,竟然有些希望天帝的話能被實現。
她強迫自己鎮靜下來,耳邊傳來禮官的聲音:“一拜天地——”
随着禮官的話音落下,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等等!”
天帝臉上的笑容微變, 他漫不經心的擡起頭, 尋着聲源看了過去。
不出意外,是上官飄絮喊出來的聲音。
天帝眸光一沉,嘴角揚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不知魔尊,有何指教?”
上官飄絮看着天帝, 他面色沉穩道:“天帝若是想和她成親,便要當着這衆人的面發誓,餘生永不棄她, 傷她, 這輩子只愛她一人, 此生用性命來保護她!”
他話音一落, 衆人便紛紛吸了口氣, 誰不知道天界和魔界是死敵?
本來天帝會邀請魔界之人,參加成親儀式便已經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如今上官飄絮卻還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出來。
別說是天帝了, 便是仙官們,還有妖王和鬼王, 他們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六妾的?
上官飄絮竟然要求天帝只愛天後一人,還要讓天帝用性命保護天後,這簡直是可笑至極!
就算先不說這要求有多過分, 上官飄絮算什麽人,憑什麽幹預天帝的婚事,還對天帝指手畫腳的?
一時間,衆人都對他翻起了白眼, 低下頭與周圍的同僚好友開始譏諷起他的不自量力。
甚至有的按捺不住的,已經對天帝進言,要将上官飄絮扔出淩霄寶殿。
上官晔嗤笑一聲:“大家見笑,我這個哥哥腦子不大好,今個許是沒吃藥就出門了。”
他剛一說罷,四周便響起了哄堂大笑,上官晔這擺明了就是嘲諷上官飄絮腦子有病。
上官飄絮就像是把上官晔說的話當成了放屁,他自顧自的盯着天帝,掌心出了些薄汗。
他不知道今日過後,他是死還是活,他唯一能為白薇做的,便是讓天帝當衆立誓。
這樣一來,就算往後天帝不愛白薇了,也不敢當着衆人的面光明正大的毀約。
天帝輕笑一聲,他對上官飄絮的話十分嗤之以鼻,白薇是他的女人,他如何對白薇,哪裏需要上官飄絮來置喙?
淩霄寶殿上嘲笑上官飄絮的聲音越來越多,白薇繃緊了後背,手臂僵硬的垂在兩側,指尖深深的掐入了掌心中。
那些聲音像是魔音貫耳,不斷的鑽進她的耳朵裏,像是密密麻麻啃食她的小蟲子。
“都說魔界是窮苦之地,有這樣一個腦子不好使的魔尊在位,那自然不會富裕到哪裏去了。”
“區區一個魔尊,竟然管到帝尊頭上來了,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一看自己算什麽東西!”
“想想也是,這魔尊是個有爹生沒娘養的,沒人教養他禮儀也很正常。只是他跑到天界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露怯,真是可笑!”
“要我說,這魔尊也該換個人當當了,我看他弟弟就還不錯,看着比他順眼多了……”
……
“夠了!”白薇忍無可忍的扯下蓋頭,她怒不可歇的低吼道。
衆人被她一吼,全都下意識的閉上了嘴。
天帝挑了挑眉,眯起了細長的眸子:“蓋上。”
白薇小臉通紅,她把蓋頭扔在了地上,又覺得有些氣不過,便拿腳再踩了兩下:“我就不蓋!你想怎麽樣?要不然就殺了我!”
這一幕落在衆人眼中,就有些微妙了。
本身天帝突然間匆忙要成婚,便讓天界的仙官們很驚訝。
當他們看到新娘子的時候,眼珠子都快掉在了地上。
天帝和牡丹仙子走得近,這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事情,所有人都以為天帝要娶的人是牡丹仙子,而不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白薇。
在天帝的壓迫下,仙官們不敢吱聲,只能按照天帝的吩咐照做。
任是誰也沒想到,天帝不光娶了一個身份成謎的女子,這女子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情願跟天帝成親。
如今又有上官飄絮放言在先,無禮的要求天帝發誓善待這女子。
在衆人嘲笑上官飄絮後,這女子便氣勢洶洶的發了怒,怎麽看都像是在維護上官飄絮。
這給人的感覺,就猶如是天帝搶了上官飄絮的女人,拆散了人家一對有情人,上官飄絮忍氣吞聲,為了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幸福,只好要求天帝發誓。
不過這話,衆人只敢在心裏想想,不管上官飄絮和這女人是什麽關系,他們也不敢多管閑事。
還沒等天帝做出反應,上官晔便忍不住笑出了聲:“可真是一出好戲,看來天帝的心上人,似乎是另有他人呢……”
他将語調拖的長長的,聲音欲言又止,仿佛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上官晔被上官飄絮封鎖了幾千年,逃出去那個鬼地方之後,又緊接着被天帝邀來了天界。
因此他對外界的消息并不靈敏,更不知道上官飄絮已經成過親了。
雖然這幾千年,他沒見過他這個讨人厭的哥哥,可他簡直再了解不過上官飄絮了。
上官飄絮對白薇那般緊張,便說明了白薇在上官飄絮心中的地位不俗。
這場戲看起來真的是蠻有趣的,天帝和上官飄絮搶同一個女人,上官飄絮被迫參加心愛之人的成親儀式,眼睜睜的看着心愛之人嫁給天帝。
上官晔能感受到,不止是上官飄絮喜歡白薇,就連天帝也是動了真心的。
不然天帝之前與他交流時,便不會一提起上官飄絮,眸中便會下意識的出現狠戾厭惡的情緒。
想到這裏,上官晔勾起了唇角,白薇這個女人可真的是一個寶貝,能将上官飄絮和天帝兩人迷成這幅模樣。
天帝眉骨微動,眸中似是結了冰霜。
他眸光淡淡的瞥了一眼上官晔,向外釋放出的無形的壓力,像是千斤頂一般,将上官晔壓得喘不過氣來。
上官晔胸口發悶,不知道為何,他不敢對視天帝,只是方才在不經意間掃到天帝的眸光,便被天帝震懾到無法呼吸。
他悻悻的閉上了嘴,臉上的笑容也都消失了幹淨,剛剛他那話本意是想嘲諷上官飄絮,但卻一不小心把天帝也一同諷刺了。
若這裏是魔界,他或許不會這般忌憚天帝,關鍵是現在他在天帝的地盤上,若是惹怒了天帝,他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上官晔自知理虧,連忙擡手給自己倒了三杯酒:“瞧我這張嘴,一喝多就開始說胡話,我自罰三杯,天帝莫要怪罪。”
天帝連看上官晔一眼都懶得看,他不緊不慢的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紅蓋頭。
他用仙術将紅蓋頭上的灰塵淨化了幹淨,而後他慢裏斯條的擡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把蓋頭蓋在了白薇的頭上。
白薇還想将紅蓋頭扯下來,天帝卻一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伸出另一只修長的手臂,覆在了她的頭頂上。
“我章岳今日用性命起誓,此生只愛白薇一人,生死相随,永不負她。若有違此誓,萬箭穿心,不得好死。”天帝從容不迫的将食指咬破,鮮血從他的指尖流淌下來,落在了地上。
衆人皆被天帝此舉震驚到目瞪口呆,淩霄寶殿上一片寂靜,猶如死地。
就如同人界常說的金口玉言,天界之人一般是不會輕易起誓的,因為天界發誓都是發的血誓。
只要下了血誓,就相當于被下了詛咒似的,若是違背了誓言,便會按照起誓的話來實現。
不光是衆人驚呆,連蓋頭下的白薇也是一臉呆滞,她不明白,天帝為什麽要發這種誓言。
白薇感覺頭上一輕,是天帝挪開了手掌,她苦笑一聲,她似乎永遠都看不懂天帝的心。
她方才發怒,并不是為了他不發誓的事情,她是因為忍受不了,那些人對上官飄絮的明嘲暗諷。
天帝擡眼瞥了一眼上官飄絮:“魔尊可還滿意?”
上官飄絮垂下頭,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嗯。”
天帝恨他不打緊,他若是死了,也要好好找個人托付了白薇的後半生才是。
在天帝的示意下,禮官繼續喊了起來:“一拜天地。”
天帝率先彎下腰去,白薇愣了愣,也跟着彎下了腰。
“二拜高堂——”禮官繼續喊道。
天界有天界的規矩,但依照天帝的要求,所有拜堂的禮俗都改為了人界的,按照人界的禮俗,是要跪拜父母祖輩的。
白薇沒有父母,上位便擺了天帝父母的靈牌,兩人一先一後的跪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
天帝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彎了彎眸子,站起身與白薇一同彎下腰。
禮官有些激動的喊了一聲:“禮成!”
上官飄絮心情複雜的看着那一對紅衣新人,天帝的面上蕩漾着他從未見過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快樂罷。
原本按照人界禮俗,接下來應該是要送入洞房,但天後在與天帝成親後需要接受冊封,這是天界自古以來的規矩,便是天帝也不能說改就改的。
正好天帝也想讓白薇留下來看戲,這一項天界禮俗就保留了下來。
冊封儀式是在喜宴之後,天帝上前一步,從禮官手中接過雕刻着龍紋的金秤杆,挑開了繡着九尾鳳凰的紅蓋頭。
白薇垂着頭,滿懷心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天帝握住她的小手,扶着她一步步走上白玉石階,等她坐上了天後之位,他才不緊不慢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仙官們紛紛舉起酒樽,接二連三的說着賀喜的恭維話。
天帝平日不愛聽人奉承,可今日聽着仙官們一口一個恭喜帝尊娶得天後,他竟覺得舒心極了。
不論是誰敬酒,天帝都面帶微笑的飲下清酒,一時間淩霄寶殿好不熱鬧。
就在衆人前仆後繼的争着敬酒時,上官晔舉着酒樽站了出來,他聲音洪亮道:“今日是天帝大喜之日,我也湊個熱鬧,想讓在場的諸位做個見證。”
天帝笑意吟吟,輕輕揚了揚下巴,示意上官晔繼續說下去。
上官晔從手中變幻出一把龍吟劍,隔空直指上官飄絮的喉間:“我們魔界向來崇武,魔氣高者得魔尊之位,我今日便要在此挑戰我的哥哥,生死不論。”
衆人皆是一驚,這上官晔是吃錯藥了吧?
哪有人會在別人的大喜之日,蹿騰起來一個挑戰,還說什麽生死不論的屁話?
屆時萬一真的見了血,這豈不是晦氣死了。
上官飄絮聽到上官晔的話,卻毫不意外,上官晔能忍到現在再動手,想來也是憋壞了。
沒等天帝回答,白薇便坐不住了,她下意識的站起了身子,急切的望着天帝。
仿佛若是天帝應允下上官晔的話,她便要跟天帝拼了。
天帝慢裏斯條的站了起來,伸手摟住了白薇纖細的腰肢,還沒等白薇說出一句話,白薇便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他的這個舉動,無疑是在告訴她,他會答應上官晔的請求。
白薇恨恨的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的脖子咬斷,若是現在她還看不明白,那她豈不是傻到家了。
天帝這是早就設好了局,雖然看起來他是當着她的面,将上官飄絮放走了,其實他就等着這一天,想當衆讓上官晔殺了上官飄絮呢。
她想說話,可又說不出來一句話,急的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天帝按住她的身子,将她按回了天後的座位上,他微微一笑:“既然你提出了這個請求,我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兩位請便。”
上官飄絮冷冷的望着天帝:“阮仙仙呢?她在哪裏?”
天帝慵懶的眯起眸子,低低的輕笑一聲:“令夫人在哪裏,我怎會知道呢。”
見上官飄絮眸光似是結了冰霜,天帝又不緊不慢的補上了一句:“想必令夫人是貪玩走失了,待到你們比試完,令夫人也該找到回家的路了。”
這句話便是光明正大的脅迫了,天帝的意思是說,只要上官飄絮乖乖比試,天帝就會放阮仙仙回去。
天帝的話,上官飄絮自然不會全信,可他現在不相信天帝也沒有辦法,他的軟肋捏在天帝的手中,他只能按照天帝的話去做。
上官飄絮最後看了白薇一眼,他看到白薇紅通通的眼眶,心中微微一軟,白薇在用眼神祈求他不要迎戰,可他卻不能不應戰。
他狠下心,将頭別了過去。
他走到角落,從天兵的腰間拔出了一把寶劍,他現在沒有魔氣,變幻不出自己的焱月戟刀,只能用這普通的兵器了。
上官晔掂了掂手中的龍吟劍,這把劍是天帝從兵器庫中給他挑選的,雖比不得他的彎月鐮刀順手,卻也是把上好的寶劍。
光是從這兵器上來看,他便已經占了上風。
上官飄絮舉起手臂,将鋒利的劍刃指向上官晔。
現場一片嘩然,上官飄絮的這個舉動,便證明他接受上官晔的挑戰了。
上官晔勾起唇角,他不太清楚天帝用了什麽手段,能讓上官飄絮這般乖巧配合,他也不在乎這些,他只要結果。
天帝大概真的是恨毒了上官飄絮,與他談條件時,只是讓他登上魔尊之位後,給天界上供一千年的貢品。
他毫不猶豫的應下了,這個條件就猶如天帝在白白幫他一樣。
別說是一千年的貢品,只要能助他一臂之力殺死上官飄絮,便是一萬年他也毫不在乎。
羊毛出在羊身上,總之多從魔界子民們身上搜刮下來些油水便是,他自己反正是無需費力的。
上官晔收斂起臉上的笑容,他伸直了手臂,手執龍吟劍,如幻影般沖向上官飄絮。
上官飄絮不想誤傷了旁人,他朝着中央無人的地方奔去,手中攥緊了長劍,時刻準備着反攻上官晔。
上官晔活像是一只瘋狗,他不顧一切的用龍吟劍劈砍着上官飄絮,每次出手都用了十成的魔氣。
雖然上官飄絮已經盡力在躲避上官晔的攻擊,可上官晔緊追不舍,他根本躲避不及,那龍吟劍鋒利的劍刃帶着一股強大的沖擊力,刺入了他的肩胛骨。
上官飄絮被那劍氣沖擊到渾身都失去了知覺,他的雙腿一麻,下意識的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拼盡全力,用長劍插在地上,才堪堪支撐住了顫顫巍巍的身子。
他繃緊了後背,或許是他太過用力,後腰上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血液滲出白布,順着皮膚流淌下去,将白色的衣袍侵染成了紅色。
但那疼痛絲毫不值一提,肩胛骨上的那一劍,令他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大滴的冷汗。
上官晔像是十分享受上官飄絮這近乎跪拜的姿勢,他得意的大笑着,一點點的将龍吟劍抽離上官飄絮的肩胛骨。
那大股的鮮血,随着劍身的移動,嘩啦啦的向下流着,不一會兒,便将上官飄絮的白袍染成了血色的紅衣。
白薇的眸子瞪得猶如銅鈴,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她的眼眶溢出,她狠狠的咬着牙關,試圖沖破天帝給她下的禁锢。
可不管她怎麽努力,她都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沖開穴道,她甚至連動一下都做不到。
天帝神色淡淡的欣賞着上官飄絮的狼狽,雖然心中并沒有想象中的痛快,可他還是感受到了一絲報複之後的快意。
上官晔似乎是玩夠了,他笑着将龍吟劍完全抽離上官飄絮,眸光一冷:“哥哥,你便去地獄陪爹作伴吧。”
說罷,他便用龍吟劍對準了上官飄絮的心髒,狠狠的刺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正文完結~小可愛們可以猜一下,本文最大的boss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