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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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予安要将房子買來送給玉笛,可她堅決不接受,兩人互相推了幾天,玉笛大怒甩了冷臉,風予安便不敢吭聲了。

她想自己一分錢也沒出,最多就是跟中介去看房花了點地鐵費用,請阿晴喝了杯奶茶,就憑這些就把名字挂在房産證上總是說不過去。晚上她跟伯父說了,準備将父親留下的破房子給賣了,然後從伯父那裏借點錢,湊個首付,在婚前她自己買一套小公寓,然後慢慢還貸。若是來不及,那就讓伯父買了走贈予也行,反正都算是玉笛個人財産。

李玉竹覺得姐姐這種背地操作會傷了風予安的心。

李玉竹不解:“姐夫那麽有錢會在乎你的小公寓?你背地裏搞這些小算盤做什麽。他送房子給你你又不要。”

玉笛:“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即使是夫妻有些事也要分的清楚。”

“你到底在擰巴什麽?他是你先生,給你錢給你房子不是天經地義嗎?” 李玉竹還是不解。

玉笛固執地強調弟弟什麽也不懂。是,風予安不稀罕她那點錢,他最不缺的就是錢。他對自己太好,言聽計從,甚至有點卑微讨好。玉笛始終不解他為何對自己如此之好,若是容貌美麗,比她漂亮的女人不是沒有。

一想到風予安迷戀的很可能只是她的模樣,玉笛就更恐慌了,因為她是會老的,皮膚會不再緊致白皙,或許某天醒來眼角就長了皺紋。如果她不追求過度醫美來維持容貌,他還會一如既往地癡戀自己嗎。

自己現在被他寵愛,就像是關在蒸籠裏的包子,被蒸汽蒸的軟乎乎的,熱騰騰的。但兩人地位差距不會因為結婚發生變化,風予安處于強勢的位置,一旦他收回對玉笛的愛,而她還沉溺其間,她這個被放在手裏嬌寵的,軟乎乎的包子很可能會因長期待在蒸籠裏無法适應外面的寒風迅速變成一團硬邦邦的,連狗也不吃的垃圾。

她無法改變兩人的社會地位,又不能無緣無故解除與風予安的婚約,只好懷着這份小心翼翼,努力保持繼續獨立。

風予安可能察覺了她近期的小心思,對她突然的冷淡也沒有生氣。

周五的一天,玉笛開會開到七點,風予安在電話裏說要來接她。

一上車,風予安就告訴她今天要去參加個聚會。

“什麽聚會?” 玉笛對他的先斬後奏不滿。

“就是同事之間普通的聚餐。他們對你挺感興趣,想見見你,順便慶祝我們兩人結婚。” 他又補充:“別緊張,大家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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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問:“他們背地裏有沒有議論過我呢?”

“既然是背地裏,那我怎麽會知道?” 風予安嘴角上揚。

玉笛趁着紅燈的時候趕緊從包裏拿出氣墊和口紅想化妝,她平時都是素顏來學校上課的,只要衣着得體即可,做老師的對形象要求不是太高,這也是玉笛喜歡這份職業的重要原因,她是個懶人。

投行那幫同事們在一家高級餐廳包了一個大包廂。侍者推開門,包廂內爆發出一陣鼓掌聲。玉笛吓得身子一縮,風予安将她肩膀摟住,笑說:“他們就愛這麽吓唬人。”

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都還穿着上班的職業裝,不過臉上都卸下了工作時的嚴肅神情。風予安将玉笛一一介紹給所有人,最後來到一個将白襯衫紮進黑褲子,背着高馬尾,神情略微嚴肅的女人面前,說道:“玉笛,這是我的上司,我們的副總裁,Tracy。”

Tracy點點頭,跟玉笛握了下手,擡頭淡淡地看了一眼風予安,說道:“确實很值得。”

什麽值得?

玉笛還沒來得及問,風予安又迅速将她引薦給另一位女士。那位女士穿了一身藏藍色的職業裝,紮着可愛的丸子頭,看起來是這裏最年輕的,笑容爽朗。

“這是我的秘書,也是我的表妹,你叫她Tifa或者小漁。”

小漁将風予安推到一邊,笑說:“您去那邊吧,讓我們女孩在一起說說話。” 現在非上班時間,他們之間沒有那麽多拘束。風予安笑說:“行,那你們女孩子慢慢聊。” 末了又補充一句:“小漁說話帶着三分虛頭,你可別輕信。”

這話是對玉笛說的,小漁抿嘴一笑:“您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嗎?這會兒怎麽無端端擔心起來了?”

小漁拉着玉笛坐下,殷勤地給她夾菜,說:“表嫂,你長得真是好看,難怪我表哥這種萬年不開花的鐵樹遇見你之後,什麽都不要了。”

她的聲音不算小,隔着一個座位的Tracy也聽到了,玉笛感受到女人投過來灼熱又帶點審視的目光。女人的直覺告訴玉笛,Tracy對她的善意有限。

小漁也察覺到了,低聲道:“你別介意,其實Tracy人是很好的,不過,她确實有點嫉妒你。Tracy的人生順風順水,從小到大想要什麽還真沒失手過,估計這輩子只栽在我表哥身上過。” 她又将聲音壓低了些,往玉笛身上又湊近了點,香水味鑽到玉笛的鼻子裏,是經典的無人區玫瑰。

“他們是大學同學,Tracy之前也沒談過戀愛,一見我表哥就徹底淪陷了,大學時追的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從主動要聯系方式,寫情書,發土味情話,百折不撓地邀請他出去玩。我表哥倒是好,拒絕起來幹脆利落,一點機會不給,把Tracy這天之驕女氣哭了好幾次。當時學校裏有傳言,說他性取向說不定是男的,不然怎麽會連才色雙絕的姑娘都看不上。”

玉笛笑說:“不瞞你說,我也這麽想過。”

見玉笛這麽附和,小漁忙點頭:“是吧是吧?其實不光是你,連家裏人都這麽懷疑過。他的哥哥姐姐和弟弟,每個人都私下找他談過,問他的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國內風氣畢竟不比國外,萬一真出.櫃了,老爺子可要頭疼。”

玉笛一邊吃菜一邊聽小漁滔滔不絕,她正想多了解一點關于風予安的事情,兩人在一起時,玉笛總是說自己的事情居多。

小漁要減肥,菜沒吃幾口,酒倒是下肚不少。玉笛吃飽後,也灌下了一杯酒,她本是不貪杯的人,奈何這裏的酒與衆不同,喝了一杯她就貪第二杯。不一會兒,臉蛋染上一抹酡紅,眼神帶了點似有若無的媚。

“其實,之前家裏考慮過讓他和港城四大家族裏的司空小姐聯姻的。四哥卻很不喜歡她,說她太年輕,玩心大,今後一定會闖出禍來,他可不願意碰這種定時炸.彈。老爺子說那就換一個。你不知道,為了跟你結婚,最疼愛他的叔公跟他翻臉了,老人家說如果你非要娶那個女老師,那今後風家的家業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你說什麽?” 玉笛抓住了小漁最後那句話,忙問:“我以為他的叔公和伯父只是有點不高興而已,原來事情那麽嚴重嗎?” 她總算知道Tracy說的值得是什麽意思了。

小漁将手拿開,說道:“豈止是有點不高興?簡直是氣瘋了。家業是由叔公和伯父兩人操持,他們對四哥抱有很大的期望,從小就将他當做內定繼承人來培養。大姐年輕時挺厲害的,但這幾年開始走下坡路;二姐專心相夫教子,根本沒工作過幾天;三哥倒還有些本事,但叔公常說他不夠靈光,人也浮躁,我看他這人這輩子最大的成就是追到了容家的三小姐,不過三小姐容惠筠野心是有了,能力還差點;小五年紀小只專注泡妞。風家上下最能指望的還是四哥。”

小漁看到Tracy在和另一個女同事說話,壓低聲音對玉笛說:“所以Tracy知道你的存在後還是想試一試,結果不出意料,依然是碰了一鼻子灰。四哥說他娶定你了,哪怕風家的家業一分都要不到,甚至以後被除名,他都娶定你了。”

玉笛轉過頭去,風予安此時正被幾個男同事圍着。一束燈光打下來,将他側臉的線條勾勒的清晰流暢,幹淨利落。或許是誰說了笑話,風予安笑了起來。他笑起來時側臉輪廓線條柔和了些,眼下的淚痣勾人心魄。

小漁感嘆:“表嫂,你們生出來的孩子一定特別好看。”

不知是酒精,還是小漁的話語,玉笛進入了微醺的狀态,渾身都覺得輕飄飄的,人像踩在雲端,一顆心激動地跳着。她起身去了衛生間。

準備從衛生間出來時,玉笛聽到門外傳來Tracy和一個叫董倩的女同事的聲音。

“本人确實長得很美,我也算輸得心服口服。” 是Tracy的聲音。

“您倒也不用那麽沮喪,Sean說不定是被美貌暫時迷了心竅,說不定過段時間他就明白美貌不是一切,要麽找個并肩作戰的夥伴,要麽找個能操持家務的賢內助。我看李女士哪一個都不是。她不是做老師的嗎?那可辛苦了,自己的精力都被學生給耗盡了,Sean每天上班那麽累,難道回去還要給她做情緒垃圾桶?他要是娶了您,那才是真的門當戶對。” Tracy是公司的高層,董倩有心谄媚。

“那是Sean和李女士的事情,我們管不着。董倩,我喜歡Sean是光明正大的喜歡,我沒隐瞞過我的感情。但既然他已心有所屬,你就別總給我出謀劃策了,我不愛聽。”

Tracy不愧是高層領導,果然非常大氣,玉笛對這個“情敵”生出了一絲敬意。

“唉,我以前一直覺得他不會結婚的。沒想到,一個好好的一個男人,把他逼成了丈夫,總有點不忍。” Tracy的語氣裏帶了幾分苦澀。

“這倒是,如果不是為了那個女老師,他本可以大有可為,現在好了,繼續做個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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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風予安見玉笛始終不說話,柔聲問道:“酒喝多了?”

窗外掠過一片片閃爍的霓虹,流光安安靜靜地蟄伏在玉笛的臉上。

見她不說話,風予安又問:“今天是有什麽不愉快的地方嗎?難道小漁說錯了話讓你不高興?”

“沒什麽,只是很感激你對我那麽好。”

如果換作是周淮亭,他肯不肯為玉笛放棄一份龐大的家業呢,答案是昭然若揭的否定。在金錢的誘惑下,周淮亭準跑得比豹子還快。

“你吓壞我了,怎麽突然那麽客氣?”

“因為,你好好的一個男人,把他逼成了丈夫,總有點不忍。”

風予安伸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問道:“誰說了什麽?”

“沒有啦。我就覺得有點對不起你。如果你不跟我結婚,現在還面對一大片花園。” 玉笛輕笑,但眼裏已有星星點點的淚光:“有天你會後悔為了我放棄一切嗎?”

下個星期就是訂婚宴,然後再過三天就是領證的日子,她現在忽然問這話,可能會被風予安當成了婚前恐懼症。

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靜。

“我要說肯定不後悔,那就顯得太假了。未來的事情誰能知道?”

玉笛被他這話說的心停.頓了一下,雖知他說的是實話,但莫名的有些沮喪。女人大抵是愛聽一些甜言蜜語的。

“別想太多,我先送你回家。”

“不,我不回家了今天。”

風予安試探性地輕咳了一聲:“這麽晚了,你還想去哪?”

“當然是去你家湊合一晚了。我想去看看貓。” 她補了一句,聲音有點弱:“反正以後就住在一起了。”

風予安聽懂了暗示。到家,他停好車,将玉笛從副駕駛上抱下來。她柔弱無骨的身子依在他的懷裏。

風予安現在完全不抽煙了,今天也沒有飲酒,身上漂着好聞的木質香水,跟他這個人一樣沉靜溫柔。

剛進家門,三只貓就跑了過來,仰着小腦袋,好奇地打量着男女主人。玉笛動了動腿,高跟鞋從她腳下掉到地上,啪的一聲,掉落在元仲旁邊。

三只貓跟着男主人的腳步想進主卧,卻還是晚了一步,風予安及時把門關上,将它們阻隔在外面。小爪子撓門的聲音傳來,玉笛感覺自己的心也被撓得很癢,很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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