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

玉笛的語氣帶了點敷衍,讓風予安很是不滿,于是他的報複就來得順理成章。玉笛沒過一會就完全清醒了,手臂環着丈夫的腰,發出細細的,宛如小貓一樣的聲音。

訂婚宴的選址在融悅飯店,琴洲有名的百年飯店,琴洲的城市名片之一。外觀是典型的維多利亞式磚砌建築,內部是典型的Art Deco風格。當初選擇舉辦地點時,玉笛想都沒想就定在融悅飯店,她喜歡它的頂層花園以及頗具年代感的歐式樓梯。

來到飯店,玉笛和風予安暫時分別,她的化妝打扮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準備。

風予安柔聲說:“待會見。”

玉笛雀躍而去。

套房裏,玉笛最好的朋友李晴嫣和吳心蕊已等在裏面。吳心蕊是玉笛的大學同學,家境富裕,對繼承家業沒有興趣,自己出去學了化妝,現在是職業化妝師了。玉笛曾跟風予安開玩笑,她的伴娘十八般武藝,連化妝師的錢都給玉笛省了。

不過,想不到房裏除了她們,還有一個玉笛意想不到的人。

在她印象裏,馮真真還停留在十六歲的年紀。小姑娘如今算是長開了,五官清麗柔和,細眉亮眼,流暢的臉部線條讓她整個人都洋溢着一股藝術圈裏才有的高級感。

玉笛那天跟淩奈說完話後,回家就搜索了馮真真的信息,才知她如今已是知名的漫畫家,是泡泡網大神級別的人物,幾部作品都賣了版權,在韓國舉辦過畫展,名利雙收。看到這裏,玉笛更是不滿,馮真真這人忒沒良心了。如今日子一天好過一天,卻将對自己有恩的人忘到九霄雲外。

可她如今來這做什麽?玉笛不記得自己邀請了她。

不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給李玉竹的請柬上寫着可以再帶一名賓客,馮真真十之八九是弟弟帶進來的。這兩人背着自己重新聯系上了吧。

“玉笛姐,我想在宴會開始之前見見你,所以我聯系了李玉竹。祝福你,訂婚快樂。”

玉笛尴尬地笑了笑:“謝謝啊。”

“伯父伯母都好?” 馮真真問。

“嗯,他們都很好,多謝你的關心。” 玉笛言語客氣,輕輕松松拉遠了兩人的距離。

Advertisement

李玉竹的人生是因為馮真真改變的,如果沒發生那件事,有玉笛這種學霸姐姐在,她不會允許弟弟考不上大學。

進少管所這事改變了他們姐弟之間的關系。從前,李玉竹與玉笛幾乎無話不談。出事後,李玉竹的性格改變了不少。外人或許會說被打磨得更穩重了,但只有家人才能感受到那看不見的,無形的隔閡。

馮真真嗯了一聲,臉上沒什麽波瀾。兩人寒暄了一陣,不屬于伴娘團的馮真真就出去了。一見她離開,吳心蕊就說:“我見到那個馮真真還吓了一跳呢,我不知道你們和她認識。”

“嗯?” 玉笛露出疑惑的神情。

吳心蕊一邊給玉笛化妝:“她挺有才華的,還留學過對吧?不過現在留學的滿大街都是,這層金子也不像以前那麽亮閃閃了。聽說她是個慣三,最擅長勾.引有婦之夫。泡泡網現在的老板是李垚。你們不知道他啊?那我說個人你們就懂了,沈知寧知道吧?李垚就是捧紅沈知寧的人啊。他把泡泡網買下之後,也把捧紅藝人那套用在漫畫家身上。泡泡網的主頁不是有明星畫家展嗎?馮真真就是靠着顏值沖到前十的。網上一群宅男可把她奉為女神了。”

“慣三?” 玉笛一驚。

吳心蕊神秘兮兮地說:“圈子裏都這麽傳的。她在國外的時候就跟homestay的男主人關系暧.昧,上大學之後還搶了好朋友的男朋友。李垚的老婆還在網上內涵過她呢,我就說李垚怎麽那麽捧她,原來是有一腿。”

阿晴說:“如果有錢,我倒是無所謂人家罵不罵。話說,你還是小心點吧,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慣三,你把老公看緊一點總是不錯的。”

玉笛在聽完這番話後,竟不由自主的對馮真真産生了影影綽綽的懷疑。

從套房裏出來,玉笛跟兩位朋友朝往頂層花園進發。玉笛心血來潮,打發兩個朋友直上七樓頂層,自己卻獨自來到了六樓。

六樓是會議室,今日周六無人開會,整個樓層空無一人,她提着裙擺來到了樓梯前。

玉笛擡頭,凝視着挂在樓梯平臺上的複古挂鐘。挂鐘的旁邊有一些金色的小字,記載了這塊挂鐘的歷史。飯店剛落成它就已在這裏了,與這棟飯店一樣見證了琴洲百年的滄桑。期間不知有多少名人人曾光臨過融悅飯店,部分人的名字镌刻在了歷史書上,被學生們在溫書時候用熒光筆勾勒出來。時針依然在轉,時間卻如流水一般奔騰向前。

十八歲那年,她從家鄉考到琴洲的大學。與很多外鄉來的學生一樣,玉笛與心蕊将融悅飯店當成了一個景點來參觀。心蕊請她在這裏吃了一頓下午茶,那時兩人跑到六樓來,玉笛指着這個樓梯,笑說:“這是我夢中情梯,有一天我要在這裏結婚,提着裙子從這裏走到上面的花園去。”

後來,她并沒有因為中彩票而暴富,交往的周淮亭也只是個普通人。于是夢想就成了幻想。在融悅飯店的一次兩人下午茶差不多是玉笛半個月的工資,她不可能來這裏舉行婚禮。

可如今,因為風予安一切都實現了。

玉笛的心忽然狂跳起來,她看到即将成為她丈夫的風予安從樓上走下來。他停在樓梯平臺上,就站在那古老挂鐘的下面,微笑凝視這着自己。

在緊張不安的期待裏,她提起裙子朝男人走去,将自己的手交到了他的手上。

**

玉笛第一眼看到的是李玉竹,這并不是因為他今天穿了一身高檔的西裝,站得筆直像一顆挺拔的青松,而是因為弟弟是全場唯一沒有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的人,他在偷看馮真真呢。

玉笛決定不與弟弟計較這件事,她今天有很多任務,首要就是與風家人正式認識。

之前她對風家人的了解限于一些基本的信息,年齡,長相,職業。她還沒有真正與他們面對面交談。

風予羲夫婦十分般配,臉上都帶着盛氣淩人,頤指氣使的神色。風予安攤牌後,玉笛才知道風予羲的顧問公司是為妻子容惠筠準備的。容惠筠從政,未來會競選琴洲的第一把手。她很早就開始為此準備,風予羲就是競選團隊的策劃人之一。

三大家族很少有人站在臺前,他們更喜歡藏在幕後操控一切,容惠筠是家族內少有的想走到明處的人。風家歷經一個世紀的風雲變幻屹立不倒,但風予安依然跟玉笛強調,在連,容兩家面前,風家只能算小學生。連,容兩家的歷史幾乎與琴洲一樣長,在漫長的年歲裏,他們積攢了巨額的財富和難以估量的影響力,他們是這個城市的基石。

大抵是幾個世紀養出的驕傲都積蓄在了容惠筠身上,她瞧玉笛的眼神比風予羲還不友善,只寒暄了幾句就找借口走開。有那麽一瞬,玉笛想到了Tracy。

可她馬上覺得荒唐,Tracy有敵意是因為她也喜歡風予安,容惠筠都已結婚了,應是沒這方面心思才是。

風予羲“居高臨下”地看着玉笛,言語和神情淡漠:“歡迎你加入我們家。老四平時工作很忙很辛苦,你既然嫁給他了,我希望你能做好一個賢內助。”

玉笛不想對未來的大伯哥發脾氣,強擠出一絲微笑正要說話,旁邊的風予安卻說:“我哥哥自從入贅後就做起了賢內助,所以逢人就喜歡勸TA也做賢內助。哥,玉笛的工作也很忙,不像你像癞皮狗一樣總圍着嫂子轉。”

風予羲的俊臉浮現了一絲紅暈,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風予安。

玉笛抿嘴一笑。

風予羲自視甚高,從小到大事事都被風予安壓了一頭,心裏不知壓了多少年的氣。為了與風予安比個高下。他追了容惠筠三年,終于把大小姐給打動,肯點頭“下嫁”,兩家正式聯姻。

其實論家世,兩人旗鼓相當,但風予安卻敢戲谑他是“入贅”,這話正好戳傷了風予羲的自尊心。

“老四,以後風家的事都是我說了算,如果我是你,我就說話客氣點。”

風予安淡淡地說:“你那麽肯定以後都是你說了算?”

“當然。” 風予羲挑了挑眉毛:“我始終明白自己的定位,我也為家族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你指的是用舔狗的方式追到了惠筠姐嗎?”

玉笛轉過頭去,看到了排行最末的小五,風予卿。

小五更符合玉笛想象裏富家公子的模樣。他的個子足足有一米八五,比兩個哥哥都高一些。他走了過來,右胳膊擦過玉笛裸.露的肩膀,她能聞到小五身上漂着的淡淡的,潔淨的香水味。

鼻子靈敏的玉笛對香氣一向有興趣,她悄悄又用力嗅了嗅,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淡香水,像是初春時節,兩行梧桐葉子剛抽出些嫩芽來,春寒料峭,人和枝頭的花蕊一齊微微發抖,心裏卻是雀躍的,充滿希望的。

小五其實不如風予安英俊。風予安的英俊像是用尺子畫出來的,标準到完美,獨獨少了點活潑,若是不笑,難免給人很強的壓迫感和遙遠的距離感,好似他是天上高挂的明月,而高處不勝寒。

小五卻是不同的,他年輕活潑,不算驚豔卻極是耐看。與哥哥們一般身形挺拔,下颌線流暢,眼窩深邃,什麽玩笑都能開的樣子。

風予羲怒道:“你說誰是舔狗呢?”

“誰叫喚誰就是舔狗喽。” 小五笑吟吟地說,又抿了一口香槟,擡起的胳膊又一次擦到玉笛的肩膀。風予安不動聲色,放在玉笛腰上的手卻緊了緊,将她往自己懷裏一帶。

看風予羲臉色不對,小五笑道:“哥,我跟你開個玩笑嘛,幹嘛那麽兇?其實我跟四哥特別感謝你,要不是你挺身而出把容惠筠給收了,我和四哥可就危險了。所以你真的貢獻不小,算積德行善了。”

風予羲狠狠地用食指戳了下小五的腦門,憤然而去。

小五一口将杯中香槟飲盡,随手交給走過來的侍者,對玉笛伸出手去:“你好,我叫風予卿。”

玉笛伸手與他握了握,稍稍用了點力氣表達感激,畢竟小五方才不僅替她解圍還幫她出了口惡氣。

小五笑起來更是好看,清澈的眼神讓玉笛想到了自己的弟弟。這樣的聯想讓玉笛生出淡淡的惆悵,風予卿錦衣玉食,李玉竹奔波勞碌。

風予安接着又帶她見了二姐。二姐一畢業就嫁給了同學,開啓了相夫教子的生活。她是玉笛想象裏典型的富太太形象,美麗又雍容華貴,只是她與風予羲一樣高高在上,态度與親切兩字相距甚遠。二姐夫倒是很和氣,幾乎每說一句話都會哈哈的笑兩下,不愧是生意人,深谙和氣生財的道理。

風予安的大姐是親戚裏來的最晚的。訂婚宴進行了四十分鐘後,大姐才姍姍來遲。她一進來就被幾個頗有身份的男女拉到一邊去聊得不亦樂乎。風予安一直沒機會将玉笛介紹給她。兩人去接受了一圈的祝福,大姐才有空閑。

大姐笑着朝兩人打了個手勢,快步走了過來,熱情地拉着玉笛的手,說道:“真想不到老四是我們家最有豔福的人。”

在遭遇那麽多冷眼後,玉笛吃驚于大姐的友善熱情,很是感激,“沒有啦。”

“不要過謙了。老四你運氣不錯的,如果你弟弟也在國內讀書,他遇到玉笛非跟你搶的魚死網破不可。哎呀,你看我這張嘴,你們今天訂婚我怎麽能說這麽不吉利的成語?唉,真想不到老四居然都要結婚了。我還記得你十五歲的時候偷我的手機躲在被子裏看NBA比賽的情景呢,一轉眼那個小屁孩都要娶老婆了,我也成了黃臉婆啦。”

風予安含笑道:“姐怎麽是黃臉婆?我看你比這裏很多二十出頭的姑娘更好看。”

“比她們好看也沒用啊,到底還是老了,撐死了也就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哈哈,你看我又自誇起來了。酒的年歲越深越醇厚,我就不同了,沒人要的黃花菜。”

大姐五年前剛離婚。她的丈夫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曾擔任過琴洲司法部的第一把手,年紀比她大了十來歲,因身體情況提前退休,後來被國外一所知名大學聘為教授,現已移民至該國。

玉笛搖頭:“怎麽是沒人要?大姐看起來才三十出頭。”

大姐笑吟吟說道:“老四會說話,他娶的媳婦也會說話。” 說着壓低聲音,對玉笛說:“弟媳,我告訴你,他當年躲在被子裏看的不只是NBA比賽,還有一些帶點顏.色的視頻。”

風予安聽到姐姐揭自己老底,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羞赧的神色,極不自在地輕咳了幾聲。

“姐,你是喝酒了才來吧?怎麽突然說胡話?”

“這不是事實嗎?你羞什麽啊,你老婆是高中老師,這種事情在高中生裏難道少見了。玉笛,你說是不是?”

玉笛抿嘴一笑,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薔薇的顏色爬到風予安的臉頰上。他在自己面前一直是清風朗月,清貴矜貴的模樣。想不到他竟然也跟其他的小男生一樣,在懵懂的年紀裏對男女之間那點事充滿了興趣。

大姐身後走來一個十六七歲左右的男孩子,對大姐說道:“媽媽,我跟Angela來了。”

一個标準的帥哥坯子,是高中裏最受人歡迎的那種男生,眉棱清秀,眼神清澈。

大姐指了指那男孩,說道:“這是我兒子安笙。他今年轉到國內的中學就讀了,是青山中學吧?”

怪不得玉笛覺得安笙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他就是雲琦的龍鳳胎哥哥。換句話說,雲琦也來了。

玉笛苦笑,她居然是這個小惡魔的舅媽。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