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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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本厚重的冊子在兩人面前展開,玉笛坐在地毯上,白色的大裙擺吸引了三只貓的注意。元仲用小小爪子撩開裙擺,圓鼓鼓的小腦袋想鑽進來。風予安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它的後脖,拎起來輕輕地放到沙發上。

他伸手一撈,将玉笛抱到腿上,翻開了相冊。

風予安幼年時臉蛋肥嘟嘟的,優越的輪廓線條還未成形,但眼睛靈動,不像風予羲透着些許呆板的氣息。

玉笛翻了一頁,指着照片上一個漂亮的女人:“這是你媽媽?她好漂亮。”

徐妙雲抱着一個尚在襁褓裏的孩子,對着鏡頭露出燦爛的微笑。

“那時我才一個月?” 風予安垂下眼,凝視着那個女人,睫毛投下了一片淺淺淡淡的陰影:“那時我媽媽真年輕。”

他又翻開了一頁。七歲左右的風予安騎在一匹小馬上,神氣十足地比着剪刀手。

“這是我第一次去內蒙古的時候拍的。那邊是我弟弟。”

小五那時還很小,但母親徐妙雲并沒有抱着他,而是将他交給了一個傭人。徐妙雲這時臉上也沒有了神采,眼下的黑眼圈昭示着她的疲憊。

風予安解釋:“生完小五之後她就得了抑郁症。”

“産後抑郁症?”

“是的。所以你想要孩子嗎?”

玉笛一呆,反問:“難道你不想要孩子?”

風予安見玉笛眼珠子一轉,紅唇一撇,就知道她在生氣,抱着她左右輕輕搖晃,柔聲哄道:“生孩子這事就是應該女方來做決定,我們男人不過是提供點東西罷了。最多是對養孩子有點發言權,生不生怎麽輪到男人來說話。”

“呸!誰稀罕你提供的那點東西!不過,四哥,我覺得我們真特別有緣。如果周淮亭沒有出軌,我估計嫁的人就是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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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予安在她身後發出了含糊的一聲嗯。

玉笛說,周淮亭這家夥說不準早就有了異心,可能在外地出差時就已發生了一些風月事。當上司女兒抛出枝條,一心想往上爬的他毫不猶豫地抓住了。

玉笛嘴上絮絮叨叨地說着和周淮亭的往事,她現在心中對前男友還存一點怨念,因為她畢竟是被甩掉的那一方。訂婚宴她恨不得把周淮亭也請過來,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一番。

身後的男人卻是不安分的,吻落到了玉笛的蝴蝶骨上,舌尖滑.膩.濡.濕。他想索取,玉笛自然是給予的。轉過身去抱住了他,兩人在沉默裏溫.存在一起。玉笛環着他的脖頸,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元仲跳到了沙發上,寶藍色的大眼睛與女主人的互相對視。玉笛有些害羞,将風予安抱得更緊一些。雖然她知道那不過是一只貓而已,卻依然感到有些被冒犯。那雙漂亮的眼睛和略略歪着的小腦袋,都表示元仲對女主人為何上下颠簸充滿了興趣。

她真怕元仲會突然撲過來,小爪子把風予安的背撓出一條血痕來。他剛養元仲的時候就被它打過,小貓打人可一點也不含糊,快準狠。

害怕這情緒就像一滴墨水,滴入她的心裏,慢慢地擴大,暈染成很大的一片,淚水打濕了睫毛。

“沒關系的,那三只什麽也不懂。”

察覺到她的緊張,風予安拍了拍玉笛的背以示安慰。他無論什麽時候都是雲淡風輕的,不喘不急。玉笛點了點頭,開始放肆地喊了起來。到最後,她聽到微不可查的一聲悶哼,這場戰鬥才終于歸為平靜。

情.潮褪去,兩人額頭都蓋了一層薄薄的汗,風予安依然維持着剛才的坐姿,紋絲不動。他幫玉笛撩開一縷掉入她嘴裏的發絲,聲音略微沙啞地問:“今天是不是雲琦惹你不快了?”

他一問,玉笛心中那股委屈就被勾了起來,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說了。學校裏的,訂婚宴上的,說到最後竟然帶了點哭腔。

風予安安靜地聽完,有點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說道:“其實我也很多年沒見雲琦了。我不知道這些年發生了什麽,我找個機會跟大姐說一下的。我們都是一家人了,你又是她的長輩,長輩教訓一下晚輩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別太拘謹,該罵就罵,罵醒了對她反而是好事。”

“我哪裏敢打她啊?在學校我算她老師,在家裏我是她舅媽,我敢動她,大姐不得給我拼命?我還沒跟你領證倒是先把你姐姐的寶貝女兒教訓了一頓,人家知道了還以為我立威呢。”

風予安:“不會,雲琦可能年紀小不懂事,但大姐是通情達理的人,我小時她就對我非常好,你跟她講道理她不會有意見的。” 他不由分說的壓了回去,這次每一下都帶了點狠勁。

“我大姐姓雲跟她媽媽一個姓。我媽媽去世的早,我爸那之後沒再續弦,是大姐把我和小五帶大的。她結婚早,跟第一任丈夫生了這對龍鳳胎。後來她鬧離婚,兩個孩子的撫養權就被前夫奪走了,這麽多年孩子們都在國外過。後來她老公又娶了別的女人,據說對兩個孩子越來越嚴厲。大姐那時正是事業上升期,想去國外看孩子但一直抽不出時間。”

玉笛咬着下唇,耳根紅透,整個人的心緒已混亂起來。他的話語明明鑽進了她的耳朵裏,大腦卻無法正常的處理,現在心間回蕩的都是來自他的撞.擊。

風予安也覺得此事惡劣,但要處理起來卻是棘手。雲涓如今終于将兩個孩子從國外帶回來,自然是放在掌心裏百般疼愛,即便女兒做錯了一些事,她怕也是輕拿輕放,不肯嚴加指責。風予安只是舅舅不是父親,并非人家的家長,如果直接教訓孩子,未免太不給姐姐面子。

他思來想去,覺得這事還是先跟雲涓說了,請她回去勸導雲琦,然後帶着孩子去許昌敘和淩奈家裏道個歉,經濟賠償也別含糊。

雲涓大為驚訝,不敢相信小時乖巧懂事的女兒會說出那種話。風予安想,所謂乖巧懂事怕是一直裝出來的。雲涓在孩子小學的時候專注工作,照顧方面疏忽了,所以完全沒意識到她天使寶貝一樣的女兒自小學起就霸.淩同學。

姐姐雖然表面答應的很好,但風予安看出了她隐隐的不滿。這事倒也不能怪姐姐,若換作是他和玉笛生的孩子,誰敢說一個不是,他翻臉估計比雲涓還快。哪個家長不希望孩子給人的印象是最好的。即便孩子有千般萬般的不是,也只能家長自行發現自行解決。

原本,風予安以為此事就這麽揭過去。時間滴滴答答的往前走,他和玉笛成為正式夫妻後,日子也沒什麽不同,不過是住在一起,睡在一起,有固定的性.生活,晚上一塊散個步,三只貓多了個媽媽而已。兩人在一起,玉笛總是話比較多的人,每天都帶着滿肚子的抱怨回來。好在風予安習慣了接收負能量,從來也沒怨過她。有時候她說多了會不好意思地問一句,“你工作怎麽樣啊”,敷衍的很。

風予安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說:“我一切都好。”

然後她又叽叽呱呱地說自己的事情。

風予安原本以為日子會這麽平淡地過下去,卻沒想到平地起了波瀾。

天氣已很熱了,臨近高考,玉笛忙的跟陀螺一樣轉,平時連抱怨都少了,然而這天回來她卻告訴風予安一個重磅消息:學校出了件醜聞。

她将手機遞過去,風予安接過來一看,這事已上了熱搜,大致內容可以總結為青山中學裏有兩位學生在自習室裏發生不可描述的行為。

“其實還沒到不可描述的那一步,但是怎麽說呢——” 玉笛在努力地找形容詞:“是有一些肢體上的接觸,激.吻是肯定有的了。媒體上現在是看不到了,不過視頻幾個小時前還在學校的論壇裏瘋狂傳呢!好在管理員及時删帖并封號處理了。”

“你看了?” 風予安問。

玉笛點了點頭:“挺激烈的!現在年輕人玩的真大!你猜當事人是誰?”

“是誰?” 風予安想,總不會是雲琦吧。

“是淩奈和許昌敘,真想不到會是他們兩個!好吧,我跟陳銘打聽了,他說這兩孩子初中就認識,關系也不錯,平時一起出入圖書館挺多的。兩個孩子都特別規矩,成績也是不錯的,之前也沒見有早戀的苗頭呀?只能說現在孩子真會裝吧?唉,如果只是學校內部論壇傳一下就算了,偏偏還被媒體給知道了,估計我們領導又要開會看怎麽緊急公關了。”

教育一向是全社會最關注的話題,青山中學又是琴洲排得上號的重點中學,一向是其他中學的表率。現下鬧了醜聞,媒體正好大肆報導一番好完成今年的KPI。

不過玉笛不是很将這事放在心上,她說這事交給陳銘老師處理即可。早戀總是杜絕不了的,就看老師如何正确引導。

但風予安卻覺得不對勁。他在網上找到了兩孩子的親.熱的原視頻拿到了手上。他并非個心理不正常的變态,只是一旦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為什麽偏偏是這兩人?這兩規規矩矩的孩子,這兩同樣被霸.淩的孩子。

點開清晰的視頻,風予安拉近一看,馬上發現了古怪之處,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猜測在腦海裏慢慢醞釀。

兩孩子摟的很緊,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的表情并非在享受親.吻,反而極其排斥這種行為。有幾個瞬間,風予安覺得淩奈馬上就要推開許昌敘,因為小姑娘一張小臉皺的跟苦瓜一樣,雙眉緊蹙。他再拉近,果然發現了順着淩奈下巴落下的淚珠。

許昌敘這邊也是不情不願的,他的手搭在淩奈的臀.部,十指卻不是放松狀态,而是微微蜷縮的。他的雙腳腳尖并不對準淩奈。風予安是個成年人,已體會過男歡女愛的美好,他怎會不知在真正忘我時人的狀态是如何的。結論就是,這兩孩子都不是自願的,他們很可能是受人逼迫。

這個周五,風予安特地開車去接玉笛。這天住校的學生也會回家,所以校門口的馬路被家長們的車子塞的滿滿當當,移動甚是艱難。他在人群裏看到了淩奈,小姑娘一個人背着書包,垂着頭,畏畏縮縮,生怕被人發現的樣子。

玉笛出現在校門口,對風予安招了招手。他心念一動,大喊了一聲:“玉笛,我來接你了!”

這聲音吓到了距離不遠的淩奈。她聽到有人呼喚玉笛,像一只受驚的野馬,扭頭就跑,迅速消失在了人海裏。

風予安心裏一沉,他的猜測十之八九是真的,情況的發展完全不在他的想象範圍內,這場可怕的校園霸.淩依然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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