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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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予安再回來的時候,體溫飙升到了三十九度。護理師斥責他把之前吃的藥都白費了,如果今晚不作死睡着睡衣出去吹冷風,可能一覺醒來就好了。
“傅琛呢?我找傅琛。” 他昏昏沉沉的,忘記傅琛根本沒來島上。
“找個屁,你以為全世界就你不睡覺去拍速度與激情啊?” 容惠筠将手放在他額頭上,罵道:“都能煎雞蛋了,你趕快回去睡覺!有天大的事情第二天再說!”
“你走開!” 風予安嫌惡地打開她的手,對傭人說:“去聯系傅琛,我要找他商量——”
“不許去!” 容惠筠大聲喊道:“現在開始都聽我的,把他帶去休息,不許再折騰了。”
風予安怒氣也上來了:“你有什麽資格在我的地盤上發號司令?”
容惠筠可不懼他,冷笑道:“看不慣是嗎?那就等你病好了再來收拾我。風予羲!風予羲!”
她回過頭去,朝自己在沙發上打哈欠的丈夫吼道。風予羲一個激靈跳起來:“老婆,怎麽了?”
“把你弟弟送上去,現在立刻馬上。”
風予羲為難地看了下這兩人。
風予安深吸一口氣,他撥開容惠筠準備上樓去拿手機。
“喂!你上去之前先聽我說。”
容惠筠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一個正常的女人都會愛一個尊重自己的男人。你們結束了,從她弟弟死的時候就結束了。你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将她捆在你身邊。人身自由是人的基本權利,你難道連這個都忘記了嗎?風予安,她為什麽要用夜晚逃跑的方式,還不是因為你不可能輕易放手嗎?”
“你不懂。” 風予安回過頭去。他的聲音哽着,像喉嚨裏卡了根刺,“她這人很老實,又不夠圓滑,我擔心她在外面吃虧,她不能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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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沒有誰沒了誰就活不了。” 容惠筠用嚴厲的語氣說:“況且,沒有你她也好端端地活了二十多年。前天晚上我在書房見到她,我們聊了一小會。換成是我我也會想離開。每次見到你都勾起她家人死亡的殘酷事實。當然,她心中對你沒有怨恨,可她無法承受這份痛苦,她有遠離的自由。”
風予安甩開她的手上樓了,因高燒的緣故他的腳步有些踉跄,悲涼又茫然。
真正讓他傷心的不是小五插刀的行為,而是玉笛鐵了心的要離開自己。這段日子她說了多少真話呢,這個女人從來沒有像他那樣真誠而熱烈的愛過。
他愛她,然而她卻覺得自己被弄成了魚缸裏內觀賞的魚,因為主人的自私就被囚-禁在玻璃魚缸裏,只是呼吸,不能真正地活着。
風予安忽然很恨玉笛。可她走了,他的恨無處宣洩,于是慢慢化作了殺心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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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予安這一病就病了一個星期。期間他不是沒有想辦法去找玉笛和小五,這事拖得越久越難找,但容惠筠居然請了假,與風予羲賴在洛梅島上不走。她是個女霸王,破馬張飛一般的角色,加上背景家世,島上誰敢得罪。加之島上的傭人平素就與風予安關系極好,他生了重病,他們十分擔心,所以竟配合着容惠筠“關着”他。風予安不知該歡喜還是惆悵,他知島上幾乎人人都為他好,這份“好”竟成了囚籠。
大病痊愈,風予安卻已錯過了找尋玉笛的最佳時機,可他不願輕易放棄,他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尋風予卿。
風予卿那時在國外,他剛結束了一天的志願者工作,到公寓一開門,就看到風予安坐在客廳裏擺弄他收集的古董茶具。
風予安擡起頭,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長長的睫毛下,是淡漠如水的雙目。
風予卿笑問:“哥,你來了?怎麽不跟我打個招呼!要喝點什麽?那麽晚了不喝茶了吧,我這還有幾罐啤酒。”
語氣尋常,好像哥哥是來跟他唠家常的。
風予安冷聲道:“你知道我來找你的原因,所以自己老實交代吧。”
“沒什麽好交代的。”
小五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散漫嚣張的态度讓風予安氣不打一處來,他真想揪起這家夥的衣領,把他揍得頭破血流。
“為什麽帶她走?”
小五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笑說:“日行一善罷——”
“了”字還未出口,風予安騰地站起來,抽了小五一個耳光。
小五摸了摸自己腫起來的右臉,笑道:“哥,你身體恢複的不錯,打人那麽有力氣。是,我幫了嫂子一個忙。如果我不出馬,她想從你身邊離開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策劃的?”
“十二月初,我回來有點事,嫂子就約我到島上見面。”
一想到弟弟居然與玉笛私下見面并商談如何離開自己,風予安就氣得滿臉通紅。他更惱火自己,為什麽他沒有提防過小五,弟弟本就是個花花公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為不同女孩動心,他怎麽就肯定小五不會對玉笛有非分之想。
似是看穿風予安的心思,小五笑說:“哥,收起那些龌龊的想法!我和嫂子之間很清白,我和她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風予安煩躁地問:“她現在人在哪?”
“你當我是傻子嗎?我要知道她在哪,你一定有辦法把我逼問出來,所以我們早就約定好了,她去哪我不問。”
風予安覺得心髒都快要窒息了,眨了眨眼,把眼底的酸澀給眨回去,他起身想要離開。
“哥!其實你也沒有多愛她吧?不然為什麽要發誓?換作是我我肯定不發,你看,現在報應來了吧。” 小五譏諷道。
風予安怒道:“你少胡說,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我知道你為什麽發誓。你不肯放她走,同時也不想違背叔公。叔公那時還活着,你要是惹怒了他,他改了主意,原本你唾手可得的一切就飛了。你看起來好像什麽都不在乎,但其實争權奪利的心跟三哥差不多。”
風予安的心細細碎碎的疼。小五說的不錯,他确實抱有這種想法,可他不願意承認自己跟風予羲在某種程度上沒有區別,這會讓他覺得自己是陰溝裏的苔藓,滑膩得令人惡心。
兄弟兩面面相觑,過了一小會,小五輕聲說:“哥,對不起。”
“我只問你,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嗎?” 風予安依然固執地問。
“沒有。哥哥是全世界對我最好的人。” 小五很真誠地說:“可是她求我,我必須幫她。”
“為什麽?”
答案已呼之欲出,風予安還是問了。
小五微微一笑:“因為我跟你一樣,不能拒絕心愛的女人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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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年來,你有沒有找過她?” 葉雪安問眼前的男人。
風予安笑說:“我當然找過。現代社會人人都帶着證件,不然難以坐車出游,我有些朋友資源,所以起初找起來還是有些頭緒的。她離開後将近一年時,我們見過一面,那次她好像大病初愈,臉上很是憔悴,她見到我氣得不行,問我是如何尋到她的,我騙她是偶然碰到,她不信就跟我吵了起來。沒想到一別一年,她的火氣還是那麽大。我騙不下去,就說确實發動了關系找她,只求她跟我回家。她卻說我跟你已離婚,你再這樣我就報警。”
葉雪安說句了句公道話:“你跟她從前是夫妻,現在已經不是了,她不想你再癡纏,你也應該尊重她。”
風予安臉色一變,葉雪安心滿意足地看到眼前平靜的“鏡子”終于露出一絲裂痕。聽到“她不想你再癡纏”這男人定然很是難過,突然失魂落魄起來。
“葉先生,你見多識廣,你告訴我,如何才能讨回前妻的歡心?”
“哈?風先生,你跟我開玩笑麽?你忘了現在坐在你面前的男人曾被他老婆戴了一頂綠帽,你問我要建議,不是在諷刺我嗎?” 葉雪安寒着臉質問。
風予安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那張如刀刻一般冷硬俊美的臉上浮現一絲歉意的笑容,從眼角蕩至嘴角。他的好看是難以形容的,是驚鴻一瞥後讓人念念不忘,又心生沉痛。那份沉痛是因為太美好,求不得而生出的感傷。
“對不起,我給忘記了。”
“拜托你下次想清楚再說話啦,就這樣還想追回老婆,那不是做夢嗎?她說要報警,後來報了嗎?”
“沒有,她給我留了面子。” 說到這裏,風予安的眼裏閃過一絲光彩。葉雪安忽然覺得他也挺可憐的,雖有錢有勢,但在感情方面比自己還要卑微。
“她哭了,要我別再跟着她,她不想見到我。我說我沒別的意思,想跟你坐下來喝杯咖啡,敘敘舊,然後我就走,絕不打攪你。她當然不同意,拔腿就跑,跑了五十米又折回來,說,風予安,你少犯賤,我根本沒愛過你,當時跟你結婚是因為被周淮亭傷了心,你恰巧出現了我又想結婚,僅此而已。我每次跟你在一起,都覺得是被強/上的,我根本沒有快樂過,你一碰我我就覺得惡心。”
“她在說謊,只是想激怒你。” 葉雪安毫不猶豫地說:“以她的個性來推測,是不可能毫無感情就跟你結婚的,她只是不想見你。”
聰明如風予安在當時卻無法像旁觀者那幫,冷靜地看待玉笛生氣的言語。她接下來的話語更加難聽,無非是挑着那些能羞辱男人尊嚴的話來說。風予安頭一次動了怒,他心心念念的人,居然一次又一次在他心髒上紮洞,她是真以為自己鋼鐵之軀完全不會受傷嗎。
那次他拂袖而去,後來他拼命讓自己忙碌起來。期間發生了一件大事,港城的四大家族之一的許氏的掌舵人許明軒突然去世,其獨子許吟風面臨內憂外患,策劃将許氏旗下的四大集團私有化。風予安覺得這是讓風家在港城擴大勢力的好機會,于是同意出資相助,這事一忙,竟然折騰了一年多。
期間,周圍人操心他的婚事,給他介紹了不少名門淑女。因有朋友投資影視的緣故,也有一些身價不菲,榮獲各大頭銜的女明星想接近他。在風予安看來,她們都是很好的女人,只是他心頭再也無法湧起波瀾。
那時,他就想,如果玉笛不愛他,是否兩人做那事的時候,她都是在默默忍受。聽說女人在床.上都能作假,她們天生就有做戲的本領。
思及此處,風予安真想抓住一個想接近他的女人,問問是否有此事。這瘋狂的念頭在腦子裏不停的轉啊轉,幸好沒實現。
葉雪安忽然說:“不過,李老師跟我介紹你的時候,說的是丈夫,不是前夫。怎麽樣,安慰到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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