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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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予安覺得自己有點對號入座了。Lucy并不是個稀罕的英文名,而且去A國讀書的富二代不勝枚舉,他并不能肯定這位太太就是馮真真那位叫Lucy的朋友。

不過要查也不難。風予安的好奇心是占了上風,他背着玉笛悄悄地給傅琛發了條短信。

玉笛低頭,看到四歲小女孩臉上的失落。大人總是将孩子想的很無知,其實他們雖單純卻不愚蠢。而且相對成年人更純粹的心能更好的感知外界的。旁人對她的愛和好,她都能清楚的感知。

那位太太将嬰兒車裏的孩子抱了出來,她的先生把孩子接過來舉高高,那孩子開心地笑了,笑聲被淹沒在商場的音樂裏,但玉笛有個感覺,那聲音獨獨能穿透嬌嬌的心靈。

她垂下眼,有時真希望這孩子鬧騰一點,任性一點,也不要這樣安安靜靜的将苦都往心裏憋。然而孩子是聰明的,她知道玉笛對她的好是與父母不同的,随着年歲漸長,她在幼兒園裏學到的那些知識,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每一樣東西都在沖擊孩子的認知。別人都有的一個普通家庭,只有嬌嬌沒有。她的家裏沒有爸爸媽媽,只有一個古板沉悶的玉笛阿姨。

有次老師布置的回來畫家庭樹的作業,嬌嬌因這個作業哭了一晚上遲遲不肯動筆。玉笛熬夜了一晚做了回“寫手”,代替孩子完成了作業,至于什麽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的名字,都是玉笛胡亂yoga英文名填的,老師那邊她打過了招呼,說這孩子情況特殊。

可無論她如何做,終究是不能代替親生父母的。玉笛忽然就懂了伯父和伯母這麽些年來的“難處”,他們愛玉笛,可不能給予完全不問因由的,不求回報的愛。

“姨,我再去多滑幾圈。”

嬌嬌将奶茶放下,重新穿上溜冰鞋。這一次嬌嬌大膽的跟老師學了一些技巧,玉笛看得出她是有心在“那人”面前炫耀,小孩子這點心思在老油條的大人眼裏很幼稚,也很心酸。

她轉過頭去,見風予安表情淡然。

嬌嬌滑了好幾圈,甚至能小小的轉圈了,但她所期盼的“那位”至始至終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好像這個小女孩完全是個陌生人。

風予安朝那對夫妻看去,說道:“這兩人有一個是嬌嬌的父母吧?小朋友知道嗎?”

玉笛心裏亂糟糟的,她素來知道風予安聰明,可還是超乎了她的想象,他的直覺可怕到驚人。

“好,既然你那麽聰明,你猜猜是男的還是女的跟嬌嬌有關?”

風予安說:“是女的吧?因為她太刻意了,每次嬌嬌滑過去,都要看她,她每次都故意把眼神硬生生地移開。如果沒有關系反而不會這麽刻意。我猜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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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再次對風予安的聰敏佩服得五體投地。

沒過多久,嬌嬌汗流浃背的回來了,玉笛拿毛巾給她擦汗,風予安則拿了水過來。

“姨,我想回去了。” 嬌嬌輕聲說。

玉笛摸摸她的頭,笑說:“累了吧?那我們就回去吧。先別喝那麽多奶茶,走,我跟叔叔帶你吃飯去。”

風予安和玉笛一人拉起嬌嬌的一只手,帶着她離開溜冰場。這附近有家備受好評的泰國菜,玉笛最愛喝冬陰功湯,每次都能就着冬陰功湯吃一大碗白米飯,風予安擔心孩子不能吃辣,打算換一家日本料理,想不到嬌嬌也愛喝冬陰功湯,她喜歡椰奶的香味。

坐下來點好了菜,玉笛收到領導電話,出去接聽了。服務員先端上了經典的糯米椰香糕,風予安推到嬌嬌面前,說道:“先吃吧。”

“姨不給先吃蛋糕。”

風予安蹙眉,玉笛平時管教确實夠嚴厲的。

“別怕,叔叔給你吃。”

小孩子用兒童餐具插了一小塊蛋糕,正要放在嘴裏,忽然眼裏滲出了大顆大顆的淚珠,風予安又是憐惜又是疑惑:“怎麽了?”

“叔叔,你和玉笛阿姨以後要結婚是不是?那你們會有自己的小寶寶,到時候還會要我嗎?”

風予安釋然一笑:“當然啦,嬌嬌,你想永遠跟我們生活在一起,是嗎?”

出人意料的是,孩子搖了搖頭:“叔叔,我想跟我媽媽在一起,班上的小孩子都跟爸爸媽媽在一起,可是我媽媽不想要我。”

風予安微微一怔,不安地看向窗外。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陽光散去,天地變得灰暗且朦胧。

“叔叔,我問過玉笛阿姨,她總說我媽媽很忙,那她到底什麽時候來接我?”

風予安不知該如何回複。

“姨說,生日許願是最靈,仙子聽到了就會幫我實現願望,我只是想跟媽媽在一起,我是做錯了什麽,所以仙子不肯幫我嗎?”

風予安溫和地問:“嬌嬌,你不喜歡玉笛阿姨嗎?”

“喜歡。” 嬌嬌回複得很快:“可她不是我媽媽呀。老師說,只有爸爸媽媽是永遠在身邊不會走的,只有爸爸媽媽是世界上對我們最好的人,因為他們是親人。”

風予安忽然很羨慕這孩子。因為年幼無知,天真懵懂,所以她的世界是如此幹淨透明,那些龌龊的事還來不及玷污她,她還不知道親人一旦惡毒起來比陌生人恐怖千倍。

他笑說:“上次許願仙子請假了,現在你再許一次吧,好嗎?閉上眼睛,虔誠一點。”

嬌嬌想了想,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不到一會就睜開,說道:“叔叔,可以了嗎?”

“可以了,仙子今天上班,她聽到了,說過段時間就滿足你的願望。”

玉笛恰巧回來,見嬌嬌笑得春風得意的樣子,發現她正舉着一小塊蛋糕,登時怒道:“我說什麽來着?飯後再吃甜點,快放下,放下。”

“是叔叔給我吃的。”

“你聽我的還是聽他的?放下放下,飯後吃。”

風予安對嬌嬌做了個鬼臉,嬌嬌無奈的将蛋糕放下,對他展顏一笑,輕聲說:“叔叔,仙子真的上班了嗎?”

“上班了,她告訴我她聽到了,一定一定為你辦到。”

“謝謝叔叔。” 嬌嬌将蛋糕都給了風予安,低聲說:“我把蛋糕都給你。”

可憐的孩子,在她的世界裏,一塊好吃的蛋糕就是一切。她只是想回到母親身邊,享有一個正常的家庭生活,不用再受他人的白眼,不用再面對他人質疑的時候說不出自己的身份。

風予安轉過頭去看了看玉笛,她正在用濕巾給嬌嬌擦手。他想,這世上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終其一生都在努力尋找另一個能接近的島嶼,只為了不至于太過流離失所,孤獨寂寞。餐廳裏人來人往,正如這人間到底是有始有終,有因有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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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第一天玩的太瘋,晚上已沒力氣泡溫泉,回到房間裏洗澡就睡了。時間不過八點而已,玉笛和風予安又到酒店自帶的溫泉池泡了溫泉。龍鼎山的溫泉資源豐富,幾乎每家大型酒店都有開發自己的溫泉。

回到客房,玉笛說:“我覺得我們一個房間不方便,我剛問了酒店,他們說還有不少空房,要麽你再去訂一間吧。”

方才兩人還有說有笑的,玉笛談論在工作上遇到的奇葩同事,不安分的學生,七七八八的瑣事,現在陡然沉靜和拘謹讓風予安很不習慣。他喜歡玉笛一切鮮活的樣子,生氣時大吼大叫,高興時笑出眼淚,害怕時瑟瑟發抖,焦慮時急躁不安,唯獨不愛她突然安靜拘謹,不動聲色地拉遠與自己的距離。

她知道風予安是肯定不會乖乖睡客廳的,他今晚必定會來房裏,而且兩人隔了一段時間沒有發生關系,他必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既然她已心知肚明,風予安索性不裝了:“不用了,我就睡這裏吧。”

“不好,不方便。”

“你趕我走才是不方便。”

“我不想跟你發生什麽。” 玉笛直言:“所以你別抱什麽期待,酒店隔音不好,萬一聲音大了把孩子吵醒怎麽辦。”

“我不出聲,你小聲點不就好了,實在不行我找塊布把你嘴巴給堵住。”

“你別胡來!”

“不會胡來的,酒店有措施,我也帶了不少。”

對話朝着玉笛想不到的方向進發,她像上了一輛高速行駛且失控的車。她本是想說兩人不會發生關系,現在已被風予安帶着往該如何發生的方向走了。

她趁着風予安不注意,一溜跑入房內,可要關上的時,他大手已抵在了門上,玉笛力氣遠不如他,門被他推的大開。

玉笛驚呼:“你小點聲,等一下吵到嬌嬌!”

“誰叫你一驚一乍地跑掉,你要是安安靜靜的,我至于這樣嗎?” 風予安收起了平素溫潤如玉的模樣,現在的他是一頭危險又可怕的野獸。

“我說了不想跟你發生什麽,你快走開!” 玉笛壓低聲音怒吼。

“不可能的。” 風予安斬釘截鐵地說,他将玉笛推進,又反手将門鎖了,颔首道:“現在關上門了,嬌嬌聽不見了。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放聲大喊,把孩子驚醒。第二,你聽我的話,我服務你。”

他極少是這個瘋狂的樣子,又沉聲道:“我倒數了,五,四,三,二,一——”

玉笛根本來不及想,他已經撲了過來,迅速将她的雙手反剪。她面朝下被壓.到了柔軟的床單上,他扳過她的臉吻了一下,宣告了一場暴風雨的開端,玉笛認命地哭了。其實她并不真正想推開風予安。向來擅長感知情緒的風予安應是察覺到了這點,而且他發覺,比起一貫溫和讨好,玉笛似乎更偏愛今天的粗.暴和蠻橫。

所以她的眼淚帶着驚慌,撒嬌和無措。哭喊已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身子像在雲霧裏,漂浮不定,室內空調開的很大,想冷卻是個難事,他是一道熱血沸騰熱源,如何冷的起來。

“你覺得這個房間風水不好嗎?其實這是我專門訂的,我來過這裏,知道這家酒店的結構和擺設。”

玉笛又驚又怒,只是現在想反抗也來不及了。出于羞澀,她想低下頭去,不想看鏡子中失控的自己,她固執的不承認鏡中映照的是自己。她從來是拘謹的,甚至有點刻板的女人,一舉一動都恨不得拿尺子來量,生怕有那麽一點兒越矩,鏡子裏那人不是她,絕對不是。風予安卻強.硬的将她的臉扳正,厲聲道:“有什麽好害羞的,好好欣賞下你自己。”

玉笛心知她已被完全控制,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只差一點點,她便再也離不開他了。只是這一點是什麽呢,她竟也說不清。

“是不是很像在看直播,你喜歡嗎?”

他發了狠,簡直是要人的命,玉笛死死咬着下唇,死活不肯認輸,他要自己看,那她偏不看。

別的地方風予安敢用力,但人的脖頸是脆弱的,他真不敢蠻橫。他嘆了一聲:“你小心點,我怕弄傷的你頸椎。”

“你個混蛋,這時還裝好人,我就知道我是上了賊船!” 她又再次哭了,可不敢太過大聲,怕驚擾到了隔壁的嬌嬌,只能壓抑着哭。

風予安的開疆拓土變得漸漸輕柔了起來,他甚至惆悵的将臉貼在她的臉上,發出一聲很輕的嘆息,有那麽一絲凄清的味道:“如果不這樣,你要我怎麽辦才好?玉笛,我對誰都有辦法,唯獨對你沒有。”

那天她說的那句話,此時還飄在他心裏:人是不能有執念的,一有一輩子就毀了,可若沒有這輩子又了無生趣。風予安心知肚明他的執念是什麽,這人被他緊緊地箍在懷裏,他擁抱了畢生的執念。

他在劇烈的起伏中忽然生出很多很多感嘆,房間白晃晃的燈光直射下來,他清楚地看見玉笛背後滲出的滴滴汗水。風予安心下轟然一聲,她是鮮活的人啊,絕不是畫中虛無缥缈的美麗,而是活色生香的動人。他心裏生出無數悸動,一聲聲的巨響,悵然若失。

他寧可他追尋的永遠是那副畫,愛一個不存在的幻影總是比愛一個活生生的人要幸福,因為幻想永存,而具體的人性總帶了點龌龊。可他到底還是愛上了一個真正存在的人,而且越陷越深。這是命裏的劫數,他這輩子是徹底完了,永永遠遠逃不掉。

他擡頭去看鏡子裏的自己,像個迷路的孩子茫然無措,玉笛目光晦澀不明,跟她相比,他倒像那個“上了賊船”的人。

風平浪靜之後,風予安伸手去握住玉笛搭在床.邊的手,捏了一捏,輕聲說:“你的手軟軟的,但用力一捏卻又很硬,說明你這人柔中帶剛。”

“廢話,我有骨頭的呀,你以為握的是無骨雞爪?”

她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有氣無力地說。

風予安被她逗笑,輕輕摩挲她的頭發,捏了捏她的鼻尖,輕聲說:“玉笛,跟我說說那孩子的事,你到底為什麽要照顧她。”

玉笛猶豫道:“我答應過人不說的。”

“你不說我也會去查的,只要我想查還是能查的出來,還不如你先告訴我。對了,今天嬌嬌求了我一個事。”

他将事情說了,見玉笛沉默,以為她是舍不得孩子,便說:“玉笛,孩子還是跟着她親生母親更好,你以後想見她可以随時去,這樣你負擔少了,又能見孩子,難道不是更好嗎?”

“我沒有不放手的意思,我只是擔心她媽媽不肯要她,唉,事情很複雜。”

“那你告訴我,我心裏已答應那孩子,無論多麽艱難,都要為她辦到。”

玉笛轉過身來,直視他的雙目,說道:“我之所以照顧她,是因為欠了她爸爸一個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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