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到魏沉璟

話都到了這一步,趙栀虞就沒有推脫,跟着林氏去了正屋。

常知栩擡腳走在兩人身後。

屋內。

婢女端來了茶水放在桌上,林氏揮退衆人,常知栩也沒能留下。

“公主可有用過膳?”

林氏不會真的把趙栀虞當做一個小輩來看,在她眼裏,這位三公主是個惹不起的人物,所以不論是态度還是語氣都稱得上恭敬。

這些年來,趙栀虞和常府來往很少,大舅父常昇沒有和外祖父那樣練就一身功夫英勇善戰,也沒有走文官的路,反而是搞起了生意,這幾年常府也算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富商。

趙栀虞輕輕颔首,抿了一小口茶潤喉,道:“舅母可還記得我母妃當年是怎麽走的?”

在這件事上,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索性就不繞彎子。

這麽直白的問出來,倒是讓林氏沒想到,林氏失神了一瞬,嘆了聲氣:“怎麽可能會不記得呢。”

趙栀虞唇角微勾,眼中卻看不出分毫笑意,嗓音淡漠:“不滿舅母,這一年裏我一直在找害死我母妃的兇手,就在今日,我得了個準确消息。”

林氏心下一顫,低聲問:“什麽消息?”

“害死我母妃的常嫣蓉就藏在常府。”趙栀虞看了林氏一眼。

林氏臉色煞白,垂着眼不知在想什麽,微顫的手指攥緊手中的帕子。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深呼吸了兩下,還是掩不住整個人的慌張,嘴唇翕動想要解釋:“公主,您……”

趙栀虞道:“是桉陽的常府,常嫣蓉在我外祖父那裏。”

她說的坦率,沒必要一點點試探。不知道林氏算不算其中幫兇,但可以肯定林氏多少知道一些內情。

林氏堪堪松了口氣,知道自己向來不是會掩飾的人,也猜到剛才的慌張已經暴露,整張臉還白着。

趙栀虞沉默坐在那兒,仿佛是在給她時間考慮。

門外,常知栩很好奇公主與她母親能說些什麽,但也僅僅是好奇,沒有做出什麽偷聽的舉動,更何況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還在門口站着。

綠弦木着一張臉,一句話都沒有,挺直脊背站在那兒,一副不好搭話的模樣。

屋裏。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林氏才開口:“你舅父當初讓我把這件事爛在心裏。”

趙栀虞手指無意識握緊椅子扶手,用力的指尖微微泛着白,她好像在冬日裏被人從頭頂澆了一盆涼水,冷的徹骨。

舅父果然知道,所以真的是外祖父把常嫣蓉藏了起來?

這個殺害她母妃的真兇,連父皇都下令抓到立即斬了的罪犯,真的被外祖父藏了起來?

林氏忽然站起身,走到趙栀虞面前跪下,仰着頭說道:“公主,我們夫婦倆只是無意聽到了公爹和小妹的對話,這件事對我們而言太危險了,哪邊都不想參與進去。”

林氏知道這位公主雖然盛寵在身,卻最能明事理,既然已經查到常府了,她還不如早早說出來。

這戲,她是真演不下去。

趙栀虞眉越蹙越緊,手指早已松開了扶手,聲音很輕:“這麽說,常嫣蓉的确在桉陽?”

林氏着急地點頭:“對,她就在桉陽,您不知道,公爹很疼他那個小女兒,貴妃娘娘出事後,公爹當天就處決了孟姨娘,常嫣蓉被他藏的好好的,那日皇上派來的人翻遍了府裏的各個角落,都沒能找到常嫣蓉。”

藏了多年的秘密說出來,渾身輕松多了,事情發生的時候,林氏整夜睡不好,一閉上眼都能夢到自己幫人瞞着的事情敗露,最後也沒能落得個好下場。

真相已經明了。

趙栀虞一點都笑不出來,眼神漠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氏,“如果我始終沒有查到這裏,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

可不就是這樣。

可林氏不會承認,連忙解釋:“沒有!絕對沒有!妾身早就考慮進宮把這件事告知聖上,只是一直沒尋到個合适的機會,今日您來了,我不也沒瞞着。”

趙栀虞冷笑一聲:“你倒是會給自己尋後路。”

林氏苦笑:“妾身懦弱,做不到公爹那般毅然決然。”

“行了,你起來吧。”趙栀虞端起茶喝了口,微澀的口感在嘴中漫開,心裏也跟着發苦。

這一次,外祖父不可能獨善其身,也不會獨善其身。

林氏顫巍巍地站起身,腿腳還有些發軟,這麽一會兒時間出了一身冷汗。

趙栀虞知道了該知道的,不想多留,站起身,“今日的事不要跟外人說了去,本宮宮裏還有些瑣事未了,就不在此多留了。”

林氏徹底松了口氣,拿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妾身送公主。”

趙栀虞自然沒有拒絕。

正屋的門被人從屋裏打開,趙栀虞和林氏一前一後的出來。綠弦下意識跟在主子身後,常知栩跟在林氏身旁送人。

趙栀虞沒有回宮,原路返回了賦宴樓。

賦宴樓的客人很多,大多是來此吃酒玩樂,這兒不是煙花之地,樓裏名菜居多,來這兒的達官顯貴不少。

趙栀虞進去後,遇到了魏沉璟,她并不是很意外,本來想裝作沒看到人,誰想他還張口叫住了她。

“三姑娘。”魏沉璟嗓音清冷,聽着十分有距離感,那雙眸子卻別有深意地盯着眼前的人看。

趙栀虞腳步頓了下,轉過身來,略有些不耐:“魏公子有事?”

魏沉璟身旁還站着一個中年男子,那人并不認得趙栀虞,只知道魏沉璟的身份,見她這般态度,便上前一步,責怪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麽這般對魏公子無理?”

魏沉璟眸光微寒,只是他還未說什麽,就聽到了趙栀虞的聲音。

“我是哪家姑娘,你問魏公子不就好了?”趙栀虞面上看着不生氣,語氣卻夾雜着冷意,一點都不給那人多說話的機會,轉身就向樓上走去。

中年男子皺眉,擡腳往前走了兩步,甩了甩袖子,冷笑:“這般沒規矩,真不知你父母是如何教的!”

“休得胡言!”

“你說什麽?”

一怒一慵懶地嗓音前後響起,中年男子無措回頭,看到魏沉璟那一臉的冷鸷,又轉過頭看趙栀虞戲谑玩味兒的神色,忽然意識到自己闖了禍。

他口中這無理的女子,大概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趙栀虞知道京城有許多目中無人的存在,她有時不便亮出身份,偶爾也會碰到過幾個,對于這種事她不會真的放在心上,但是該給的教訓還是要給。

她看向魏沉璟,後者沒有絲毫要為中年男子說話的打算,應當不是多重要的人。

中年男子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個随時可棄的棋子,在這種情況下徹底慌了神,不顧那麽多人在場,膝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一舉動引來了周圍許多人的圍觀。

他用力磕着頭,惶恐道:“小人嘴賤,不知貴人身份,還望貴人不要放在心上!”

魏沉璟不動聲色地擡了擡眼皮,陰鸷悄無聲息地從眼底劃過,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趙栀虞輕笑了聲,靠着樓梯扶手,雙手環抱,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随意道:“既然是魏公子帶來的人,就交于魏公子處置吧。”

魏沉璟垂眸,拱手道:“是。”

趙栀虞轉過身,給綠弦使了個眼色,綠弦輕輕颔首,見她往樓上走并沒有再跟着,反而是好好盯着魏沉璟和那中年男子。

跪在地上的人出了一身的汗,他還保持着磕頭的姿勢,沒有命令根本不敢起身。

魏沉璟明白,綠弦是三公主放在這裏的一雙眼睛,也在告訴他,說錯話的人不能輕饒。

即使沒有綠弦,他也不會輕饒。

即便這人是因為先前不知道身份,但話一說出口,指責的是當今聖上,絕對不能輕饒。更何況,他都不舍得對三公主大聲說話,這人怎麽敢?

魏沉璟瞳仁漆黑,聲音沒有絲毫溫度:“起來!”

地上的人身體一抖,腿腳發軟地站起身,喪着一張臉,小心翼翼地出聲:“魏公子……”

魏沉璟沒有看他,自顧自的轉身往外走,那人急忙跟上。

綠弦也跟了過去。

人都走了,圍觀的人就散了,這點小插曲并沒有人放在心上,況且并沒有人認出趙栀虞的身份,更沒人知道‘魏公子’是誰。

賦宴樓二樓。

溫公子将筆墨紙端到桌上,挨個擺好,道:“公主,紙筆已備好。”

趙栀虞來到桌前坐下,細細想了好一會兒,才下筆。

這封信是寫給遠在桉陽的外祖父的,信中當然不會提到關于母妃的事,只是最尋常的問好與想念,信中還提到她盼望外祖父能夠來京城一敘。

一張紙寫滿,她停下了筆,淡聲說:“你派人快馬加鞭把這封信送到桉陽。”

溫公子跟她這麽久了,一下子就能猜透她的意思,想起方才公主走後得來的消息,便道:“公主,派出去的人得到消息,魏公子曾去過桉陽,還和老将軍一同辦過事。”

趙栀虞動作頓住,眸光微閃:“什麽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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