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不是小綿羊
趙栀虞在心裏嘆了口氣,道:“父皇,兒臣的親事還不急,聽聞邊疆又傳來捷報,傅将軍他們是不是要回來了?”
這是昨日夜裏的事,她連誰得了頭功都打聽好了。
皇帝何嘗看不出來她是在轉移話題,只是捷報這件事确實重要,臉上笑意更甚,摸了把胡子,道:“是啊,傅将軍和傅佑延都會回來。”
傅佑延是傅将軍的兒子,如今也是有戰功在身。
皇帝不知想起什麽,笑了幾聲,“當年傅家那小子随父從軍走的時候,虞兒還哭着舍不得呢。”
趙栀虞:“……”有點印象,但不多。
提起這個,皇後也笑道:“傅家公子沒走之前,虞兒見了他就跟在後面喊哥哥,如今一晃六七年過去,不知道那孩子現在是何模樣。”
“肯定跟他那個爹一樣,一副威猛的憨樣。”
趙栀虞坐在這兒聽了半個時辰,好在沒有再提到選驸馬這件事。
外面的天一點點暗下來,皇後問道:“天色晚了,皇上可要留下用膳?”
皇帝點了點頭,又道:“虞兒也留下來一起吧。”
趙栀虞笑着應了一聲。
用膳時,皇帝又提到了那位裴狀元:“虞兒啊,裴淮止這人是真不錯,過幾日就是秋獵,你倒時再好好看看,實在不滿意朕也不逼你,總會找到你滿意的。”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趙栀虞笑着點頭:“若真是看不上,父皇可不能逼我。”
皇帝聽了,大笑幾聲,道:“朕怎麽會逼自己的女兒呢。”
皇後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嘴角,二公主不就是被逼迫的嗎,皇上那時也說了這樣的話。
京城又下了一場雨,天是愈發涼了。
後宮的娘娘們都穿上了加厚的衣裳,趙栀虞卻還穿着一身單薄的布衣在練功,額頭出了一些細汗,感受不到寒冷。
綠弦小步跑了過來,大聲道:“公主,四殿下來了。”
趙栀虞停下動作,深吸了口氣,轉動手腕收起長劍,臉上染了些薄紅,擡眼看過去,問:“可有說什麽事?”
許是太累,說話的氣息都有些不穩,特別渴。
綠眠送來了水,她端起,仰頭幾口飲下,嗓子頓時舒适了不少。
綠弦:“四殿下說他要出宮一趟,您要跟着一起嗎?”
出去一趟?
趙栀虞看了眼手裏的劍,猶豫片刻,問了句話:“只有我和四皇兄兩人?”
四皇兄和魏沉璟走的很近,兩人交情本就不錯,最近似乎是在一起辦事,三日有兩日半都待在一起。
綠弦當然不知道都有誰,如實搖頭:“奴婢不曉得。”
趙栀虞抿了抿嘴,剛要說話,聽到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還有魏公子一起前行。”
她随着聲音看去,正是四皇兄趙川爻,便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四皇兄和魏公子論事了。”
趙川爻搖了搖頭,笑了聲:“我怎麽覺得你有點躲着這位魏公子呢,難不成他做過讓你不快的事?”
在他看來,趙栀虞躲魏沉璟躲得有那麽一點明顯了,他相信,如若不是魏沉璟做過什麽,以他這位皇妹的性格,不至于這麽避着人家。
他不提還好,提了之後趙栀虞也皺起眉頭,扭頭問綠弦:“我有躲嗎?”
綠弦看她的眼色,遲疑回答:“……沒有吧。”
公主沒有躲,但是能看出公主不怎麽待見魏公子。
魏公子離京兩年,這才回來幾日,公主都沒有接觸過,不應該啊。況且公主不是那種聽信謠言的人,魏公子再被傳惡名,公主都不會因此不待見。
綠弦并不知道趙栀虞以前就注意過魏沉璟,也不知道那些謠言一大部分都是真的,趙栀虞還親眼目睹過。
趙栀虞啧了一聲:“皇兄想多了。”
趙川爻就這麽看着她,笑而不語。
趙栀虞放下劍,活動了一下手臂,嗓音清冷:“不出門只是因為沒有事要辦,我不是每次都想着出去玩的。”
即便她的行為真的有在躲着魏沉璟,那又有什麽問題,她不想見的人,誰都無法逼迫。
趙川爻看了眼一旁的長劍,抿唇笑了笑,“前兩日魏公子送了我一把好劍,你知道我不喜歡用劍,留着也沒什麽用。”
刀劍,武功,一直是趙栀虞比較感興趣的,她會為了一把好劍與人比武較量,鬥智鬥勇,會為了學好一身功夫,每日天不亮就起來練功。
趙栀虞頓了頓,往屋裏走去:“等我換身衣裳。”
趙川爻溫聲說好,眼底笑意頗濃。
魏兄弟,我今日就只能幫到這裏了。
趙栀虞換了身男裝,與趙川爻一起出了宮,婢女一個都沒帶。還未出宮門,就看到了宮外坐在馬匹上等候他們的魏沉璟。
在趙栀虞出現的那一刻,魏沉璟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
黏人又灼熱,根本無法忽視,好在只持續了片刻,就移開眸子看向了別處。
趙栀虞垂眸,魏沉璟這樣的眼神代表了什麽意思,剛開始不清楚,見多了就明白了,也逐漸習慣這種眼神。
只是免不了驚訝,這樣的人竟然也會動情嗎?
她還以為殺人不眨眼的魏小侯爺,是一個冷情且無情的人。
“魏公子與我一樣的年歲,到現在還未有親事,我作為他唯一的好友,真是替他着急啊。”趙川爻莫名其妙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趙栀虞淡笑道:“四皇兄別這麽說他人,你自己不也是如此?”
二十的年齡,旁的男子都成婚了,還有些都有了孩子。
趙川爻嘴硬道:“我和他可不一樣。”
趙栀虞彎了彎唇,并不拆穿。
出了宮,她對魏沉璟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後者卻不想這麽敷衍,還特意下了馬對她拱手作禮。
“見過公主。”
她點點頭,不想說話。
魏沉璟聲音很沉:“前兩日的事得罪了,望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趙栀虞看向別處,語氣随意:“魏公子多心了,那種小事自然不值得本宮放在心上。”
趙川爻還不知道昨日的事,眼下非常好奇,但他卻沒有問是什麽事,若是大事,早就鬧的人盡皆知了。
不過,他身為兄長和好友,還是為兩人之間這麽一點點的牽扯感到高興。
魏沉璟垂着眼皮,無人知道他眼底深處藏着讓人心顫的興奮,每一次與心上人搭話,他都興奮到要強忍手指的顫抖。
他與趙栀虞的距離愈發近,依稀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淡香。
“公主不怪就好,日後絕不會再有相同的事發生。”短短片刻,他嗓音比之前更沉。
趙川爻沒察覺到不對勁,上了一匹馬,“不多說了,我們快出發吧,若是再晚些,夜裏就回不來了。”
夜裏?
趙栀虞擡眼看向自己四皇兄,問:“你要去哪兒?”
“出城辦件事,”趙川爻神色輕松:“沒有危險,所以想帶你一起轉轉。”
“有危險也沒什麽。”趙栀虞上了另一匹馬,她可不怕危險,哪怕遇上了,還能試試功夫有沒有長進。
在宮裏,沒有人跟她在功夫上較量,幾位皇兄總是很忙,宮裏的侍衛不敢動真功夫。到宮外,更找不到什麽人了。
趙川爻在前面領路,和前幾日回來那次一樣,魏沉璟又跟在了趙栀虞身後,只是這一次并沒有之前那般放肆的眼神。
今日事情剛定下來,趙川爻就來與他說過事。
趙川爻明言:“若是我不做些什麽,你和我妹妹不知什麽時候才會有結果。”
魏沉璟沉默不語,他不喜歡什麽事都往外說。
趙川爻早就把他看的透徹,并不等他回話,直說了這次出城,會帶趙栀虞一起,但前提是魏沉璟不能再像個沒見過羊似的餓狼。
畢竟趙栀虞不是小綿羊,把人惹急了,他這個做皇兄的也得不到好臉色。
魏沉璟把那些話記在心裏,這才有了現在的一幕。
出城後,三人一路同行,趙栀虞行在了兩人中間,許是太久未出城,眼下心情大好,只顧着看城外風景,早就忽略了身旁還有個她想保持距離的人。
也因此,魏沉璟的眼神又不受控制起來。
趙川爻也沒注意,扭頭與趙栀虞說:“我與魏兄要去一個莊子找人問點事,到時你就在附近轉轉,如果事情順利,我們應當會趕在戌時前回宮。”
“好。”出了城,心情都變了,趙栀虞神色放松,眼中透着幾分愉悅。
騎着馬行了一路,隐隐約約看到前面有家客棧,外面擺着兩張桌子,其中一張桌前坐着一位男子,穿着一身最常見的灰衣,看着有些年紀了。
三人并沒有把這麽一個人放在心上,距離近了,還能看清男子臉上從眼角到另一側下颚的疤痕。此人正對着趙栀虞三人,見他們走近,低了低頭,右手放在腰側不知在幹什麽。
趙川爻看了一眼,淡定移開目光,完全沒注意哪裏有什麽不對勁,“虞兒難得出城,不如今日在外用過晚膳再回去?”
趙栀虞輕輕颔首:“不如就在賦宴樓吧,那裏的味道很不錯。”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旁的人冷聲道:“味道不錯的酒樓有很多,也可以嘗嘗別家的味道。”
這話出自魏沉璟之口,他臉色淡漠,整個人冷的像個冰塊兒,在提到賦宴樓之前臉色還好好的。
三人離客棧越來越近,低着頭的灰衣男子嘴角微勾,一抹得逞的笑意在眼中劃過,手指已然握住了劍柄。
作者有話說:
大bt魏沉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