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夢裏的人

溫公子熟知趙栀虞習慣什麽力度,修長的手指緩緩動着,溫和的眸光放在她身上,柔得似水一樣,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處。

屋裏點着安神的香,趙栀虞閉眼享受着這一切,嗓音愈發懶惰:“年前,酒樓的事兒你多操點心,咱們樓裏的消息大部分不可外洩,即便有我和他保着,鬧出事來也不好收場。”

溫公子輕輕颔首:“日後絕不會擾到公主。”

趙栀虞嘆生氣,“賦宴樓能做起來着實是我沒想到的,如今越做越大,京城裏少不了人盯着。”

酒樓生意剛起來時,趙栀虞的身份還沒有暴露,直到有人來找事,她的身份亮出來之後,不久後就被許多朝臣彈劾。

皇帝一個人頂着壓力跟那些老臣們抗衡,皇家手握實權,其他幾位有實權的大臣對皇帝忠心耿耿,只要皇帝不說話,其他人再怎麽眼紅彈劾也是沒辦法。

如此才保住了酒樓,使得酒樓越做越大,酒樓會傳遞許多消息,大部分消息都會經過趙栀虞的眼睛,她不會讓旁人在自己的地盤上做損害安國的事情。

“公主非常人能比,開酒樓自然也比旁人要開的好。”溫公子說完,察覺到身前的人氣息有些變化,輕輕喊了聲:“公主?”

趙栀虞聲音很輕地應了一聲,手還撐着腦袋,有些酸。

“去床上睡吧。”

“你出去,我在這兒趴會兒就好。”說着,放下了手臂,趴在桌子上閉上眼睛歇息。

溫公子放輕腳步出了門,去樓下找人了解鬧事的人。

賦宴樓人手多、消息足,很快就把事情調查完了,鬧事的老頭是外地人,昨日才進京,聽聞賦宴樓的名聲,特意來嘗一嘗這裏的菜,可他沒銀子也是真的,這一路颠沛過來,路上吃的都是跟客棧所求來的食物。

聽着就像是來騙飯的乞丐,但溫公子不信事情那麽簡單,思來想去,對打探消息的人囑咐道:“多跟他幾日,跟什麽人見了面都探清楚。”

“是。”應聲的人又道:“還有幫咱們解決事情的白衣公子,正是京城裏名聲正盛的狀元郞裴淮止。”

“竟是他。”溫公子不止一次聽過這人的大名。

“對,賴賬的老頭跑不掉,只能把路人拉進來攪亂這一切,裴公子運氣不好,被拉來參與了這場鬧劇。”

運氣确實不行,本是來吃頓飯,卻被拉入了一場不好看的鬧劇中,好在這人是裴淮止,若換成其他人,只怕會怪罪酒樓。

溫公子了解完一切,對一旁的人揮揮手,“你繼續跟着那老人,公主那裏我會說清楚。”

“是。”

趙栀虞歇了小半個時辰,胳膊都枕麻了,右臉還有些紅印子,她坐起身,單手倒了杯茶喝下,清清嗓子:“綠弦。”

屋裏的門推開,綠弦走了進來:“公主。”

“什麽時辰了?”她捏着發麻的手臂,神情有些恍惚,這一覺睡的比昨日夜裏睡的還要好,當真是怪了,怎麽一躺床上就都是夢裏的場景?

綠弦:“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到午時了,可要備膳?”

“嗯,鬧事的人都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溫公子就等着您醒了來跟您說。”

綠弦說着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又端着一盆水進來,濕了濕帕子擰幹淨水,遞了過來:“公主擦一擦吧。”

趙栀虞接下,擦了擦臉和手。

“奴婢去喊溫公子。”

“嗯。”

溫公子來的很快,三兩句就交代清楚了一切。

趙栀虞得知白衣公子是裴淮止,心中并不怎麽驚訝,畢竟聽小二描述時就有了猜測,如此看來,裴淮止此人相當不錯,難怪能被父皇這般看好。

“我知道了,事情就按你說的辦,裴淮止那邊……”她想了想,手指敲着桌子,“待我見了他,會親自道謝。”

人情當然也要記着。

小二端着菜進來,擺上桌,三道菜全是素,趙栀虞這會兒沒太多胃口,只想吃點清淡的。

用過膳,酒樓沒有別的事,趙栀虞就回宮了。

不知為何,回到宮裏,躺在她那張床上,昨夜的畫面又襲進腦海。

趙栀虞坐在床邊冷着臉,思索片刻,驀然站起身,對一旁的宮女說道:“把這張床換了。”

宮女不知道那張床怎麽了,但是不敢不聽話,很快就叫人把床擡了出去。

趙栀虞站在窗前,她覺得不會無緣無故做這樣的夢,難道預示着什麽?

“公主怎麽把床換了?是壞了嗎?”不明所以的綠眠走進來問道。

宮裏當然不缺一張床,但公主要換床,說明床的問題很大,可她剛才在外面四處打量那張床,怎麽都沒看出哪裏壞了。

“沒有,偶爾想睡一下其他的床。”

“這樣啊,那要不要再換一床新的被褥?”

“換,之前那張床上的全換了。”

“是。”

夜裏。

趙栀虞躺在床上,努力去想別的事,想累了,自然而然的就睡着了。

深夜,在外面守門的綠眠看到屋裏的燭火還亮着,低聲喊了兩聲公主,沒有人應,她端着一個小燭臺,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把屋裏那些比較晃眼的燭火吹滅。

來到床邊,眼神無意瞥到床上的公主,卻見公主緊皺着眉頭,睡的有些不安。

綠眠以為是自己擾到了公主,吹完燭火連忙走了出去。

一夜過去,趙栀虞又醒了個大早,坐起身,眉眼染上了幾分躁意,這一覺醒來倒沒有覺得睡不好,但昨夜的夢境比前天晚上的還要離譜,着實讓她想不明白。

這次的夢中,她不再是只鳥兒,就是她自己,待在一個找不到房門的屋子裏,屋裏沒有窗口,根本出不去,滿屋燭火照亮了房屋。

她待在床上,長發披肩,一襲輕紗紅衣,衣服透的都能看到手臂上的紅痣。

右腳腳腕上綁了條鐵鏈,鏈子又冰又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鐵鏈的長度只夠她下床走五六步的距離,每走一步都能聽到鐵鏈的聲音。

身為公主,卻被如此對待,夢中的她惱兇成怒,不知為何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功夫也使不出,一向強勢的她從未這般無助過。

她想辦法出去,還沒找到辦法,屋裏多了個身穿黑衣錦袍的高大男子,看不清男子面容,對方牽着她的手來到床邊,讓她坐在床上,随後單膝跪在她身前。

男人手掌握住她的腳,另一只手輕輕揉着腳踝,趙栀虞渾身不自在極了,想抽回腳,奈何對方抓的牢固。

她隐約看到男人張嘴說了什麽,她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後面的夢境很模糊,她有些記不清了。

總而言之,夢裏的一切太假了,正因為太假,趙栀虞更想不明白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難不成還能有哪個膽大的狗賊把她關起來?

不用腦子想就知道不可能。

趙栀虞冷靜了會兒,喊來了人端水洗漱。

“公主今日要穿哪件衣裳?”綠眠拿來了好幾件勁裝,全是紅色,看着并沒有區別。

趙栀虞随手一指:“薄一點的。”

換好了衣裳,又在外面套了件紅色鬥篷,去的路上還有一段距離,單穿那一件有些薄。

前幾年這樣的日子,都因為太貪玩沒有去成。

她那時總喜歡往宮外跑,從不聽皇後說道,皇帝也怕她遇到危險,便不讓她出門,可她不聽,就被罰了不準去。

可以大顯身手的場面,她卻去不成,到了那天心裏是有埋怨,但是想想她随時都能出宮,那點埋怨很快就消失了。

今年則不同,雖然她還是常常出宮,但是在二月份時,因為一把劍和一位将軍家的嫡子起了争執,趙栀虞當街和人打了一架,那一架她處處占上風。

皇帝聽了外人的描述,才知道自己女兒的功夫有多好。

要知道那位将軍的嫡子從小習武,是被許多将軍誇着長大的。

他的女兒能穩穩壓制對方,足以見得有多厲害。

皇帝當然驕傲,但是驕傲歸驕傲,他身為父親,不會讓女兒真的去戰場,不會讓女兒身陷任何危險之中。

此次前往狩獵場,皇帝帶了許多人,先不提皇後,就是妃子就帶了兩位,除了過于年幼的六皇子和七皇子沒帶上,其餘皇子公主都被準許去了。

後面跟着許多大臣侍衛和太監,有些大臣家的公子貴女也都跟着。

浩浩蕩蕩一行人,皇帝騎着一匹棕馬行在前面,趙栀虞就在他身旁,此刻心情好極了。

“虞兒,到了獵場上不用顧着朕,用盡全力即可,讓朕看看你的實力究竟如何。”皇帝并不介意自己的兒女出風頭。

趙栀虞嘴角揚起,嗓音愉悅:“兒臣可不敢,要不然會被彈劾的。”

周圍的太監侍衛都是皇帝的身邊人,她說起話來才沒有顧及,要是被哪個大臣聽到,這句話也要被彈劾。

皇帝爽朗笑幾聲:“管他們作甚,不論他們想幹什麽都要經過朕同意才行。”

“那也不行,父皇是安國的帝王,狩獵這件事上,您就該是風頭最盛的人。”這是趙栀虞的心裏話,不過她話鋒一轉,道:“獵場上不還有其他可比的,兒臣定會争個頭籌。”

“好,朕等着你大放異彩,讓那些人都看看朕的女兒有多優秀!”

作者有話說:

魏沉璟:不出三章,小院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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