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為了留住她
魏沉璟神情沒變,嗓音略沉:“唯獨這個不能。”
別的或許能答應,唯獨這個。
趙栀虞輕嗤:“這算什麽聽我的話,你覺得我像是習慣待在院中的人?”
“公主可以慢慢習慣。”
“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輕易說出口,本宮只會覺得可笑。”趙栀虞拿開他的手,用手背抹了兩下臉頰,似是嫌棄。
魏沉璟被甩開的那只手垂在身側,食指與拇指輕輕磨着,好像還能感覺到肌膚滑嫩的觸感,只有将公主留在這兒,他才有機會和現在這般接近公主。
甚至能……觸碰。
“今日我帶來了一位好廚子,公主再等片刻,膳食很快就好。”他淡淡說着,被嫌棄了,心中有些不舒服。
趙栀虞懶得繼續應付,輕嗯了一聲,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了四個字。
‘無恥小人’
魏沉璟瞥到上面的字,緊抿着唇,離開了書房。
到晚膳時辰,外面的天色已然全黑了。
這次魏沉璟也在,只擺了一桌膳,無疑是要兩個人一起用膳。
趙栀虞坐在魏沉璟對面,視線全被桌上的膳食吸引了去,一眼看去,桌上全是她愛吃的,并且每道菜的菜色都那麽好看。
她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段,嘗了一小口,濃郁的酸甜汁水瞬間充斥在味蕾,味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這廚子哪找的?”
屋裏就兩人,是在問誰不言而喻。
魏沉璟:“賦宴樓。”
趙栀虞動作微頓,想起回來時小二說的一句話,楊廚子突然不幹了,原來是被人挖走了。
魏沉璟以為她會詢問為何去賦宴樓挖人,等了又等,只見眼前的人繼續吃了起來,完全沒有要問他問題的打算。
接下來,趙栀虞一句話都沒說,用完膳就回屋了,完全把魏沉璟當成了透明人的存在,她決定留在這兒是圖清靜,不是來跟人鬥嘴的。
夜裏,寂靜的屋內忽然響起一道輕微聲音,聽着是從窗子那傳出來的。
趙栀虞就披着外衣坐在窗前,聽到聲音直接了當的打開窗戶,看到窗外的人是誰,沒有任何驚訝,起身讓開了些,“進來。”
暗衛翻窗跳進來,随即把窗戶關嚴。
“公主,屬下知道是誰在調查您的事兒了。”
趙栀虞揚了揚眉,明知故問:“誰?”
“魏沉璟。”
“怎麽查到的?”
“屬下今日聽到了皇上和魏沉璟的對話。”暗衛單膝跪在地上回答,完全沒想着起身說。
趙栀虞輕笑,走到梳妝銅鏡前,手指在桌面劃過去,“你可知将我關在此處的人是誰?”
拿起一支銀簪把玩,食指摸着簪子頭,這個位置很尖銳,另一頭襄着玉石,很有重量,随意比劃兩下,感覺能當個護身的武器。
暗衛搖頭,剛表達出不解,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公主可睡了?”
隔着一扇門,趙栀虞絲毫不慌,半靠着梳妝桌,饒有趣味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暗衛,無聲說了三個字。
“仔細聽。”
暗衛懂唇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趙栀虞又對他使了個眼神,後者身手敏捷的躲在了一處簾子後面,期間沒有發出一點動靜,靜的好似他從沒有動過一樣。
她看人躲好了,正起臉色,回外面人的話:“沒睡,有何事?”
“有件事你必須要知道。”
“你待在門外說就是,我聽着。”她不想讓人進來,畢竟現在夜已深。
“皇上給我的時日不多了,再有兩日,我會向皇上禀明您的去處。”門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一點感情都沒有。
趙栀虞眉心擰起,猜到一種可能,“去往何處?”
“我會禀明,三公主消失那夜被噩夢驚醒,特去林安寺燒香祈福,歸期不定。”
林安寺離京城很遠,單是去的路上,騎着馬要五日才能到,這個借口雖然很扯,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魏沉璟為了留住趙栀虞,為了守住自己在皇帝跟前的信任,謊話連篇,膽大包天,絲毫不把皇家之威看在眼裏。
趙栀虞眸色沉下來,嘴角雖勾着弧度,其中全是嘲諷,仰了仰頭,閉着眼想事情。
魏沉璟總要給出一個結果,一直拖下去對父皇來說心裏必定不好受,她消失多日,連四皇兄都不曾見過她,日子久了,會引起別人懷疑。
早日出個結果能讓所有人放下心,這樣她也能在這兒多清靜一陣子。
之前的乖乖聽話果然全都是裝的,不過也對,馴服這樣的人哪有那麽容易。若真把她的話放在了心上,她可能還會起疑心,覺得這人意圖不軌。
“公主意下如何?”
她回過神,神色淡然:“你都安排好了,還問我做什麽。”
門外默了片刻,才道:“夜已深,公主早些歇息,莫要繼續熬着。”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沒有再傳出動靜,暗衛從簾子後走出來,滿眼震驚,還有些懵。
将公主關起來的是魏沉璟,尋找公主的也是魏沉璟,這個魏沉璟不僅欺君,還囚.禁公主!
簡直禽.獸!
暗衛眼中的震驚轉為憤然,擡頭時又變為不解,“公主為何不拆穿他?就由他這般胡鬧?!”
“為什麽要拆穿?”趙栀虞滿不在乎的轉過身背對着他,低聲喃喃:“好不容易找到了好玩的,還沒玩夠呢。”
暗衛替她憋屈:“魏沉璟這麽做,定是對公主有不軌之心,這般膽大妄為之人,就該早日拆穿并除之後快!”
趙栀虞手指點着桌子,“你是沒見過他聽話的模樣。”
很乖很乖,像條大狗狗,雖然很可能是裝的。
既然是裝的,那就更有意思了。
“你若無事就走吧。”
總之好過整日被太子妃堵着聽閑話,好過整日被父皇逼着挑選驸馬,她讨厭別人決定她的未來,很讨厭很讨厭。
她能看出來,太子妃在幫太子哥哥拉攏她,賦宴樓早就成了安國重要的存在。
這種不必要的見面,能避則避。
暗衛瞧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竟願委身在此處,心裏的信念崩塌,神色黯然:“屬下告退。”
人走後,趙栀虞想着暗衛剛才的那番話,說的甚有道理,可惜她現在還沒玩夠,玩夠了後會怎麽樣,那可說不定。
她一個人站了會兒,準備更衣入睡。
院中。
魏沉璟看着黑衣人離開,站在原地沒有動,身後的大塊頭上前問:“主子就不怕他真的告密?”
這裏面關的可是公主啊,不是什麽沒身份的人。
魏沉璟磨了磨後槽牙,眼神微眯,沒說話。
夜裏黑,看不到主子臉上的表情,但是不說話比說話了還要讓人畏懼。大塊頭背後發涼,直言道:“只要主子一句話,屬下就把人抓回來。”
“不用,這次是湊巧碰見了,這人說不定已經來過許多次了。”魏沉璟不是很驚訝,但終歸是有些影響。
他眉頭略皺:“公主可曾出去過?”
大塊頭搖頭:“沒有,屬下都盡力看着,公主每日待在屋裏不曾出來過。”
魏沉璟低頭,盯着手裏刻着‘虞’字的玉佩若有所思,“是嗎。”
“是,屬下跟您保證!”大塊頭眼珠子轉了轉,“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魏沉璟:“那就不要講。”
大塊頭急了:“不不不,還是要講的。”
“講。”
“屬下之前得知公主有功夫傍身,就是不知有多厲害,兩人高的院牆真能困住公主嗎?”大塊頭是會功夫的,知道這樣的高牆對會武之人根本沒什麽困難,輕輕松松就能跳出去。
魏沉璟不知在想何事,有些出神,回過神後一個字都沒說,徑直離去。
夜裏下了一場大雨,雨水沖刷着各處痕跡,一夜沒停,一直持續到清晨,雨聲不斷沖擊着積了水的地面,滴答滴答響着。
趙栀虞被雨聲吵醒,再也睡不着,索性起了床。
竹言端着水進來服侍,雀躍道:“外面雨大,主子今日沒有出去,可以陪公主一起用早膳了。”
“你很高興?”
竹言手抖了一下,趕忙搖頭:“沒有沒有,奴婢只是覺得公主一個人待在這兒無聊,有主子在,有人陪您閑聊。”
做奴婢的,可沒膽子跟公主這樣的人閑聊。
趙栀虞盯着銅鏡中的自己,輕哼一聲,沒有說別的。
她總不能說,魏沉璟不在的時候,她偷偷跑出去了。
好在近日沒別的事,若有急事傍身,就算是當着魏沉璟的面兒,她也要出去,有人攔着就上去試着打一架。
門開着,外面的冷氣兒不斷灌進來,伴随着嘈雜雨聲。
桌上擺了膳,趙栀虞沒有等魏沉璟,一個人先吃了起來,直到她吃完,魏沉璟也沒來。
竹言一臉迷惑,分明是主子說會一起用早膳,怎麽又不來了?
又過許久,竹欣跑了進來,渾身都被淋透了,滿臉雨水特別狼狽,她急忙關了門,壓低聲音:“公主,外面有刺客,主子和其他人正在與刺客交手,您先避一避吧!”
雨聲太大,她聲音又小,竹言根本沒聽清她說什麽。
趙栀虞卻聽了個明白,仔細聽來,外面的雨聲中好像真的混雜着利劍打在一起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某人又要開始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