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悅之人
魏沉璟指尖微微顫着, 激動到難以言喻,胸腔被滿足感侵|占,耳畔一直重複着那些話, 似是要溺死在這句話裏。
完全不敢相信這是公主親口所說。
趙栀虞握住他輕顫的手指, 擡起頭,眼中蘊着潋滟之意, 笑道:“還想聽的更明白些嗎?”
幾句話而已,就成了這樣, 真是将她放在了心上。
魏沉璟點頭。
“那你可要聽好了。”
趙栀虞擡起頭, 紅唇輕吻他下巴,眨了眨眼, 嗓音冷媚:“魏沉璟, 你是我這些年來第一個也是唯一心悅之人。”
“除了你之外,我對旁人從未有過這種的感覺。”
“所以啊, 你能不能不要繼續把我關在院子裏?”
“不然我會傷心的。”
後面兩句完全是突發奇想,想看一看眼前的人會是什麽表情。
魏沉璟呼吸變得很重,瞳仁黑如濃墨, 深處壓制許久的猛獸終是在這一刻掙脫牢籠,他再也忍不住,猛然伸手抱住了身前的人, 抱的很緊很緊,好似稍微松開一點懷裏的人就會消失。
懷中人身子嬌軟,抱住了就不想松開。
趙栀虞眼裏透着笑,待在他懷裏沒動。
氣氛升溫,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炙熱甜膩, 本就穿的厚重, 屋裏又燒着炭, 不過一會兒兩人身上就變得非常暖和。
趙栀虞伸手抱住他的腰,“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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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再把公主關起來,保證不會。”魏沉璟嗓音啞的出奇,渾身都有股沖動勁兒,心裏被陌生的喜悅占滿。
公主沒騙他,公主真的心悅他。
什麽镯子什麽姻緣全都是無稽之談,就算沒有這些公主定然也會對他傾心!
魏沉璟身上很熱,尤其是某處愈發不可收拾,他手指摩挲着趙栀虞後腰,眼眸深不見底。
隔着厚重衣裳什麽都不會暴露,但是再這樣抱下去,他不敢保證自己會做什麽,松開懷裏的人,聲音沙啞:“公主等我一會兒。”
說罷就轉身出了門。
趙栀虞上前跟了兩步,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麽,想問一句,但是人走的很急,還沒等她問出聲就沒了人影。
溫公子在外辦完事回來,看到魏沉璟在這兒,驚訝了片刻,很快就就恢複平靜。
晚膳時,魏沉璟留下用膳。
趙栀虞讓人去備馬,魏沉璟提議想跟着一起進宮,他怕皇上為難三公主,怕公主受委屈。
趙栀虞皺眉想了片刻,搖頭:“你還是別跟着了,我怕到時候說不清,父皇若問其他的,我一個人答,省得我們兩人說的不一樣,到時再暴露你欺君一事。”
“好。”魏沉璟眼裏有柔情,不論趙栀虞此刻說何事,就算是讓他去死,他都會照做。
“對了,你這幾夜還在那院子裏住?”
魏沉璟:“京城還有一處院子,我這幾日都住在那兒,城外那間院子已經空了。”
“竹言竹欣二人都在京城的院子裏?”
他沉吟道:“竹言在。”
“竹欣呢?”
“竹欣跑了。”
在趙栀虞走的第二日,竹欣就跑了,沒跑掉又被抓了回來,竹欣哭着說不想回侯府,當時她口不擇言,還說了侮辱趙栀虞的話。
大塊頭幾人再怎麽對女子心慈手軟,也不會允許一個賤婢侮辱公主,他們了解公子性格,直接揮劍将竹欣殺了。
後将此事報給魏沉璟,魏沉璟賞了幾人銀子,讓大塊頭把竹言帶來了京城。
趙栀虞聽完他所說,雙眉緊蹙:“你這麽做,就不怕竹言恨你嗎?”
魏沉璟:“她沒有看到,到現在都只以為竹欣跑了而不是死了。”
竹欣敢說出侮辱公主的話,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趙栀虞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她知道那日走後,院子裏的幾個人都會受罰,但那又如何,她不是菩薩,沒必要因他人困着自己。
沒想到竹欣會因此對她生了抱怨。
膳後。
趙栀虞乘坐馬車回宮。
對于公主突然回宮一事,宮中上下可謂是全都沒料到,綠弦綠眠二人高興壞了,圍着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趙栀虞和她們二人自小一同長大,感情不是旁人能比的,十幾年來,三人第一次分開那麽久。
綠眠都激動哭了:“公主還派人說歸期不定,奴婢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公主了。”好在公主回來了,今年又能和公主一起過新年。
趙栀虞笑着拍拍綠眠肩膀,心裏有些酸脹,“別哭了,以後再也不會突然走了。”
她挺想她們的,這麽久以來都瞞着二人,心裏着實過意不去。
綠弦端來了一壺熱茶,笑道:“眠姐姐別哭了,公主回來了就該高高興興才是,公主不在宮裏的這些時日,宮裏當真是無聊極了。”
說着,眼睛紅了起來。
趙栀虞不停的出聲安慰她們倆。
皇帝剛踏進宸妃的宮門,侍衛就跑來禀報此事,皇帝聽完,腳下踉跄差點摔倒。
前來迎接皇帝的宸妃連忙上前扶住他,“臣妾知道皇上思念三公主,但您也要注意着啊。”
皇帝拍了拍宸妃扶着他的手,“無事,你陪朕一起去看看三公主吧。”
宸妃低聲應下。
趙栀虞換了身衣裳,又讓綠弦去外面等着消息,不多時,綠弦跑了進來。
“公主,皇上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她聞言,輕輕颔首:“先倒上茶。”
“是。”
宸妃寝宮離此處不遠,皇帝和宸妃很快就一同前來,趙栀虞聽到傳報聲,特出去迎接。
剛走出寝宮,正看到父皇踏進宮門,忙走過去,福身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思女成疾,連她行禮都不舍得,忙道:“虞兒快起來。”
趙栀虞站起身。
皇帝端量她許久,重重點頭:“瘦了,看來在林安寺那段日子吃的并不好。”
趙栀虞有那麽一絲絲心虛,伸手攙扶着他,打趣道:“兒臣沒瘦,父皇才瘦了呢,兒臣走的這幾日您是不是沒有好好用膳?”
皇帝嘆息道:“朕日日挂念你,吃不好也睡不好,怎麽可能不瘦呢,你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一聲不吭的走了。”
另一邊的宸妃笑道:“皇上每次用膳都會念叨三公主,生怕三公主在外面吃不好,如今公主可算是回來了。”
提起這個,皇帝還有個疑問:“虞兒,你究竟做了什麽噩夢,以至于讓你深夜孤身一人前往林安寺?”
趙栀虞嘆了聲氣:“都是過去的事,父皇別問了。”
“行行行,朕不問了,免得再讓你想起那夜的害怕。”
進了屋,皇帝和宸妃坐在主位,趙栀虞指着桌上的茶:“父皇,宸妃娘娘,桌上的茶都是方才倒的,現下剛好能喝。”
宸妃端起茶抿了一口:“三公主有心了。”
皇帝:“朕讓人送去的那幾幅畫虞兒可看了?有沒有相中哪家公子?”
趙栀虞就等着這個問題,含笑搖頭:“不瞞父皇,其實兒臣早就有了心悅之人。”
皇帝眼裏提起一絲興趣:“哪家公子?”
看父皇的模樣,并不像是只認定裴淮止為三驸馬,所以其餘人都是有機會的。
趙栀虞眼中浮現出淡淡笑意,輕聲道:“此人父皇應該很熟悉。”
“哦?叫什麽名字?”
宸妃同樣一臉興致。
綠弦綠眠就比較震驚,公主出去一趟,怎麽還多了位心悅之人。
“魏沉璟。”
皇帝淡定點頭,正要開口說話,忽然意識到那三個字不在他預想的那些人裏,眼底閃過錯愕,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女兒。
“魏沉璟?魏侯家的那個魏沉璟?”
趙栀虞颔首。
皇帝不淡定了,捋了兩把胡子,“虞兒啊,他這個人心思可不簡單,你确定你沒有被他騙了?”
“沒有,兒臣是能分清好與壞的。”
皇帝閉上眼,手指輕輕敲擊着桌子,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人心上。
魏沉璟專門在暗處幫他半事,沒個正經官職,名聲也不好,旁人提起要麽是魏侯嫡子,要麽就是魏閻羅,京城大半的人都怕他。
有人曾親眼目睹魏沉璟殺人,被殺的人血濺當場,那人捂着嘴不敢出聲,最後吓暈了過去。
這些都是傳言,皇帝聽了笑笑,他不管魏沉璟在外什麽樣,只要能幫他把事情完成,在沒有殺害無辜之人的情況下,他可以縱容。
但縱容歸縱容,不代表魏沉璟能把注意放在他女兒身上。
“朕讓你看的那些畫像裏,就沒有一個你看得上的?”
眼見着皇帝臉色愈發陰沉,宸妃給趙栀虞遞了個眼色。
趙栀虞深吸一口氣,努力想着傷心事兒,忽然跪在地上,不出片刻就紅了眼,“父皇,兒臣自小就沒有母妃疼愛管教,平日裏受了苦和委屈都找您傾訴,但您朝政繁忙,時常沒有空關心兒臣。”
“這十多年來,兒臣遇到過那麽多人,唯有魏沉璟事事依着兒臣,兒臣難受了他會想盡辦法讓兒臣舒服,兒臣此生認定他了!”
趙栀虞表情堅決,好似誰都攔不住。
皇帝表情複雜,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萱貴妃當年的事一直是他心裏的痛,更是心疼眼前這個小女兒,當時她什麽都不懂,被婢女抱在懷裏,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生母吐血離世。
皇帝陷入當年的回憶中出不來。
趙栀虞擦掉眼淚,冷靜道:“兒臣知道父皇怕兒臣被騙,但兒臣有自己的判斷,孰是孰非,日後自會見分曉,大不了我就像二皇姐那樣過一輩子,也挺好的。”
聽得宸妃都落了淚,拿帕子輕輕擦着,道:“皇上,您就成全三公主吧,魏沉璟此人究竟怎麽樣,不能只聽傳言啊。”
皇帝有了動搖的念頭。
宸妃繼續道:“當年,萱貴妃就與臣妾說,但願三公主長大後能随自己的心,更希望三公主能尋得滿意郎君,不論那人是誰,只要三公主滿意,她就是拼了一條命也要讓三公主如願。”
萱貴妃三個字又刺痛了皇帝,他站起身,表情哀痛:“此事讓朕考慮考慮。”
考慮,就代表可能。
趙栀虞并不滿意這個答案,但也只能如此,磕了個頭:“兒臣謝父皇!”
宸妃和皇帝一起走了,宮裏一時陷入寂靜。
過了許久許久,趙栀虞才站起身,綠弦過來扶她,小心翼翼問道:“公主何時對魏公子……”
公主消失之前,還時常對魏公子沒有好臉色,去了一趟林安寺,竟對魏公子動了心。
綠弦當真是沒想到。
“你們先出去吧。”趙栀虞對綠眠綠弦說道,臉上表情很淡,看不出喜怒,心中卻在盤算事情。
若父皇不答應,還是執意讓其他人做三驸馬,她該用什麽法子讓父皇同意呢?
綠弦綠眠面面相觑,即便有很多問題堆在心裏,卻知道現在不是該問的時候。
兩人福了福身,慢步退了出去。
趙栀虞來來到凳子前坐下,揉了揉膝蓋,很是期待明日的到來。
深夜。
三公主寝宮還亮着燈火,無人察覺的角落裏,一道身影從門前略過,巡查的侍衛從門前經過,沒有發覺絲毫不對勁。
趙栀虞趴在貴妃椅上,不知嘆了多少聲氣,無論如何都睡不着,忽然聽到屋裏門‘嘎吱’的聲音,轉頭看去。
看到一人推開門,光明正大走進來,神色不見慌張,明明是當賊似的偷跑進來,他卻裝的跟回自己房屋一樣。
她微微側身,手掌撐着腦袋,衣袖随動作下滑,露出白淨手臂,眉眼間的愁意遮不住,嗓音懶惰:“膽子這麽大,就不怕被當成刺客抓到?”
趙栀虞很累了,一閉上眼,就是明日父皇不同意這門親事的一幕,幹脆不睡了,在這兒趴着消磨時間。
距離天亮還有大概兩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
她屋裏擺着許多兵法書籍,大多都是看過的,并且熟記于心,要不然可以趁着無聊時看一看。
魏沉璟關上門,深色玄衣襯得人很沉穩,黑眸落在那抹紅色身影上,本就側着身子,又穿得單薄,腰細的不可思議,而他也知道那腰有多軟,瞳孔閃過濃墨重彩。
“擔心公主今夜睡不着,特來看看。”
宮裏守衛森嚴,但他早對這裏了如指掌,看好時辰稍加躲避,可以避過路上所有的侍衛。
公主的狀态果然和他猜的一樣,皇上沒那麽容易同意這門親事,做了那麽多,他不會在這兒停下腳步。
“困極了就會入睡。”趙栀虞坐起身,腿上蓋着個毯子,這屋裏可比魏沉璟的小院暖和多了,感受不到分毫寒意。
魏沉璟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單手握住她的手,仰頭望着心上人,另一手揚起來,輕輕撫摸她臉頰,道:“如若皇上不答應,我就轉明做官,三驸馬的位置除了我,旁人休想觊觎。”
若轉明做官都不行,他會帶公主走,誰都阻擋不了。
趙栀虞搖搖頭,淡道:“不用,我有辦法讓父皇答應,只是時日問題。”
魏沉璟一開始選擇暗中辦事,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趙栀虞口上說着愛她就為她付出一切,實則很反感旁人因她做出改變。
“今夜你別走了,陪我說說話吧。”
魏沉璟:“好。”
綠弦剛才去了趟如廁,回來後卻聽到公主屋內隐約傳來男子的聲音,她吓了一跳,很快就聽出男子的聲音是誰。
綠弦仰頭望天,暗道自己到底還要不要繼續守在這兒。
她耳朵一向靈敏,萬一魏公子和公主說了外人不能聽的話,那她豈不是罪過?
綠弦糾結好一陣子,屋裏恍然沒了聲。
趙栀虞本就困了,聊了幾句舒緩情緒,終是忍不住睡着了。
魏沉璟将她抱到床榻上,掀開被褥蓋嚴實,他自己坐在床邊守了許久,等床邊的蠟燭燃盡,才起身動了下微微發麻的小腿,準備離開。
天還沒完全亮,剛換過崗的侍衛精神抖擻,巡查許久,恍然聽到哪處傳出細微的聲音,走過去查看什麽都沒看到。
清晨,今日無早朝,皇帝不需要起那麽早,他在宸妃寝宮中醒來,眼裏泛着紅血絲,把宸妃吓了一跳。
宸妃:“皇上一夜沒合眼嗎?”
皇帝閉眼點頭,等宸妃梳洗好之後,就擺駕回宮了,宸妃還開口留他用早膳,皇帝給拒了,說是有急事。
後面的宸妃若有所思,隐約猜到了什麽。
午時之前,兩道聖旨分別到了三公主寝宮和烈勇侯侯府,是皇上為三公主和魏沉璟賜婚的聖旨。
魏沉璟常年不在侯府,烈勇侯一個府裏的人跪在地上,聽到聖旨上的內容全都驚到了。
尤其是烈勇侯夫人,在聖旨念完後,問道:“公公,這聖旨确定不是寫錯名字了?三公主的驸馬不應該是裴狀元嗎?”
京城裏就那麽些事兒,傳的大街小巷人人都知,三公主和裴淮止的親事幾乎是大多數人認定的,還有許多貴女為此難過。
公公笑眯眯回道:“魏侯夫人這說的是什麽話,聖旨是皇上一筆一劃寫上去的,怎麽會寫錯呢?”
魏侯等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誰都沒想到一向被他們不放在眼的魏沉璟會成為三公主的驸馬,還是皇上賜婚!
作者有話說:
賜婚啦賜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