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是我錯了
若是往常, 趙栀虞對付這些人并不吃力,但現下她身子不适,力氣流失的很快, 對方還圍攻她, 眼見着出招的動作越來越慢,魏沉璟解決完那邊的人跑了過來, 三兩下打開圍着她的刺客。
幾人停下,目光警惕看着對方, 趙栀虞和魏沉璟背對背站在一起, 她看了眼東面,直覺告訴她遠處還有一人, 那人正窺視着這裏的一切。
趙栀虞放低聲音:“一會兒你攔着他們, 我去抓人。”
魏沉璟顯然也注意到那邊的情況,這邊刺客多, 又不知那邊有多少人,猶豫片刻,選擇聽話, 不放心囑咐道:“公主定要當心。”
二人剛說完,刺客沖了過來,魏沉璟首當其沖攔下那些人, 趙栀虞得了空,先上馬車拿了三支箭,轉而上了一匹馬,用力拽緊缰繩。
“駕!”
紅鬃烈馬朝着東邊跑去,跨過了一人長的窄坑, 趙栀虞穩坐馬背, 盯準了前方那人, 抽出一支箭。
那人察覺到她的目的,轉身就想跑,可他還是慢了一步,才動了兩步,一支利箭穿破冷風向他襲來。
噗嗤——
利箭入肉,男人小腿猛然斷了力氣,直接跪在了地上,聽着身後越發逼近的馬蹄聲,他沒有多做停留,咬着牙站起來就想跑。
趙栀虞反應很快,趁着他還沒站起身,又是一劍射去。
男人另一條腿也中箭,徹底癱在地上起不來。
而趙栀虞已然來到了他身後,下了馬,大步朝這人走過來,伸手抓起他後領,用力将人翻了個身。
男人無力躺在地上,雙腿上的箭別着肉,額頭布滿了汗
趙栀虞看清了他的臉,冷眼蹲下身,抓起他腿上露出的箭,面部表情地攪動他的肉,嘲諷道:“太子派你來時,沒有跟你說過我的情況嗎?”
倘若只有她一人,那些人的确能傷到她,可事實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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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聿風痛的牙顫,仰了仰頭,深呼吸,說話也在打顫:“三公主怎麽就知道這些刺客是太子派來的,說不定是別人呢。”
趙栀虞:“你是想說你效忠于別人?”
白聿風:“我只是路過。”
“這些話,留着與我父皇說吧。”趙栀虞掰了兩下箭,沒有掰斷,箭刃在他腿中晃動,他忍不住痛呼出聲。
西面路上,魏沉璟和馬夫解決完那些人,朝這邊奔過來,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後,二人都沒有太驚訝。
白聿風這兩年只為太子辦事,這一點近乎人人皆知,太子如今的情況,任何事都能做的出。兔子急了都咬人,太子那樣喪盡天良,意圖謀反都想過,派人刺殺自己皇妹又怎麽做不出來。
可他千算萬算,唯獨算漏了趙栀虞的武功,太子這些年把注意力全放在幾位皇子身上,也就忽略了趙栀虞,上次秋獵的箭術,他僅僅是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以太子之見,姑娘家家,最多也就這樣了。
馬夫拿了根粗繩把白聿風五花大綁撂在馬上,又把馬缰拴在馬車後,魏沉璟的馬被占了,就只能跟趙栀虞坐在馬車裏。
魏沉璟碰到趙栀虞冰涼的手指,想把她抱進懷裏,趙栀虞沒多少力氣,也懶得掙紮,就這樣坐在他懷裏,手被他握起暖着,倆人緊挨在一起,熱度一會兒就上來了。
魏沉璟擔憂問:“公主可有哪裏不舒服?”
趙栀虞面頰有些發白,搖了搖頭,眉頭擰着,“沒有。”
剛才用力太猛,現在只是身體虛,別的倒沒什麽,腹痛是一陣一陣的。
她這麽說,魏沉璟卻不信,抱着她沒有出聲,等她手暖和了,溫熱地手掌伸進鬥篷,隔着衣裳暖她小腹。
隔着幾層衣裳感覺不到熱度,趙栀虞解開外衣系着的帶子,掀開兩層衣裳,帶着他的手貼緊小腹,只隔了一層薄衣,感受的熱度清晰了很多。
她全身都有熱度,唯有腹部冰涼,手掌貼上去,隐約能感受到腹部傳遞的涼意。
魏沉璟低嘆一聲,抱緊了她,妄想用擁抱給予更多的溫暖。
二人就這樣維持着姿勢,都行大半路了,趙栀虞才看到魏沉璟手臂上的傷,伸手抓住他小臂,皺起眉頭:“你傷到了。”
馬夫身上也有傷,還很明顯,趙栀虞上馬車前關心了兩句,誰想魏沉璟也傷了,這人還一聲不吭。
魏沉璟:“小傷而已,沒事的。”
“怎麽不告訴我?”趙栀虞從懷裏拿出幹淨的帕子,眼睫微垂,神色認真地給他包起來,“一會兒你随我進宮,上了藥再走。”
等魏沉璟把她送回宮,再返回去上藥,中間隔太久了。
魏沉璟沒拒絕也沒答應,低眸注視着她,唇角不自覺揚起,抱着她腰的手臂微微收緊。
趙栀虞輕哼了聲,坐在他懷裏沒動。
回到宮裏,趙栀虞交代好馬夫該做的事情,随後她帶魏沉璟回自己宮裏,馬夫押着白聿風去了皇上那兒,說是馬夫,其實還是趙栀虞宮裏的侍衛。
要做她宮裏的侍衛,必須要打贏她,這才有資格。要是連她都打不贏,還要這些人的保護做什麽。
趙栀虞回到寝宮,本是想安排一名太監給魏沉璟上藥,哪想魏沉璟不同意,還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公主幫幫我。”魏沉璟聲音很輕,還有些沙。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他的态度可謂是非常虔誠。
趙栀虞在心裏嘆了口氣,揮退了綠眠,等屋裏的門關上,才拿起藥粉幫他上藥。
魏沉璟解開衣裳,伸出充滿肌肉感的手臂,并沒有很粗壯,反而是剛剛好。趙栀虞打開瓶塞,拿着小瓶子往他傷口上倒白色粉末,另一只手抓着他手臂防止身前的人亂動。
粉末撒在傷口上有些痛,好在能忍。
魏沉璟一直盯着趙栀虞看,看她蹙着眉頭這樣擔心自己,心中很是愉悅,連手臂上的痛意都忽略了。
趙栀虞給他包好傷口,放下藥瓶,腰間多了條手臂,牢牢被禁锢住,她站在魏沉璟身前,低頭與他對上視線。
魏沉璟仰着頭,黑眸很亮,瞳仁深處倒映着她的面容,低聲笑道:“今日是我錯了,公主還生氣嗎?”
趙栀虞拿帕子擦掉他額頭的汗,視線向下,手指捏了下他的臉,有點硬,幾乎捏不起來,輕聲說:“下次不要插手我的事,懂嗎?”
魏沉璟眼神微暗:“好。”
趙栀虞瞥了眼包紮好的手臂,目光漸冷,她很确定太子這次是沖着自己來的,上次是魏沉璟,這次是她,世間竟真有如此蛇蠍心腸的哥哥。
趙栀虞能猜到,太子這次動手,多半是因為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可她之所以能抓住把柄,都是太子親自遞上來的。
是太子想和她借銀子,而不是她逼着太子拿的,最後卻怪她。
這半年來,太子做的每一件事都讓趙栀虞心涼,這次派來刺客,直接打破了從前種種,她不會坐以待斃,早點除掉太子才是明智的選擇。
魏沉璟見她出神,低頭捏了捏她手指。
趙栀虞回神,反捏他的指腹,推了他一下:“天色晚了,你盡快回去吧。”
說罷,輕松從魏沉璟懷裏掙脫。
魏沉璟穿好衣裳,起身來到她跟前又抱了她一下,低聲喃喃:“公主不氣了?”
他很執拗,似乎一定要聽到不生氣才肯罷休。
趙栀虞:“有一點點。”
她才不會輕易給好臉色,省得有人得寸進尺。
魏沉璟厚顏無恥道:“那就等等公主不氣了,我再離開。”
趙栀虞無奈妥協:“好好好,我不生氣了,你回去吧,再晚些天就黑了,到時看不清路。”
魏沉璟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腳剛踏出此處宮門,他臉上的笑就被另一種可怕的陰鸷所替代,心裏盤算着如何能廢了太子。
他心裏的廢,是完完全全把人打殘、打廢。
太子現在都敢對公主出手了,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
不僅是魏沉璟,皇帝得知此事後更是龍顏大怒,不聽白聿風解釋,當着另一位大人的面兒,讓人打了白聿風二十大板。
白聿風腿上的箭拔了下來,沒有包紮,二十板子沒有打臀上,而是打在了鮮血直流的小腿上,白聿風緊咬着牙:“皇上!臣只……是路過……湊……湊巧被……公主……看到!”
板子還在往下打,白聿風疼的渾身顫抖。
直到二十大板打完,皇帝揮退打板子的侍衛,看白聿風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厲聲道:“太子愚昧,不堪大任,多半是你教唆的吧!”
白聿風有聲無力:“臣……冤枉……”
皇帝:“不論今日是太子的命令還是你自作主張,動了三公主,你白家就休想輕易脫身!”
皇帝知道皇子內鬥,生氣心涼都少不了,從沒想過廢掉自己的兒子,誰能想到這件事還會牽扯到他的女兒。
着實可恨!
太子身為兄長,與妹借銀,本就夠丢臉了,居然還做出這等畜牲的事!
皇帝氣的呼吸起伏很大,冷聲道:“把太子帶過來!”
申公公:“是。”
旁邊站着的那位大臣垂着腦袋,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搭了進去。
白聿風臉上很是無光,身為白太傅嫡長子,從未如此丢臉過,這一舉動還會拉着整個太傅府下水,他非常悔恨,恨不得今日的事重來一遍,他一定不會去現場觀望!
那位大臣算是老臣,從始至終都是中立,且一直中規中矩,辦事能力不上不下,現下面對這種情況,只想趕快退下去。
老臣思索片刻,開口道:“皇上,臣家中還有事,就……”
“嗯,你先退下吧。”皇帝何嘗不知道他的難處。
老臣退下去,宮裏更顯安靜,白聿風張了張嘴,還未吭聲,門外一道哭腔打斷了她。
“皇上!兄長他一時糊塗,請您饒恕兄長一命!”
門外的人竟是太子妃,她哭的臉上脂粉都花了,走進來後掀起衣擺直接跪下,‘咚’的一聲,膝蓋磕在地板上,聽着就覺得痛。
太子妃不顧儀态,雙手扶地磕頭,哭道:“求皇上饒恕,兄長許是受人蠱惑,以他平日的做法和為人,根本不會對三公主動手!”
皇帝冷笑:“你身為太子妃,不懂得做太子的賢內助,看着太子一點點沉迷奪權,還讓娘家兄長幫襯太子,朕還沒治你的罪,你倒自己找來了!”
太子妃繼續磕頭,哭的不管不顧。
太子妃在宮裏好好待着,聽到有人來報,說三公主的人正押着她兄長入宮,她心想不好,立即就趕了過來,方才在路上遇到申公公,詢問了兩句,才知兄長犯了大事兒。
三公主可是皇上最疼愛的小女兒,兄長他怎麽敢對三公主出手的?!
皇帝:“被刺殺的是三公主,你要求的是三公主,而不是求朕!”
太子妃心想完了,三公主那樣的性格,怎麽可能輕易饒恕兄長?
白聿風想到三公主的手段,小腿隐隐作痛。
再說趙栀虞,她明知白聿風需得到她的饒恕才能撿回一命,特意在魏沉璟走後前往皇帝那兒。
很巧的是,半路上她和太子撞到了一起,後者見到她,眼神躲閃,不敢直視。
申公公笑了兩聲:“三公主。”
趙栀虞難得沒有理會太子,徑直地向前走。
太子不知道今日狀況如何,他被父皇冷落了二十多日,又想到皇妹借銀子就為了坑害他,心裏有氣,就讓白聿風找幾個人教訓一下三皇妹,他囑咐過不許太過,說到底……還是親妹妹。
現在白聿風被抓到了,三皇妹沒受傷,但很顯然生他的氣了,不知白聿風都做了什麽。
太子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問申公公,後者一個字都不肯說,只道去了就知道了。
三人來到宮殿,還未進去,就聽到太子妃弱弱的啜泣聲。
趙栀虞走在前面,跨過門檻走進去,一眼就瞧見癱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聿風,淡淡瞥了眼,并未給他多餘的目光。
和她的平靜相比,太子可謂是非常不淡定,三皇妹并未受傷,白聿風怎麽成了這樣?
太子還在愣神,皇帝厲呵:“你個逆子,給朕跪下!”
作者有話說:
過幾天要當伴娘,然後發現其他伴郎伴娘都有對象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