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春節前夜
彼時。
太子正躺在東宮, 皇後太子妃一衆人守在床榻邊,太醫給太子看完後,搖頭嘆息。
皇後心中咯噔, 眼皮子跳個不停, 掌心下意識捂着胸口,擔憂問:“劉太醫, 太子傷勢如何?”
劉太醫:“娘娘,太子的其他傷勢無大礙, 好好喝藥多加修養就能養回來, 但……太子的右腿廢了。”
皇後差點站不穩,好在一旁的宮女扶住了她。
與此同時, 一名宮女匆忙趕來:“回皇後娘娘, 奴婢沒見到皇上,申公公說皇上正頭痛, 現下誰都不想見。”
皇後喪着一張臉,沒多久眼圈就紅了,道:“劉太醫, 就沒有別的法子治一治嗎?”
劉太醫搖頭:“娘娘,臣當真是無能為力啊。”
皇帝雖沒來,卻在找人調查刺殺太子的那批人, 查來查去,一點消息都沒有,慢慢地,他心裏有了個猜測,不過片刻就把那個猜測壓了下去。
趙栀虞在宮裏睡的熟, 一夜過去, 清晨起來聽說了牢裏的事, 她臉上沒有半分驚訝,前來禀報消息的綠弦也是一片冷靜。
綠弦:“公主今日還出宮嗎?”
趙栀虞搖頭:“不了,既然太子哥哥出事了,就去東宮看看他吧。”
綠弦:“皇後自夜裏起就待在東宮沒離開過。”
“嗯。”
趙栀虞穿衣洗漱,用了早膳,帶着宮裏的一衆人前往東宮,身後跟了許多宮女侍衛,看着不像是探望兄長,反倒是幹架似的。
一行人來到東宮,剛到宮門前就被侍衛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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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弦:“這是何意?三公主你們也敢攔?”
侍衛振振有詞:“皇後娘娘有令,今日不論是哪位皇子公主,都不準出入東宮!”
綠弦嘴唇翕動,剛要上前與他說理,被拉了一下。
趙栀虞看着侍衛,又向宮裏瞥了眼,什麽都沒說。這麽多年,皇後從未動用過私權,對待誰都和善,如今這種舉動,無疑是要和所有人劃清界限,她不舍太子受苦,拼了命都想保下太子。
趙栀虞一開始并不想要太子的命,只要太子哥哥肯罷休,日後等二皇兄登位,太子哥哥還能有塊封地,當個閑散王爺一生無憂。
可她和太子的性子都有些像父皇,一個比一個頑固,想要的一定要握在手裏,拼盡一切也要做到。
也因此,太子有了邪念。
她便不想留這位兄長的命,死了對誰都好,免得日後再有紛争。
侍衛面對趙栀虞,并不敢太兇,委婉道:“三公主請回吧,屬下不敢不聽皇後娘娘的命令。”
趙栀虞颔首,轉過身才走了幾步,身後傳來呼喚她的聲音。
“三公主留步!”
回頭一看,見太子妃匆忙走來,身後還跟着一位姑娘,那姑娘……是太子妃的妹妹白薇凝。
姐妹倆跑到了她跟前,福了福身。
太子妃:“還是那句話,希望三公主能留我兄長一命,來日我白家必定以命相報!”
從一開始就是白聿風先動的手,太子妃不會恨趙栀虞心狠手辣,若有人想殺她,她同樣會心狠的加倍還回去。
太子妃只怪當初選錯了路,嫁之前父親勸過她,也跟她說過所有後果,是她貪得無厭,只看得上太子妃這個位置。
最終有了今日。
趙栀虞垂眸,沉思片刻,擡眼看向遠處,雲淡風輕道:“我這人最是睚眦必報,他不該惹我的。”
白薇凝:“是,兄長他的确該死,可我白家的能力不容小觑,只要公主肯饒恕兄長,我白家會為三公主效忠,哪怕是留他一條命呢?”
畢竟白聿風那雙腿确定廢了。
白薇凝不怎麽喜歡這位兄長,但也沒到了能眼睜睜看他死的地步。
趙栀虞給了白薇凝一個眼神,其中似有欣賞的意味,輕笑了聲,道:“只有口頭話可沒用。”
太子妃和白薇凝相視一眼,前者急忙進東宮找紙筆。
白薇凝待在原地,眼裏染上淡笑:“多謝公主饒恕。”
趙栀虞:“你們白家效忠我,你姐姐怎麽辦?”
提及到此,白薇凝收起臉上本不深刻的笑:“不知公主有沒有聽說昨夜的事,殿下如今算是廢了,右腿從此以後無法行走。”
趙栀虞:“那你父親的意思是?”
白薇凝:“和離,若太子不願,父親會求到皇上那裏去,一直求到皇上同意為止,我姐姐不能一輩子都搭在太子身上。”
太子與太子妃和離,這種事放在史上很罕見,但也不是不行。
白薇凝:“太子側妃向來狐媚,她仗着太子寵愛,讓我姐姐受過不少氣,相信太子很樂意看到我姐姐退出他們之間。”
趙栀虞:“我許久沒見過她了。”
白薇凝滿眼嘲諷:“秋獵後,她回老家探望家人,現下還沒回來,也不知宮裏這些事兒。”
怪不得,趙栀虞之前來東宮,未曾見過太子側妃一面,很少有人再提到太子側妃。弄了半天,原來不在宮裏。
白薇凝:“前一陣子,我曾在城外一個寺廟裏見過三公主。”
趙栀虞很是詫異:“你是指算姻緣的寺廟?”
她只去過這家寺廟,其餘的都沒去過,可那時她還被魏沉璟牽着,并且對外宣稱在林安寺祈福,卻沒想到被白薇凝看到了。
白薇凝輕抿紅唇,唇角扯出淺笑:“看來那日見到的人的确是公主。”
太子妃拿着紙走了過來,上面寫好了字,疊好,遞到趙栀虞面前。
趙栀虞接下,展開看了眼。
太子妃忐忑問:“敢問公主,現下我們能否把兄長從牢裏接出來?”
白聿風的傷勢情況,再不看太醫就活不成了。
趙栀虞對綠弦擺了擺手,道:“我的宮女會随你一起去,那裏沒有侍衛攔着她,事後會向父皇禀報。”
太子妃感激不盡。
冬日大雪,京城像是一幅畫。
宮裏發生了一件大事,太子趙仁脩濫用私權,上不孝、下不忠,意圖招買兵馬養私兵,此舉犯下大罪,貶為庶人發配邊疆,無召不得入京!
二皇子趙舟珩有儲君之賢能,特封為太子,賜居東宮!
二皇子妃顧婧婧賢良淑德,封為太子妃!
二皇子的一個通房也封了位份,包括通房生的小女兒,上上下下全封了一遍。
聖旨下來那天,當今太子妃顧婧婧被太醫診出有喜了,當真是喜上加喜。
皇宮裏有人歡喜有人悲,皇後相當于失去一子,整日卧病在床,連皇上都不見。
三皇子身為皇後的幼子,之前經常仗着趙仁脩胡作非為,現下兄長被貶,母後纏綿病榻,他收斂了不少,見誰都規規矩矩的。
白太傅及時悔改,以辭官為代價,希望皇上同意白薇茵和庶人趙仁脩和離。
皇帝應了,但沒有準許白太傅辭官,白太傅能有如今的地位,靠的是他自己的能力,朝廷不能少一位他這樣的老臣。
白聿風活了下來,但雙腿無法行走,今後要依靠下人服侍才能活下去。白聿風的夫人對他不離不棄,眼睛幾乎黏在了他身上照顧他。
他兒女都還小,尚且不知道他經歷了何事。
京城的大雪在暖日下融化,逐漸露出京城原本的模樣,轉眼間就到了春節。
春節前一夜,安國的街道燈火通明,河邊滿是花燈,街上熱鬧繁華,宮裏也比往常熱鬧。
趙栀虞沒待在宮裏,她此時一襲紅衣,手裏提着燈籠,正和魏沉璟待在某個巷子裏親熱,暗巷中除了二人之外再無旁人。
魏沉璟親花了她的唇膏,即便這樣也沒打算輕易放過,低頭持續深吻,抓着她一只手腕向上舉起,趙栀虞背靠着牆,仰頭承受着他的親吻。
魏沉璟手指向上,把她微蜷的手指撫平,接着與之十指相扣,另一手緊扣她的腰。
趙栀虞被親的嘴唇發麻,忘記了手裏還提着燈籠,手指松動,燈籠掉落在腳邊,照亮了二人蹭在一起的小腿。
“娘!那裏有人在親親!”
巷子口傳來幼童的嬉笑聲,趙栀虞驀然回神,推開身前的人,整理了一下亂掉的衣領。
“哎呦,你看錯了,快跟我走。”
她扭臉看去,隐約能看到一位婦人急忙牽着小孩離開,還能聽到兩人的對話聲。
“可我真的看到了,一位大哥哥在親一位姐姐,大哥哥還不讓姐姐動。”
“什麽哥哥姐姐,一定是你眼花了。”
“不可能,不信我們去看看。”
“看什麽看啊,你不是想吃糖葫蘆,娘買給你吃。”聲音漸行漸遠。
趙栀虞面頰緋紅,伸手摸了摸發燙的臉蛋,感受到眼前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餓狼眼神,抿了抿唇,故作冷靜:“我們走吧。”
她彎身撿起地上的燈籠,心想魏沉璟真夠不要臉的,好歹等上了馬車再親啊,在外面就亂發|情,真是可恨。
魏沉璟心情頗好,眼底笑意濃重,擡起腳步跟在她身後,還在回味着方才的深吻,有些意猶未盡。
若不是那小孩突然出聲,這場親熱不知要持續到何時。
走出暗巷,眼前霎時一片明亮,各個鋪子都挂滿了紅燈籠,所有人臉上都洋溢着笑,整條街道喜氣滿滿,右轉往前走幾步路就是賦宴樓。
趙栀虞往賦宴樓反的方向走,魏沉璟始終跟在她身後,眼神含笑,不曾離開半步。
街上有許多走在一起的男女,安國對待男女未成親之前的距離并沒有那麽苛刻,也因此,街上的男女才能這般大大方方走在一起。
趙栀虞提着燈籠來到橋邊,看河裏都是花燈,對身後的魏沉璟招了招手,笑道:“我們來放花燈吧。”
作者有話說:
小孩(腮幫子鼓起):我真的看到了!
孩兒他娘:你看錯了,裏面根本沒人。
趙栀虞攏了攏衣領,一臉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