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篇、
真是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符博勻和男友來到沙灘上,同租了一條船,一起到海中心去。
海水很清澈,小船似乎飄在空中一般,符博勻低頭看,還能看到色彩斑斓的魚兒從船下游過。美景讓他心情愉快,他想招呼男友下去潛水,一回頭卻只看到幾張扭曲的臉!随後幾只腐爛的手掌伸出,将他狠狠推下小船!
随之而來的一陣墜落感驚醒了他,他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這裏并不是他的家……
哦,是了,他被救下他的人帶回那人自己的家,帶他回家的人是個好人,是個自稱心理醫生的男人。男人長得斯斯文文的,不像是個壞人,至少跟他男友那長着一對鼠目的臉比起來,男人真的是面目和善。
“嗯……對了,今天是周末……”喬思文被身邊的人驚醒,揉揉眼睛坐起來,拍了拍符博勻的背:“餓麽?想吃什麽?”
“哪好意思勞煩您,我去做飯吧。”符博勻朝喬思文笑笑,轉身下床,低頭看了看自己穿得好好的衣服,心裏不知為何有點失落。
“那就麻煩你了,給我煮碗皮蛋粥吧。”喬思文說着,給了符博勻一個微笑,身子一軟又倒回床上,用被子蒙住頭呼呼大睡。
符博勻伸手摸了摸被子,溫柔地笑了笑,才轉身走出房間。
不多時符博勻便做好了飯菜,溫柔地喚醒睡懶覺的喬思文,兩人同桌吃飯讓符博勻羞得幾乎吃不下。
符博勻雖然看起來很有男人味,卻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他身上有股和知性女性非常相似的氣息,他安靜腼腆又體貼,讓喬思文感覺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就像是娶了一個賢惠妻子一般舒心。
飯後喬思文主動洗了碗,問符博勻有什麽打算,符博勻說自己應該回一趟原來的居所,把自己的行李搬過來。喬思文想想他這一天也沒什麽事,索性提出和符博勻一起去。
兩人坐車到礁石區,符博勻打開出租屋的門,看到房間裏的景象時一瞬間就呆住了。
整個出租屋裏什麽都沒剩下……空蕩蕩就像是個剛刷了牆的毛坯房,只有地上淩亂的腳印證明房子被洗劫一空的事實。
符博勻在這裏租了三年,和房東早就是老相熟了,房東當初答應六百的房子四百租給他,還是拎包入住那種,家具都是房東的,房子雖小,卻讓這個獨居單身男人倍感舒适。
“怎麽能……”符博勻很快就明白了屋子遭遇了什麽,他沒忍住心裏的苦楚,當着喬思文的面就哭了出來。
“我現在已身無分文,怎麽賠得起……”符博勻被喬思文摟着,趴在和他差不多高的喬思文肩上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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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謀殺,還被搬空了東西,可憐符博勻誤信他人,可恨那男人,未免太不是東西!符博勻終于從盲目中徹底解脫出來,他後悔自己沒有聽房東的話,早點遠離那個吃軟飯的男人。
現在房東不在,符博勻沒辦法核實租房信息,他求助喬思文,喬思文拿出他的移動電話,撥通了房東留下的電話號碼。
“是房東李先生嗎?您好,我是您這租客符博勻先生的朋友,對,他想退房……嗯?已經退了?前天?哦,是誰退的?他朋友?說是他拜托的?好,知道了。嗯,謝謝啊……對了李先生,這房子裏的東西也被搬走了啊……咦?那就奇怪了……”喬思文假裝不知情地打着電話,手掌卻緊緊攥成拳頭,關節處的皮膚被繃得發白。
喬思文索性坦白了自己現在所見被洗劫一空的房子,承諾會幫忙找回那些該死的騙子,還聽房東說起符博勻那個吃軟飯而且交友不慎的前男友,挂了電話之後怒火中燒,大罵那些人不是東西。
符博勻這個受害者反而反過來安慰喬思文不要生氣,他說自己有辦法解決。
喬思文看符博勻這種老實人就是一副被人欺負的樣子,不禁為他感到難受和擔憂。
“你打算怎麽辦?”喬思文問。
“我在這裏的東西都沒了,存款電腦移動電話等等,甚至包括衣服褲子都沒了……可能這段時間要麻煩您了……”符博勻收拾了心情,将眼淚強咽下去,努力扯出一個微笑對喬思文說。
喬思文拍拍他的肩膀,摟着他一起下樓。
“你先說說你男友是個什麽東西吧,還有,那些人說你好幾天在那個地方晃悠着求死,帶你回家那天你身上還濕漉漉的一股海水味,到底怎麽回事?要是幾天前就從水裏上來了,也不至于還曬不幹衣服上的水吧?”喬思文帶符博勻到咖啡廳窩着,要了個小隔間,點了兩杯咖啡和幾份甜品吃着。
“讓您破費了……”符博勻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才說了自己和他前男友戀愛的那段往事。
半年前他在網吧認識他的男友劉某(因為符博勻不想再提這人名字所以就用某字替代),是劉某主動追求他。符博勻說有一段時間的确很幸福,男友雖然不會做家務,也不會掙錢,但是會跟他一起去孤兒院做慈善義工,當然次數并不多。男友也是那種比較貼心的人,有一次符博勻生病,還跑了好遠的路去買藥,不過那藥吃完後符博勻感覺很不舒服,所以不願意再吃第二次。
喬思文懷疑他是過敏體質,于是問符博勻他當時生了什麽病,符博勻說只是感冒,甚至都沒發燒,他笑着說只是小病而已,睡一覺就沒事。符博勻還說那些藥片好像是給小孩子吃的,上邊印着卡通頭像……
結果符博勻沒說完,喬思文就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不得不停下來給符博勻宣傳戒毒知識,一邊感嘆所幸符博勻沒染上瘾。
這時候的符博勻才知道前男友對他做了多麽過分的事情。他哭着把前男友盯上他錢財,騙他到海上,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把他打暈扔到海裏還綁上石頭的事情一股腦全說了出來。符博勻說他水性不好,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在水下做了個夢,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沙灘上。
“那時候我真是絕望了,那幾天,入了夜就在街上走,求人殺我,白天我還想跳海,因為我知道自己水性不好,誰知道……我一次又一次被沖回岸上……我是真的死不掉……我撿了把刀子,在我身上每一處都紮過……但……”符博勻把自己的手臂伸出來,只見他手腕上留着一道道可怖的傷疤。
喬思文心疼地摸着符博勻的手腕,安慰這個可憐的男人。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這些痕跡,估計很快也會消失……”符博勻把頭埋在喬思文掌心哭泣,喬思文勸他吃點甜的,心情會好一點,符博勻不想拂了別人的好意,于是吃了塊蛋糕。符博勻是個非常容易滿足的人,剛吃一口,就被美味感動了,真心笑了起來,和喬思文一起吃完了飯後甜點。
符博勻打算自己一個人去找他的前男友,喬思文不放心,但符博勻說他沒事,大不了那些人對他下毒手,而他現在已經什麽都不怕了,連死都不怕。他心想,能死當然是最好的,即使不能,也要收集這些人的犯罪證據,然後讓壞人得到處罰。
喬思文目送符博勻離開,嘆了口氣,心裏默默祝他順利。
“那個,先生,能打擾一下麽?”
喬思文聽到身後有人叫他,于是回過頭去看,只見是個戴眼鏡的斯文男子,長得明眸皓齒,給人感覺非常陽光,手裏拿着紙和筆,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找個地方坐下說吧。”喬思文看了看這人的手,點點頭對他說。
兩人回到咖啡廳,找個地方坐下來就開始聊。
男人自稱年存真,是個小報記者,正在追尋那個慫恿人傷害自己的瘋男人。
喬思文一聽就樂了:“這事兒過去了,他也是對自己的經歷絕望至極才會希望死去,但他沒那個勇氣自殺,只能求助于人。我是學心理的,知道有些人相比自己去死,更願意讓人動手殺他。”
年存真不相信事情就這麽簡單,他和這個看起來智商不低的男人對視,笑着問:“我能問問那個人是什麽身份嗎?”
“我哪知道呢?”喬思文聳聳肩說。
“剛才我看到了,您和他待在一起,他在說自己死不掉……?這是真的?”年存真前傾身子,微笑着追問。
喬思文臉色一僵,畢竟他還年輕,修為不夠,但他立馬就勾起一個微笑回答道:“他有癔症。”
“癔症?”年存真不懂這些專業術語。
“簡單來說,他因為重大打擊而導致精神異常,現在産生幻覺,說話颠三倒四,行為不合常理。就是這樣。用你聽得懂的話來說就是,他真的是個精神病患者,以為自己死不掉。”喬思文覺得自己似乎也要被說動了,這謊話扯掰得跟真的一樣。
年存真沉默了,他也有點懷疑那人是不是真的就只是個神經病而已,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麽簡單。
“你是每日奇談的記者吧?”喬思文笑着,開始反攻。
“對,沒錯……”年存真點點頭。
“但不是專業記者。你手上的表挺貴的。好好的日子不過,幹嘛當跑腿的?我也是看不懂你們這些大少爺。”喬思文啧啧兩聲,搖搖頭對年存真說:“世界上沒那麽多奇跡,一般都是精神病人鬧出的笑話而已,別太當真,也沒那麽多奇聞異事,都是編故事來着。你們家報紙挺好玩的,我每期都有訂,怎麽說也是幾十年老字號了,故事的質量真好。”
年存真被誇得嘿嘿傻笑,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寫過的那些報道,不一會兒就陷入回憶,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喬思文已經溜了。
話說這喬思文走出咖啡廳,還是有點不放心符博勻,但他根本不知道符博勻去了哪裏,沒辦法,只能回家等他的消息了。順便到菜市場買點食材,打算晚上給符博勻做一頓熱騰騰又營養豐盛的飯菜。
年存真不想放棄,他想了想,決定到附近再轉轉,說不定能夠找到什麽關于那個瘋男人的線索。
現在年存真至少知道了男人長什麽樣子,他問了幾戶人家,看那些人對瘋男人似乎很嫌棄,他們說的理由卻讓年存真反過來嫌棄他們。
同性戀怎麽了?老子見過的男人比你們還要幹淨呢!什麽叫“攪屎棍”啊?那個點被人一摁就有感覺,可惜是在屁股裏的就跟什麽女人的那啥心一樣的,一摁就舒服,不是讓人戳的它長在那兒幹嘛啊?!年存真憤憤地想着,又走訪了幾戶人家。
有了目标,采集信息也更加輕松,不一會兒年存真就對那個叫做符博勻的男人有了比較完整的認識。簡單來說是個好人,性格腼腆安靜,長得英俊帥氣,可惜是個同性戀,更可惜的是男友簡直不是個東西。符博勻很多天前失蹤了,然後他男友突然回來退房,連夜把房子裏的東西都搬走了。
記者就是記者,年存真馬上挖到了符博勻男友劉某的活動範圍,他趕忙搭車過去。當然,他一點兒都不心疼錢,所以直接攔了一輛小綠皮出租車,一上車就火急火燎地對司機說:師傅,加急!有事!急事兒!搞得司機跟着一起熱血沸騰,兩人仿佛身陷絕命特工劇組不可自拔,司機真當自己是在追兇飙車技,還差點闖了個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