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篇、

鄭則覺得不能就這樣回去,他問喬思文什麽時候可以拜訪軒轅嶺,喬思文說下午應該可以。一邊說一邊給導師打電話。

鄭則沒想到這麽輕松就能見軒轅嶺,喬思文說他的導師就是個半退休的老人家了,這時候還會出山,也就因為閑得無聊了才出來逛逛的。

喬思文和鄭則帶着符博勻吃了午飯,三人一起往軒轅嶺的住處趕去。

軒轅嶺這時候已經吃完飯了,正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逗鳥,看到自己的學生來了才站起來。

喬思文趕忙對導師作揖,軒轅嶺用慈祥的目光掃了衆人一眼,然後帶幾人到自己的書房去,吩咐傭人泡茶之後無需再進房打擾。

軒轅嶺的住處很大,是個古風小院落,前院種樹後院栽花,流水環繞這個回字小院。房子是木質結構,卻非常結實。聽說本來就是個古厝,環境宜人很适合居住。

就是蚊蟲有點多。喬思文心中暗道。

軒轅嶺的後代從政,所以多半在城裏有住所,包括軒轅嶺自己的兒子。現在只有軒轅嶺和兩個忠心耿耿的仆傭住在這裏。

喬思文也沒有瞞着軒轅嶺,直接說符博勻就是他口中提起的那個死而複生的人。

軒轅嶺轉過頭去,見符博勻笑得腼腆,眼神中不由得帶上些許憐憫。

“博勻人很好,我都做不到以德報怨,他被人傷了兩次還把自己的錢拿去給那些人渣治病……我覺得,老天爺讓他活下來,真是太好了。”喬思文感嘆。

軒轅嶺嘆了口氣,對符博勻說:“孩子,既然活着,那就活下去吧。你很善良,很好,但是不要一輩子受人欺負。善良必須有個限度,不然會縱容別人對你持續地造成傷害,當他們迫害你至在你身上已經無所可取的時候,他們會把迫害目标轉移到其他人身上。我想,這也是你不願意看到的吧。”

“是,受教了,謝謝您,軒轅先生……”符博勻點點頭,因為老人的善意開導而控制不住盈滿眼眶的淚水。

軒轅嶺說起死而複生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會來,剛好也是阮先生說過的,延後幾十年,這大概是極限了吧。”

鄭則覺得有些驚訝,這一切似乎都和阮懷因有關,但是看他又似乎并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緣由。

“請問老師,方便透露阮懷因先生是什麽人麽?”鄭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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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嶺伸出去端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不過只是瞬間的停頓之後,他放棄了拿茶杯的動作,把手收了回去,搖搖頭說:“這些年我也幾乎沒有再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你們見過嗎?什麽時候見到他的?”

“老師,我們在偏城區那邊的面館見過這人,不過也是一個月前他才來到這座城市,在給人打工呢,削面。他看起來有點少白頭,刀法真是出神入化……”鄭則說。

“那就是阮先生了。看來他是為了這件事來這個城市的吧。”軒轅嶺說着,端起茶杯喝口茶水潤潤喉,才接着說:“接下來的故事,都是真的,但你們聽完一定要死守秘密。”

早年軒轅嶺曾經去過一個叫做封村的地方,發現那裏釋放出一種可以控制人變成怪物的東西,稱為攀傀。但那東西如今陷入沉睡,至今未醒。攀傀早在幾十年前就将自己用以控制人類的種子種在人類身上,現今可能全世界的人類都遭了殃,而播種的負責人,就是當時盛譽全球的環際制藥股東之一:年洲寰,是他利用藥物散播攀傀之種。

鄭則聽到這就坐不住了,年洲寰的後代正是年存真,而他不相信年存真會這樣助纣為虐!

“也就是說,博勻再生,是攀傀的種子所賜?”喬思文震驚地問。這完全颠覆了他以往所知所學的東西!讓他該如何理解?

“正是如此。”軒轅嶺點頭。

“攀傀播種究竟有什麽目的?!”鄭則氣得攥緊了拳頭。

“為了讓世界變得美好和諧……”

聽完軒轅嶺的話,三個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其實連軒轅嶺都不是很相信這就是攀傀的初始目的。

“這是什麽意思!人類以後會變成什麽東西?!”鄭則攥緊的拳頭松開了,又攥緊了,他的大腦此刻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種信息!

“善良的人會變成變生人傀,不取出神經叢就不會徹底死亡。罪惡之人變成新生人傀或者傀儡攀坨,會受攀傀控制,成為攀傀的武器。而變生人傀對人傀和傀儡攀坨具有壓倒性的殺傷力,可以輕松将它們消滅。”軒轅嶺想起那個當初參與戰鬥的變生人傀,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鄭則皺皺眉頭問:“要讓人類恢複正常需要做什麽?”

軒轅嶺摸了摸手指,說:“殺死攀傀即可。所有被感染的人類都會恢複正常,異變症狀都會慢慢消失。”

“如果攀傀死了,博勻是不是也會……”喬思文攥緊符博勻的手,甚至将符博勻摟在懷裏,擔心地看向自己的導師。

軒轅嶺看出學生對這個死而複生的人的心意,他嘆了口氣,點點頭。“你示意過這孩子已經是個死人了,人死一次,就不可能複生,我也曾對你說過。現在他靠着攀傀之種維持身體的活性,攀傀一死,他也自然……”

喬思文覺得自己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他摘下眼鏡,對導師表明自己的立場:“如果攀傀帶來的後果是讓好人複活讓壞人受罪,那我寧可站在攀傀那一邊!”

鄭則雖然沒有表态,但是在看到那些壞人被處罰的時候,他心裏說不爽是假的。他同情符博勻的遭遇,覺得他能夠死而複生真是太好了。他不想剝奪符博勻再世為人的機會。

“你們就不擔心我已經不是人類的事實了麽……”符博勻對自己仍然不自信。

“你還是你,你的意志是你的,就算是借助了外力複活了,你也是你。對了,導師說我們可能全遭殃了,說不定哪天我也會變成怪物呢,就怕你到時候嫌棄我。”喬思文開玩笑道。

“怎麽會呢?我……”符博勻那句告白幾乎要脫口,卻被忍住憋回肚子裏。

鄭則被軒轅嶺叫出去,房間裏只留下那對甜蜜羞澀的人兒。

鄭則和軒轅嶺在院子裏散步,軒轅嶺對鄭則說最好不要插手這些事情,鄭則知道自己想插手也無從下手。但他覺得自己還是能幫上忙的,比如說幫助保守秘密什麽的。

鄭則走到走廊中間時,突然想起一件事。

“軒轅先生……您……原名叫封時嶺對麽?”

軒轅嶺停住腳步,回頭看這個年輕人。

封時嶺的故事,或者說鳳莳靈的故事已經斷了,但是鄭則還是憑借他的推理和猜測理順了軒轅嶺的身份。

軒轅嶺中晚年才名聲大噪,他之前的經歷并沒有多少人知道,軒轅嶺的書房裏放着一架古筝,還有各種各樣的西洋玩意兒,看起來有幾十年的歷史了。也多虧了伊旅,他将宇文送給鳳莳靈的禮物清單都列了出來,軒轅嶺書房裏的東西有百分之八十以上和那張清單裏列出來的的東西對得上。這些東西都被精心保養,看得出來它們對主人來說是意義非凡的。

宇文的同事交代宇文去過一個叫做養生莊的地方,可以猜測那個地方就是封村。盡管宇文看到了什麽并沒有被人挖出來,但是宇文後來成立的公司開始大力打壓環際制藥,可以說明這人和年洲寰可能會有恩怨,他這麽做極有可能是在阻止年洲寰散播攀傀之種。而年洲寰利用環際制藥散播攀傀之種的事情只有去過封村的人才知道。

“果然還是念舊情暴露了我的身份吧。不過能夠挖出我的過去,也是那人厲害。兆示伊旅?這個名字我在哪裏聽過呢?不,只聽過相似的名字。”軒轅嶺聽完鄭則的資料來源和推理,笑着狠狠捏碎了手裏的茶壺,吓得鄭則背上立馬起了一片白毛汗。

“看來我有必要和你那個年氏好友見一面,在這之前,請你對今天見面所說的話嚴格保密。還有,我需要阮先生的聯系方式。”封時嶺笑着對鄭則說:“人類世界當然還是需要人類自己來制定規矩,就算那些規矩再怎麽壞,那些怪物也管不着那麽多事。”

鄭則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沒辦法違抗封時嶺的話語,但他也覺得應該這麽做,就按照封時嶺的要求去做了。

那邊喬思文和符博勻吻上了。喬思文終于确認自己的心意,他想和符博勻在一起,哪怕他不是活人,哪怕他受着不知道什麽東西的控制。

“這種話不是腦子一熱才說出來的,這幾天我和你接觸,真的非常喜歡你的個性,喜歡你的腼腆和善良,和你在一起讓我感覺非常舒服……怎麽就沒有早點遇到你呢?算了,已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讓我們一起珍惜眼前,好嗎?不管未來發生什麽,我會陪你一起面對的!”喬思文将符博勻抱在懷裏,在他耳邊說:“我愛你。”

符博勻本來就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他只能含淚微笑點頭,把喬思文抱得越發緊。

如果不是他尋死不成,絕對是沒有機會接觸與他完全在不同階層的喬思文的。這大概就是因禍得福吧。

要不是軒轅嶺走進屋子咳嗽一聲,這兩人可能會就地來一場翻雲覆雨。

兩人尴尬地從木質地板上坐起,喬思文呵呵傻笑着,符博勻則羞得不敢擡頭。

“我這也沒什麽好接待你們的,要是沒什麽事情就回去吧,你們都好好休息,最好把這事忘了,尤其是你,小符,最好是忘了你之前經歷過的事情。”

軒轅嶺語氣平穩,雖然說的話像是命令,卻讓符博勻感覺這位老人在關照自己。

幾人辭別軒轅嶺之後,一起打車回家。鄭則說要去報社整理資料,符博勻覺得反正也沒事,索性去把房東的東西送回去,喬思文不忍心看符博勻一個人忙碌,也提出要幫忙。

兩人來到劉某和他的朋友居住的地方,只見這裏已經被封鎖,但經過警-察的詢問,他們還是得以進去看一看的。

現場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劉某等人非法占有房東的東西,那些東西基本都被送到舊貨市場去了。

喬思文心疼符博勻還要給這些人擦屁股,符博勻也沒辦法,好在房東那些舊家電值不了幾個錢。

符博勻給房東打電話說那些人把舊家電全都賣了,房東嘆了口氣,也不讓符博勻賠,只讓符博勻以後好好跟有正當工作的人在一塊兒,別跟社會二流子接觸了。

挂了電話後,符博勻還是想至少追回一點損失,喬思文讓他就這麽算了吧。好人總是在被侵害之後老老實實咽下自己所受的苦,咽下已經吃下的苦就算了,沒必要自讨苦吃。喬思文讓符博勻想想自己的老師跟他說過什麽:做人不要太善良。

符博勻還得和這些人打官司才能追回自己的錢,因為這些人死不認賬,否認騙了符博勻的錢,當初符博勻掙錢之後承諾把錢全部給劉某讓他做生意,用劉某的身份證開的銀行賬戶,法院認定的是證據不是口頭說說的,所以符博勻和這群人還真沒什麽關系,頂多讓他們頭上多一條故意傷害的罪名。

說起律師,喬思文突然想起那天自己幫過的那個女人。他決定給那個女人打電話。

“嗯……”焦姝敏接到喬思文的電話,聽完符博勻的悲慘遭遇,雖然同情,但她也确實暫時無法給出個辦法。

“要幫忙的話,只能讓他們賠償符先生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但你們這個情況很難辦,我想想辦法吧,怎麽說你都是我的恩人,我一定會盡力幫你們讨回公道的。”焦姝敏在那頭笑着說。

但是放下電話,焦姝敏就皺起眉頭。一群吸毒的、打人的、詐騙的、沒工作的社會閑散人員,恐怕是欠了一屁股債,怎麽都賠不到符博勻那邊了吧。

焦姝敏主要做的是地權還有情感糾紛這一塊的,這種刑事案件訴訟目前與她無關,她只能打電話給朋友咨詢這些事。她得知這種之前兩人商量掙錢合作,雙方确實都付出了一定勞動,多掙錢的一方你情我願的贈予沒法當作被詐騙之後,心裏也覺得不是滋味。鬼知道那種人努力了沒有?

焦姝敏對利小敏說過很多遇人不淑的案例,聽得利小敏對結婚談戀愛真是沒了興趣。加上這次符博勻的事件,利小敏更心疼那些善良人了。

“醫院裏那個被剝皮的人,絕對是自作自受了。”利小敏趴在床上,喃喃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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