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要回去
等白景姝回過神來，那人早已經消失在屋內。她将自己裹進被子中，眼神微微茫然。
一切都還沒有開始，一切也都沒有發生。
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其實是可以有一線機會的？
猛地鑽進被子中，她一遍一遍地問，要不要去争取一下，也許……也許……會有一點點的不同？
樓凰譽！
這三個字，如同心口朱砂，她暗戀了那個人一輩子，規規矩矩地不敢有任何越矩行為，甚至安安心心地在那個人面前當一個合格的朋友。
可那畢竟都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以朋友的名義守護了她一輩子，重來一次，難道，還要再重蹈覆轍，在孤獨終老？那重來一次的意義在什麽，多一世折磨？
不！
白景姝緊緊地抓着懷中的被子，她不要如此！
一衆師兄弟湧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年逾五十的老者，兩鬓斑白，只是精神依舊矍铄，炯炯有神的眼睛十分銳利，仿佛一眼就可以看穿人的心理。
“師妹，你醒啦。”
“我就說，你今天一定會醒的，他們還不信。”
“睡夠了？”
師兄弟妹七嘴八舌說個不停，白景姝和他們說了兩句，全是感謝他們的關心和照顧的，臉上的笑意雖然微弱蒼白，但依舊可以感覺到她的誠摯。
樓凰譽見此微微蹙眉，她總覺得景姝醒來後，好像有些變化，倘若要是以前，她當着這衆多人，肯定是要鬧上一鬧的，不是撒潑無賴，就只是和他們貧也要貧一會的。決計不會這麽懂事地說麻煩。
也許，是白渠再娶的打擊對她太大。這麽一想便有些心疼她。
白景姝目光落到她的身上，被她眼中的憐惜驚愕，不過很快她反應過來，這麽多年了她不難猜出“小凰譽”的想法。
心一暖，更是下定決心了。
同師父張易問好，再撒撒嬌，張易盡管嚴肅，卻是真心地對她好的，老人坐到她床邊，第一件事就是為她把脈，完了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的傷沒有大礙，只是這兩天不宜用內力，好好休養吧，其它的，別多想。”
“好的師父。”白景姝鼻子發酸，眼前這個兩鬓霜白的老人，可以說才是她的父親，真正的親人，然而，當她告別師門回到白府後，就很少見到他了，最後一面，還是在靈堂之上。
張易對這個早熟的孩子很是心疼，還要說什麽，她一把撲進懷裏，悶悶道：“徒兒不孝，讓師父擔心了。”
張易笑起來，臉上的皺紋立刻明顯了許多，“傻孩子……”
見此，其它的師兄弟都陸續離開，這是要說體己的話，他們也不好再呆下去了。
凰譽出來，想了想往廚房方向而去。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嘿，凰譽師妹，去哪啊？”
轉過頭看到來人，凰譽彎起嘴角：“原來是媛媛師姐，我去趟廚房，景姝待會肯定要鬧着吃東西的，先備着也好。”
李媛媛跟着她一直走，聽她說完點點頭，“原來是這樣。”說着就打量着身側的人，眼裏全是欽羨，“你可賢惠，做得一手好菜，以後誰要娶了你，肯定是很幸福的。”
樓凰譽不大好意思，只是眉目間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寒，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媛媛師姐真會說笑，現在還早。”
“哎呀，不過我說，你對景姝還真是好。”兩人說着就到了廚房，李媛媛走進去就做到一張凳子上，看着師妹熟練的揭開鍋，然後準備食材。“什麽都想得到，真羨慕你們兩個的感情。”
樓凰譽正在洗南瓜，聽聞微微一笑，戲谑道：“秦陸師兄對師姐也很好啊。”
果然李媛媛的臉立馬就變成了一只紅蟹，“他，他對其他人都很好，一樣的。”說到最後幾乎都不可聞。
樓凰譽知道她害羞也不打趣了，“嗯，是啊。”
……
“你要回去？”張易很是驚訝，他以為自己的徒兒會千方百計地找借口不回去了呢，那個白渠，着實也不算是個正人君子，他對那個人的印象不是特別好。
白景姝仿佛料到了師父會這麽驚訝，“師父放心，徒兒不會亂來，他畢竟還是我的父親，只是，徒兒回去有些話想與他說清楚。”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張易也不可能去插手別人的私事，只好答應。
上輩子，白渠再娶，她沒有回去，背上一個不孝的名聲，甚至，最後在将自己趕出家門也拿這個來作為借口，倒不是說她要如何，只是，她有自己的打算。
而且，倘若她記得不錯的話，凰譽和那個人相見，就是在不久後……
“師父，我想讓凰譽一起回去……”說這話時底氣不足。
張易早就料到了她一走肯定是要和凰譽一起走的，她們兩個，可是一對連體嬰兒。對此也絲毫不意外，“知道。行了，這兩天好好休息。”
“好。”
目送張易離開，白景姝回躺在床上，不大想動，望着帳頂出神。
她不知道這樣是否可以避免凰譽和那人的相遇，但她想要試一試，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事情發生什麽都不做的好。
前世，她除了對那個人求而不得外，其它的可以說在別人眼裏，是一個傳奇。
但這一世，只想要好好地守着那個人，得到她！至于其他，不過是過客而已。
一道清香争相恐後地湧進來，瞬間激起了她的胃口。白景姝立刻坐了起來。
“鼻子還是這麽靈。”樓凰譽好笑地端着南瓜羹走到桌前，“餓了？”
白景姝眼睛泛光地盯着她手中的碗，狠狠點頭，“好餓。我最喜歡你做的南瓜羹了。”
樓凰譽也不逗她，坐到床邊将碗遞了過去，南瓜的清香瞬間就淹沒了其他。白景姝立刻接過來，用勺子攪拌兩下，舀起來一大半勺子卻沒有吃，反而是遞到了一邊的人的嘴邊。
樓凰譽：“……”
“凰譽，吃啊，你也嘗嘗，很香。”清澈的眼盯着她，黑白分明，格外的真誠和認真。
樓凰譽微微一愣，她推拒，“不用了，做給你就是給你吃的。”
白景姝不說話，只是卻将勺子再次往前推了推，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樓凰譽無奈，只能低下頭就着她的手吃了下去。
瞬間，對面的人笑顏如花，像一個孩子。
本來也是一個孩子。
自己吃兩勺又喂給她，吃兩勺又喂給她，這般親密的舉動實則讓樓凰譽不大适應，總覺得太過。可是瞧着景姝的眼，頓時就妥協了。
事實上，白景姝何嘗不知道凰譽不适應，甚至是不喜歡的，記得以前，她和那個人在一起結婚後，也是相敬如賓，盡管那個人熱情似火，但卻遷就着她，難怪，當初凰譽會愛上他。
可白景姝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了，就要做些舉動，讓凰譽慢慢适應，然後慢慢發覺。
一碗南瓜羹很快見底了，白景姝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真是太好吃了，她做的，味道一直如此。
樓凰譽見她那般孩子氣的動作，寵溺地摸了摸她腦袋，連聲音也帶了笑意：“還要？”
“要！”
拿過碗站起來，“你先等等，我去給你盛。”
喝了兩碗，感覺自己的肚子已經圓滾滾了，撐得不行。白景姝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有些難受，拉着凰譽的手一直哼哼唧唧。
“叫你貪吃。”樓凰譽哭笑不得，“來，我給你揉一揉。”
白景姝雖然求之不得，但還是閃到一邊，開玩笑，肌膚相觸，萬一摸到她的敏感點，她要是一不小心沒控制住發出奇怪的聲音，吓走了她，自己找誰哭去？
默默蹲到牆角，“不，不要，我一會就好。”
“你……”
白景姝聰明地轉變話題，“凰譽，我想回去一趟。”
明顯地感覺到空氣立即變得稀薄起來。
樓凰譽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收斂起來，她的聲音有些沉：“你想清楚了？”
白景姝沒有猶疑，“想清楚了，逃避總不是辦法的。”
逃避白家，逃避白渠，逃避世俗，都不是辦法。她要做的，就是去面對，這身體裏的靈魂，并非不谙世事。
聽到答案，知道她已經下定決心了，樓凰譽也沒辦法，想着之前她蹲在地板上嗚咽脆弱的樣子，心不由得更加疼。“我陪你回去。”
白景姝驀地一笑，清麗的容顏如雨後清荷，眉間還有稚嫩，只是那笑容實實在在地感染人，“我就知道，所以我已經給師父說了。”
樓凰譽沒有任何的異議，想到什麽似的，蹙眉囑咐：“不過你還是要将身體養好了再出發。”
“知道啦。”
默默地又移動到樓凰譽的身邊，伸出手抱住她的手臂，将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凰譽，前些日子給你添麻煩了，你很擔心吧。”
她記得，這一次因為受了很大的刺激和別人比試，被人誤傷當場就吐血昏迷了，還倒下好幾天，吓得一衆師兄弟手足無措，還驚動了師父。并非是她功力太弱，只是當時氣急攻心。
“別說這種話，我不喜歡。”樓凰譽沉下臉，“你我之間還說什麽麻煩。”
白景姝嘻嘻地笑。
這個人啊，自己怎麽舍得放手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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