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陪你一起

兩日後抵達京都,馬車停在了白府的門口。

凰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正巧是午飯時間了,我就去你那蹭一蹭飯吧。”

景姝整理行李的動作微微一頓,勾起唇角然後點點頭,“好啊,我這次親自做飯給你吃,讓你驚詫我廚藝的長進。”

凰譽不以為意,笑着打趣:“我記得你好幾個月沒有進過廚房了,你的廚藝如何長進?”

景姝轉過頭來,挑眉,頗為自信道:“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兩人收拾好後告別車夫,瞧着朱漆大門上的兩個大字“白府”,白景姝竟然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不過确實隔世了。她将左手邊的包袱換到右手上來,用空着的手牽住凰譽的皓腕,側過頭笑着道:“走吧。”

到了門口被人攔下了。時隔三年多,她這白府的大小姐,無人識,不過她并不驚詫憤怒,只報上名諱,守衛的人面面相觑,還是最前邊的一個躬身道:“原來是大小姐,小的這就通報老爺。”說完就立刻鑽進了府中。

凰譽面罩寒霜,眉間的清冷凝結成有如實質的寒氣,她冷冷道:“堂堂大小姐回府竟然還要通報,今日着實讓我大開眼界。”

景姝捏了捏她的手腕,看也不看其他人的臉色,只歪過頭去示意她別氣。

她的那顆心早就被打磨得圓潤且堅硬,這些事情還不至于令她生出多餘的情緒,從今往後,她的心情起伏只與一人有關。

守衛的人被兩人驚豔到,一直以為二小姐便是天姿國色,沒想到如今竟然還有比她更美的人。

傳聞中學藝的大小姐?畢竟是主子他們不敢多看,不過她旁邊的女子,卻是可以悄悄看看的,聽見她這般說話,有個大膽的便出聲詢問:“不知這位姑娘是?”

白景姝卻搶先于凰譽回答:“這位啊,是樓家小姐。”沒有報名諱。

這京城中的樓家何人不知何人不曉,而樓家只有一位小姐,便是如今眼前的冰雪人兒?

淩亂的腳步聲匆匆響起,就見一位不過四十幾歲的男人帶着幾位小姐少爺趕了出來,他一腳還沒有踏出門檻就開口:“原來是侄女啊,景姝也是,怎麽不帶凰譽進去就站在門口,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凰譽也就禮貌性地問候:“伯伯。”

白景姝瞧着白渠那身錦袍裹住那臃腫的身軀,淡淡諷刺道:“那也要我進得去才行,父親禦下有方,今日讓我大開眼界啊。”

白渠神色一僵,他大約是沒料到這個幾年不見的大女兒竟然會當衆給自己難看,只覺得臉上的皮被人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他甚為惱怒,但是當着樓凰譽的面又不能說什麽,只好扯過一邊的守衛大罵。

凰譽在一邊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好友過的什麽日子!

既然到了人家的府中,免不了要喝兩杯茶。白渠一直找話和凰譽聊,噓寒問暖,好像她才是這白府的大小姐。

白渠放下茶杯,笑得兩只眼睛都眯了起來,朗聲道:“對了,凰譽,你可能沒見過我其他的幾個兒女,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我的二女兒白纖。”

話音剛落一位比景姝小兩歲的女子走了過來,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四肢修長,走過來婀娜娉婷吳帶當風,福身道:“常常聽爹爹提起樓小姐,纖兒也是仰慕小姐久矣,嘗聞樓小姐仙姿玉色,今日一見果真是傾城色。”

真會說話啊,凰譽心想,她三年前就離開了京都,哪來的傳聞,哪來的久仰?不過她卻是面色如常,也站起來福身,客氣回答:“二小姐過譽了,二小姐也是國色天香。”

白渠非常滿意白纖的表現,然後又繼續:“這是我的幺女白琴,小琴還不去見見凰譽姐姐。”語氣雖然有些責備,但卻掩飾不住笑意。

白琴的年紀要小很多,不過是六七歲的樣子,她紮着兩個圓圓的發髻,用紅色的發繩綁着,站在凰譽面前眼睛咕嚕嚕地轉:“你長得真漂亮,和我大姐一樣漂亮。”說着還不忘指着凰譽身邊的景姝。

白景姝微微一愣。

凰譽臉上的笑意微微真實了些,還是小孩子要惹人喜歡些。她彎下身輕輕道:“是嗎?小琴也很可愛。”

景姝終于說出了進了大廳的第一句話:“你是覺得她說了實話吧。”

凰譽側過臉來看好友時,臉上的疏離就消失了,語氣也輕快很多:“是啊,就是實話啊。”然後轉向白琴,再次證實,“對吧,小琴?”

白琴不大明白她們的意思,卻還是傻傻點頭:“嗯嗯,是實話。”

一屋子人笑得其樂融融。

白渠也發現,凰譽對自己的幾個兒子女兒不冷不熱,對自己的大女兒卻尤為上心。他便有意無意地将話題往白景姝身上引,他一面慶幸當初自己決定的正确,一方面又覺得失望,畢竟這個大女兒對自己不親近,所以他千方百計地想要讓自己的其他幾個子女結識凰譽,這樣他也不會怎麽忌憚白景姝。

“這是我的大兒子,白昊,他一天到晚就喜歡躲在書房看書,我總是叫他多出來走走多看看,他偏生不聽,你……”

白景姝看了眼凰譽,站起來粗暴打斷白渠對他兒子的自賣自誇,“父親,凰譽已經奔波了兩天,現在需要休息,我先帶她下去歇息了。”

白渠被她打斷神色自然不好看,但想一想說的也是,立刻換上一張慈父的臉:“對對對,那個景姝,你帶凰譽下去吧,客房我已經讓人收拾好了,這快到午膳時間了,歇會了就出來用飯吧。”

出來用飯?那還能安安靜靜地吃飯嗎?

白景姝拿過一邊的包袱,頭也不擡就拒絕,“不用了,去我的院子可能要清淨些。”說着就轉過頭來看着凰譽,“不過我的院子很久沒人住了,要委屈你了。”

凰譽驀地一笑,卻沒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她轉過身和白渠告辭,兩個人就離開了。

剩下一屋子的人微愣。

尤其是白渠的幾個兒子,還沒從凰譽的笑容裏回過神來。

白平溪也算是見過美人無數,一開始見到站在門口的人時确實很驚豔,不過後來發現原來是一個冰美人,美則美矣偏偏少了點生氣。然而剛剛的那一笑,卻如同山澗幽蘭,遺世高華獨立,折了青竹的溫潤,雅若晨間清露,眉目間流轉的笑意,望向一邊時卻又帶着微微的惑人,攝魂奪魄。不過轉瞬間,便又恢複了冷若冰霜的神情。

“真他媽的美啊,老子終于明白什麽叫做傾城傾國了。”白平溪忍不住爆粗口。

白渠看了他一眼,叮囑自己的幾個子女:“客氣點!給我好好地和她打好關系,以後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白纖微微不解,不服地問:“她也不過一個女兒家,還離家這麽多年,樓家也沒那麽喜歡這個女兒啊,要是真的喜歡怎麽會忍心她一走就走三年多。”不和大姐一樣嗎。這句話她只敢在心裏說。

白渠知道他們也不懂,沒好氣地解釋:“樓家的人,可只有這一個女兒,寵得不行,她的一句話,比樓家的幾個兒子都管用。給我安分點,若不是有她撐腰,白景姝敢這麽放肆!”說完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前兩日下的雪有些大,走在路上,積雪竟然已經沒入腳踝,踩在上面發出輕微的響聲。

白景姝的心情不大好,并非是因為那一家人,而是因為白渠剛剛的态度太明顯了,他是想要把他的兒子和凰譽綁在一起!

聯姻!

也不看看他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配得上凰譽嗎?

凰譽心中也有事,她想了想微微側過頭瞧着好友建議:“景姝,去我家住吧。”

白景姝握緊了她的手,“我本也沒打算在這待多久,以後給你說。”

樓凰譽有一剎那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景姝很多東西,那般淡然,那般沉穩,冷靜地将後路選好,做好準備不驕不躁,然後一句輕描淡寫,以後說。

仿佛一天之內,她真的如她自己所說,長大了。

然而她寧願這個人還如以前一樣,遇到委屈了會哭,高興時也可以毫無顧忌地大笑,犯錯了會朝自己撒嬌請求原諒,遇到難題會依賴信任自己。而并非現在這般一個人扛着,然後只說她都準備好了。

臉頰間傳來不屬于她的溫度,一只手拂過臉頰為她擋落邊上枝桠的雪。

白景姝抖了抖手上的白雪,“這一路上雜樹很多,枝桠也多,你小心些,這雪落到衣襟裏會很冰的。”

她說完見沒人應答,只瞧着自己,她又打趣,“是不是發現我特別好看?”

“是啊,,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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