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貢院開考

衛寒瞪大了眼睛看他,迅速觀察了一下四周,對杜鵑道:“繼續葬花。”

然後他小聲道:“你找了人替我考?”

“嗯。”衛燎做賊心虛般左顧右盼道:“是個非常有學問的人,考狀元都不在話下。”

衛寒身上冒汗道:“你這不是要我死嘛,你覺得以我的水平要是考上了狀元,以後還有活路嗎?”

衛燎一想也是,狀元一般都是要進翰林院的,皇上沒事就喜歡找翰林院的官員一起吟詩作對。衛寒要是進了翰林院,絕對是死的很慘。他道:“我去找他,讓他藏拙,考進個二甲就行了。”

“嗯。”衛寒苦着臉道:“就這樣。”

院子裏的桂花開的正好,八月九日這天,衛燎親自送衛寒去考場。他們坐在馬車上,衛燎笑道:“馬上我們衛家就要有文官了。”

衛寒扯着嘴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他現在別提多緊張了,比當年高考還要緊張。眼下這情況,相當于高考的時候裸考,而且還找了代考。高考找人代考頂多以後不考了,科舉代考被發現那就是直接砍頭啊。

衛燎臉上露出了奇異的微笑,道:“你只需要在裏頭安安靜靜的呆到結束就行了,記住一定要呆到結束。”

衛寒有點懵,這就是要他不準提前交卷咯。

一到貢院門口,衛寒從馬車的窗戶裏望去,只見周圍烏泱泱全是人。有的人臉上緊張,有的人泰然自若。衛寒放下簾子對衛燎道:“你買通考官了嗎?”

衛燎臉上露出羞憤之色,“那群主考官一個個讨厭的要死,我去見他們他們竟然閉門不見,你說他們壞不壞?”

衛寒沒工夫考慮他們壞不壞,他只覺得害怕,“你沒有買通考官,萬一我被發現了怎麽辦?”

“你放心,不會被發現的。”衛燎微微一笑道:“我給你選的位置簡直就是天時地利人和,那群腐儒根本不會發現的。”

衛寒一臉懵逼的下了馬車,究竟是怎樣的位置才能稱之為天時地利人和呢?衛燎讓幾個下人幫衛寒搬行李,秋闱要考完三場,學子們必須住在裏面。

衛燎目送衛寒離開,一臉的自信,他對自己找的人絕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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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院大門緩緩開啓,周圍學子紛紛交頭接耳議論之聲不絕。衛寒心說大家都有同窗同鄉,就自己一個半路插進來的,心中好不凄涼。

過了一會兒,有兵丁出來道:“都排隊,開始搜檢。”

所有人自動排了好幾隊,衛寒跟着人群慢慢往裏頭走,到了大門口下人不能進去,衛寒只好自己拎着行李。

大榮的科舉考試極為嚴格,所有考生全身上下都要被搜個遍,所以那些個電視劇小說裏頭的,才女替情郎科舉什麽的純屬虛構,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

大家都坐在地上脫衣服脫鞋子,尊貴的讀書人的氣質一點不剩,此情此景看起來頗為滑稽。

搜查人員喊道:“都貼着牆站好。”

衛寒默默地站起來打赤腳只穿裏衣貼着牆站好,兵丁們開始搜查,從頭到腳仔細的摸着。天可憐見衛寒是個gay,被一個大老爺們這樣摸真有點受不了。他看了看搜查他的那個兵丁的臉,面色黝黑長相很醜。

嗯,很好。他心想,這樣我就放心了,至少不會突然硬起來。

兵丁搜查完後,對着衛寒抛了個媚眼,然後道:“好了,你可以進去了。”

衛寒:“……”

衛寒走進去一看,只見下面是一排排的矮屋,那就是考生們考試的號舍。一個人一間,進去以後除了拉屎撒尿,其他的吃喝睡覺都在裏頭。

衛寒看着自己的考生號,是號字九號。這個考生號是按照千字文來排的,天地玄黃……劍號巨闕……

尼瑪,號字是第五十行啊,五十行第九個位置,那不就是最後面的角落處?衛燎這是找的什麽位置?衛寒抱着行李一路往裏面沖,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號舍,還不等他進去,他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味道甚是銷魂,令人聞之而色變。

衛寒一時半會兒他也沒想起來那個究竟是什麽味道,他鑽進了自己的號舍,這號舍極其矮小,衛寒進去以後根本就不能站直。空間狹小,連轉個身都難,除了面前的桌子其他地方也只能下個腳了,蟑螂臭蟲的屍體也是不少。

衛寒一進去就被裏面的灰塵嗆得打了幾個噴嚏,他拿着抹布把桌子凳子擦了擦,悲催的感嘆道:“走進一間房,四面都是牆。擡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唉~”

剛感慨完就聽對面號舍的兄臺贊道:“好詩啊兄臺,簡簡單單的詩句就道盡了身處臭號的心酸吶。”

“……”衛寒愣了一下,道:“你說什麽?臭號?”

對面的仁兄道:“你不知道?”

他們談話的聲音有點大,引來了看守的兵丁,“吵什麽吵?不準說話!”

衛寒滿臉懵逼,還不明白他說的啥意思,就見一個人捂着肚子跑過來,沖進了離衛寒不遠處的一間小屋子。

“噗哧嘻哩咕嚕……”

衛寒:“……”

一股惡臭傳來,周圍的兵丁衛寒以及對面的仁兄齊齊發出一聲:“嘔……”

衛寒總算是明白所謂的臭號是什麽了,如果意念可以殺人,那麽衛燎早就被衛寒脫光了揍死了。這就是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的號舍?哦老天,他要在這裏住三天啊……日子過不下去了……

但是這只是個開始,他們剛來這味道還算是輕的。很快一天就過去了,整個貢院那麽多人的拉撒全在這裏解決,再加上天氣還不是很涼爽。偶爾還有陣陣清風吹過,廁所裏的味道就飄飄蕩蕩的蔓延開來。

衛寒已經看到對面那位仁兄攤到在桌子上口吐白沫了,衛寒覺得自己已經差不多了。他一手拿着厚厚的衣物捂着嘴,另一只手開始在行禮裏面翻來翻去。衛燎把他安排在臭號,要是行禮裏面沒有放香囊什麽的,那他出去以後肯定要找他拼命。

衛寒找了半天,終于翻出了一個口罩,他摸了摸,裏面的夾層裏放了香料。他趕緊将口罩給自己戴上,長舒了一口氣。

媽呀,這味道怎麽這麽怪呀?香料的香氣混合着廁所的臭氣,這味道別提了。

衛寒累得精疲力盡,他把鋪蓋往地上一鋪,卷曲着身子就睡了。第二天醒來,他總算是有點習慣這個味道了。

他起來坐在桌前,看見有幾個兵丁正在把對面的仁兄擡出去。可憐的老兄,看起來比中毒還可怕。

衛寒忍不住就想,那位替自己考試的兄臺不知身在何處,倘若他也在臭號,不知道還能不能發揮出他驚天動地的才華。

從號舍的前頭傳來一陣走路的聲音,聽起來人還不少,這個時候還能在貢院随意走動的應該就是考官了吧。想到這裏衛寒心裏一陣害怕,他趕緊把自己的試卷打開,把墨研好,做出一副正在答題的樣子。

可是他看到題目後腦子裏一片空白,他是寫也不是不寫也不是。萬一考官過來一看他的卷子,心說這個考生的答案簡直一竅不通,叫什麽名字?一看名字叫衛寒,閱卷的時候再看到衛寒的卷子發現答案跟原來完全不同那就完蛋了。

衛寒強迫自己去看試卷,第一張上面寫着‘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意。’衛寒有點懵逼,這句話好像是《大學》裏面的,要闡述這句話,尼瑪究竟啥意思?

他再打開第二張,是史論的卷子,上面寫着‘諸葛亮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還有一句是‘王安石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

這啥意思?是說諸葛亮沒有做商人的心思卻用了商人的辦法嗎?就這麽看王安石的做法也差不多啊。衛寒想了半天,無從下筆。遂放下,看下一張。

下面一張是文章詩詞歌賦的,不知道能不能抄一下古人的詩,衛寒心裏是這麽想的。他打開卷子,就見上面寫着‘定孤竹館賦’。

衛寒:“……”

算了,衛寒心想還是先不寫吧,問起來就說被臭氣熏的沒有思路。

很快考官們的腳步聲走進了,衛寒就聽其中一個人道:“林大人,前面就要到臭號了,裏面的考生都走的差不多了,您看……”

“不可。”那個林大人道:“只要還剩一人,我也要去。”

衛寒一陣緊張,這怎麽辦?

“咦?這裏還有個考生……”林大人遠遠的看到了衛寒,心中欣慰快步走過來,張嘴就要說幾句免禮的話。此時突然有悠悠輕風吹來,林大人張開嘴巴登時臉就綠了。

“嘔……”

“大人,大人您怎麽樣?”

“我……嘔……嘔嘔……救……”

“大人您保重啊。”

“救命嘔……”

衛寒:“……”

林大人被擡走了,衛寒此時才知道為什麽衛燎說這裏是天時地利人和的號舍了。考官們根本就無法靠近啊,簡直就是作弊的天然場所。

衛寒也不知道是該佩服衛燎的智慧,還是應該畫個圈圈詛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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