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寂寥空曠的街道上,回蕩着空曠的足音,兩個身影在夜幕中狼狽的逃竄。
隐約能看出那是一對年輕男女,似乎是情侶,男人單手護着女人,另一只手中緊緊握着一根水管,其力道仿佛握緊的是他們的生命。
兩人跌跌撞撞,慌不擇路的逃進一條無人的窄巷,忽然女人被一塊石頭絆倒,重重摔倒在地,忍不住低聲痛呼。男人回身去扶,卻看見一道閃電般的黑影追了上來。
女人似乎是崴了腳,半天爬不起來,從男人驚恐萬狀的表情中她明白了形勢的嚴峻,來不及回頭,橫下心,哀聲說:“別管我了,你、你快走!”
“開什麽玩笑,要走一起走,我絕不會丢下你的!”男人聲色俱厲,見女友走不動,立刻反身蹲下來,連聲催促,“小語,我背你,快上來!”
片刻功夫,身後的變異者已然追到了巷口,嚎叫着撲了上來。
男人立刻抱緊女友,就地一滾避開變異者的襲擊,踉跄着往小巷深處跑去。
由于女人的腳傷,兩人的前進速度不容樂觀。明白自己已經成了愛人的拖累,女人淚流滿面,不斷哀求:“丢下我吧,求求你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別說了,小語。”變異者的咆哮聲近在耳邊,知道在劫難逃,男人的表情反而變得平靜,低頭溫柔的吻去女友的淚水,“我們不是早就說好,無論生死,都要永遠在一起。”
将女人扶到路邊坐下,他捏緊手裏的水管,猛地反身,大吼着沖向撲來的變異者。
“不——!阿寧——!”望着男友決絕的背影,女人忍不住放聲哭泣。
戰鬥持續了一會兒,最終變異者在男人悍不畏死的爆發下被打爆了腦袋,而男人雖然活了下來,卻也被抓咬得渾身鮮血,脫力般倒了下來。
“阿寧……阿寧!”女人哭喊着跑到男友身邊,正要将人扶起來,忽然被一束強光晃花了眼睛。
她下意識擡手遮擋光線,小巷兩端不知從哪裏冒出幾個男人,手電筒的光不斷在情侶和變異者的屍體之間晃動。
“咳、小語……”男人掙紮着想要起來護住女人,可惜力不從心。
女人反應過來,急忙摟住男人,哭着呢喃:“阿寧、阿寧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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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掐着嗓子,幽幽的棒讀:“阿寧,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呢~”
肖寧差點笑場,連忙咳咳咳咳咳,假裝傷到了肺。
時語發現了,悄悄捏了捏他的耳垂以示警告。
巷口巷尾的男人确認了變異者的死亡,走上來打量時語和肖寧。
“能幹掉一個喪屍,你們運氣還真不錯,不過跑到這裏來,又只能說算你們運氣不好了。”一個身穿花格子襯衫的男人用輕佻的聲音說,忽然上前,拽住時語的手腕,強行将他從肖寧身邊拖開。
花格子說:“這倆一進街道我就盯着了,男的打死了喪屍,自己也被咬了,女的沒事,身上都是男的的血。”
“喲,夠爺們,”一個穿黑色襯衫的上來,把光往時語臉上一照,頓時現場安靜了一瞬,片刻後,黑襯衫哈哈大笑,“卧槽,怪不得護得眼珠子似的,這臉蛋這細腰,就是胸小了點,不過還是極品啊!”
棉花糖咔嚓咔嚓看戲吃瓜:“完了,我都沒眼看了,敢對大佬的胸部說三道四,兄歹,祝你下輩子投個好胎。”
“你、你們……”在包圍中被陌生男人放肆的打量,女人又羞又窘,眼中泛着淚光,不安的咬着嘴唇。
美人淚眼朦胧,不斷□□着紅唇,神色悲哀又無助,淩亂的衣衫和灰塵血跡不僅沒有損傷她的美貌。反而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另一個身材高大的光頭男人啐了一口,粗魯的說:“艹,這騷貨兩眼水汪汪,真tm會勾人,看得老子都硬了。”
女人害怕的打了個哆嗦,淚水滾落下來,小聲嗚咽着,在花格子手裏掙紮着,抓着重傷的男友不肯放手。
男人的意識還很清晰,将幾個男人的交談都聽在耳朵裏,想要起來保護女友,但是剛一掙紮,就被旁邊的男人一腳踹了回去。
女人大聲哭喊,撲倒在男友身上,用身體擋住他:“不、不要打他,阿寧受傷了,再打他會死的……求、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他……”
“不、不要求他們……不要求他們……”男人咳出一口血,聲音漸漸低下去,氣若游絲,“小語……小語……他、他們是壞人……對你不懷好意……趕緊、趕緊跑……趕緊跑啊,小語……”
“草泥馬話真多!”光頭罵着,“甭跟他們廢話,趕緊的!”
花格子拉開女人,黑襯衫上前,從腰後掏出一根警棍。
他低頭對上男人憤恨的視線:“對不住了,哥們,要怪就怪你們,往哪逃不好,非撞到咱們弟兄手裏。敬你是條漢子,放心,就一下,眼前一黑,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再找個媳婦可看住了,別又便宜了咱們。”
女人凄聲哭號:“不要————!”
“嗷——啊——”
女人悲涼的哭聲之中,混進了一聲嘶啞的咆哮。
“草,怎麽還有!”
聽出這是變異者的嘶吼,流氓們臉色齊齊一變。
女人趁機低頭,張嘴在花格子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花格子吃痛,哎喲大叫着松手,女人撲向男友,用盡全身力氣抱緊男人。
然而前後的出路都被堵死,兩人根本無處可逃。
“嗷——”
嗅到了活人的氣息,變異者的叫聲在飛速接近。
想要活命,就得趕緊躲起來,藏身之地近在咫尺,流氓們怎麽舍得到嘴的肥鴨子飛了,花格子和黑襯衫上前,一左一右拉扯女人的胳膊。
也許是因為在危及關頭,每個人都會爆發出異常的潛力,女人的力氣忽然變得極大,鐵箍般緊緊抱着男人,任憑流氓怎麽使勁,都無法将兩人分開。
其他人已經躲了回去,光頭男回頭呵斥:“媽的磨蹭什麽,搞定一個娘們也用得着花這麽久?!”
黑襯衫也急了,打開警棍的電流開關準備強行擄人,被花格子攔住。
花格子蹲下來,直視女人的臉,說:“小妹妹,你長得這麽漂亮,哥哥也不忍心看你吃苦頭,識相點乖乖跟我們走。反正你留在這裏,也救不了你男人。剛才你也聽見了,喪屍馬上就到,你男人拼了命把你從喪屍嘴裏救下來,不就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要還是被喪屍吃了,他不就白死了?”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差點就信了。”棉花糖啪啪啪鼓掌,西瓜啃完啃哈密瓜。
“我好激動啊,糖糖,”肖寧說,“馬上大佬就要被流氓抓走,然後醬醬釀釀,我好期待啊。”
“我已經看到結局了。”棉花糖已然洞悉一切。
像是被花格子的說辭打動,女人憤恨的眼神開始軟化。
緊迫的時間不容許仔細思考。她看看懷中鮮血淋漓的愛人,下定決心,擡頭對兩個流氓說:“我、我跟你們走……救救他,只要你們救阿寧,我什麽都聽你們的!”
男人露出焦急的眼神,想要反對女友的決定,然而已經沒有力氣再開口說話。
兩個流氓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黑襯衫關上了警棍,花格子向女人伸出手:“行,我們答應你。”
無視花格子的攙扶,女人依舊緊緊抱着男人,跌跌撞撞的夾在兩個流氓中間,一起走進了暗道。
花格子領路,黑襯衫殿後,錯綜複雜的樓梯也不知道是怎麽布局的,從底層往上攀登,直接抵達了四樓。
打開門,裏面居然是一間中式飯點的大堂,一張寬大的牡丹屏風将大堂分隔成兩部分,镂空山水的精致屏障劃分出一個個半開放的區域,各處點綴着陶瓷盆景,頭頂懸挂着璀璨的水晶吊燈,盤龍雕鳳的木柱在暖橙色的燈光下熠熠生輝,空氣中還殘留着熏香甘甜的氣息。
女人像是害怕般低下頭,肖寧對上大佬的視線,分明看見時語眼底的小得意,分明在說:怎麽樣,環境不錯?
好好好,大佬品位棒棒噠。
肖寧也用眼神回應。
大佬擡頭慌亂的張望四周,滿臉誤入狼窩的小白兔似的驚慌無助,手指悄悄在肖寧的掌心描了個愛心。
肖寧給這反差萌得差點出戲,趕緊閉上眼睛,假裝奄奄一息。
流氓們散坐在大堂各處,光頭男一眼看見幾人進來,看着時語嘿嘿一笑,落在肖寧身上,不禁露出兇相。
“帶個死人上來幹嘛,還嫌不夠晦氣?!”光頭男大聲嚷嚷,連聲叫人把肖寧丢出去。
女人護緊男友,大聲喊:“阿寧還活着,他沒有死!”
花格子笑笑,走上前,招呼着光頭和其他人,七八個人圍在一塊,小聲說着些什麽。
光頭的眉頭逐漸舒展,似乎達成共識,流氓們發出哄笑,推搡着拍打花格子的肩。
兩個男人跟随花格子走到小情侶面前,抓住女人,強行将男人從她懷裏拖走。
“阿寧!阿寧!”女人瘋狂的掙紮起來,又抓又咬,怎麽也不肯和男友分開。
“小妹妹,”花格子走到男人身前,擋住了女人的視線,“小妹妹,你男人已經被喪屍咬了,我相信你也看過電視電影,上個月很火的末日侵襲啊,喪屍圍城啊,應該明白這意味着什麽。”
“……卧槽,他們不會不知道那玩意咬人不傳染吧?”肖寧有點驚訝。
不過想想也是,看過喪屍片的都會不自覺默認被咬=變喪屍,卻沒有考慮,也沒有條件去仔細分辨變異者和影視作品裏喪屍的區別。
就連他自己也是先入為主,要不是有系統輔助,也不可能這麽快發現這一點。
流氓們不知道,那麽時語呢,他知道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