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然，忙着搬運物資的時語停下動作，扭頭看向門口。
幾乎同時，棉花糖也出聲示警：“宿主，有人來了！”
肖寧也察覺到了陌生人的氣息在急速靠近，卻聽不見呼吸和腳步。能夠悄無聲息的潛入這裏，顯然不會是誤入的普通人。他離門口最近，背對着大門，來不及轉身，拔槍反手就是兩發子彈。
叮叮兩聲脆響，是子彈和金屬物品相互擊撞的聲響。
子彈飛去的方向沒有任何金屬物品，只聽棉花糖大叫：“卧槽什麽鬼！拔劍削子彈，還tm成功了？！”
肖寧保持警戒，問：“異能者？”
棉花糖崩潰的抱頭：“不是，沒有能量波動！普通人！”
“日你大爺，普通人拔劍削子彈？！”肖寧感覺也有點玄幻。
餘光掃一眼大佬，時語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反倒是将剛提起的戒備都放下了。
他走過來，拍拍肖寧的手背：“不要緊，沒事了。”
一個右手拿着劍鞘，左手握劍的青年出現在倉庫外，年紀看着有二十六七，剃着平頭，濃眉大眼五官端方，穿着毫無特色的t恤和運動褲，再過三十年，直接這幅打扮上公園晨練，不會有任何違和感。
時語喊他：“孔铮。”
“小語，你怎麽會在這？！”青年詫異的睜大眼睛。
不過他好像知道時語的興趣愛好，沒等回答自己反應過來，扶了扶額，帶着股無力感，說：“你膽子也太大了，夜昧才剛撤離，你就敢來這裏挑事？雖然剩下的都是小蝦米，但萬一還有高手沒撤走，你打算怎麽辦？”
“涼拌，”時語随口回答，見孔铮板起臉，急忙挽住肖寧的胳膊，撒着嬌說，“開玩笑嘛，我這不是帶了幫手。”
見大佬這又一秒演上了俏皮小女生，本以為兩人是朋友，但眼下所見，顯然時語對孔铮的态度很是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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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清楚狀況，肖寧決定靜觀其變，眼觀鼻鼻觀心，一顆紅心向大佬。
孔铮的注意力被帶到肖寧身上：“反應還行，槍法一般，根骨中下。”
他不贊同的皺眉：“這人是誰，你從哪裏找來的？”
時語沉下臉，漂亮小姑娘臉上大寫着不開心：“阿寧是人家男朋友啦，很厲害的。你少在這裏狗眼看人低，以為都跟你似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口出惡言和使小性子，有時候只隔一張臉。
孔铮明顯怒氣上升，他長相端正，生氣起來就像老式樣板戲裏橫眉怒目的英雄人物，氣勢十分攝人。
不過也正因為為人正派，到底沒能對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出手。
所以他調轉槍口，轉過來挑剔肖寧。
孔铮問：“你男朋友什麽來歷，人可靠嗎？算了這些都沒用，你這脾氣也不會找個能管住你的。但我跟你說，你也別仗着自己有點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這樣漂亮又有點手段，就任性妄為的小姑娘我見多了，有幾個有好下場。你……”
說了兩句，結果又繞回到了時語身上。
孔铮滔滔不絕，義正言辭，面對時語，那架勢簡直就是個正義感爆棚的警察，在苦口婆心的教育剛從夜店抓回來的失足少女。
時語露出今天第一個絕非演技的痛苦表情，躲到了肖寧背後，委屈巴巴的撓着他後背，小聲喊：“阿寧……”
“你躲，你還躲！”孔铮一聲爆喝，時語探探頭，不情不願的挪回來。
孔铮憤怒得像個初次看到孩子一整年的零分考卷，并且震驚的發現每一張上面都有自己簽名的苦逼家長。
他指着時語：“你看看你，女孩子家家，一身血，像個什麽樣子！你覺得你身手很好是不是，告訴你，你也就欺負欺負普通人！胧星、夜昧随便來個小頭目，都能打得你滿地找牙！外頭那些人是你殺的吧，這些地痞流氓都是夜昧的最底層，不然你以為你能這麽輕松得手？！不知道哪來的這一身臭毛病，以前那些事我也懶的跟你翻舊賬，現在什麽情況你不清楚？還敢出來亂晃？真不要命了？！”
肖寧嘆為觀止，扭頭看看被訓得狗血淋頭的時語，心目中女裝大佬的形象全面刷新。
棉花糖也很服：“勇士，真的勇士，他怎麽活到現在沒有被大佬剁成花肥的？”
不過聽到這裏，肖寧已經發現，孔铮和時語的關系說不上差，但也絕不是一路人，不然不會連大佬的真實性別，和其實是異能者這件事都不清楚。
孔铮肺活量驚人，不帶喘氣的教訓完時語，話鋒一轉對準肖寧。
“叫什麽，阿寧是吧？”孔铮說，“你的身手還不如小語，平時胡鬧就算了。最近外頭不太平，你要是真心對她好，就別縱着她，該管就得管！這丫頭一股子怪脾氣，就喜歡玩些不要命的游戲！也不管那些人她惹不惹得氣！哪天引火燒身，你護不住，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時語冒了個泡：“你別罵阿寧，不關他的事！”
“你閉嘴！”孔铮怒怼了回去。
終于等到青少年行為舉止教育講座告一段落，蔫耷耷的女裝大佬瞬間活了過來，還很貼（zuo）心（si）的給孔铮遞了瓶礦泉水，問：“孔爺，你怎麽在這？”
肖寧感嘆大佬真是能屈能伸，生怕再聽訓，這聲爺叫得真甜。
拿人手短喝人嘴軟，看穿了時語心裏的小九九，孔铮瞪他一眼，還是喝了水，緩了緩勁兒，這才開始說明。
從孔铮的解釋中，肖寧第一次了解到兩個和聖光教會一樣，以前從沒聽說過的，隐匿在帝國暗處的組織。
兩個組織一個叫做夜昧，另一個被稱為胧星。組織的構成極其相似，高層都是古武術的高手。古武術和異能以及信仰之力不同，講究淬煉體魄，追求的是習武者自身運動的極限。
然而和聖裁的信仰之力相同，古武術在尊異能為唯一的帝國眼中并不合法。夜昧和胧星，一個是真正屬于帝國的暗影，在律法的空隙間寄生壯大的黑勢力。另一個則是更為神秘的暗殺組織。
不過，胧星雖然名為暗殺組織，實際上并不服務于任何組織或各人。他們的信念是善惡有報，自有一套理念和行動方式，從不接受任何雇傭，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滿腦肥腸的貴族或者魚肉鄉裏的高官突然暴斃家中，死者的雙眼被兩枚水晶星釘永遠的釘上了。
反倒是夜昧的高層，只要金錢到位，行事百無禁忌，因此在地下市場，夜昧才更像真正的暗殺組織。
三人現在所處的美食街，就是末日前夜昧在明珠市最大的一個據點。
末日降臨後，夜昧的高層斷定明珠市沒有固守價值，迅速組織撤離，組織內部的成員全部離開，這裏就成了沒搭上順風車的小流氓們的大本營。
至于胧星，人數和夜昧完全不能相提并論，成員更是散落在帝國各地，有任務時才會互相聯絡。
明珠市是孔铮的老家，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市局刑警，末日降臨之後，警局也迅速淪陷。同事死的死散的散，和胧星其他成員的聯絡也暫時中斷。好在軍部迅速做出反應，孔铮也及時和軍隊聯系上，核實身份後被編入救援小隊。
然而在城中搜救時，他們遭遇了聖裁教典的傳教士，除了孔铮逃脫之外，其他軍人全部死在了傳教士手中。
将消息傳回軍部之後，孔铮才知道，派遣出去的大部分救援小隊都遭到了聖裁的襲擊，軍部已經将此事緊急上報給帝國，同時發出命令讓所有救援隊終止行動。
胧星雖然并不聽命于帝國，但聖裁濫殺無辜的表現激怒了孔铮。好在現在軍區的管理一片混亂，他輕松脫離，只身返回明珠市，一邊搜捕聖裁的教士，一邊盡自己所能救助幸存者。
時語明白了孔铮的來意：“你打算把這裏作為幸存者的臨時安置點？”
孔铮點點頭：“沒錯，我孤身一人勢單力薄，每救助一個人，就把他帶在身邊的話，行動多有不便，而且人一多，保護起來也未免周全。軍區的救助站太遠，聖裁的教士也在到處游蕩，他們雖然不殺平民，但我也不會讓他們用那套歪理邪說對無辜民衆進行洗腦！”
“聖裁那幫人啊，早就知道他們要搞事，”時語說，“他們可是堅信自家的教皇是最高神呢，身為尊貴的神的轉世，怎麽能在凡人統治的帝國裏遮遮掩掩的行事，這太不成體統了！”
孔铮一聽時語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就忍不住皺眉，訓斥他：“女孩子家，好好說話，虧你還是個讀過書的大學生！”
時語慘遭訓斥心好累，抱着肖寧蹭蹭回血。
對于孔铮的打算，兩人沒有反對意見。
時語本來的目标是這裏儲存的物資，肖寧是跟着時語來的。
時語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一個人來的，外頭有個變異者，你遇上沒？”
孔铮回答：“不，路上去了趟地下鐵，帶出來一撥人，我都帶過來了，讓他們在樓下等着。變異者我剛進街道遇上一個，順手砍了。”
他也不笨，看看時語的臉色，明白過來：“那玩意你弄來的？！那是你該碰的東西嗎，倒黴孩子，怎麽越大越熊了你？！”
他上前就把縮着脖子往後躲的小姑娘拎了出來，面向牆壁怼到牆根，訓道：“立正！站好！腰挺直腿并攏頭擡高！對，保持！面壁思過五分鐘！”
時語可憐巴巴，不住的向肖寧使眼色求救。
孔铮順着他的目光看過來，中氣十足的吼：“看什麽看！你小子，也滾過來！跟着臭丫頭胡鬧！一個大老爺們，基本的是非觀不懂嗎！什麽危險什麽能做不知道嗎！小丫頭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過來！站好！”
孔铮的一身浩然正氣實在魄力驚人，肖寧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乖乖站到了牆根，和女裝大佬肩并着肩，一起面壁思過。
“我好冤，我只是來吃個飯……”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肖寧躺着也中槍。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擡頭看，蒼天繞過誰！”棉花糖簡直揚眉吐氣，樂颠颠掃描了孔铮的3d映像保存起來，決定一天三炷清香供到地老天荒。
